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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她气哼哼离开了。
听到廖妈妈离开的声音后,蜀葵钻进锦被之中,压抑地哭了起来。
素兰和善睐送走廖妈妈回来,立在廊下,听着卧室内隐隐穿出的闷闷的哭声,她们两个也都有些鼻酸。
素兰低下头,没有说话。
善睐呆呆地看着庭院中堆积的积雪,眼泪直接流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章
蜀葵哭了一会儿,把心中的烦恼发泄殆尽,便起身去了浴间,用凉水洗了洗脸。
洗罢脸,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善睐离开之后,蜀葵坐在床边,抱了个抱枕想着心事。
等廖妈妈再送避子汤过来,她真的要喝下去?
她现在还不是廖妈妈的对手,只能借助王爷之势了!
只是不知道王爷会不会因为她回来……
蜀葵叫了素兰和善睐进来,吩咐善睐道:“你去外书房寻兰锐,就说我让你去问王爷何时回来。”
想了想,蜀葵又道:“若是王爷要回来,你就走在后面,悄悄叮嘱值事房的婆子,廖妈妈若是再送药过来,不要阻拦。”
善睐答了声“是”,一边默默牢记蜀葵的吩咐,一边退了下去。
想到王爷不肯为她回来这种可能性,蜀葵心中不由涌起一阵酸楚:这便是以色侍人的酸辛……
赵曦在外书房见了几个官员,又摆弄了一阵子沙盘,终于等来了石征宇。
石征宇一进来,便低声道:“王爷,如今朝中各个派系都集中火力,攻击您在平定蛮人叛乱中失信杀降,陛下身体虚弱,一时难以控制局势,预备推您出来渡过这次危机……”
这原本便在赵曦意料之中,因此并不是很惊讶。
当年正安帝为了平衡后宫,便把他的生母推了出去,幽禁于嵩山行宫,一直幽禁到死。
对于这样的生身之父,赵曦从来不曾有过期待。
他一边继续摆弄着沙盘,一边淡淡道:“我提出的条件,陛下答应了么?”
对赵曦来说,只要能够保住他的军队,保存住实力,其它都可以商量。
石征宇清瘦的脸上现出一抹笑意:“王爷神算,陛下全都答应了,包括您在桂州、云州、越州一带招收的新兵!”
这次赵曦桂州平叛,杀了不少蛮人杀人狂,报了桂州、云州和越州汉人的血海深仇,无数出身三州的汉人青年主动从军。
桂州、云州和越州一带,汉人与蛮人交错杂居,因为蛮人的野蛮凶悍,为了反抗蛮人的欺侮,三州之内的汉人也变得彪悍无比这些汉人青年在汉人与蛮人的拉锯战中成长,自然更是彪悍勇敢能征善战。
进入木兰关时,赵曦麾下有六万兵马;离开木兰关时,赵曦麾下军队足足十万,超出的四万人已经作为赵曦的私军,由赵曦的部将薛明玉带着往西北甘州去了。
对于这支彪悍能战的军队,赵曦是非常珍惜的,因此才通过安初原让石征宇进宫说服正安帝,以为这批军队谋得正式编制。
赵曦微微一笑,抬头看向石征宇:“陛下要我在何处闭门思过?”
石征宇狡黠一笑:“位于中牟的前京畿提刑所。”
赵曦垂下眼帘笑了:原来是在中牟啊,那蜀葵该开心了!
石征宇和赵曦谈罢正事,见夜深了,便起身离开。
赵曦亲自送他到出去,然后立在廊下目送石征宇离开。
兰锐犹犹豫豫走了进来,立在阶下,抬眼看着王爷,欲言又止。
赵曦瞥了兰锐一眼,淡淡道:“何事?”
兰锐知道王爷烦人回话时吞吐,便鼓足勇气道:“王爷,方才侍候白姨娘的丫鬟善睐过来了,说白姨娘让她来问王爷何时回去。”
王爷规矩很大,王府之中谁也不敢打听王爷的行踪,白姨娘这下子真是犯了王爷的忌讳……
赵曦闻言,心道:蜀葵从没有让丫鬟来寻过我,难道她出了什么事?
这样一想,他当即一惊,懒得多说,抬腿就往外走去。
守在一旁的林贞见状,挥了一下手,带着几个扈卫跟了上去。
因为担心蜀葵,赵曦走得很急,林贞他们得小跑才能堪堪跟上。
善睐原本在外书房的值事房等回话,结果她从兰锐那里得到回话的同时,也顺带欣赏了王爷绝尘而去的飒爽英姿,简直是目瞪口呆。
蜀葵正坐在床上胡思乱,想着万一廖妈妈再来逼她喝避子汤,她如何应对,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靴子踩在地砖上发出的“磔磔”声,正是赵曦的脚步声,她当下大喜,忙起身理了理衣裙,迎了出去,谁知她刚出卧室,赵曦已经进了明间,两人顿时四目相对。
赵曦先上上下下打量了蜀葵一番,见她眼皮泛红,眼睛湿漉漉的,明显是哭过的样子,便问道:“为什么哭?”
蜀葵原本坚强得很,想着无论如何都要设法和廖妈妈斗一斗的,可是如今赵曦只不过问了她一句“为什么哭”,她的坚强勇敢全化成了流水,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赵曦没想到她居然哭成这个样子,心脏顿时针扎一般难受,当即上前一步,把蜀葵抱在怀里,也不说话,只是默默让她在自己怀里哭。
蜀葵其实不愿意哭,可是她就是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她把脸贴在赵曦的颈窝中,双手环抱住赵曦的腰,放肆地流着泪,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孩子,终于找到了能为自己撑腰的家人一般。
赵曦紧紧抱着蜀葵,觉得蜀葵是那样可怜,那样细弱……
他小时候被赵旭欺负之后,也总是在想:要是有一个人,像皇后娘娘抱住赵旭一般,也抱住我安慰我,那该多好啊!
可是他从来没有盼来过这样的拥抱和安慰。
他的生母被幽禁在嵩山行宫,他的生父是别人的父皇……
赵曦抱着蜀葵进了卧室,在锦榻上坐了下来,把蜀葵紧紧抱在怀里,轻轻道:“傻娘子,别哭了!”
蜀葵也哭够了,她把眼泪全蹭在了赵曦衣服上,抽噎了一下道:“我哪里傻了?”
赵曦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觉得咸咸的,怕是蜀葵的泪水。
他低笑一声,倒是没有说话,心中却道:遇到事情只会哭,难道还不傻么真是可怜可爱的傻娘子!
待善睐回到内院,王爷早进去了。
善睐先问值事房的婆子:“廖妈妈又过来没有?”
值事房婆子笑道:“善睐姐姐,廖妈妈并没有来!”
善睐想了想,灵机一动,一本正经吩咐值事房的婆子:“廖妈妈说还要来的,姨娘一直在里面候着廖妈妈呢!廖妈妈若是来了,不必多嘴,直接放行吧!”
婆子有些为难:“可是王爷在——”
她未说完的话被善睐的一个眼神给截住了,只得道:“是。”
善睐闪身进了值事房。
回到自己住的院子之后,廖妈妈叫了文婆子进来,吩咐道:“用双倍的药量,再浓浓地煎一碗避子汤送过来!”
文婆子犹豫了一下:“廖家的,避子汤的药性原本便寒凉得很,若是双份的话,白姨娘今年才十六岁,听说月信也没来两年,若是这样一剂药喝下去,怕是……”
怕是将来痛经都是轻的,甚至还会不孕不育……
廖妈妈轻哼了一声,道:“没了她,王爷就没有出火的女人了么?年轻美貌的女人到处都是,不差她一个!”
文婆子见廖妈妈主意已定,不敢再辩,自下去煎药。
待文婆子煎好药量加倍的避子汤,廖妈妈亲自提着盛了避子汤的铜制提壶,带着文秀和两个健壮的粗使婆子去了内院,预备白蜀葵若是胆敢再反抗,她便要动粗让人摁着把药给灌下去!
到了内院门口,值事房的婆子见是廖妈妈,想想正呆在值事房内的善睐,便什么都没说,直接放了廖妈妈一行人进去。
赵曦抱了蜀葵,哄小孩子一般,亲了又亲,又在蜀葵身上摩挲了半日,终于问出了蜀葵的话。
蜀葵声音里委屈得很:“反正我不想喝避子汤!”
赵曦心中已经全明白了,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附到蜀葵耳边,低声道:“我不是……都没……没弄进去么?”
就是因为蜀葵不愿意喝避子汤,所以每次房事,他都是坚持弄到外面。
蜀葵倔强地沉默着,依偎着赵曦,一句话也不肯说。
赵曦轻轻道:“是廖妈妈要你喝避子汤的?”
他早就交代过廖妈妈了,没有他的吩咐,不要往内院送避子汤,怎么廖妈妈又送了!
赵曦心中怒意升腾。
正在这时,廖妈妈带着讥笑的说话声在外面响起:“素兰,白姨娘呢?不会是不敢喝避子汤,躲起来了吧?让她出来吧,这药已经熬好了,无论如何,她都得给我喝下去!”
蜀葵听到廖妈妈的声音,身子顿时一颤,直往赵曦怀里缩。
赵曦心中无限怜惜,他没想到自己的女人居然会被府中的管事妈妈欺负,而且被欺负到这种地步!
他伸手抬起蜀葵的下巴,在蜀葵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低声道:“等着我。”
说罢,他抱起蜀葵起身,把蜀葵轻轻放回了床上,拉了锦被盖上,这才大步走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廖妈妈见素兰不说话,只是立在廊下拦自己,觉得白姨娘应该是怯了,心中愈发的鄙视:白姨娘既然敢惹我,为何躲在那里还不出现?
素兰见拦不住廖妈妈,索性立在廊下,静静看着廖妈妈提着盛药的提壶,带着粗使婆子闯进了正房明间。
廖妈妈一进明间,便看到了端坐在罗汉的王爷。
明间点着枝型灯,整个房间明如白昼。
看着面无表情的赵曦,廖妈妈心中一阵恐惧,脸色惨白跪了下去,她手中提的铜制提壶碰到地面,发出了一声脆响。
那两个粗使婆子被赵曦气势所摄,早已身子匍匐在地。
赵曦淡淡道:“廖妈妈,我是不是交代过,没有我的吩咐,不用往内院送避子汤?”
廖妈妈声音颤抖:“是。”
她是王爷生母身边的旧人,若是像先前一样她占了理,廖妈妈也不至于如此害怕,只是这次她的确是违背了王爷的命令……
赵曦凤眼幽深盯着廖妈妈,声音似淬了冰:“那你手里的提壶里盛的是什么?”
廖妈妈想撒个谎,说是给白姨娘送的补药,可是她一向正直惯了,实在做不住这下作之事,便实话实说:“禀王爷,是给白姨娘备下的避子汤。”
赵曦声音飘忽:“按照王府规矩,违背我的命令,该怎么做?”
廖妈妈涩声道:“违背王爷之命,当众杖责二十,罚三个月月银。”
赵曦声音柔和:“那廖妈妈寻赵富领罚去吧!”
廖妈妈磕了三个头,刚要起身,便看到王爷的皂靴出现在自己眼前,接着便听到王爷柔和却蕴含着杀意的声音:“廖妈妈,我最后再说一次,我自己的女人,我房里的事情,由我自己处理,不用人越俎代庖多管闲事。”
廖妈妈侍候王爷多年,知道这意味着王爷的最后警告,自己再犯的话,自己的命怕是保不住了,当即脸色惨白浑身发抖退了下去。
待外面事情处理完毕,赵曦这才回了卧室,却发现蜀葵居然睡着了。
蜀葵似乎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