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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修罗道-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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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王不是以为简单一句,就可以让我放下九玄随你回去罢﹖”
  高手之间、一看便知底蕴。扶光深明白灵飞撑至现在,已是纯凭意志、不能持久,倒是不介意再在洛水此地多磨片刻:
  “门主乃懂大局、分轻重之人。你已是强弩之末,即便本人杀了皇太子、再把你带回昆仑也是可以,就看你能否狠心以他作注了。”他在桥上状甚悠然,蓦地又道:“不过,皇太子既欠你杀孩之仇,即便你拿他作注,也是人之常情。”
  果然不出扶光所料,攻心之言一出,白灵飞立马便咳吐出血。
  扶光脸上飘出一笑,展袖腾飞,从桥上倾身而下。
  凌厉的掌劲犹似剑气,先刮向白灵飞两颊,再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内——
  明教之主不愧塞外最享盛名的高手,不动兵刃,掌风却绵不透针,劲气分布风网之内、竟是全无破绽。
  纵在巅峰之时,白灵飞尚不知如何去挡,伤成这个境地,便是连掌影都分辨不清楚,更遑论能在扶光手上幸免。
  犹如重演多年前镜湖圣殿的一幕,白灵飞再次被无形的杀气紧紧锁住。
  他手掌九玄,却忽然有种彻骨的悲凉,竟是连抬手一战也不愿再做。
  也许,若他毙在扶光手上,便能从这一切解脱了罢﹖
  见这年轻剑手无心恋战,扶光微一皱眉,“风砂掌”照式不变、全力攻向勉强提剑的白灵飞——
  掌风激至,白衣带着赤血,在雪里飘扬成尘。
  九玄差上一分,用尽全力,始终没挡住扶光的掌沿。
  “砰﹗”
  劲气四射,洛水上空突有一声闷响。
  ——挡住这掌的,是另一柄锋芒可比九玄的剑刃。
  安若然飞身下临洛水,睨着扶光,漠然说道:
  “漠北虽是你的天下,但你以为在洛阳也可为所欲为么﹖”
  白灵飞全身一颤,看着单剑护在自己身前的背影。
  “若非拓跋灭锋多番阻我,你早已魂断光明顶。”扶光目现杀机,语里难得有了恨意,“地狱无门,你却自己送上门来,莫怪本人再不留情﹗”
  掌剑相互交锋,对拆了数式,两人各自都后退了半步。
  扶光脸上不掩震惊——
  他已在漠北所向披靡、被草原各族奉为武尊,却竟也无法在安若然手上讨得便宜﹗
  “快逃﹗”安若然厉喝。
  “师兄……”白灵飞抖着双唇,“谢谢。”
  安若然左颊映着剑光,疤痕在俊脸上犹显沧桑。
  “傻孩子。”他隐隐笑了一笑,“你是我师弟,我怎能让人伤了你。”
  ——小飞,这是师兄力能所及、最后一次救你了。
  白灵飞没再犹豫,反手抱紧背上的皇太子,纵身跳入河里。
  新皇登基之日,全洛阳迎来数百年最震撼的一晚——
  皇城国宴后,洛北十里坊外使馆有杀手策动刺杀,不但波及无辜平民,且令安庆王被当场削断手掌,整个洛阳在那刻才知道,南楚皇太子原来一直藏身城中﹗
  安若然当即离宫,彻夜主持搜捕杀手的行动。
  洛阳纷闹呈乱,洛水灯火遍河。
  扶光立在瓦顶上,俯瞰洛水拱桥,“本来我待阿那环成功后,便下手把白灵飞抢回昆仑,可惜先是他施术失败,再有安若然从中阻挠,此次终归是功亏一篑。”
  “你费尽心思去夺小飞,是为了用‘凤凰’的魂魄,将沉在圣湖底的风羽复生罢﹖”
  霍其峰隐于暗黑中,看着洛水上披甲的英伟将军,眸里有些明灭飘忽的光。
  “明教之主,其实不外如是。即便降尽天地六合,也无法守住一个人。”
  “御剑门主又如何﹖”扶光淡道:“你多番警告我勿杀安若然,保住他在冰狱免于丧命;又几次想带走白灵飞,离间他和景言,不愿他真正苏醒,最后他们不也走上你的路﹖”
  “最起码若然把你击退,小飞终究没落在你手上。”
  “你以为白灵飞能逃么﹖”
  “我早说过,你若敢对他俩任何一人动手,我无论在天涯何角,都必屠尽你明教全数使徒。”霍其峰冷道。
  扶光闻言一笑。
  “你把他们当作徒弟,他们却未必把你当做师父。”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躲开霍其峰的窥探,一直在使馆内等待出手,不料却看到白灵飞崩溃的一幕。
  原来人,也可以痛彻心扉到如此。
  那一刻,他彷佛在被至亲背叛的少年身上,看到当年风羽站在圣殿前微笑的影子。
  “……你和白灵飞,这辈子都不能再作师徒了罢﹖”
  霍其峰胸中一疼,旋又收敛了情绪,脸上重复漠然。
  “既然劝不走他,黑玄兵就跟南楚军在沙场相见,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他甩了衣袖,将洛水的万家灯火都抛诸脑后。
  ——小飞,当年我给你灵飞之名,便是盼望你灵动洒脱、腾飞九霄,永远不必染污双瞳。但你不甘,你的骨子里,早已认定要飞下绝峰,哪怕如何阻你,也执意如此孤行。
  能看着你和若然长大,是命运最美丽的玩笑。但我生命里唯一的必然,只有带领鲜卑再次统领北疆的一途。正如你放不下南楚,拓跋族也离不开大草原,我的族人、我的子民,我本应为之战斗的复国之路——那便是作为鲜卑王族的我,永远无法卸却的责任。
  今夜之后,你便要真正武装起自己翼翅,成为重演上代宿命的凤凰。原谅师父,我走到这里,终于不能再恣意为你而做什么。
  我和你,都将注定死在战场、葬于那个孤独的地方。
  师父想你记住,我只愿你无忧无虑、澄澈一生而已。
  “安帅﹗兄弟连夜已搜遍洛水,没有发现可疑形迹﹗”
  搜索被大雪所扰、火把只能照到河的两岸,使这队郑兵倍加艰辛,然而在主帅面前,没有兵士显露出疲态,时至五更,搜城的行动仍是方兴未艾。
  大雪纷飞,他们的主帅就立在河面的战舟上,脸色略显苍白,怔怔望着河面浮散的灯光。
  “有人曾用过我的令牌出城么﹖”
  那指挥将领立时禀道:“半个时辰前,定鼎门的兄弟回报,说您的令牌在一只小舟上,那小舟一出城门水闸、便从洛水顺流去了高津渡的方向。”
  安若然沉默良久,才平缓的点一点头。
  “传令下去,鸣号收队,对外便说杀手沿河潜逃、已经不在城里,南楚那边,我会代陛下向安庆王交代。”
  ——他在关键时刻截住扶光,为保白灵飞的安危,更当场与明教之主战到两败俱伤。然而白灵飞跳入洛水的剎那,竟有艘小舟从桥下驶出,载住他和景言二人离开洛水。
  他立时动用全城军力搜索,一则使杀手再无暗杀之机,二便是想追踪小舟的去向。如今看来,那小舟上的人并非南楚之敌,故白灵飞才会用他给景言的令牌离城了。
  河旁的别院大门洞开,长孙凯披着狐裘,从宅内踱步出来。
  他负手站在舟前,对夏皇淡道:“圣上何以如此早起﹖”
  “没什么,只是安帅昨晚彻夜搜城,朕睡得不怎安稳而已。”长孙凯幽然道。
  “在下处理不周、惊动圣上,实是惶恐。”
  这位战遍北方的神将有否惶恐,长孙凯自然听得出来。
  “这不碍事,反正洛阳城一直也是安帅主事的地方。朕出来看看日出飘雪之景,也不失为赏心乐事。”夏皇拢起衣领,不想让雪花飘进狐裘内,“闻说昨夜景言皇太子于十里坊遭刺杀,凶徒是否已经伏法﹖皇太子又是否安好﹖”
  安若然目光忽变深邃,一丝不动的凝看长孙凯。
  “杀手与皇太子仍然不知所踪。”
  “哦﹖”长孙凯忽尔皱眉,“洛阳城是否尚仍安全﹖”
  “还请圣上放心,夏国使节队今早离城之时,在下将会亲自护送圣上到城门外。”
  长孙凯神情稍缓,释然笑道:
  “既得安帅作保,朕有何须忧﹖”说罢,便对安若然微微颌首,领头回到别院里了。
  退到院门后,长孙凯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卫将问:
  “张君行把他们送出城了么﹖”
  “半个时辰前已经出城,张将军把他们托给禹口渡的船夫,让他务必将人送到高津镇。”
  长孙凯没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动了眸。
  “圣上……”卫将略一犹豫,然后又道:“景言皇太子和锋狼军少将,都是我军最棘手的强敌,几年来多场战役,数不清的兄弟同僚死在他们手上,您为何先传讯警告皇太子,昨晚又安排张将军及时援救﹖”
  “中土危机将临,唯有他们两个,才有望救时局于水深火热之时。”
  长孙凯叹了口气,深黑的重瞳里,有某种神圣却坚定的初辉——
  “真正的巨人,许多时候都必须站在己族利益之上……先祖信仰的火翅凤凰,不只有勇战之魂,更有护世之魄。”
  东方的天际,微微见了半弯的鱼肚白。
  河上的安若然沉默不言,看着半空徐落的霜片,彷佛是在旁观前世的一场黄梁梦。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这章出现了好多人(笑) 第三卷快完了,但这卷最虐的地方好像还没完……

  ☆、心死

  寒夜很长,洛水上的小舟里,船夫在舱外摇船、引舟寂寂前行。
  舱内只剩下两人的呼吸,一道逐渐转稳、另一道却已显紊乱。
  衣衫尽数散落在地,少年正艰难的在男人身上磨动。
  那是一场单方面的交欢,甚至称不上交欢,只有他在引着肉刃贯穿自己,男人全失意识,阳精迟迟不泄,更无止境延长了这场折磨。
  真气循御剑门十二正脉的路子,始于足厥阴肝经、止于手少阴心经,将男人被至阳之气灼伤的经脉逐分打通。直至最后,精气汇聚在下腹气海,尽化作热流贯满甬道。
  “灵飞……原谅我……我只是不想……不想失去你……”
  白灵飞一动不动,眸瞳凝望昏迷的景言,眼里的悲恸,静静在他们之间泛淹成河。
  如若他原谅不了景言,是否也不可以原谅自己﹖
  他亲手葬起了小不点,却是带着九玄、带着忠诚、带着能付出的所有,全都给了害死他们的凶手。
  那么多的温馨、那么多的不悔,原来全都是错。
  他从一而起便错了,爱上他、保护他、追随他……每一段日子,每一个诺言,全都不该存在。小不点们泉下看着这一切,其实从来没有瞑目过。
  他从景言身上离开,带着浊白的痕迹,将散落一地的白衣披回身上。
  双修术已疗治完景言身上大半的伤,然而他四肢百骸、下身那处、还有胸口最深的地方,却无一不是撕裂着的痛。
  他在舱内蜷缩着自己,逐分逐分,窒息到迷蒙了目光。
  泪刺凉了脸颊,刺凉过他全身上下、每一处被景言吻过碰过的地方,那种痛苦,比起被阿那环强/暴折磨的时候,还要残酷上许多。
  心在跳动,每跳一下,他都在咫尺之间想他。他想捏住自己心脏,却发现对他的爱不在心里,用手抓住自己的骨,也摁不了那些深入骨髓的倾恋——
  他没能控制着自己,他爱上这个男人,早就透遍了全身。除非他死,爱情才能跟着死去。
  他恨景言,却更恨自己,恨自己竟然这般恨他、也恨自己竟然还在爱他——
  从未有一剎,他会觉得自己的爱恨、简直荒谬得像个笑话。
  在那样荒芜的严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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