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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椒这才真正明白,为什么那些个为着补贴家用或是以此为生的捏雀人也好,或是就如他们一般只是为着尝鲜的寻常人也罢,都不会在这样的大白天出来捏雀了。
可是白天捏雀固然不容易,可夜里头,尤其是有风有雨甚至风雨大作的夜晚,在这样黑暗茫茫的芦滩上深一脚浅一脚的捏雀。
旁的都不消说,只光听风吹芦苇好似鬼哭狼嚎般的动静,就够人喝上一壶的了。
花椒光是用想的,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芦滩上的秦连凤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光顾着抬头留意停歇在芦苇头上的黄雀了,结果就忘了脚底下,一失脚踩在了烂泥塘里,为着捏雀特地换上的舒秉庚的新蒲鞋都打湿了半边了。
长吁了一口气,秦连凤稳了稳心神。
自是不甘的。
他是之前在同舒家姨丈闲聊的时候,无意中听他说起前几天过来莲花荡捏雀的趣事儿。
说是趁着那一晚风大有雨,族里头一个叫一个的,凑了二三十个轻壮,一身雨水忙到半夜,哪怕运气不好或是手艺还不到家的新手,少说也捏了二三十只黄雀。像舒家姨丈这样有经验有胆色的老手,更是一口气捏了七十来只。
他自然感兴趣的不得了,莲溪里泡大的小小子,就少有旱鸭子,也少有不喜欢捉鱼捏雀的。
而舒家姨丈见秦连凤问东问西的这样感兴趣,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与其这样坐着闲聊,还不如趁着还不到吃中午饭的辰光,带他出去逛上一圈儿。
秦连凤也想的很好,不过为着好玩过一过瘾罢了,捏到捏不动都不打紧。
只真正到了莲花荡上了手,少年人的胜负心一下子就冒了头了。
一门心思扑在黄雀上,根本就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舒秉庚也不比秦连凤好到哪里去。
入秋之后,族里的兄弟们几番邀他出去捏雀,只大风大雨的夜里,他不想叫莳萝担心,就都婉拒了。
却没想到今儿竟因缘恰巧能来捏雀,虽是大白天,还要分心看顾妹妹同小姨子们,不过还是玩的挺痛快的。
两人捏雀都捏的忘了时间,舒家姨丈却是一直在留心着天色的,估计着再不回去家里人可得着急了,一壁从芦苇丛中出来,一壁唤了秦连凤和舒秉庚。
两人应声的同时,已是激起了一滩黄雀。
“哇!”草滩上就传来了小丫头们情不自禁的惊呼声。
而等三人陆续从芦苇丛中出来后,一串儿小丫头的注意力就落在了最后出来的秦连凤的手上。
原来秦连凤手里正捏着一只黄雀,正是方才逃命时被秦连凤眼疾手快地捏住翅膀的,还在声嘶力竭地叫唤着,惊得已经落在了芦苇上的黄雀又开始逃命。
丁香舒妍已是欢呼着三两步跑到了秦连凤的身边,舒妍摸了摸小黄雀黑黝黝的小脑门,就哀求道:“小叔小叔,反正咱们也不抓黄雀了,你就别捏死它了。”
虽然忙活了小半个时辰就捏了这么一只黄雀,可到底也算有了收获,秦连凤就笑着示意丁香伸出手来,把小黄雀交给了丁香,拍着身上的草屑笑道:“拿去玩吧!”
丁香就欢呼一声,捏着小黄雀来给妹妹们看,香叶和舒妙都叽叽咕咕说要把这小黄雀养起来,舒妍就说让她爹爹给小黄雀做个鸟笼子……
几个小丫头围着小黄雀说个不住,花椒却突然听到山脚下传来风吹树叶的“哗哗”声,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看了一圈儿,却没见有甚异样,更没有风。
花椒有些不解,可舒家姨丈已经在催她们回去了,花椒就牵着茴香的手转过身去,另一只手正要去牵香叶,忽的又听到了接连不断的“哗哗”声,花椒疑惑地驻足回头望去,忽的发现山脚下的那棵桃树手舞足蹈晃的尤其厉害。
花椒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那棵慢慢停了下来的桃树,忽的拖着香叶跑了过去。
茴香不明所以:“椒椒,你这是怎么了?咱们可得回去了。”
话音刚落,花椒已是拖着她在距离桃树半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晃着她的手不住地叫她看:“姐姐,姐姐,你看树上挂的是不是荷叶包?”
茴香不明所以的看过去,才发现之前看过还空无一物的桃树上不知甚的时候多了两个裹成方形的荷叶包。
她瞬间就想起了夏至那天花椒在这莲花荡边包的荷叶包,也想明白了花椒刚才为什么要拖着自己过来看。
而花椒已经看出这两个荷叶包和自己半年前裹得几乎一样,却不是半年前的那两个荷叶包。
她踮起脚尖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可心里想到方才的异样,已是走上前去,却发现自己根本够不着,忙拖着茴香帮忙:“姐姐,这应该是给我们的。”
茴香看着花椒星星般璀璨的眼睛,略一犹豫,已是上前取下两个荷叶包。
却没有直接递给花椒。
捧到面前嗅了嗅,才一脸诧异地递给花椒,也抬起头来环顾四周。
花椒小心翼翼地捧着荷叶包,没有舍得直接打开,也是先嗅了嗅味道。
这样熟悉的味道,却叫花椒鼻子一酸,眼泪“唰”地就下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回响
回程的路上,花椒被秦连凤抱在怀里。
眼泪早已被茴香擦干,可她心里却还是闷闷的,喉咙里更好似卡了根细刺似的,叫她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整个人都蔫蔫的。
低着头摩挲着紧紧搂在怀里的荷叶包。
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透漏出无限心事儿。
秦连凤虽然不懂小女孩儿家的心事儿,可看着花椒怀里突然变出来的荷叶包,又是一副这样宝贝的样子,就凑过来悄声问她:“椒椒,这东西是哪来的?”
花椒抬起头来,看着这样体贴的秦连凤,微一抿嘴,露出一个笑来,就学着他的样子,压低了声音悄悄告诉他:“这是我的秘密,等回家后再告诉小叔哦!”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可下意识的,她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莲花荡附近有棚民在开垦居住。
比如说,与莲湖荡不过一刻钟路程的横溪岕舒氏一族。
秦连凤可以说是同自家这一串儿侄儿侄女一道长大的,早已习惯了他们的各种顽皮捣蛋古灵精怪,见花椒这样说,虽然好奇,却也并不意外,只是嘻嘻地笑,也就没再提及这桩事儿。
而花椒一行回到舒家时,小姚氏已经在门口盼了又盼了,免不了埋怨丈夫两句,舒家姨丈只是憨厚地嘿嘿地笑,并不放在心上。
待传杯弄盏吃过午饭,又同坐吃茶,略叙了会儿家常,秦老娘就带着她们告辞了。
花椒虽然不会催着秦老娘离开,可实际上早已归心似箭了。
秦连凤抓到的那只小黄雀被茴香丁香送给了舒妍舒妙养活,舒妍舒妙就拿了稻谷来喂它,香叶有些羡慕,叽叽咕咕地同花椒说也想养只小鸟。
花椒不住地点头应好,实际上却甚的心思都没了。
总算到了家,刚被秦连凤抱下马车,还未站稳,就急匆匆地同秦老娘打了个招呼:“祖母,我去找我爹爹去啦!”
话音刚落,就撒丫子跑回了自家。
看的秦老娘姚氏沈氏同茴香姊妹都不明所以。
花椒却已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自家门口,风风火火地推开虚掩着的大门,跨过门槛,也不管秦连豹正在书房里忙碌着,就挑起门帘子一叠声的喊着“爹爹”,又招手示意他出来:“爹爹,你快来,你快看!”
“这是怎么了?”秦连豹还是头一回看到自己小女儿这样一幅火烧眉毛的焦急模样,赶忙丢下手里的书籍几步跨了出来,蹲下来长臂一伸,就揽住了急急后退了两步的花椒,不住地上下打量。
花椒就把怀里的荷叶包塞到了秦连豹的怀里,不住地点着小下巴:“爹爹,你看,你看,这是莲花荡的人送给我们的!”
说着就一口气把事情经过告诉给秦连豹听:“……后来我们就跟着舒家姨丈和小叔姐夫去了莲花荡,我去的时候还和姐姐一道看了,我们挂荷叶包的桃树上明明连片叶子都没有,可等我们准备走的时候,那桃树就来回的这么晃,我觉得奇怪,看了两回才看到这两个荷叶包,可周围好像并没有人……爹爹你说他们究竟是怎么认出我们来的,难道上回他们见过我们……”
花椒叽叽咕咕小鸽子似也,一句话都不带停顿的,只是说到后来自己都糊涂了,不免有些颠三倒四。
秦连豹却已经顾不上怀里的荷叶包了,只是一脸诧异地看着已经在自问自答的花椒。
他还是头一遭听到花椒一口气说这样多的话。
自是惊诧的。
而实际上,花椒其实是一直很庆幸自己上头还有这么一串儿的哥哥姐姐的。
否则她都十来年不过儿童节了,猛地又要从头活一遍,哪里能知道小孩子各个年龄段的行为特点的。
可有了这么些个性格各异的哥哥姐姐,坐卧行走自然也就有了模仿的对象。而且偶尔失言也不至于太过担心,毕竟多的就是锅。
所以渐渐的,花椒在摸清套路之后,再加上家里人对她的“放纵”,她已经越活越像个小孩儿了。
看着秦连豹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花椒根本没意识到旁的,还以为他同自己一样,也被这两个荷叶包惊着了。
就把那个大的荷叶包举到他的面前,给他闻:“爹爹,你猜这里头是什么?”
秦连豹这才注意到自己怀里的重量,一捋花椒方才的话,更加意外:“你们去莲花荡了?”
他一直知道花椒非常聪明,记性更是尤其好,丁点大的时候就能听懂大人的话。等到会爬会走罗氏开始教她规矩的时候,更是几乎从来没有重复过……可这都将近半年过去了,在这半年里,他从未听她提过荷花荡边的棚民,没想到她竟还放在心上,还特地去看。
更没想到……
秦连豹看着面前的荷叶包,只一打眼,他已是看出这两个荷叶包与花椒当时裹的式样几乎一模一样。用的也是似乎风干过的荷叶和干枯的芦叶,只是没有花椒裹得四四方方那样规整光洁罢了。
又轻嗅了两记,秦连豹眉头一挑,看向花椒:“是山芋干?”
“嗯!”花椒重重地点头。
四下看了看,就去拖凳子。
秦连豹却已是意识到她目的,就一手搂着荷叶包,一手抱起她,把她放在了八仙桌前的凳子上。
花椒扑通跪了下来,就去拆秦连豹放下的荷叶包。
那包稍大的,荷叶的清香虽还很明显,却还是能够透过荷叶香嗅到一丝淡淡的香味,却是秦家人非常熟悉的味道,从茴香到花椒,再到秦连豹,俱是一闻就知道了。
正是山芋干的味道。
打开一看,满满一大包灰白色带着白霜的山芋干。
花椒鼻子微酸,又去拆那包稍小一些的。
这包花椒也曾嗅过,只饶是她这样好的鼻子,也只能闻出淡淡的清甜味儿。
这会子打开之后才知道竟是一包干果。
花椒粗粗一看,只辨认出杏干、桃干,还有枣干……
只余下的,花椒眼前有些模糊,已经看不下去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来往
花椒低着头,任由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在桌上。
心里酸酸的、涩涩的、暖暖的。
可更多的,却是羞愧。
半年前随手促成的丁点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