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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能轻松一分。
“代你受过?这话说的有些严重了。”进入口中的血液还在持续不断的发挥效力,灏湮的状况又好了几分。即使这种效果终究会彻底消散,但至少在现阶段,她真的轻松了不少,就连凄风苦雨加诸于身的痛楚都减轻了好几分。
灏湮抬起头,自从被囚于此,这还是她第一次抬头看一看上方的景致——翻涌的黑云如同泼墨画就的波涛,间或一道闪电掠过,给当前的景致镀上一层闪银的镶边。连接天与地的雨丝细密如帘,一串紧挨一串,布满视线所及的全部范围。倘若换上一种心境,以旁观者的眼光来看,其实这也不失为一幕独特的美景,只是略显凄苦了一点。
“天道的重要会借助这场刑罚而转移到我身上,这是我们之前谁也不曾料到的。怎么能说我替代了你呢?”灏湮声线柔和,并不希望皇帝就此背负上不必要的重责。
“当真不曾料到吗?”曦冉摆明了不相信。“我在这上面一直是稀里糊涂惯了的,可你不同,您是大祭司啊,观察天道运行轨迹原本就是你的职责,你又素来兢兢业业,当真丝毫迹象都没有发现吗?”
灏湮不应声。若是按照皇帝的这番话推测下去,今时今日的局面倒像是她故意为之了。
她是故意的吗?或许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juan的霸王票,受宠若惊啊!
最近被各种年终总结折磨死的蠢作者,于是又有了无限动力!
第180章 第180章—祈祷
对于自己难以回答的问题,灏湮并不多做纠缠,而是直接转换话题,“你之前说我无罪,我却并不这般认为。水族的祭司代代相传一条准则——对于天道,不,对于我们妖兽神灵要怀有无比崇敬之心。我也希望自己能遵循祖训,可惜我努力过了,却依然做不到。不管我给别人留下怎样的印象,但我终究骗不了自己,我无法敬畏我们的神灵。担任全族大祭司这么多年,我一直想的都是,妖兽的神灵究竟是什么?‘它’当真有存在的必要吗?”
曦冉难以回应。
到了当前的境地上,他们两人也算得上同一阵营的战友了,着实没有必要再互相隐瞒。之所以曦冉依旧沉默,是因为他也没有现成的答案。
同样的问题,不止大祭司一人思考过,皇帝也难免会陷入这个谜团。然而神灵一说毕竟流传久远,牵涉甚广,或许是时机还不到吧,还没有成熟的条件让他们得出准确的答案。
不过曦冉倒是想起一件事,几年前了,灏湮曾经问过他——妖兽为何要变成人类的样子?堪称怪异的问题,大祭司当时的态度竟是无比郑重。若是仔细回忆分析,曦冉便能够发现,正是因为有了这个问题作为开端,他才第一次感觉到存在于冥冥中的无形力量。
如果,那种随时都能将人压垮的力量正是天道或神灵存在的证明,曦冉料想,在妖兽漫长的历史中,自己应该是真切感知其存在的第一人。
如今同样的力量似乎转移到了灏湮的身上。
曦冉一边感受着不断落在身上的冷雨,一边茫然自问——天道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因为他与灏湮不够敬畏,所以才会对他们施展庞大的力量?不为别的,只为了让他们也如同蝼蚁一般乖顺的匍匐于天道的脚下?
凭什么呢?他们并非蝼蚁。既然身为力量强大的妖兽,为什么不能为本族的将来搏上一搏?!
然而,要如何拼搏,至今曦冉也未能找到答案。
他一厢情愿的凭着自己没根没据的揣测前进,无法探知前方究竟有什么等着自己,哪怕是万丈深渊,似乎也只能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可是他应该拉着全族为自己陪葬吗?
越是想象,曦冉就越是心惊胆战,不怪他迷茫,事实上他还能站在这里,还能维持着思考的能力,已经是常人难及。
毕竟这是一条谁也不曾走过的道路,哪怕是历史中那些伟大的妖兽先祖们,也不曾考虑过几千年后种族繁衍存续的问题。
这一位自是无比迷茫,而暂时缓过一口气的大祭司则是目光清明,她用怜悯的目光看着面前的男人——仿佛此刻正在忍受酷刑的是他一般。“你和我都没有后悔的余地。”
大祭司的话来的没头没尾,却竟然有着醍醐灌顶的力量,曦冉一个激灵,堪堪回过神来。
“的确。”曦冉点了点头,也不知是无可奈何的苦涩,还是别无选择的坚定,总之他的面容看起来略微带了几分扭曲。
“我虽然一出生便注定会成为全族的祭司,但我一直不能理解这个职务究竟有什么存在的意义。连神灵都是虚假的,供奉‘它’的祭司岂非只是笑话般的存在。”类似的话,灏湮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以至于此时唯一的听众也难免惊讶,毕竟灏湮在人前展示出来的永远都是悲天悯人的模样,谁能猜到她的本心竟是如此迷茫。
倘若不是在这样的境况下,灏湮自认也不会说出这些。因为不管她怀有怎样的心境,祭司的天职却是血统所赋予的,她必须尽职尽责。可如今的她既然已经没有了身为大祭司的尊严,自然可以不必再诸多顾忌。况且,她大概命不久矣,一个将死之人,想说什么大可以随心所欲。
“不过好在到了后来,我终于领悟到祭司存在的价值,为了让妖兽一族能够存续下去,我也有我能够做到的事。”灏湮望着好心的探视者,后者发现她的一双眼睛是如斯清明,坦荡的没有任何杂质。
曦冉忽然忍不住在想,倘若魅疏和楼天遥此刻在场,他们看到大祭司的这样无畏的表情,难道还能够心安理得的给她判下重罪吗?真正的有罪之人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干净的眼睛?
灏湮继续,她并非是想在最后时刻为自己歌功颂德,不过,做过的事总还是难免想要说上一说,况且面对的还是这么一位难得的听众。
这个,就权当是她的一点私心吧。
“尽管如今的妖兽强横无比,但世界上没有一个种族可以永远无敌,而我们的敌人已经出现了不是吗?无论百年后、千年后的妖兽是强大还是软弱,我以大祭司的身份,都希望我们一族的后代能够在这片土地上长久的繁衍生息。”
这番话听在曦冉耳中并不陌生,真要说起来,这一开始便是由他提出的。只是,曦冉万万没想到大祭司会将这番话记得如此清楚牢固。
曦冉忽然明白了,为何灏湮会蹚这一摊浑水——原本他的计划就只是一片混沌,成功的可能性几近于零,计划的破绽百出,以灏湮的洞察力不可能看不出来。
曦冉苦笑着摇了摇头,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在计划进行的半途中,自己竟然会陷入如此进退两难的境地。被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安慰,当真有些不是滋味。说起来,过去他一直都坚信自己早已选择了破釜沉舟的。
难道是如今外面发生的种种变故,惨烈的程度终究还是消磨了他的意志?
堂堂大祭司当然不是温柔可人的解语花,但这一回灏湮竟然善解人意了一把,看出对方无话可说,于是自发的将对话延续下去,“对了,外面的情况究竟如何?”
谈到现状上面,曦冉不得不整理精神,且灏湮确实有权知道那些,于是他挑出最为关键紧要的部分一一告知。“总体来说战况胶着。但人类一方占领的土地越来越大——土地方面的失利不光因为战场失利这一方面原因,其中不少土地因为过于贫瘠,妖兽权贵们素来看不上,疏于管理,被轻易夺取也在常理之中。在战争的死伤对比上,还是人类一方的伤亡更为惨重,只不过人类人数原本就占有,他们的繁衍速度也远超妖兽,所有也不能说我们就占优势了。”
灏湮将他的描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尽管都是精炼出来的事实,可是在每个字眼背后依然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
心中绞痛,灏湮面露不忍。
然而灏湮何尝不明白,此战不可避免,不是今日,便是百年千年之后。随着两族之间仇恨的不断累积,也随着双方力量的不断增长,如果这一战发生在未来,其惨烈悲壮程度又岂止是今日的十倍?
有些仇怨终须了结。灏湮也只能以大祭司的身份祈祷,了结并非终结。
“对了,契约给妖兽一方造成的影响呢?”这一点才应该是灏湮最为关心的问题,不管怎么说,五种契约皆是出自她之手。
她迟早会问这个问题,这简直是必然的发展,曦冉也明白肯定避无可避,但从感情上面来说,曦冉终究还是希望对方能将这件事彻底忘却。
灏湮耐着性子等待,可是除了呼啸过耳畔的风声之外,一时间没有任何声音,曦冉甚至都没有叹气,他的一径沉默,已然说明了很多东西。
灏湮在下唇上咬了一口,些许的刺痛与浑身的伤口想必当然微不足道,但她倒是可以借助这一点刺激暂时保持冷静。“我明白了,看来我的想法还是错了。”
也并非全无心理准备,无论是曦冉,还是她,他们如今所做的一切,说穿了只是赌博一般的尝试。既然已经在赌局上压上了一切,自然也必须承受赌输了的全部恶果。
“幸好我还有足够的时间将那件卷轴托付给别人。”这一瞬间,灏湮的表情是无比庆幸的。判定有罪之后的惩罚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承受,只因为她知道自己所做所为都是为了什么。但是她却害怕在死亡来临之前,来不及完成必须完成的事。所幸,都来得及。
“让契约无效化的卷轴?”不知为何,相较于对方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方才还沉默着的曦冉忽然摆出无比凝重的模样。
灏湮也不由的随之紧张起来,声音都有点发抖,“怎么了,有问题吗?”
曦冉却并不回答,或者更准确的说,他也没有现成的答案。直觉这种东西往往来的没有根据,但偏偏忽视不得,很多事情都在证明直觉的准确性。况且对于这件事的怀疑并不是此刻才有,也并不完全都是源自于模糊的感觉。
曦冉认为自己应该抓住某个证据,只可惜那东西太过滑不丢手,他每每好不容易挖出一点蛛丝马迹,到了最后又被它巧妙的溜走了。
扫视过缠绕在灏湮身上的锁链,在不断勒紧的链条之下,女子身上伤口遍布,简直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之前,灏湮是因为不忍而打算拯救于她。这一次,他却是因为别的理由。“你也许真的不应该死在这里,你若不在了,很多谜题只怕再也没办法解开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曦冉救人的决心,灏湮亲身感觉到周围的风起了变化,不再全然都是肆虐的风刃,其中有几道似乎有着独立的意志一般,极为不同。这几道与众不同的风刃并没有针对灏湮孱弱的身体加以摧残,而是一下一下磨砺着捆缚她的铁链。不多时,坚硬如磐石的链条上赫然已经出现了清晰可辨的白痕。
是曦冉。毫无疑问这是曦冉所控制的气流。他判定大祭司命不该绝,也不与旁人商量,直接出手救人。
“住手!”灏湮是真的急了,居然喊了出来,尖利的嗓子到后来都有些破音。“我不能离开这里,我若不承受这场刑罚,你又该怎么办?”
果不其然是这个样子,人在着急的时候才会难以避免的吐露实情,而这一句恰恰证实了曦冉之前的揣测——
不错,近来他的状况良好,可以说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此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