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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徐大媳妇儿和忠哥儿她娘晚上都是要家去的,倒还能给红螺留下一间向阳的屋子。
这边儿洛娉妍梳洗好,那边儿红螺已经带人锁上院门,将小丫鬟们都打发去了后院,就连晨霜与英儿也被打发了下去,独自留下来,想陪着洛娉妍在这江宁沈氏老宅的第一夜。
然而,梳洗过后的洛娉妍又莫明的清醒起来,竟是点灯上了二楼,在案上铺开暗香流转的花笺,给远在京城的景芝,写了一封长长地信。
☆、三三五 醋意
第二日早膳前,洛娉妍亲口将四个丫鬟,命名:秋实、茜羽、冷淘、浅语,又将四人分别交予忠哥儿她娘、徐大媳妇儿、晨霜与红螺。
四人各尝所愿,皆是惊喜不已,浅语更是红着眼眶狠狠地给洛娉妍磕了三个头,在众人的劝解下方才起身。
安置好了这院儿里的丫鬟,剩下的自有红螺张罗,洛娉妍便也不再费心,只准备着用过早膳待傅氏遣人来接她,便去与表姐妹们,一块儿读书习字。
昨儿舅母傅氏便已经交代过,姐妹们一块儿上午读书习字,午憩后学一个时辰的针黹,便去账房跟着学算账。
不曾想早膳刚刚上桌,沈初雪便亲自来接她了。洛娉妍不由连忙起身问道:“姐姐可用过了?要不要再用点儿?”
沈初雪也不客气,挨着她坐下一块儿用了早膳,临出门时,沈初雪才发现今日跟在她身后的,竟是英儿与母亲院儿里掉过来的丫鬟,沈初雪记得这丫鬟的娘,好像就在大厨房里当差,因为出自母亲院儿里,所以有些印象。
而过去与洛娉妍几乎是寸步不离的晨霜,从自己一早过来,至今未曾得见。沈初雪不由诧异地问道:“晨霜这丫头,今儿是偷懒了?”
洛娉妍闻言不由挽着沈初雪的胳膊,笑道:“这话儿回头我可得告诉晨霜去,她在姐姐心中竟是一个偷懒的丫头!”
沈初雪闻言自是明白,晨霜被安排去做了别的事儿,不由挑眉望向洛娉妍,虽不言语,可询问之意却极为明显。
洛娉妍也不隐瞒,解说道:“昨儿夜里给芝姐姐写了封信,想着好几日不曾收到京城的消息,也不知芝姐姐如今怎样了,今儿一早便遣了晨霜与忠哥儿她娘,将书信还有带给芝姐姐的物什儿都送去了驿站。”
沈初雪听闻洛娉妍将书信物什儿都送去驿站,不由诧异道:“怎地不让父亲跟着货船走?那样有什么话也方便交代。”
洛娉妍却是摇了摇头道:“可不敢再为这等小事儿麻烦舅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走驿站便挺好。再说商行货船也是要等日子的,别看芝姐姐平日里慢条斯理的,却最是急性儿。”
沈初雪闻言摇头笑了笑,洛娉妍说得也没错,自家货船方便是方便,可也不是天天都有货船要去往京城,这等日子还不如走驿站来的快捷。
虽说理解了,可对于洛娉妍对景芝那份用心,沈初雪还是忍不住侧目,好半晌小声儿试探道:“快说,你可是在图谋什么?”
洛娉妍闻言不解地瞪大了眼,满眼茫然地望着沈初雪,显然并未理解她的意思。沈初雪见此不由红了脸颊,剩下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然而,正是沈初雪这绯红的脸颊,顿时让洛娉妍醒过神来,羞恼地将手伸向了沈初雪的咯吱窝,一路上到处都留下二人银铃般的欢笑声儿。
晨霜将洛娉妍给景芝准备的匣子和书信交到驿站时,景芝才刚刚收到,洛娉妍在扬州时托舅舅沈森,遣人送回京城的箱笼。
之所以是箱笼,实在是扬州城的剔器太过精美,洛娉妍挑挑拣拣除去自己留下的两件儿,不仅有长公主府的,有景芝的,有孙文婷的,还有翠娘以及留守京城的奶娘崔氏与夕月的。
老大一只箱笼,沈森怕耽搁了时间,特意遣人赶了马车往京城里送去,也是因此,洛娉妍才知道原来货船并非每日都有,有时候等上一旬半月实属常事儿。故而这次东西不多,洛娉妍便干脆让忠哥儿她娘带着晨霜去了驿站。
浴佛节将至,天气也一日热过一日。洛娉妍离开京城也两月有余,虽然一封封书信还有各地玩物土仪等源源不断的送回京城,但那都是洛娉妍送与景芝的。
洛娉妍让晨霜去驿站送信那日晌午,景芝用过午膳懒洋洋地斜在藤床上,心中正算计着洛娉妍的行程,馨若便兴匆匆地跑了进来,满脸笑意地道:“小姐,洛小姐给您送东西来了,好大一箱笼呢。”
说着馨若将手中的书信,捧至已经霍然起身的景芝面前道:“喏,这是给小姐的信。”
景芝接过信朝馨若身后瞧去,不见半个人影儿,横了馨若一眼,没好气地道:“如今也会拿我打趣儿了?”边说边低头三两下拆了信封。
厚厚地一封信,景芝尚未展开信纸便听馨若委屈地道:“哪儿敢打趣儿小姐?奴婢怕小姐等急先跑回来给您送信呢,箱笼在后面,有陈德家的看着一会儿便送来。”
听了这话儿,景芝哪儿还有心思看信?“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伸长了脖子往院外望去,仍旧不见人影,不由挥手道:“你在去瞧瞧,怎么还没来?”
话音刚落,便见陈德家的领着两个粗使婆子抬着一只大红雕花箱子走进来视线。
那箱子乃是正红色,极为亮眼,远远地便可瞧见,边角上都雕有花纹,箱面儿上更是绘有百碟穿花的图样。
只远远一见,景芝便喜欢上了这只箱子,章嬷嬷从屋里出来瞧见了也跟着笑道:“这装东西的箱子都这样漂亮,也不知里边儿都装了些什么精贵物什儿。”
这口箱子以及景芝手中的书信,自然都是洛娉妍送扬州挑选到的剔红物件儿,件件精美。
景芝打开箱子,里边儿从笔筒笔山笔架,到大大小小的胭脂匣子,平安扣,玲珑球,再到把镜,炕屏,桌屏,看得不仅章嬷嬷与馨若馨罗二人诧异不已,便是景芝也好笑道:“娉妍这是将扬州城给我搬来了?”
馨若瞧着景芝放在炕桌上的书信,想了想提醒道:“小姐不若瞧瞧洛小姐信中所写,或许有所安排?”
景芝闻言挑了挑,顺手拿起书信读了起来,没一会儿便嘟起了嘴,没好气的斜着屋子中央那口漂亮的大箱子。
馨若见此心中有所猜测,忍笑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景芝没好气的用手中书信拍了馨若脑袋一下,薄嗔道:“你这丫头,定是早就知道这些不全是我的吧?说是给我送礼,还不是让我跑腿儿?外祖母的不说了,孙文婷那边儿也罢了,她府里的竟然也送到我这儿来了!”
景芝越说越气,举了举手中的书信,道:“这还不算,居然写信来跟我,说要介绍我认识一个新朋友,是她舅家世交,在扬州城认识的!”
景芝没有发现她说这话儿的时候那明显的醋意,更不知道,自己撅起的嘴都快可以挂油壶了,章嬷嬷与馨若馨罗二人,也只得好笑地看着,听着。
景芝却是越说越不满意,接着又道:“说那小丫头是怎样的好玩儿,怎样的可爱。可好玩儿也罢可爱也好,与我又有何干?特意写信来告诉我,这不是显摆是什么?难不成离了她,我还会缺了玩伴?”
☆、三三六 京城
尽管景芝对于洛娉妍信中所言多有不满,但当天晚膳前,仍旧带着洛娉妍送给惠宁长公主的一对剔红观音瓶,和巴掌大小的一扇剔红孔雀屏,去了长公主府。
桑阁老已经乞骸骨返乡,出乎众人意料,顶替上去的竟并不是户部尚书或是吏部尚书,而是礼部尚书!
礼部虽是六部之首,可礼部尚书年纪并不比桑阁老小,虽礼部清闲,老尚书身子骨瞧着比桑阁老稍好,可乞骸骨也是这两年的事儿了,也就是说,洛镇源与董言卿竟然莫名其妙地双双失手。
景芝到时,景蕴正在长公主府中听着长公主的教诲,别人不知,惠宁长公主却知道,这次礼部尚书入阁之事,少不了自己这唯一的外孙与宫里那个的合谋,为的怕并不仅仅是当初有人算计到了自己头上。
听说景芝到了,惠宁长公主一直板着的脸上菜浮现笑容,景蕴也跟着松了口气,有些事儿虽不敢跟外祖母说,但他心中却是早已拿定了主意。
见跟着景芝身后进来的馨若与馨罗二人,一人抱了只锦盒,景蕴不由笑着转移话题,问道:“芝姐儿这是给外祖母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惠宁长公主也是满脸慈爱地望着景芝,仿佛看着这世界最为珍贵的珍宝。
景芝瘪了瘪嘴,很想翻个白眼,到底忍住了,淡淡地道:“不是我给外祖母的,是有人不远千里从扬州给外祖母送来,偏又送到我哪儿去,不得不跑这一趟罢了。”
惠宁长公主一听这话儿,对送来的东西已经不敢兴趣,反而是景芝那句“不得不跑这一趟”引起惠宁长公主极大的不满。
只见惠宁长公主把脸一板,故作薄怒地望着景芝,一字一顿地问道:“芝姐儿这话,是说你不愿来看外祖母?”
景芝见此哪里不明白惠宁长公主的心思?故作无奈地仰头长叹了一声儿,在惠宁长公主瞪眼看过来之前,提着裙裾跑到惠宁长公主跟前儿挨着她坐下。
景芝挽起惠宁长公主的胳膊就是一阵儿的摇晃,嘴里却是解释道:“外祖母别生气啦,我只是气不过娉妍而已。”说着还委屈的崛起了嘴。
忽然听到“娉妍”二字,别说惠宁长公主,便是景蕴也诧异不已,不由开口问道:“不说跟她舅舅去了南边儿?”
景芝憋着嘴点了点头道:“可不是跟着她舅舅去了南边儿?之前到了扬州,给我送了一只剔红雕四季如意,绘百蝶穿花大箱子,还以为就是送我的呢,谁知打开来,不仅有我和外祖母,竟然还有她自己家里的。”
景芝话说的嫌弃,下巴亦是高高扬起,憋着嘴一副不屑的样子,可眼睛里的得意,却是怎么也掩饰不去。
惠宁长公主这会子也听明白了,馨若馨罗那俩丫头手里抱着的,应该就是洛家那丫头从扬州给她送来的礼物。不由笑道:“快拿上来我瞧瞧。”
崔嬷嬷闻言目光也不由移到了馨若馨罗二人书中的锦盒上,对于洛娉妍远在江南还能惦记着京城众人,心中很是高兴。
馨若手中锦盒打开,玄色漳绒上一对上刻八仙过海图的剔红观音瓶,很是亮眼。紧接着馨罗也打开一只锦盒,一扇栩栩如生的孔雀屏呈现在众人眼前,只是比炕屏桌屏都小,不知这算是什么,细看那雕工,却是极为精致。
见惯了好东西的惠宁长公主也不住地点头,将目光落在了馨罗手中最后那只锦盒上。
景芝见此有些尴尬地朝惠宁长公主笑了笑,轻咳一声儿道:“那是娉妍嘱咐我转交给崔嬷嬷的,说是一直劳嬷嬷照顾却无以为报,一点子心意希望崔嬷嬷喜欢。”
崔嬷嬷一愣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有自己的,不由望着景芝眨了眨眼。
惠宁长公主见此,好笑地拍了拍她胳膊朝馨罗吩咐道:“还不打开瞧瞧?洛丫头也算是有心了。”
崔嬷嬷亦是回过神心中感动不已,给她送礼的很多,但这样光明正大的,摆到长公主跟前儿的却极少,这样远在千里之外,却惦记着她的极少,这样无所求的,还是第一个!
馨罗依言打开锦盒,里面一副刻宝瓶莲花插屏式的水银妆镜,镜面平滑光洁,映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