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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姿立在原地,无法移动分毫,京机营遥遥在望,可是她怎么去见华阳。但她也退无可退,局势混乱,危险重重。如果华阳真的投靠太子,萧煜的处境就更加凶险,她不能让萧煜再添强敌,也不想让华阳再入歧途。
两难之中,她也无法抉择,索性坐在草地上大哭起来,越哭越伤心……
英姿一直哭到精疲力尽才停歇,此时已皓月当空,漫天星光闪烁。夜风吹干了她脸上的泪痕,轻拂着她的秀发,温柔地摩擦着她的脸颊,好似在安慰她一般。英姿用力抹了抹脸,起身深呼吸了几下,振奋精神向京机营走去。
京机营守卫森严,三里以外都设有暗哨,可没有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即使重兵把守在大营门口的官兵看见她也是视如无睹。这一切自然是得到了京机营的统帅指挥使大人华阳的嘱咐,所以英姿才能来去自如。
英姿在京机营虽然出人自由,可是想要见到最高的统帅还是有些难度的,任凭她用尽手段,伺候她的卫兵都是一句话:“指挥使大人军务繁忙,暂时没空见您。”
华阳不愿意和她见面,英姿是理解的,毕竟经过了那么尴尬的一夜,他们都无法再面对彼此。可是现在形势如此紧张,英姿实在害怕他再次陷入太子的掌控,可他避而不见,她也没有办法。
因为要避开萧煜的追赶,神鹰带着她一路抄小道,还赶得很急。英姿一路颠簸,早已精疲力竭,又加上刚刚痛哭,更是身心俱疲,不久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她刚睁开惺忪的睡眼就看见兰儿双手捧腮,眨巴着水灵灵的小眼睛眼巴巴的望着她。
“娘娘,你可醒了。”兰儿惊喜地搀扶她坐起身。
英姿怔愣了半天才幽幽道:“以后不要叫我娘娘了,我已经不是你的主子了。”
兰儿不解的看着她:“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英姿苦笑:“就是说你的主子把我休了。”
兰儿半点也不信,哈哈笑道:“娘娘,你就唬我吧,王爷就是把他后院里所有的女人都休了,也轮不到您。”说着就要扶她起来:“娘娘,你也太能睡了,公主都在外面等了你好久了。”
听到萧澜就在外面,本来已下了地的英姿迅速地钻回被窝:“就……就说我还没睡醒,快……”
可萧澜已听到动静自己走了进来。微微笑道:“怎么你不愿意见我吗?”
英姿只有坐起身,讪讪道:“那有。”
萧澜上前拦住欲下地行礼的英姿,拉过被子重新给她盖好:“你一路劳累,就在床上好好歇歇吧。”
英姿不敢违拗,就半倚在床头,两人相视了一眼就迅速的避开,俱都沉默不语,兰儿见状悄悄的溜了。
良久,英姿率先打破沉默:“多谢……多谢公主……”
萧澜不想让她说下去,迅速的截断:“你……你不用谢我,这一切都是我七皇兄授意的。”
英姿不解,疑惑的看着她。
第123章 11。11。11
“皇兄离开王府时,一切都做了安排。他说王府一旦出事,让我和兰儿马上带你离开。当时局势紧迫,你又无处可去,只有京机营距离京城最近。而华阳是绝不可能投靠太子,他足可以保护你。
可是皇兄又不放心他,京机营归华阳统帅,如果出事没有人可以阻挡。”萧澜自嘲地笑了笑缓缓接道:“而我再没用,毕竟还是一个公主,所以皇兄嘱咐我无论如何都要……”
萧澜无法再说下去,可英姿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萧煜是要她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保住自己。
在京机营她的生命是最安全的,华阳会不遗余力的保护她,可是同时又是最不安全的。一切都在萧煜的预料之中,他早已做了最缜密的安排,只是为了她的周全,可是……
“可是英姿不值得公主……”
萧澜苦笑:“在百姓的眼里,我是金枝玉叶,皇家帝姬。可是他们不知道在皇家,亲情最是淡薄,若不是七皇兄收留,也许瑛瑞早已不在人世。不论为他做什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你……你不必内疚,只要你们幸福,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英姿犹豫着要不要把休书拿出,她实在不忍心让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子再遭受打击。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神鹰既然出此下策,必然会大肆宣传,让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南宫英姿已被萧煜休了,好断绝别人再利用她来要挟萧煜。
可萧澜看了休书一眼,却并不在意,反而微微笑了笑。
月华璀璨,星光反而有些黯淡,斑驳的投射在连绵数里的帐篷上,还有急行了几天几日,满脸疲惫的将士们的脸上。
杨赞安排好人马就转身向旁边的树林走去,远远就可以听见压抑的低吼,和树木被砍断徐徐倒地的声音。
月华如水,可以清晰的看见华阳额头上的汗珠,刀光如匹练般在夜色中闪烁,疯狂地砍向周围的树木,“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
华阳一套刀法练完,把钢刀深深地插入土地,急促的喘息着。
杨赞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轻轻道:“大人,一路马不停蹄,你一定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华阳如若未闻,手扶着刀半屈膝在地,头深深地垂着,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可是他的背影却显得分外孤寂落寞。
杨赞咬了咬牙,似乎再也忍不住了,脱口道:“大人,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七王休妻是神鹰散播的消息,绝对是真的。现在郡主就在你的身边,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大人是……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优柔寡断可不是你的风格。”
华阳的身子微微颤了颤,依然没有言语。却有人缓缓接道:“可是鲁莽冲动同样不是华大人的风格。”
杨赞一怔,看见慢慢走来的女子,忙屈膝行礼:“公主。”
萧澜淡淡的点了点头,看向华阳:“指挥使大人平身吧,你如此大礼,本宫实在是担当不起。”
华阳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看上去的确像是在行屈膝礼,经萧澜这么一说,他只有缓缓站起身:“华阳参见公主。”
萧澜却已不再看他,盯着杨赞道:“七王萧煜的确是休了节义郡主,有休书为证,我亲眼看过。”
杨赞看了看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华阳,他的脸色很平静,可是手中的刀却在不住的颤抖,银白色凌厉的刀光反射着清凉的月光,不住的闪烁。
“即是如此,公主还有什么好说的吗?当初,七王爷他用尽手段,拆撒大人和郡主,夺人所爱。如今又不好好珍惜,既然王爷放弃了郡主,还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们破镜重圆。”
萧澜微微笑道:“可是休书不是我皇兄亲笔所书。”
“那有什么分别?”
“他为了南宫英姿不惜和太子公然闹翻,强抢太子妃是什么罪名你应该知道吧。在奇澜山,他不惜将我父皇传位的诏书,拿来交换南宫英姿。
现在太子对他虎视眈眈,可是他为救她,将十万火急的军情放置不管,夜以继日的赶到边关,还险些被君无双暗算,你说他会放手吗?”
面对萧澜一连串的质问,杨赞无言以对。
萧澜缓缓接道:“这些你不明白,可是你家大人心里很清楚,他……”
“不……不要说了。”华阳终于开口,只是声音黯哑的不成样子,即使杨赞离得极尽,也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
可距离稍远的萧澜却好像听见了,慢慢地闭上了嘴。
看见华阳的身子在不住的打晃,摇摇欲坠。杨赞忙上前扶住他,刚要开口,却听见树林外有人大声禀报:“大人,边关传来的消息,十万火急。”
刚刚还身心俱疲,好似马上就要倒下的人立刻挺得笔直,铁一般刚强的意志似乎瞬间就恢复了,他接过卫兵手中的密信只看了一眼就紧皱双眉。厉声道:“留下二千兵马护送……瑛瑞公主和节义郡主,剩下的人马上启程,火速赶往边城。”
华阳向前走了几步,艰难地回首:“杨赞,你……你留下保护她们。”紧跟在他身后的杨赞极不赞成,可是也不敢违逆他的命令,只有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答应。
华阳看着萧澜欲言又止,可是军情紧急,没有时间可以耽搁。他紧握双拳低声道:“北魏的三军元帅君无双带兵攻打边城,我……我要前去迎敌,如果我……我能活着回来,一定迎娶……”
萧澜极快的打断了他的话:“大人尽管放心前去,她已不是传说中的那样无人可敌,既然我皇兄可以打败她,你……你同样可以。”
看着她微微含笑坚定的眼神,华阳不知该说什么,犹豫了一下他转身就走。他实在不善言辞,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悔恨愧疚,只有拼命保住边关。不让敌军趁火打劫,不让战火蔓延到大齐的境内,伤害如此善良的女子。
“大人……保重。”
华阳已走远,萧澜和杨赞还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一阵吵闹声惊醒了他们。回头望去,却是英姿不顾几个护卫和兰儿的阻拦,快步走了过来。远远的喊道:“杨赞,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华阳呐他去哪了?“
萧澜迎上拉住了她的手:“你别担心,我们这是在去边城的路上,君无双趁我大齐局势不稳,攻打边城。”
英姿闻言长长的松了口气,她到京机营的第三天,华阳忽然带兵拔营,不分昼夜的行军。英姿满心疑惑,可怎奈华阳拒不见她,现在得知华阳无意投靠太子,她不禁放下心来。
“可是为什么这么急?”
萧澜犹豫了一下才道:“一来是怕我皇兄到京机营寻隙滋事,被太子有机可乘。二来君无双带领兵马攻打边城,边城的守备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一旦攻入大齐境内,必定生灵涂炭,战火燎原。”
英姿急道:“那华阳呐?”
“他……他已领兵先行一步了。”
英姿大惊,甩开萧澜向前跑去,一边头也不回的喊道:“兰儿,你保护公主,杨赞,我们走……”话未说完已经抢了一匹马,打马狂奔而去。
杨赞为难的看向萧澜,萧澜微笑道:“你带一千兵马去吧,要小心,好好的保护郡主,不能让她有丝毫的闪失。”
杨赞用力的点了点头,随后就跟了上去。心中却不禁暗忖,公主就是公主,情势如此危急,可她依然从容不迫。相比南宫英姿那火上房的样子,不知优雅了多少倍,也不知他们家大人是中了那门子邪了,偏偏喜欢那恶女。他心中忖度,脚下却不敢稍有怠慢,打马疾驰赶上她。
几天后,杨赞对于英姿的种种不满早已荡然无存。夜以继日的赶路,就是这些常年训练,铁一般的将士都有些受不了了,可英姿没有叫一声苦,有时甚至都在马上睡着了,被颠簸醒后还是不肯休息片刻,不住的催马前行。
英姿新雪般娇嫩的脸已憔悴不堪,柔嫩的朱唇干裂,只有墨玉般的双眸依然明媚如初。只是看见一路上仓惶北行的难民,不禁有些黯然。
越接近边城,难民越多,而且许多都有伤在身。一个垂垂老者疲惫不堪,支持不住倒在地上,大批熙熙攘攘的难民竟然没有人扶他一把,只顾着仓惶逃命。
英姿的马也险些踩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