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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切磋,也不好强迫,这样的高人大能,我想挑战的有剑庐任惊川、无因寺相文、玉莲宗穆寻波,紫浮宗也有几位,不过他们如今大概没什么闲情逸致与我交手。
“编:穆寻波?就是萧演萧谷主盛赞的那位玉莲宗前宗主么?上次我访问萧谷主,他说穆宗主不是他对手,能与他一战的只有您,您没想过向萧演挑战吗?
“柏:没想过。他一个邪修,功法与我们正道相去甚远,于我飞升毫无益处。且他说穆寻波不是他对手,也未免太过自大,穆寻波闭关修炼已有几百年,谁又知道如今没有精进如飞?把一派宗师比作花朵,只评判外貌,轻佻已极。
“编:那您信奉正邪不两立,对邪修天然抱有恶感么?
“柏:那不至于。人走什么路是自己选的,只害自己不害别人,谁管他邪不邪修?反过来说,正道也未必都走正道、不害人,事情不能一概而论。
“编:比如绛云岛主邱至澜?
“柏:没错。正好提到他了,借着你这次专访,我把话说清楚,前些日子,是我闯进了绛云岛,我没伤绛云岛其他人,只把柏家逃奴花小晴抓走,找回了我柏家玉简。花小晴供认,是邱至澜有意接近柏家,与她勾搭成奸后,让她趁家主不备下毒,最后合谋灭门夺宝。顺便也好叫唐古华知道,他的图谋已经落空,邱至澜伤天害理得到的宝贝,都被我找到拿走了,他有本事,就来找我夺。
“编:好的,本报一定原话复述。谈过您的未来打算以及近况,我们就只剩最后一个关键问题,当年您被玉山派所害,是怎么痊愈又更上一层楼的?
“柏:旧事我记得的也不多,我恢复神智时,身在一位医者家中,据医者说,他见到我时,我正疯癫乱伤人,他下药把我毒倒,本是为了救其他人,没想到歪打正着,把我脑子里的毫芥蜂毒死了。仙笈界人人皆可修炼,多数无病痛之忧,这位医者却仍醉心钻研医药之术,以致连修仙都耽搁了,实在可敬,他一直在用心编纂仙笈界灵药灵草全书,待来日全书面世,定会惠及五大陆修士。
“编:所以是这位医者最终治愈了您的伤?
“柏:对。我伤好之后,修为精进,是另有奇遇,这里暂且不说,待会私下告诉你,等来日我飞升上界,你再酌情发表也可。
“编:好的,谢谢前辈。最后一个问题,对于仙笈界的未来,您有什么看法?
“柏:仙笈界的未来是你们年轻一代应该去考虑的。玉山派为何覆灭?唐古华、邱至澜为何声名狼藉、千百年经营毁于一旦?紫浮宗又为何接连被人欺到头上?谁会是下一个?为何萧演这样的魔头都能出来对正道六大名门指手画脚,还没人把他怎么样?这些都该你们去好好想想。我不喜欢对别人指手画脚,也没空去操心这些,我即将离开这个世界,与那些史上留名的先辈一样,再不会回来,未来的一切与我无关,但与你们,切身相关。
“编:好的,谢谢柏前辈接受专访。
“柏:不,谢谢你,将真相告知天下人,戳破一切虚伪的假象,仙笈界早该有你。
“专访结束之后,编者又与柏域盛谈了许多,感觉柏域盛本人与编者早前的想象很不同。他有高人大能的傲气,但也有一名修士最朴素的初心;他相信正义公理,鄙弃一切阴谋恶行;他非常坦诚,有问必答,且丝毫不砌词矫饰。与他对谈,有时候恨不得把自己的心也掏出来给对方看,这在编者的经历中是极其罕见的。甚至最后编者冒昧的提出想为他画一幅画像,随本期专访一起发出,他也同意了,用他的话说,‘我柏域盛堂堂正正,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于是本期读者十分有福,可以一睹柏前辈真容。”
时季鸿一口气读完,笑道:“不只唐古华会气死,邱至澜大概也……,啊,他不气死,大概唐古华也会一气之下杀了他。”
“嗯。现在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我决定,你觉得这期标题是用‘独家专访:柏域盛——我就是那个脑子坏掉也摧毁不了的柏域盛’好,还是‘独家专访:柏域盛——千山独行,不必相送,未来与我无关’好。”
时季鸿从头扫了一遍整篇专访,道:“如果前辈没意见,我觉得前者更好。”
邱雁君就拿过笔把标题写在顶上空白的地方,然后拿去给操纵傀儡的柏域盛看,柏域盛只扫了一眼,道:“行,就这样吧。你看这房子盖的行么?”
邱雁君这才顾得上看房子,一样是茅屋,简陋到只有住人的基本功能,对她这样注重享受的人来说,其实不大行,但她看看“那个脑子坏掉也摧毁不了的柏域盛”,还是只提了一个要求:“能不能在这边留个窗,我喜欢屋子里亮一些。”
“好。”柏域盛答的爽快,手一抬,一道白光飞出去,邱雁君只听嚓嚓嚓几声,一个四四方方的窗子就被切了出来。
她抬手给柏域盛比了个大拇指,说:“那我这就整理誊抄,一会儿您忙完了,我给您画像。”
很快两边各自忙完,时季鸿被打发进去收拾屋子,以便今晚能住人,邱雁君则在河谷高处找了一棵参天大树给柏域盛做背景,以相对写意的画法,直接在复写绢帕上画了一幅全身像。
柏域盛自己不挑剔,纯粹是配合邱雁君,所以随她画成什么样,邱雁君虽然觉得自己连柏域盛十分之六七的气度都没画出来,但画画不像写字,用蚕丝绢帕复制比较麻烦,她也是画成就算。
在她这里,这第十一期八卦报就算是搞定了,但发行商那里,总得通知一声,邱雁君就给唐晋发了个传讯符,告诉他说自己曾经在昙星宗附近散播过素面绢帕,现在那些绢帕已经变成了第十一期八卦报,登载的是柏域盛专访和画像,叫他有兴趣的话,去收一收,并随信附送了一份文字版副本。
唐晋看到访问文章,立刻誊抄一份发给唐古华,原版则交给白妍安排人誊抄售卖,同时叫已经去了东大陆的路之棋赶紧去邱雁君说的地方把原版绢帕收回来。
唐古华接到这篇专访时,正在中州东北端一座高峰上拆洞府,整座山因为他的暴怒都在摇晃,而专访的到来,正似一桶油浇在他满腔怒火上。
“神君!邱至澜藏的玉简已经被柏域盛拿走,你千万不要上邱至澜的当!”
唐古华听到唐晋传的这段话,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然而在看完传讯符带来的专访后,他不得不信,一时间更加暴怒,干脆飞身而出,用精纯灵力将山洞炸塌,同时丢下火种点燃树林,很快整座山就成了一片火海。
“跑?我看你还能往哪跑!”唐古华悬在半空,一双眼睛映着火光,里面满是疯狂,“都跟我作对!里里外外都当我没用了是吗?我这就让你们看看我唐古华是何人物!哈哈哈哈!”
他一边狂笑,一边继续丢下火种,烧毁了一座山不算,火势很快还蔓延到周边山上,距离这里最近的临东派以为外敌来袭,飞报中州城。结果唐辰天派了人过去一看,纵火者竟是自封了广殊神君的唐古华,不由都惊诧不已。
等唐辰天亲自去把他爹“请”回家,将事情经过弄清楚,第十一期八卦报也已经传遍五方大陆,中州以外的其他势力都在看唐家的笑话,中州治下的十二名门则各怀心思,纷纷传讯探问。
唐辰天有苦说不出,连妻子尹千柳都不敢透露一字半句,只能传讯给唐晋,说:“邱至澜带着神君去曜莱峰拿玉简,不想这狗贼在那里早就设好机关、藏了替身,趁神君不备,魂魄遁入替身逃跑。我派了人在曜莱峰附近追缉,你也想办法查一查。”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收到好多雷呀,感谢,么么哒!
☆、第132章 心魔
唐晋收到消息, 意外又不意外, 邱至澜这种人,缺德冒烟的事做多了,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手, 比较意外的是他居然一直耗到现在才金蝉脱壳, 且时机那么恰好,八卦报就要公布他藏的玉简被柏域盛拿走, 他就跑了,也真是有运气。
“主君多劝劝神君,不必着急发怒,这等小人不值得。且他耗了这么久才动用替身,显然那替身的修为不高,远远不及邱至澜原本的身体。更重要的是,他的私藏都被柏域盛拿走了,邱至澜就算逃出生天也是一无所有, 连绛云岛都不会容他。我这就安排人去撒网捉拿, 那替身有什么特征没有?”
这一点唐辰天也问过唐古华,但他根本没看到替身的样貌。那间洞府并不大,只是有点曲折, 不能一眼望到头,进去以后, 邱至澜指点着唐古华往里面走,到尽头时,说东西就在墙壁里封着。唐古华看出墙上有禁制, 也不用邱至澜说,自己就动手破开了。
没想到禁制一破,脚下突然腾空,原本的地面消失不见,露出下面墓穴一样的幽深地洞,地洞里放了一口开着盖的棺材,棺材里还有一具背朝上的尸体。
唐古华反应很快,拎着花盆就飞身后退,偏在这时,身后墙上射出无数暗器,唐古华发现上当,登时大怒,故意拿花盆去挡暗器。花盆是特制的法器,不怕打烂,邱至澜却在这时无惧无畏的探头出来,还在花盆晃动倾斜之时,一举跳出,摔下了洞穴。
唐古华再拿花盆去捞,地面却在邱至澜落下后立即合拢,花盆撞在石板地面上,乓地一声,撞出无数火花。他知道不对,不管不顾炸开石板后,下面已经只剩邱至澜那副残缺身体,棺材里原本的尸体则不翼而飞,残缺身体也毫无活气,心跳都停了。
“……神君只看清那替身套着一件材质特殊的白袍,像是寒山灵蚕与夷麻丝混织的绵紬,保尸身不腐用的。这狗贼虽然早有准备,但借尸还魂没那么简单,尸体就算不腐也会僵化,我想他走不远,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你在外围留意一下就行。”
唐辰天这里答复了唐晋,刚把心腹找来,交代了细节,并强调一旦见到类似的人物,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就有人飞奔来报:“主君,神君发怒,要杀了夫人!”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飞身而起,直扑望仙台——唐古华将主君的位子传给了儿子,自己也就不再居住于主殿震生殿,但他特别喜欢震生殿之后的望仙台,就把望仙台留作自己退位后的修炼之所,这么一来,唐辰天夫妇二人的居所也就与唐古华近在咫尺。
唐辰天之前忙昏了头,忘了这一茬,父亲现在情绪极不稳定,万一妻子听说神君回来,赶去探望,言语中提到邱至澜,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情急之下顾不得规矩,于重重屋顶之上飞纵而过,到震生殿前时,重重威压已经强到连他都有些喘不过气,唐辰天不得已落回地面,运足功力大吼一声:“父亲!手下留情!”然后继续努力向望仙台靠近。
好在片刻之后,威压即消失不见,唐辰天舒一口气,飞纵过去落到望仙台上时,只见父亲与闭关许久不知何时出关的母亲秋丽颜正面对峙,在秋丽颜身后,尹千柳面色苍白的跪倒在地,另一边角落里还跪着不知何时进府的二哥唐辰泽。
“这是怎么回事?”唐辰天目光先盯了盯角落里的二哥,然后转向秋丽颜,见母亲面色惨白、嘴角流血,赶紧过去扶住,“母亲,你没事吧?”
秋丽颜看都没看儿子一眼,始终盯着刚从狂暴状态里出来的丈夫,缓缓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