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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赞打的火热,任凭英姿威逼利诱,也不肯反戈相向。
再有就是明武,他性格豪放粗犷,脾气暴躁,在庄里没少吃英姿的暗亏。如今出了庄便想出口气,处处与英姿做对,便是英姿腰间佩带的腰链,也不知被他嘲笑了多少次。
那根腰链乌黑暗淡,结环也很平常,没有丝毫花纹装饰。链尾长长的挂在腰间,顶端是两片银杏叶似的铁片,削薄锋利。
被明武嘲笑的次数多了,连华阳都有些好奇她的腰链,任众人再是好奇嘲讽,英姿也只是含笑不语,也不许任何人触碰自己的腰链。
时值春末,越往南走,天气越加炎热。五六天后,英姿已能行走如常,脚底磨出了一层薄茧,再不会磨出水泡了。这层难关刚过,又开始遭受炎热的考验,每每一天下来,都是汗流浃背 ,衣衫尽湿。
好在大队每晚露宿野外,都选在有水的地方,由朱皓景和张宝守着,让英姿先洗,可她脸上晒脱了皮,白一块红一块,却无法遮掩,没少受扬赞的嘲笑,次数多了,英姿也就习以为常。
这一日,正在官道上行走的大队,忽然拐进路边的树林,开始英姿还以为是要在林子里休息,可大队却未停,继续向树林深处行去,不由大声喝止:“文叔,华阳,为什么不走大道。”
明文三十多岁,清瘦斯文,真是人如其名,文质彬彬,与其弟明武的粗犷截然相反。他闻言回首微笑道:“大小姐,从林中穿过,只需一日便可到达广县。若从官道继续前行,前有渭河,景山,要五日才能到广县。”
英姿沉思道:“可这林深树密,诡异阴森,不能为了节省时间,就冒险……”
明武不待她说完,就讥笑道:“大小姐,你要害怕,打道回府得了。从这林子走,节省时间不说,林中又凉爽,外面大日头的,酷热难当,走这林子里百利而无一害。”
英姿望向华阳,华阳微微笑道:“这个林子已走了三年,一直平安无事,也许是你太紧张,放松一点。我们运送的是兵器冷刃,又不是金银财帛,那些绿林匪徒不会如此冒险,与朝廷做对。”看着他明朗的笑容,英姿觉得安心不少,就点头同意了。
林中树木参天,树冠广密,遮天蔽日,林中非但不热,反而有些阴冷。越往里走越凉。正午时分,阳光最热之时,林中也是凉爽无比,清幽寂静。
中午,明文要大队停下,埋锅造饭。英姿拦住,让大家吃些干粮,尽快上路,明武大怒,便欲发做,明文百般劝阻。
正午已过,阴冷更盛,英姿面容也越加凝重。
两个探子,回来禀明了前方路程,只需半日,入夜时分就能走出林子,转身欲再探时。
英姿叫住了他们:“不用再向前探,你们分左右去探,看那边能尽快走出林子。”
两个探子分别看向华阳和明文,两人还未言语。明武已怪叫道:“林子里什么都没有,你怕什么,女人家家的,没见过世面,少见多怪。”
英姿也不理他的冷嘲热讽,沉声道:“正因为什么都没有,我才害怕。”
华阳和明文闻言,脸色也不由沉了下来。
林中似乎太静了,鲜少有野兽出没,连鸟虫鼠蚁都很少见到。
明武还不觉,浓眉一皱,还待再问。明文已摇首阻止,挥手让探子依大小姐所言左右去探。
众人又走出两里地,英姿忽然让队伍停下,原地休息。
明武大怒道:“才休息不到一个时辰,又要歇,刚才造饭你不让,催着大队前行。现在刚走一会儿,又要休息,你到底有个准主意没有?。也不知庄主是不是喝晕了头,非让你跟着。”
一路上,英姿都是和言悦色,很少发脾气,也鲜少发号施令。可此时她面色冷凝沉重:“要不你回去问问我爹,看他是不是喝高了,你皮又痒了吧,我帮你松松筋骨。”
明武见她面色不善,虽是满腔怒火,也不敢发做。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远远走开,打算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英姿却历声叫道:“武叔,你不要走远,快回来。”
明武回头,愤愤道:“这你也要管,我偏不……”
他话未说完,英姿已脸色大变,高声叫道:“武叔,快回来。”声音吓得都岔了音。
明武还待嘲讽她几句,忽觉脚下,土地在剧烈的抖动。身后的土地忽然裂开,积厚的树叶飞扬如雨。一头银白色的巨蟒,闪电般窜出,竟有一人般粗细,殷红的长信吞吐不已,双眼有如碧绿的灯笼一般,闪着寒光。
明武吓得大叫一声,纵身掠起向回急射,英姿也已解下腰中的链子,嗖的一声甩出,缠住他的胸膛,欲拉他回来。
谁知那巨蟒身形虽然庞大,速度也不慢,长长的尾巴一甩,瞬间就缠住了已掠身在空中的明武的腰,力量惊人。
英姿被带的向前飞跃数丈,却不肯松手,将长链又在手中绕了一圈,用力回拉,却怎敌得过力大无比的巨蟒。
大股的鲜血从明武嘴中狂涌而出,他拔出大刀砍向巨蟒,却只留下一道白印。
英姿目眦皆裂,狂呼道:“武叔,武叔……”
第16章 11。11。11
明武的嘴巴大张,大口的喘着粗气,鲜血争先恐后的喷出,显见内脏已被挤破。他虽痛苦至极,面上却挂着笑。他想说什么,却已无法出口,沾满鲜血的大拇指慢慢挑起。
英姿嘴角已咬出血来,见状不由惨叫一声。手中长链一甩,呼啦一声从明武胸前甩落,斜掠过他的脖颈。银色的银杏叶片闪烁,明武的头垂下,手中的大刀跌落。
英姿大叫着,便欲扑上前去,众人回过神,明文也飞掠而来,意欲相助,见此含泪与赶来的华阳双双拉住她的手臂。
明文虽然稳重,此时却也是浑身颤抖,眼中泪光氲氤,用力抓住英姿的手不肯放松。
华阳拉住他们两人向后急掠,一边大呼道:“大家快退。”
饶是大家行动迅速,那巨蟒竟也追了上来。长尾一甩,明武的尸体重重的摔在一棵大树上,他健壮的身子几乎弯屈成球状,随着漫天青翠的树叶,和着血雨落下。
明文和英姿同时惨叫着,就要扑上去,华阳大惊,慌忙托住他两的手臂急退。
巨蟒尾巴乱甩,被甩中者必然骨碎身裂,林中较细的树木也被甩的连根拔起,轰隆之声不绝,倒下的树木也砸中数人。
神兵山庄的人大多会轻功,每人带着一个士兵掠上大树。
英姿轻功不行,被华阳带上树,他紧紧抱住英姿的腰,生怕她跌下去。
有几人上的慢些,被巨蟒缠住,惨叫声响彻天穹,林中树木倒了许多,落叶如雨,一片狼籍。
众人还未来的及喘息,那巨蟒却发狂一般撞向树丛,英姿站的不稳,被震的跌下树去。
华阳一见,也随她跳下,身形急坠,在空中一捞,抓住她的手,双脚勾住一棵倾斜的树,倒挂在树干上才稳住身形,身边却有数人跌落,脑浆迸裂,鲜血飞溅。
生死一发间,英姿狂乱血红的眼反而平静下来,声音冰冷沉静:“放我下去。”
华阳急道:“英姿,抓紧,别……”
英姿历声道:“放手。”她在华阳面前向来温柔和顺,从未如此急言历色。
华阳深吸一口气,脚一缩扑下来,抱住她,闪身而下。
一落到地面,英姿就挣开他的怀抱,纵身追上巨蟒,缠在手腕上的腰链甩出,缠在它的七寸处,指头般粗细的链子登的笔直,却不断。
巨蟒吃痛,疯狂的摇摆着身体,英姿被甩的晕头转向,身体在空中翻滚,任是她身子灵活,还是不时的撞到树上。
众人大惊,张宝和朱皓景拼命围上来,锋利的刀剑砍在巨蟒身上,直若无物。两人见砍它无用,就转而去砍那乌黑的腰链,却只迸出一阵火花,银链也是丝毫无损。
那巨蟒见甩她不开,便伏身狂奔,速度惊人,英姿被托倒在地上,擦伤无数。
明文也已追上,大呼道:“大小姐快松手,大小姐……”
英姿只觉得全身火辣辣的疼,却死也不肯放手。咬牙收紧长链,挨到近处,翻身扑到巨蟒身上,紧紧抓住蛇身。她双手又缠了几圈,长链登的更紧,深深的勒进肉中,鲜血流出,染红了乌链。
巨蟒受困,动作更加疯狂,飞速地滑动。
无比的疼痛让英姿的神智渐渐模糊,朦胧中似乎有人在唤她,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她艰难的抬起头,见华阳站在一棵树上,青色的长衫轻扬。
英姿已分不出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但她本能的勒动长链,逼迫巨蟒转头向着华阳游去。近了,已看清华阳俊美的脸上,闪着一丝不忍,他举手用尽全力一推,还未全部倒下的树,重重压来。
英姿瞬间明白他要做甚么,含笑看了华阳一眼,缓缓闭上双目。
“呯”的一声,巨蟒身形一顿,将英姿甩下身来,跌落在厚重的落叶上。她勉强睁开眼,就看见大树压在巨蟒身上,在自己脚后不足一米的地方。
巨蟒用力的甩动尾巴,想从树下挣脱。
华阳扑上去,抱住蟒尾压倒在它身上 ,巨蟒高高的举起尾巴,重重的砸在地上,华阳吐出的鲜血在空中扬起又落下。
英姿忍不住惊呼,明文追上,也用全力抱住蟒尾。英姿回首将长链又绕了两圈,乌链已深深的嵌入蛇头。
两人力重,巨蟒又挥动了二下,终于疲软下来。只是左右摆动,虽是强弩已末,也甩的二人皮开肉绽。巨蟒七寸被制的时间久,又勒的渐深,慢慢气竭,身子渐渐萎顿。
众人见巨蟒被制,纷纷赶上来帮忙,按住蟒身。
华阳得已脱身,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扑到英姿身边。南宫英姿的秀发已零乱不堪,柔嫩的嘴唇也已干裂,只是一双黑眸依然那么干净,清澈。
苍白干裂的嘴唇艰难的嚅动着:“华阳,我喜欢你。”她的声音细若蚊蝇,也不知华阳有没有听到,英姿已昏了过去。
英姿是被一阵钻心的疼痛弄醒的,她惨呼一声睁开双眼。
“嗯……”身后响起一声的闷哼,环抱住她的华阳因她的挣扎,面色更加惨白,他却含笑道:“英姿,别乱动。”
明文和杨赞正在取勒进她手中的腰链,朱皓景攥着她的手腕,脸却远远扭开,不忍直视。
长链深入手中,已可见骨,又被巨蟒托行那么远,双手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明文忽然手中用力,将勒的最深的一圈链子拉出。
英姿大叫一声,乎的坐起身,紧绷的身子不住的颤抖,汗出如浆。
众人都围了上来。一个个面容急切:“大小姐,怎么样了?”
“明叔,大小姐的手……”
“大小姐的手会不会废……”朱皓景话还未说完,已招来一顿暴栗。他抱住头不敢再说,可一双眼几乎要落下泪来,只紧盯着英姿。
英姿见众人也是个个挂彩,忍着钻心的疼痛,强笑道:“没事,你们快去包扎伤口,不必管我,快去。”
众人散开,各自疗伤,只有朱皓景坚持不走,全身如筛糠般抖着,好似比英姿还要疼,眼泪已忍不住落下。
英姿勉强笑道:“大男人家的,流什么眼泪,难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