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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瑾忽然停止了身形,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若我说出来,你会气得又不想理了。”
丹珠心里咯噔了一下,越发忐忑起来,“到底是什么?”
“你真要听?”他神色蒙上了一层意味不明。
“当然啊,这是我自己的身体,我有权知道。”他越是不说,丹珠越是觉得事情非同小可。
叶瑾沉默下来,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许久,才清晰地说道:“它会让女子绝孕。”
丹珠面色蓦地一白,僵着表情,不敢置信地瞪着面前的男子。
她刚听到什么了?
绝孕?
字面上的意思?
……
忽然之间,她感觉眼前的景物变得迷糊,连带着脚都有点软了。
从那间小木屋出来,她脑子里设想过无数种后果,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竟然是会是绝孕。
绝孕,对大部分的女人来说,都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尤其在这个时代,一个失去生育能力的女人,就等同没了一半的生存优势。
虽然丹珠一直觉得生孩子什么的离自己太遥远,甚至想有过如果自己一直这么苦下去,还不如不要孩子的这种念头,可是不想要孩子,和被人夺走生育的权利,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她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嘴唇也泛起了不正常的白。
叶瑾上前抱住她,沉声道:“珠珠,我师父已经把你治好你,你现在已经没事了。”
丹珠用力挥开他的手,脸上是难以形容的疲倦和受伤,“如果你师傅不能把我治好呢?我是不是一辈子都生不了孩子了?”
叶瑾抿紧唇,神色变得复杂而莫测。
气氛变得僵持不下,丹珠苦笑一声,涩然地问道:“叶瑾,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的?能不能一次性说清楚?”
叶瑾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最后还是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俯下身,低低地在她耳边轻喃,“对不起……我那时,并不知道自己会喜欢上你。”
丹珠的眼睛瞬间就红了,紧紧地咬着唇,一句话都不答。
“可是……”他没有沉默太久,嘴唇翕动了几下,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就算我知道了,我还是会选择把万毒蛊种在你的身上。”
丹珠猛然地推开他的胸膛,通红的眼睛发狠地瞪着他,“叶瑾,你真不是人!”
他站在她的面前,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嘴角缓缓地浮起一抹没有笑意的弧度,“因为,在这个世上,我只能接受你的玷。污。”
丹珠表情僵住,盯着他,一时也没个反应。
沉默了半响,他又想靠过来,可是一接触到她排斥的眼神,还是勉强按捺住了自己的冲动。
“对不起……”他的声音低下来,除了这个,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丹珠心里乱糟糟的,她当然是愤怒的,但是愤怒之余,夹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和伤心。曾经,她被叶冰黛拿来做药品实验,嗓子整整嘶哑难听了三年,后面才被他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治好的。
他在自己不知情的状态下差点剥夺了自己做母亲的权利,哪怕现在已经治好了,可是对她来说,这件事就跟在心里埋了一个疙瘩一般,让她无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丹珠不由自嘲,为什么每当她开始对他产生一点点的好感时,现实总会像一盆盆的冷水,将自己浇得彻心彻肺的冷?
他们之间,是不是永远无法有能安生的一天?
正文 164 稀里糊涂
叶瑾没有估摸错,从薛神医那回来后,丹珠又开始单方面进入了冷战中,看到他就跟看到空气似的,能用眼神交流的绝对不开口,能直接用行为表达的绝对不用眼神。
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关系,又再次陷入如履薄冰的僵局中。
丹珠其实很想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但在别人家的屋檐下,她唯一把控的就是自己的态度,除了冷一点,再冷一点,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叶瑾也知道是自己理亏在先,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折腾丹珠,一边丹珠给他脸色看的时候,他一般先默默无声地忍着,实在忍不住了,他会出门找人撒气,换成别人去忍耐他。
压抑的日子维持了好一段时间,这一天,丹珠趁着叶瑾不在,一个人去找了薛神医。
凭着先前的印象,她差了一辆马车直接去了郊外,下了车后让车夫在原地稍等片刻,自己则提着一个篮子去敲了薛神医的门。
门打开了,柳潇看到站在围栏外的丹珠时,脸上显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然后迅速走过来将她迎了进来。
“你如今这样,没有我师侄跟着,也敢一个人出来。”柳潇和她并肩走着,啧啧地惊叹,“莫非你一点都不怕死?”
丹珠神色不动,淡淡地开口道:“他不是暗中派人保护我了么?”
言下之意,她也不是一头就出来的。
柳潇眨了眨眼睛,语气多了几分玩味,“你就对我师侄这么放心?不管他防得如何严密,而你面对的,始终还是宰相大人。”
丹珠抿了抿唇,沉默着没在说什么。
进了屋后,一股浓郁的中草药味扑鼻而来,薛神医那稍显苍老的身影正围着药炉子转着,看到丹珠出现的身影,他也没表现出太大的反应,只是和和地笑着打了个招呼,“小姑娘,你来了。”
丹珠也回以礼貌的一笑,“,薛师傅您好。”
打完招呼,她将手里的木匣子放下来,从里面端出从府里带出来的点心,“上次来得匆忙,没带上见面礼,这些都是我自己亲手做的,还请你们不要嫌弃。”
一听说有吃的,柳潇眼睛顿时一亮,笑嘻嘻地说道:“不会不会!我们都不挑食。”
寒暄了几句后,丹珠发现这对师兄弟其实都是挺好相处的人,上次来得太匆忙,都没聊上几句就被叶瑾带走了,趁着这几机会,她想把先前的问题弄清楚。
“我希望你们能如实回答我,”丹珠端正了坐姿,很认真地看着他们,说道:“我真的,已经不想再这么稀里糊涂下去了。”
柳潇和薛神医神色微微一顿,两人各自对了一下眼神,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我需要了解一切,”丹珠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我们这次只是第二次见面,对你们来说,叶瑾才是你们的徒弟师侄,可真想对我来说,实在太重要了,求你们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
柳潇咬了半口的荷花糕,沉吟了片刻,声音含糊地道:“你可以先问,只要能回答的,我们都会据实以高。”
丹珠点了点头,感激地说道:“谢谢你,柳大哥。”
柳潇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荷花糕,开玩笑似地说道:“毕竟吃人嘴短嘛。”
自从上次他们从这里离开后,叶瑾的脾气变得十分乖戾暴躁,比以前还要难捉摸不定,整张脸上的表情都是阴测测的,找不到别的情绪。
他有次猜测过大概是被丹珠知道了真相,这两人闹了别扭才让他变成这样的,但是叶瑾的变化,还是让他感到了意外,过了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那个人能如此牵动他的心思,就算是在皇宫里的那位贵妃也不能。
所以柳潇大概也知道,他这个师侄,怕是真栽在了这个小姑娘的手里。
尽管,他本人在他面前死死的不肯承认。
这段时间他被叶瑾切断了经济命脉,不得不整日和师兄呆在这个小破屋里,但彼此共同的眼线已经将叶瑾那边情况一五一十地禀告了上来,他也知道,叶瑾现在心情尤为差,是全托了眼前这位小姑娘的福。
柳潇不由得暗暗地摇头,没想到啊没想到,那个阴险狡诈心狠手更狠的师侄,也会有栽在女人的一天。
想到过去自己在叶瑾身上受过的气,柳潇对丹珠的印象瞬间变好了不少,难得有人能收拾那个无法无天的师侄,他完全乐见其成。
“说啊,你不是有问题要问我们吗?”柳潇支起一边手,笑着睨丹珠。
丹珠抬起头,对上他那双带笑的眼睛,犹豫了片刻,道:“我想……”
“不如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吧?”柳潇打断她的话,将主动权夺到了自己的手里,好整以暇地笑着问道:“我那个师侄很难相处吧?”
丹珠愣了一下,猜不出对方是什么用意,也不敢说真话,只好委婉地说道:“还好……”
柳潇哈哈笑了两声,直言道:“不用客气,我和师兄从这小子穿开裆裤时就认识了他,看着他长大的,他什么德性我们两人是最清楚的。”
言下之意,既你有什么大可以说什么,不用藏着瞒着。
“……”丹珠听到柳潇这么一提,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幻想了下叶瑾穿着开裆裤的样子,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么一笑,现场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丹珠捂着嘴,笑着说道:“那我照实说了,你们可不要告诉他,不然我回头要挨罚的。”
柳潇转了转手中的茶杯,笑着说道:“怎么会?现在不都是你在罚他么?”
丹珠连忙摆手,“我怎么可能罚他?他可是少爷呢。”
柳潇挑了挑眉,淡笑不语。
丹珠斟酌了片刻,看了一眼身边的一直保持沉默却竖着耳朵默默倾听的薛神医,直言问道:“薛师傅,你以前,是不是帮云萧的娘诊治过?”
薛神医闻言表情顿了下,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瑾儿告诉你的?”
丹珠摇了摇头,老实地说道:“不是他,是云萧告诉我的。”
“他怎么会跟你说这件事情?”薛神医更加疑惑了。
丹珠想了想,便从腰包里掏出胡蝶的贴身玉佩放在桌上。
看到那块玉佩,两人皆是愣住了,半响,柳潇拿起来,仔细地端摩了一番,不由面露赞叹,“如此极品的碧波玉……乃为柳某生平仅见。”
“关于我的身份,你们应该都清楚吧?”丹珠也不在藏着,索性将话题敞开了,“我是涟城前巡抚大人胡永宜的女儿胡蝶,因为得罪了当朝宰相司空敬元,现被追杀中。”
柳潇点了点头,“师侄都告诉我们了。”
薛神医撸了撸胡子,说道:“坦白说,他当初选择将万毒蛊种在你的身上时,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还以为……”
意识到自己似乎要说错花了,他及时停住了声音,没接着往下说下去。
“还以为什么?”丹珠认真地看着他,执意要知道往下的话。
薛神医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
“师兄的意思是,师侄身边美女如云,倾慕他的姑娘千千万,再怎么样,也不应该选择你这样的有案在身的麻烦人物。”柳潇嗤笑了声,闲闲地接了下去,“师兄,反正都到这地步上了,不如直接坦白了,藏着掩着也没什么意思。”
薛神医狠狠地瞪了柳潇几眼,简直想抽打这小子了,这样拉他下坑有啥好处?!回头要是被叶瑾知道了,你自己想要遭殃可别牵连上我!
刚想辩解几句,丹珠却夺了话头,说道:“薛前辈,柳大哥说的没错,事到如今,还请你不要在有所隐瞒,毕竟,毕竟我也是个受害者,我只是希望能公平一点。”
闻言,薛神医脸色顿时一僵,沉默了半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