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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它。”
“听说,凤凰族人的墓地就在这里。”
风羽黯下目光,脚尖稍稍离地,指着他们身下的离离碧草。
教王向来沉默寡言,所有高级教众之中丶亦很少人听他一次说话多过五句,然而离教王最近的扶光,却是经常听到风羽天马行空的故事——
在他的世界中,有人丶有仙丶有兽丶有鸟丶有鱼……世间万物,都有他们各自的情感和过去。
扶光一直进入不了那个世界,然而风羽每次都兴高采烈拉他来分享,他在圣殿中百无聊赖时,也由得风羽拉着他满个昆仑跑——
上次是昆仑山腰那株天松与蛇妖的邂逅,这次是猎人和凤凰的宿命悲剧麽?
“猎人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怎会懂得对凰凰一族下咒。”
风羽不服气的抢辫:“你投入一些啊,这个故事的凡人也会懂术法的,猎人就是故事唯一一个术法门派出身的弟子。”
“……那是你之前没有提。”扶光淡然问:“为什麽要说这个故事?”
“凤凰走後,猎人的同门为让逝者之碑不会扰乱世间安宁,自愿来了当守墓人。从此以後,一代代的後人为镇住凤凰族人的力量,向墓碑洒上愈来愈多的鲜血。”风羽抱着膝,仰首看着昆仑一尘不染的晴空:“这是一个以杀止杀的悲伤故事。”
“最後那猎人如何收场?”
“猎人终生都在追忆凤凰的光芒,最後因思过度,抱憾而终。”风羽幽幽一叹,“他太渴求凤凰的力量……愈渴求便愈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凤凰本来是愿意归属於他的。”
……他在劝服信奉力量的自己麽?
扶光不禁冷冷一笑,“但猎人始终臣服了整个猎园,即使没有凤凰,他已足以荣耀一生。”
风羽转而看他,眼神中有些铃兰般的淡哀,“所有罪孽都要还的……他带着荣耀和遗憾逝去了,终有一天,报复会落到他的後代身上。”
那一刹,教王彷似是看透了整片芍药花海,看透了昆仑巅纷乱了千年的皑雪。
这是风羽多年来对他说过丶最疑幻似真的故事。
“很动听吧?”风羽忽然展颜一笑,“骗你的。”
他长呼一口气,飘然而起,脚丫微微沾上了青草的露水。
“但为恶者始终逃不过良心责备……扶光,人是不可以偏离正道的。”
光明顶平静的日子过了几年,直到教中来了一个年幼的侍童。
那稚子来自郑都洛阳,走过了整条河西走廊,作为郑国皇室对圣教的奉献来到圣殿前——
而一向不大爱理教中事务的风羽,竟在第一眼就相中了他作教王侍童。
自此以後,能经常听那些光陆怪离的人,由扶光换成了那孩子。
教里开始有了传闻,说侍童从洛阳学来妖法,迷住了教王的魂魄;也说教王有娈童之癖,每逢夜里,便与侍童在教王殿内相好欢愉。
一朝神魂遭牵引,从此教王不早朝。
而一直操持教务的扶光更知道,风羽为了那侍童,竟然打开了光明顶封印四百年的神音殿。
——明教以医毒双术称绝漠北,可是首代教王死前只将平生所学写成“五毒/药典”传予教徒,其馀稀世藏书,一直被封存於神音殿内。
风羽在此後半年不出神音殿一步,直到最後,他炼出了六瓶“十二夜冰”之毒:
十二夜冰,意指中毒後第十二夜,人会因气血冻结而死。
其实那并非什麽诡奇之毒,而天下物性生灭共存,凡有毒/药炼成丶世上总有物事能当其相应解药——
只是,十二夜冰没有解药。
风羽将第一瓶炼成的十二夜冰给了侍童,然後将他从昆仑放回去洛阳。
在那之後,风羽愈来愈让人无法看透。
而他们,也再没在镜湖旁说过故事。
扶光冷眼旁观着一切,只是每天都抬头看着西边的天际:
今天是朔月,十五日之後,烟雾将会笼罩整个镜湖——
凭他多年来敏锐的观察,风羽的身体,在望月之日会比平常更虚弱。
风吹起了芍药的香气,那阵香味比铃兰更要浓烈,且失其清澈暗幽。
扶光待要转身离去,忽然之间,却看到祭坛上一个血色的身影——
净沙刀悄然归鞘,风羽扬起血袖,将最後一名人质推入镜湖。
而这位教王的武功竟然高强到,连远在数丈之外窥看的一道眼神都感应得到:
“扶光……”
正使从暗黑中悠悠走出来。
教王果然笑了,赤着脚踝一步步走下祭坛。
“人是不可以偏离正道的。”风羽轻声低道,带着铃兰一样飘渺而平缓的哀伤:
“所以我不能让凤凰醒来,我要守墓……而所有想唤醒凤凰的人,都要死在我手上。”
凤凰?
——这是一个以杀止杀的悲伤故事。
在他给自己这麽多年的怪志世界中,难道只有这个故事是真的?
风羽已经走到圣殿回廊上,那袭白袍第一次拖着血迹丶染红了白玉寒地。
“很悲伤吧?”教王走近他身前,又再像铃兰花一样忧伤的笑:“骗你的。”
他从袖里翻出一株铃兰,将花递到扶光手上。
清丽的暗香掩过了整片昆仑花海,而风羽最後拖着血袍丶独自走回了教王殿。
“扶光,铃兰花是在一个悲伤的故事里诞生的,但你知道它的花语吗?”
十五日後的望月,昆仑顶尸遍祭坛。
执掌圣教实权多年的正使扶光,终於背叛了风羽教王,一举夺去了镜湖圣殿。
扶光用特制的乌金索锁住了风羽,在教王殿满园的铃兰中,他终於沦为那个要囚住凤凰的猎人。
铃兰在他的摧残下迅速枯萎,风羽望着自己一身斑驳的紫红瘀痕,终於对扶光微微笑了——
那是他最後一次微笑。
那笑淡哀如铃兰,最终凋谢在宿命的花海里。
扶光披着那袭金丝白华袍,在五月的微风中彻底呆住。
那个时候,在昆仑山之外的地方,正好是铃兰最为盛开之时。
风羽的手上,握着一瓶“十二夜冰”。
——他忘了……原来自己囚住的人,也是一只高傲不屈的凤凰。
“教王,长孙晟在汉中诸城节节败退,特派使者上圣殿求我教支援。”
在镜湖边默思的扶光没有回首。
脸覆重纱的女子在等待教王的指示,忽然却看见了他手中握着的一棵白色花草。
——那是整个光明顶中,只得教王殿花园才能栽种的铃兰花。
“凤凰已经醒来,我没空管他弑父代兄的大计,叫他自己想办法吧。”扶光淡然道:“而且阿那环想要的结果,我都为他做到了,从此以後,圣教也不必再插手中原之事。”
“可是……”烟岚急切的道:“可是您一直深恨的明怀玉,现在已跟安若然双双君临洛阳。安若然用铁腕手段,两个月以来扫平大部分藩王,结束这场削藩之战後,明怀玉便会在洛阳正式再举行登基大典——”
“他的登基大典,我自然会去的。”
扶光凝注着湖水,柔声问道:
“我一直很好奇……风羽,你当年为什麽就看上他呢?”
烟岚知道,教王又再陷於对那个人的思忆中了,只好轻声致了一礼,转身匆匆退走。
——人是不可以偏离正道的,所以我不能让凤凰醒来……
——猎人终生都在追忆凤凰的光芒,最後因思过度,抱憾而终。
其实当年在那些志怪的故事中,风羽早就识破他的心思吧?
那个人最不愿他作的事,他最後竟是每件都做遍了。
“铃兰是开於忧伤之花,它的花语是——”风羽的淡哀微笑似乎就在他面前,“再次回来的幸福。”
芍药浓香传遍盛夏的昆仑顶,而铃兰的清幽还残留在他手上。
——那株天下最纯粹剔透的铃兰……他已是永远失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已经再狠狠虐多一对CP了……
一定是风华绝代的人,才可以使原本能君临漠北的扶光甘心长年闭于圣殿。风羽前教王在扶光心中,象征着最纯粹的高洁,而悲剧的极致,就是看着那纯粹在最美的一刻被自己摧毁掉。
很多东西已经被剧透了啦~
“人是不可以偏离正道的”…> 有看无间双龙的同学我们来谈谈人生﹗
铃兰花开之时 …> 有看彩云国物语的放学也别走﹗
扶光X风羽快要成为楔子定番了(笑) 然而这一对是会透露本卷路线的喂﹗
第三卷的中心句——再次回来的幸福。
铃兰诞于忧伤的传说中,幸福来得极之艰难、而且永远伴随悲伤的宿命——但幸福始终会来的。
这其实是本文往后的中心句也不为过(笑) 因为第三卷是铃兰的诞生章~
☆、同门异路
汉京临帝极,復道众星罗;烟花开甸服,锦绣列山河。
世有所云,三都绝艳并于世——平京风月冠绝天下,洛阳繁华胜盖人间,但论气派堂皇,当以夏都长安为首。
长安城以朱雀大街作中轴,从皇城宫门开始贯穿全城,止于城南平阳门。城内南北、东西大街各有七条,将全城划分成四十九个棋盘格,而皇宫区域位处正北,是长安最恢宏的权力象徵。
朱雀大街的南北两端,各有一座火翅凤凰像——
平阳门之像,凤凰右翼托剑,以战争光耀夏国;皇城宫门之像,凤凰左翼托羽,以重生守护长安城。
二百年前的昊天之变,起乱贵族中以秦王一派最是好战,而渚王一派则持旧保守。两派势力合谋将景家逐出洛阳后,渚王佔据楚国原都城、乃大郑后来的国都;秦王厌恶旧楚腐败之贵族统治,故毅然攻佔北方另一古都长安,建立夏国,并立规历代诸帝只可封一王于潼关、以此固守长安,其衔于死后不得世袭,潼关将交还国家另行分封。
秦王平生最敬仰昭国元帅,除推崇以武将守国外,更在长安城为碧阳打造两座凤凰像,规定即使身为帝皇、亦需在凤凰像前下马,以示对元帅的衷心尊重。
此刻的皇城宫门外,帝皇的马车依例停在凤凰像旁。
一名华衣锦服的青年男子由侍官搀扶,缓缓走下马车。
“皇上,您贵为万金之躯,不能受半点损伤。昭国元帅的年代早已作古,下马之例——”
“元帅年代已去,但他的光芒还在。”长孙凯容色清冷,双眉有如浸了墨的黑羽,听到侍官对下马之规心生怨怼,他淡漠地摇头,没显不悦,却在嗓音中多了些轻寒之意:
“洛阳帝皇庙还在供奉元帅画像;平京奉剑阁仍然将御影列作藏剑之首,今年的平天祭,来朝仰元帅的百姓震撼整个平京,祭典上还加了白衣舞剑的环节、以此重现去年御剑门主驾临都城的画面。”
“朕即使为皇,亦不及怀阳帝的气魄半分,更遑论要与昭国元帅同比日月,又怎有资格破下马之规。”
侍官无以反驳,唯有跟从在长孙凯身后,徒步走过左翼羽凤凰像。
——新皇一直体弱多病、长期卧床,从来半步不出宫门,即使是今年的登基大典上,亦只曾在皇城城牆露过一面,然而为探望佑王殿下,皇上不只离开皇城、还竟然撑着身子走过凤凰像……
这对皇族兄弟有多手足情深,才值得皇上如此为他﹖
“待会见到阿晟,你万勿提起汉中战情之事,以免扰他疗伤。”
“是。”侍官迟疑的问:“然而佑王殿下身体健壮,应已好转不少,何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