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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
诊所里,当梁青山第一针扎下来时,那锥心的痛令我无法控制地惨叫了出来。他已经让护士用纱布绑住了我的四肢了,防止我忍受不了时乱动,这会造成针错位。
他每下一针,我就惨叫一声,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没法形容的酷刑。我疼得泪眼婆娑,那种想死的念头又出来了。
“欢颜,忍一忍就过去了,想想小凡,想想肚子里的孩子。”
秦驰恩在旁边陪我,一个劲地鼓励我,宽慰我,我咬着毛巾泪如雨下,这感觉真真是生不如死。
当梁青山把所有针都扎下去过后,护士又用夹子夹住针开始给我做电疗,我不太懂这个电疗原理,但真的很难受,震得全身上下全部是麻木的。
我煎熬地度过了一个小时,疗程结束过后又是一身大汗,整个人完全虚脱了,连讲话的力气都没有。
护士给我换了衣服过后,秦驰恩进来把我抱了出去,搂着我一脸心疼。
梁青山在给我做记录,他从我第一次做针灸开始就记录了我的身体反应,但半个月来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他沉重的样子充分说明了结果。
于是我道,“梁医生,我还有必要做下去吗?”
“沈小姐,没有到最后一天,你都不要轻言放弃,否则这半个月的痛苦就白受了,明白吗?”
“……”
我竟无言以对,秦驰恩又问了梁青山很多,我也没心情听进去了。滚动着轮椅出了医院,就在门口张望着来往的车流。
这地方也算是闹市,所以很热闹。
我特别艳羡地看着路边上走来走去的人群,羡慕他们可以走得那么快,那么轻松自如。面前走来了一对金发碧眼的夫妻,女的已经大腹便便了,一手撑着腰,一手挽着她的老公,两人一脸幸福的笑容。
“走得好累啊,不想走了,詹姆斯你抱我?”
“你不是要自然生产吗?走一走对生产有好处,你看那个东方女士,她想走都都没办法走呢。”
两夫妻讲的是英语,但我大致是听懂了,男士提到我时,那孕妇下意识地瞥了我一眼,还不好意思地冲我笑了笑,两人很快就走开了。
我并没有受到刺激,因为我确实也不能走。只是刚才听到男士说的自然生产很羡慕,只是我这半身不遂的身体是没有办法自己把孩子生出来的。
我低头看了一下肚子,都快三个多月了,一点也不显怀。而更奇怪的是,我的妊娠反应并没有怀小凡时来得那么强烈,我甚至都怀疑宝宝是不是不健康的了。
应该再去做一次检查了,就是怕。人身患重病的时候,就特别怕去检查,因为会听到不好的消息。直至今日,我内心深处都还是非常贪生怕死的。
秦驰恩出来的时候,我跟他提了一下去医院检查的事,他二话没说同意了,推着我朝着停车场走了去。
上车后我问他,刚才梁青山给他说了什么,他迟疑一下说没什么,就是让我坚持治疗,说一定能看到希望的。他说得很言不由衷,那我猜两人叽叽咕咕那么久也不是什么好事,索性也不想知道了。
我们到了埃克斯城当地的红十字医院,做孕检的时候我备受瞩目,走廊上的人都在看我,可能想不到我都半身不遂了,居然还能怀孕,是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把我整怀孕的。
其实我也想不到,明明都是半截身体在地狱的人,还能有这么一个意外的小天使来陪着我。
我们在医院里呆了大约三个多小时,等拿到全部报告过后给医生看了看,他跟我说孩子的生命体征还算平稳,但有点虚弱,建议我多补一补身子。
不过我们离开之时,我眼底余光看到那医生睨着我背影,摇摇头重叹了一声。我心里有些发紧,不晓得他是在同情我,还是在感慨。
秦驰恩听到医生说我要补身体,又在同一层楼的营养师那边请教了一些食谱,准备要跟我补补。
我看着他拖着虚弱的身体跑来跑去,心里头也很不是滋味,他其实本应该坐在办公室里运筹帷幄叱咤风云的。
回酒店的途中,杨硕忽然打了个电话给我,我怕秦驰恩听到,支吾了两声就挂掉了。他瞥了我一眼,问是谁打来的,还这样支支吾吾的。
我撒了个慌,说是一个网友,他有点不相信,不过也没再逼问我了,只是他那深邃的眸子里似乎多了几分疑惑。
第220章 微妙的希望
回到酒店,我借口让阿莎帮我洗澡避开了秦驰恩,连忙给杨硕打了个电话过去。他在没通知我的情况下就打电话。估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接通后,我立即“喂”了一声,里面过了好一会才传来一声长叹。“沈小姐,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没兴趣猜。讲重点!”
我怕太鬼鬼祟祟的会引起秦驰恩的怀疑,也得提防着点他。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虽然对我极好,但终归有过前科。更何况商颖曾是他爱过的女人,不得不防。
杨硕又长叹了一声。道,“我在拉斯维加斯一间同志酒吧的厕所里。”
我愣了下,“你也是弯的?”
工装裤,皮夹克,这不是真汉子的标配么?他竟然……
“你才弯呢,我跟踪商颖来这里,不小心被这里面的人盯上了。这会躲在厕所还不知道怎么出去呢。给你打电话就是说一下,如果我被人那啥了,这是要算工伤的。”
“什么?商颖去了同志酒吧?”我有点莫名其妙了。她去那鬼地方做什么?
“嗯哼。我两个小时前已经把一份记录发在你的邮箱了,你可以看看。她人现在在拉斯维加斯。”
“那你要多多保重,实在不行就别抵抗了,大不了我给你工伤费。”
说完没等他回话我就挂掉了,连忙又打开了电脑。尽管针灸带给我无尽痛苦,但杨硕这边的消息却让我热血沸腾,我仿佛又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邮箱里是一份非常详细的出入记录,时间、地点、做什么等,不但有说明,还配有相应的图片证明。如此专业的跟踪技巧,终于令我心头一块石头落地。
我估计不用半年,我就能找出商颖身上的蛛丝马迹。她让我如何绝望,我就会让她加倍绝望,这些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会毫无保留地还给她。
我看完记录过后把文档锁了起来,并且加密了。这是杨硕发过来的第一份文档,上面并没有特别令我怀疑的地方,所以就没花心思来研究了。
合上电脑过后,我就让阿莎帮我擦身子,每次做了针灸过后,身上总是大汗淋漓,却又不能洗澡,所以就每次麻烦她帮我擦拭的。好在她很有耐性,一点没厌弃我这样子。
阿莎先放了半浴缸的热水,把我扶在了椅子上,又端了足浴盆一边帮我做足疗,一边用热毛巾给我擦身子。在擦到我腹部的时候,她轻轻揉了一下。
“小姐,你开始显怀了呢,以后不能老坐着了,得多躺着。”
“是吗?我都没看出来呢。”
我轻抚了一下肚子,顿时母爱泛滥,也不晓得这是个男孩还是女孩,但漠飞想要个女孩,我自然希望是个女孩。
“你一直坐着嘛,当然没有发现了,等会你躺着的时候摸摸,这地方隆起一坨呢,宝宝肯定很乖巧。”
“哎,你猜这会是个男孩还是女孩?”我笑问她道。
“现在还猜不出,不过你的气色比之前稍微好了一些,我猜可能是个女孩。她们都说怀女孩的话,妈妈会变漂亮,男孩的话妈妈就会变丑。”
“是吗?”我心头一喜,盯着肚子雀跃不已,“漠飞他就想有个女儿,说这样子大小老婆都有了,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嘛。”
“小姐,你一定很爱那位先生吧?”
“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每次提到他的时候眼睛特别亮,样子特别的温柔。”
是么?
原来爱一个人会在不知不觉间流露,连阿莎都看出来了。只可惜我这双腿不争气,恐怕再也回不去了。也不知道他会否能找到我,能接受我现在这样子。
我睨了阿莎一眼,点点头,“我是很爱他,很爱很爱。”
“那……你和先生准备怎么办呢?他这样一直陪着你,你会嫁给他吗?”
“当然不会,他命中注定有一个爱他疼她的女人,我不好顶了别人的位置。”顿了顿,我又道,“阿莎,先把洗脚盆端走吧,我不想泡脚了,想躺床上去。”
她点点头,把我的脚拿出来过后,又端起洗脚盆的水去倒,但一不小心手滑了,盆子瞬间侧翻坠落,重重地砸在了我的脚背上,疼得我情不自禁发出了“嘶”的一声。
等等!
我刚刚是有痛感了?我惊愕地盯着被盆子砸得淤青的脚背,小心翼翼地用手去摁了一下,真的会疼啊,隐隐约约的那种疼,虽然不明显,但肯定有。
阿莎吓到了,一个劲地跟我赔不是,她并没发现我的刚才“嘶”了一声,也没发现我的异样。
“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
“阿莎,这里有一点点疼,我有痛感了。”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激动得难以自己,“你戳戳,你用力戳一下试试,我真的有点痛感了,我的脚有点反应了。”
阿莎也愣住了,“真,真的?”
“你试试啊!”
我拉着她的手要去戳我的脚背,她却把手缩回去了,随即起身飞快地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先生,先生,小姐的腿有点痛感了,她的腿有知觉了。”
下一秒,秦驰恩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了浴室门口,而我一身还光溜溜的,慌忙随手扯了一块毛巾挡在了面前,但顾得下面顾不得上面,我清楚看到秦驰恩的眸子亮了一下。
这画面……我脸瞬间就灼热了起来,特别的尴尬。
阿莎跟过来时才反应过来,又急急地把他推了出去,“先,先生,我忘记给小姐穿衣服了,你等一下才进来吧。”
然而秦驰恩没有出去,阔步进来顺着那毛巾裹着我,直接抱起我走了出来。他温润的掌心托在我光裸的后背,顿我尴尬极了。
他把我放在床上用被子盖住,手却把我的腿抱在了怀里,用手捏着我的脚趾头,一根一根捏,跟我道,“欢颜,你闭上眼,我问你就回答。”
“嗯!”
“这是哪一跟脚趾?”
“你用力一些。”
我相信刚才盆子砸下的那种痛楚绝不是我臆想出来的,是真的有感觉,只是我的痛点有点高而已。
但,他捏着我的脚趾头一根根问我时,我居然又没有感觉了,刚刚那痛楚仿佛是昙花一现。任他再如何用力捏,仿佛都在捏一根假肢似得。
再后来他也不问我了,卧室里忽然间死一般的寂静,我们俩个都没有话说了。
我睁开了眼睛,很沮丧地冲他笑了笑,“没关系的三哥,我已经习惯了。”
“傻丫头,别沮丧,这至少证明你的神经是有反应的。继续坚持针灸下去,兴许哪一天就站起来了。”他揉了揉我发丝,很牵强地笑道。
我知道,刚才那一瞬间他其实比我更激动,所以此刻也比我更失落。我宽慰他一定会坚持做完两个月的针灸,等肚子大了就不再去了。
其实,两个月如果都没有任何效果,基本上我就被宣判死刑了。
不过,有了刚才那一下剧痛,我心里又燃起了一点点希望。这起码是个好兆头,能够支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