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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作声。”
他将九玄架在店主颈上,淡然低道:
“我的同伴受了伤,想借个地方上药。你只要配合我,我自然不会伤你一家性命。”
店主吓得全身发抖,张臂挡在妻女身前,不断哆嗦:“少……少侠……”
“让我们进去。”他冷下语气。
店主看他满眼杀气、极不好惹,说不定就是穷凶极恶的大盗之流,当即就将他们领了进去。
他将失血苍白的景言扶进内厅,用剑割开景言的衣衫,立刻便对店主道:
“把铁夹、蜡烛、干净的棉布给我,如果有酒也一并拿来。”
“这位少侠……”
白灵飞摸走景言腰间的钱袋,将整袋碎金都拋给了店主。
“快,他熬不了多久。”
店主心里哭呼——他到底走了什么霉运,才会招来这两个天杀的家伙啊﹗
白灵飞再淡淡瞥他一眼,店主又惊又恐,顿即颤颤巍巍的去了。
“你这才叫挥金如土……”景言抚上白灵飞眉眼,吃力的笑道:“以后別再说我挥霍,这叫有钱使得鬼推磨。”
“不要说话﹗”白灵飞直接捂住景言的嘴,便将人往侧翻去。
不消片刻,店主便带来他要的东西。
他果断拿起酒壺,咬掉了木塞,又撕了自己白衣的一角塞进景言口中。
“忍住。”
皇太子微微点头,反手拍拍他手背。
他一手在烛台上炙著铁夹,另一手将酒倾倒在景言肌肤上。
那身精壮的肌肉瞬即痉挛起来,白灵飞见状,拿着铁夹的手抖了一抖,却又被他用力定住。
伤口料理延误了几个时辰,此时景言后背已像开了一个血洞。
他对準箭伤创口,狠下心来,将铁夹用力插/进去。
皇太子的指节顿即啪啪作响,连店主都觉得他要把十指握断了。
“少侠,您同伴这样可不行——”
“闭嘴﹗”
店主立时噤声,而他妻子则抱着幼女瑟缩躲在门框后。
白灵飞深吸一口气,箭锋带着一篷鲜血离开景言后背。
他立即拋了铁夹,抓起一堆棉布堵住伤口。
店主当了大夫大半生,都在旁边看得傻了眼:
天啊,这两个家伙还能更胡来吗﹗
那副雄躯慢慢放松下来,然而血很快就将棉布浸到透红。白灵飞看得心焦,转头对店主喝道:
“这里有止血丹吗﹖﹗”
店主拼命摇头,景言却拿开了嘴里的白布,虚弱的低道:“……用蜡。”
店主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这不是胡来,是他妈的疯掉了啊﹗
血已经流了几个时辰,景言却仍在衰弱下去。
白灵飞抿紧了唇,果断丟掉棉布,真的就拿过蜡烛放在景言背上﹗
这直接就让店主崩溃了——
那是他平生看过最血腥的滴蜡,足足等了两盏热茶,红蜡才完全封住创口。
那样难熬的烫蜡之苦,男人却全程不吭半声﹗
他像看鬼怪一样睨著两人,这个时候,拍门声又从店面传至:
“搜索疑犯﹗开门﹗”
店主为之骇然,更令他骇然的是,男人霎眼坐直身子,与白衣的年轻人拆下染血的床单,将一堆血布、铁夹、连著箭锋迅速包好。
“去开门。”那男人淡然命令他。
糟了,这只真的是鬼啊﹗
店主连爬带滚的冲去前店,夏兵却已破门而入:“搜﹗”
“兵大哥,您、您们之前不是搜过了吗……”
那队士兵刚搜完店面、立刻便进了起居的后厅。他吓得魂飞魄散,颤声道:“这里真的没……”
“报告百夫长,前室和后厅都找不到﹗”
“都搜清楚了﹖”
怎么不见了﹖难道真是鬼不成﹖
店主紧紧拥著妻女,心忖那两人走得愈远愈好。
就在那队夏兵又要撤走的时候,一把弱小的童声开了口:
“他、他们在柴、柴房……”小女孩挂着泪,抖著嗓子道。
店主夫妇连忙掩住她嘴巴,“卓儿﹗”
百夫长听到后双目一亮,指挥全队夏兵:“搜柴房﹗”
数十名兵士一窝峰湧出厅堂,来到柴房门前,还未及破门,整道木门却已在顷刻化成碎片﹗
“灵飞﹗”
白芒来回纵掠,大半数人死时还茫然不知那是剑光。
九玄寒气剧盛,余下的小拨士兵在断气前的剎那,才看清那一双红光流转的瞳子。
那道白衣继续前冲,九玄滴著血来到后厅。
店主夫妇瑟缩一角,死命抱住女儿,那妇人哭得凄凉,跪在地上不断哀求:
“少侠饶命﹗我家卓儿不懂事,是我跟夫君教养的错——”
“停手﹗”景言飞身追了出去,却仍是追不上白灵飞。
——九玄全无犹豫,就对那一家人挥下了刃锋﹗
店主被一剑封喉,萎靡倒在地上,他妻子厉声尖呼,用背替女儿挡下了剑锋。
白灵飞容色一冷,九玄将她们双双挑起,一剑钉在后厅的墙上﹗
景言心脏一抽,却见他右颈红纹立现,全身都迸发冰冷可怖的气息﹗
“灵飞,先收剑﹗”
孩子已经断气,妇人容色凄厉,若她有剑刃在手,定会毫不犹豫毙了眼前杀她夫女的凶手——
但她根本无力做到。
白灵飞在剑刃送注十足真劲,瞬间已将她心脉彻底震碎﹗
景言此时赶到,不作他说,便立刻运力拔出九玄。
那对母女砰然堕地。
他救不了这家人,只能对白灵飞急道:“你清醒一下﹗他们是无辜百姓﹗”
“他们都该死。”少年一脸漠然,倒回剑刃,将带着热血的九玄归鞘。
——他竟对幼童的尸体毫不动容﹗
晴晴和大牛就是如此死在明教之手,他从来最痛恨残杀小孩之行,眼前这一个人,绝对不是白灵飞﹗
少年踏着脚步往外走,景言心中大骇,当即拉住他扯进怀里。
“別冲动﹗下一批夏军很快会到﹗”
“他们来多少,我便杀多少……”白灵飞冷冷道:“就算杀遍全城,我都要救回小天。”
——难道这次咒术再度发作,他已经是彻底失去自控了么﹗
“小天和仪雅暂时不会出事,夏军若搜不到人,必定会用他俩来逼我们现身的。”景言放柔了语气,尽力安抚白灵飞:“这是考验耐性的时候,我们不可有半分鲁莽,不然就无法救回他们﹗”
白灵飞死命捂著右颈,唇间抖动,似是想要说话,却又只能痛苦的仰首挣扎。
“你先冷静下来……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救——”
景言蓦然顿住,双瞳猛地剧缩,连半句话都出不了口。
——胸口一阵剧痛,金属在他后背穿出,带着血珠逐分从剑尖滴落在地。
九玄剑气剎那冰住他全身,白灵飞是用尽全力、想要震断他的经脉﹗
“灵飞……”
白灵飞脸上有了变化,连眼内的红焰也逐渐灭了——
有些藏在冷漠下的暗流、正一波波的想要冲毁那层坚冰﹗
——杀啊,这个人拦路得紧呢。
不……这个人是……
——凤凰,你不属于他,你真正的主人不在这里。
他是属于这个人的……他的心、他的身,明明都是……
那阵低笑愈来愈近了,近到就若从他心坎处响起。
——这个人姓景……凤凰,无论何生,姓景的都是你仇人啊。
红莲之火再次染上双瞳,景言难以置信的瞪大眼:
白灵飞扯过他衣领,直到剑柄碰到他胸膛,才渐渐浮了一个残忍的微笑。
他的心直沉下去。
白灵飞右手稳住九玄,一掌将他甩在壁上,俐落从他体内抽回了剑。
一句话落在他耳中,和白灵飞决绝而去的背影同样冷漠,泯灭了最后一分作为人的情感:
“凡挡我者,一概该杀。”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各位都很明白作者君先派糖后开虐的恶趣味……而且糖愈甜、开虐就愈狠……咳咳我什么都不说了我真的不是后妈(捂脸)
滴蜡什么的真不是作者君恶趣味﹗虽然大家可以看作是小飞反攻了XDDDD (而且后面小飞”反攻”了不止一次) 关公传说中有用过这招,而且在做心胸手术若需锯开胸椎骨,也可能会用骨蜡来止血(好吧作者君的职业病又发作了,请找人拖走)
嗯,如果小飞真因为殿下安慰几句就不杀了,那肯定不是作者君的风格啦XDDD
月千君可以统计殿下受伤史以用作和小飞对比XDDDDD
☆、穷途末路
直到全城戒严的时候,墨莲华还是一头雾水。她落脚的客栈就处於城西,见搜捕网往这边收窄,士兵拿着景言和白灵飞的肖像逐个住客去盘问,她这才知道是两人出大事了。
她飞快拿起包袱,趁这轮夏兵撤走之后,悄悄逃出了客栈。
她从后门出去,正苦恼如何去找两人,却忽然倒抽一口凉气——
才只几下眨眼,刚离开客栈的夏兵已经在大街上东歪西倒﹗
她蹑著脚步,在墙角偷偷窥视,只见整条街道三队巡逻夏兵,竟然都横死在血泊中﹗
——怎么可能﹗谁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大街上杳无人迹,静如鬼域,她按捺著惊恐,一步一步走去最近她的士兵。
她定住心神,弯下身替他诊脉,脸色忽然变了。
——他是被剑气剎那震断经脉的﹗
那一剑穿在他右腹,她下意识就去捂住伤口,然而连她的医术,都无法再把他救活了。
她眼睁睁看着他咽了气,心里已经明白是什么一回事。
她凄然跑过大街,跟著尸体去追蹑那尽杀夏兵的高手,却发现死在剑下的竟然不止士兵、还有普通民宅中的百姓﹗
……不是有景言好好看着吗﹖他怎会忽然变成这个样子﹗
全城围捕网都被惊动,夏兵都知人就在城西,然而再多的巡逻兵、也抓不著他半点踪迹。
城内所有兵力都被调到这边来,墨莲华跑得愈来愈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要避开夏兵、拼命去找到那个人。
她转入城西的市集,忽然摔了一跤仆在地上。
不行……她一定要找到他﹗
她咬著下唇,不顾擦破了脸,都竭力要站起来。
就在抬头的时候,她看到了同样转出市集的景言。
——他浑身是血,连剑都只能在地上拖行,墨莲华大惊,立即就爬起身冲过去。
景言已经彻底脱力,她接不住这么一个健硕的男子,当即便被他压在石地上。
“你怎么啦﹗”她焦急的喊。
一队夏兵此时赶到市集,墨莲华惊得瞪大眼,景言倒在她身上,煞白著脸色,向她作了一个趁机逃的眼神。
“前方何人﹖﹗”
“过去看﹗”
景言脸朝地上,静待出手的时机,倒在地上的墨莲华俏目含泪,立时被人喝问:
“什么人﹖﹗把他翻过来﹗”
整队夏军都围了上来,就在此时,墨莲华失声纵哭——
“別碰我夫君﹗”
那群士兵一呆,只见她凄然环住身上的男人,哭得梨花带雨:
“他给那个白衣人杀死了……我夫君死得很惨,你们全都不要碰他﹗﹗”
世上最兇残者莫过女人的眼泪,夏兵见她仍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却骤然要受丧夫之痛,心中不禁有了恻隐,再看她夫君扑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后背还有被一剑穿胸的致命伤,顿时就信了几成。
墨莲华动用了高音炮的最大威力,哭得声震市集:“如果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