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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意外总是无所不在,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越是到了无比确定的程度,意外总是会挑在这种时候冒一冒头。
乐园岛上还有一块风平浪静的所在,而且距离岛中心的宫殿……现在应该称之为宫殿的废墟还不远。
倘若火炼出现在这里,定然会觉得无比眼熟,恰是他第一次上岛曾经亲自走过的神道的一段。
不,说是“走过”似乎还不够准确,严格的说上一次的火炼是被骗到此地来的。他这么大的一个人了,被别人三言两语就能骗到手,说出来当然也并非什么光彩之事,但火炼坚决认为那是因为对方过于狡猾奸诈之故,不仅在他与白昕玥闹得不愉快的时候趁虚而入,而且还找出了当时对他最具吸引力的理由。
没有错,骗人的那个自然正是凌章。而这个会让火炼觉得眼熟的所在,正是他曾经差一点便进入的神秘建筑物。幸亏当日带路的乃是严秀这位身份复杂的双重间谍,他衷心于真正的主人白昕玥,用了一点啊巧妙的法子将火炼大人安全交还回去了。
那么,当日火炼未能涉足的建筑内部,究竟是怎样一番场景呢?
异常狭小的空间。
其实从建筑的外观就可以看得出来了,占地面积并不算太小,之所以空间会变得无比逼仄,那是因为被各种各样的东西给占据了。
而且还是些极其古怪的东西。
最先入目的是数不清的丝线,被人绷紧拉直,从房间的这一头直直的延续到那一头。倘若这样的丝线只有一根,大概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可同一件东西被难以计数的复制出来,则足以让人目瞪口呆了。
丝线密密麻麻的占据了室内的空间,每一寸空间,就像是有一支加强连的蜘蛛刚刚在这里完成了一场伟大的作业。
这种丝线独独一根的时候当然不会很显眼,怎么看不过都是蚕丝一类,顶多品种高档一点儿罢了。可当前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在彼此映照反射之下,那状似蚕丝的物件之上竟然隐隐反射出一抹不详的红光。
简直就像是这满屋子的丝线都被……都被鲜血染过一遍似的。
古怪的东西这还不算完,在某些丝线的交汇点上还挂着一个个小巧精致的铜铃,金灿灿的,单独看上去真是要多可爱有多可爱。不过还是那句话,再怎么好看的东西,一旦多了,甚至于密密麻麻的堆在一个地方,那么就不是那么讨喜的了。
密集恐惧症,说到底不正是这么来的?
这个时候无疑就要考验眼力了——随便望上一眼便会眼花缭乱的,自然什么都看不出来;但如果眼光足够毒辣,思维也足够冷静,在仔仔细细的分辨之后,或许便能够看出铃铛悬挂点的独特规律。
丝线构成的交汇点实在不少,堪称多于星辰,但稍作辨析就可以分门别类,并不是每个交汇点上都挂着铃铛。
莫非在交汇点的选择上都是随意为之?手到擒来看中哪一个便在哪一个上边挂个装饰品?当然了,也不能完全排除这一可能。
只是这屋子内的一切实在太古怪了,“反常即妖”这样的措辞放在这里或许并不是那么恰当,但偏偏也能印证些东西——既然此处已经怪异到这种程度,而且每个细节中都透出一股子寒意,这样的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随随便便布置出来的。
在这个基础上再加以观察,似乎就能慢慢看出所有铃铛的分布具有一定的规律。
再继续下去,连带着原本杂乱不堪的暗红丝线,仿佛也慢慢构成了一副难以破解却意义深远的图案。
不错,应该正是具有某种特殊含义的图案。甚至于超出了平面画的范畴,变得立体而更加繁复。
那么这副图案的核心是什么呢?
两个人。
在此等怪异的空间中出现两道人影,原本已是相当突兀了,况且这两个人的姿势更是难以形容。
他们非站非坐,甚至也不是蹲下或者躺倒,勉强形容一下,他们两人是半跪着的。半跪当然算不得如何奇怪,但如果他们的脊柱不足以支撑自己的身体,那么毫无疑问,跪姿就会演变的相当难受的样子。
大概是为了不倒下,他们两人正面相对,可是双方的肩膀却死死抵在一块儿,互相成为彼此的支撑,从侧面看上去正好是一个大写的A字。
既然两道人影成为了图案的核心,那些暗红色的丝线也在此处汇集。
不,不仅是汇集,丝线还在继续延伸。只可惜,延伸的方向与样子已经能看不清楚了——因为,丝线的末端深深的没入两个人的体内。
背心的部位应该是丝线交汇最为密集的地方,但身体他处也不能避免,不仅躯干,还有四肢,一直到双手十指的指尖,都有暗红的丝线侵入。
堪称是无孔不入!
不要忘了这些丝线的上面正挂着数不清的铜铃,而那些铃铛不仅样子精巧,虽然不知究竟是何时被制造出来的,但从光泽度看上去却是崭新的,这样的铃铛当然不是失败品,肯定会响,而且会是十分悦耳清脆的铃声。
可惜,整个空间内一片沉寂,一点儿破碎的响声都没有。
铜铃不响,说明了什么?说明核心里的两个人一动也没有动过。
或许,不动是最正确的做法。在当前的状况下看起来,那些丝线不过只是了无生气的死物。
可一旦起了波澜,随着“叮叮当当”悦耳的铃声,天晓得会引发怎样的变化。当前只是末端侵入人体,若是再进一步,会不会直接将人体刺个对穿?
为了保持当前的平稳,处在核心的两人不得不仅仅挨着,互为依靠,维持着彼此间岌岌可危的平衡。在这种姿势下,毫无疑问,两个人的脸是紧贴在一起的,中间一丝缝隙都没有,让人怀疑那原本就是生长在一起的。
完全一致,半分差别都没有的……两张脸。
而且,这种形容枯槁的模样,明摆着正是凌纹。
世上苍老者并不在少数,可是苍老到凌纹此等程度的,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了,以至于不管谁第一次见到他,打眼一看都会认为自己见到了一个死人。所以,身处这个古怪境地的,毋庸置疑正是凌纹。
可是实在无法解释为什么凌纹会变成两个?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两张同样干瘪的嘴唇,其中之一缓缓开启,吐出的声音比叹气也响亮不到哪里去,不知道是无力为继,还是无话可说,半晌的酝酿之后,居然只勉强形成两个字,“凌章……”
凌章?!
是了。这两道人影,虽然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然而披在他们身上的服饰终究还是不同的。
不仅不同,而且还风格迥异,差别甚大。一侧是朴素的灰色布袍,上上下下找遍了也找不出半点儿装饰;而另一侧,赫然竟是翡翠绿的锦衣,闪亮的银线在料子上面往返游走,汇聚成了抽象却繁复的花纹。
火炼早在那个群魔乱舞的池塘中亲眼见识过,群魔之首的凌章也不知天生哪根筋搭错了,审美观怪异莫名,偏偏喜欢这种连女人都会舍弃的奢丽装扮。其实不仅火炼有所见识,旁人看见的次数也不少,似乎在凌章身上就从来没有出现出清浅灰淡的色泽。不过幸好此人长相不差,倒也不会太过突兀,久而久之,看见的都已经习以为常。
然而,若是凌章的那一张面孔变了呢?变的如同凌纹一般面如死灰?
此情此景,像极了披着盛装的髑髅,每一个细微的末节都透露出残酷的冰冷,直教人毛骨悚然。
第184章 第184章—共死
“叮当……叮当……”
挂了满室的铜铃,其中有几枚发出了动静,大概是声音过于细小的缘故,竟然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好听,隐约有股幽咽之感。
之前不过只是凌纹唤了弟弟的名字,别的什么都没有做,自然不会引发太大的波动。只可惜那些丝线实在太细了,太细的东西往往万般敏感,或许只是蝴蝶的翅膀拂过,都会引起其中一根,或者几根的颤动。
即使铜铃声并不明显,可丝线进一步往体内延伸的感觉却是怎么也无法忽视的,这当然不是什么断手断脚的剧痛,可是却更加无孔不入,大概是距离血管神经着实太近了,甚至于不少的丝线已经缠绕或者深入内部的脉络,此等磨人的滋味足以让人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这或许也是凌纹选择沉默的一个重要原由,他本人千疮百孔死不足惜,可是到了此生行至尽头的时刻,他忽然不忍心拉着另外一人来陪葬。
事实上,凌纹也曾经苦口婆心的规劝过。然而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固执己见的留在这里。
凌纹知道,乐园岛上的宫殿已经彻底被毁了,不管那座矗立数千年上万年的建筑凝聚了多少族人的心血,该彻底毁灭的时候,只能是灰飞烟灭的结局。当他做了方才的一切,在这间屋子里启动了灏湮遗留的阵法,雄伟的宫殿将再无幸免于难的可能。
只是不管外面已经如何地动山摇,室内依然还是平静的。阵法的核心虽然正在此处,但由于威力已经散播出去,核心地带反而幸免于难。就像是台风的风眼,反而成了最为平静的所在。
不管怎么说,对此凌纹还是无比庆幸的,哪怕只是震动的余波传往此地,此刻他与凌章,要么就是被无数的丝线刺成筛子,要么就是被吸干了浑身的血液,留下来的唯有一堆白森森的骨头。
没有错,丝线上隐约的浅红,正是被他们两人的血液所染就。而这些布置法阵的材料尽管没有生命,却比预料中更为贪婪,它们在设想着变成艳红明丽的模样。
所以,即使凌纹心中当真翻涌着千言万语,他也一个字都不敢说了。方才仅仅只是叹息般的唤了对方的名字,已经引发十分要命的反应,如果他将那满腔的不解与抱怨都倾泻出来,怕是真要换来承担不起的后果了。
这一边的凌纹谨慎到了小心翼翼的地步,但这不代表另一边的凌章也会选择同样的行动方式。
说起来仿佛真是如此,尽管他们有着最为贴近的血缘,可是数千年来似乎从未有过行动一致的时刻,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兄弟两人做出的抉择永远都是背道而驰。
凌章一点儿都不在乎自己的动作会招致什么后果,正在体内蔓延的丝线带给他一种痛快淋漓的感觉,他几乎认为自己都已经对此上瘾了。事实上,丝线是不是继续蔓延又有什么区别,此等诡异之物分明已经在他们的血脉里扎了根,难道还能拔除吗?
“当今存世的九大契约,其中五种是出自于灏湮之手。”凌章开了口,不紧不慢的。只是在声音刚刚发出的那一刹,他多少还是被音调里的苍老惊了一下,尽管身体的迅速衰老早在预料之中,但冷不丁的发现自己的可怕变化,换了谁都难免心头一跳。不过很快凌章便已经完全能释然,恢复了徐徐的态度。
伴随着凌章的诉说,悬挂在半空中难以计数的铜铃响了起来,刚开始还细细碎碎的不能成调,后来响声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连贯,最后,终于无可避免的汇集成了一首凄厉的乐曲,听起来简直都有些刺耳了。
凌章充耳不闻。他只管说下去,“在妖兽世界中,每一种契约都被发扬光大,人类根据自己的需要进行选择,并加以使用。然而,唯独这一种契约从来没有任何人用过。因为这种契约所连系的并非是人类与妖兽,而是……妖兽与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