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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着许小虎,一字一顿:“许小虎,我们完了!”
说罢,看也不看他,头也不回地离去,挺着背,昂着头,像个永远不会倒下去的女子。可她的爱情还有自尊都被人踩在脚下,碾碎成灰,连尸首都看不见。
37
林微笑走出去,阳光明晃晃地照得她脑中一片空白。
这算什么?林夕落的人生被许小虎的狗血泼得浓墨重彩淋漓尽致,最后狗尾续貂,可笑至极!
她神情恍惚地在街头晃荡,直到天黑了,才突然意识到她还翘班了。她回到广电大楼,牧嵘在门口等,看到她一脸担心:“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摇头,跟他上车回别墅,晚饭也不想吃,就说烦,吃不下。
接下来每一天她都过得浑浑噩噩,她像分裂出两个人,一个头脑不清在半空飘,看着下面的林微笑上班努力拼命,真奇怪,人怎么这么会演戏,明明心痛得要死,却还能笑得这么开心,林微笑,真是个虚伪的骗子!
时间一天天过去,林微笑每天撕掉一页日历。撕到七月初五,看到后面的初七,她想也没想,撕下来,狠狠地揉成团扔出去,又觉得可笑,难道撕了,那天就不来不存在,许小虎就不订婚吗?
偏偏牧嵘还问,七夕准备怎么过。
林微笑算是找到轰炸点了,愤愤不平:“我从不过七夕,七夕除了让商家疯狂卖玫瑰巧克力,就是给那些男盗女娼的狗男女光明正大犯贱创造机会!”
牧嵘目瞪口呆,她最近很反常,但又很正常,实在奇怪。
七月初六,林微笑下班,在门口看到最不想看到的人,许小虎站在车旁,不断张望,失魂落魄,不复往日的光鲜亮丽。林微笑直直地从他身边走过,他拉住她,语气很蛮横,不容拒绝:“上车!”
林微笑冷冷地看着他:“不想我报警,就放手。”
许小虎如言放开她,却指着前方的墙,狠戾道:“你要不上车,我就撞过去!”
“随便你。”林微笑继续走。
许小虎开了车门,油门一加,车速很快,疯了似的朝那堵墙撞过去。
林微笑看着他风驰电掣地冲出去,她吓得跑过去,边跑边喊:“许小虎,你疯了!”
刺——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车几乎贴着墙刹住。
林微笑心都快跳起来,许小虎下车,走到她面前,脸色很平静:“上车吧。”
林微笑怒容满面地上车,许小虎一直很镇定,俯身给她系好安全带,踩上油门,车子驶向主干道,林微笑看到他满足地松了口气,她冷笑。
“你想怎样?”
“带你走。”
林微笑好笑:“你不会是想和我私奔吧。”
“私奔?”许小虎侧过脸,对她笑得很温柔,“对,我就是想和你私奔。”
他为什么总是长不大,林微笑苦笑:“那我们能去哪里?”
许小虎宠溺地看着她:“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
林微笑有瞬间的失神,她认真地问:“我想回到小时候,你能载我回去吗?”
许小虎沉默,好久,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往下移,抚摸她的脸:“还疼吗?”
他温柔得像水,林微笑鼻子一酸,委屈地问:“许小虎,为什么你总让我被人欺负?”
许小虎一手扶方便盘,一手抱住她搂在怀里,呢喃着:“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林微笑靠着他,听到他的心跳,她又沉醉了,又控制不住地犯贱了。不管了,不去想,无论许小虎带她去哪里,她都愿意,就当这是最后一夜。丢了鹿鹿后,她一直克己,就让她最后放纵任性一次。
其实她很喜欢七夕,乡下不叫七夕,叫乞巧节,要拜七娘娘,是女孩子的节日。每年七夕,妈妈都会按习俗给她买新头花,而男孩子什么都没有。那天她扎着新头花问许小虎好看吗?他都一脸不屑,难看死了,这个小心眼的破小孩。
林微笑靠着他,眼角有些酸,许小虎呀许小虎,你为什么不能让我托付一生?
车内很安静,她闭着眼,许小虎断断续续解释,他和李洛格没什么,那晚他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林微笑问他不是最讨厌酒精,为什么去喝酒,许小虎好久才说:“我看到了,你在那个男人怀里哭。”
还是自己的错?林微笑连哭都没有眼泪,她说:“我想去溪边。”
那年,天太热,她和许小虎去游泳,把鹿鹿扔在溪边,害鹿鹿溺水。两人到达已经是午夜,所幸乡下不像城里,是有星星和月亮的地方,模模糊糊还是看得清,小溪早已干涸,不复以往的干净。
林微笑转了一圈,真是奇迹,圆木还在,她跳上去,走得摇摇晃晃,许小虎伸出手,握住她。多年前,也是这样,还小的林夕落问,“小虎,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吧,最好的那种?”,他们拉了勾,从来没有违背过承诺。
可你为什么要让我这么难过,林微笑回头,大叫一声:“小虎!”
她像小时候那样扑过去,许小虎抱住她,他已经能轻松地接住她了。林微笑紧紧抱着他,想,如果她能纵身一跃,就算是飞蛾扑火,化为灰烬,又有何惧。她抬头,仔细看她的小伙伴,俊朗温润,多么好看的男人,她踮起脚尖,闭上眼睛,用力吻他。
这近乎是一个绝望的吻,许小虎抱住她,在这干涸的小溪,在这回不去的过去,肆意亲吻,无所顾忌。林微笑想,如果能地老天荒,就让末日在这一刻来临,就此埋葬,可是,除了满口苦涩,越吻她越绝望。
久到末日还是不来临,许小虎放开她:“微笑,我们走,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都想好了,找个小地方,把车卖了,够付房子首付,我出去工作,自食其力,简简单单,就很好了。”
“那你家你不要了?”
“不要了,我只要你。”
林微笑几乎要心动了,只要她一点头,她就可以逃脱罪孽沉重的人生。
可她不能,不找到鹿鹿,到哪儿都无法安宁,她抱着许小虎:“我想去我们上学的地方看看。”
他们去了一起读书的小学、中学,暑假学校都没人,他们爬围墙进去的。林微笑坐在曾经的座位上回头看许小虎,仿若看到年少的他们在嘻闹,许小虎过来揪她的朝天辫,找她借作业,为她打架……
中学的停车场,竟有辆自行车,许小虎三下两下解决了锁,拉着林微笑转圈子。穿过篮球场,许小虎投了个帅气的三分球,夕落你怎么这么笨,这个都不会。穿过芒果树林,林夕落举着手电筒在下面喊,摘到没有,老师快来了,从高高的主道坡飞驰而下,十六岁的林夕落抱着许小虎在尖叫,二十四岁的林微笑抱着许小虎无声哽咽。
是你太坏,在我生命驻扎了这么多年,又背叛我。
许小虎感受到背部被一点点浸湿,他要停下来,林微笑抽泣着:“继续。”
骑到累了,两人躲到教室的讲台桌下,1999年台湾9。21大地震,这里有很明显的震感。有次上课,教室楼猛然摇晃起来,同学们蜂拥着往外跑,许小虎拉着她躲在讲台桌下,林夕落缩在他怀里吓得一动不敢动。
许小虎抱着她,在耳边说:“不要怕,夕落,有我在。”
他胆子一向不大,那次却出奇镇定,后来林夕落问他怎么不怕,他说他也怕,但她在,他要勇敢点,他是个男人。林夕落说他大男子主义,许小虎说,真的,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连死都不怕?”
“死都不怕。”
林微笑疲倦地问:“天亮了吗?”
天亮了,就七夕了,他就是别人的了。许小虎到教室里找到瓶墨水,用毛笔把玻璃刷黑,林微笑坐在桌上,看着他,双腿一晃一晃,他怎么能永远这么天真,天真得这么迷人又可爱,小虎啊……
天还是亮了,林微笑也清醒了,她趁小虎没注意发了条短信。
许小虎催她:“走吧,夕落,以后有机会再回来。”
不会再来了,我们也没有以后。
林微笑后退几步,静静地看着他,轻声说:“她有你的孩子,小虎。”
“没有的事,我喝醉了,什么都没做。”
“是吗?”林微笑惨然,“一个女孩会拿自己的名节来诬陷你吗?那晚真的没有什么吗?”
许小虎沉默,本来坚定不移的眼神也变得有些踟蹰。这神情看得林微笑心又碎了,她后退:“回去吧,小虎,我们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不是哭一哭闹一闹,事情就完了,我们现在做错事要遭到惩罚的,这是你该受的惩罚。”
她顿了顿,又说:“只是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不会。”
话音刚落,许小虎面如死灰,他要靠近她,门被推开,许妈妈来了,许爸爸来了,还有个陌生女孩,长得很漂亮,高端大气上档次,就是那个名媛千金吧,真是门当户对!
林微笑说:“你们来了,我把许小虎还给你们。”
她说完就往外走,许小虎冲出去拉住她,清楚地看到她清澈的双眸被痛划得支离破碎,他隐约有些懂了,指责和不解全部堵在嗓子里,他的声音很苦:“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和我一起走,不可以吗?
不可以,因为我们长大了,长大了,就不自由了。
林微笑悲伤地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放手吧,今天是你订婚的日子。”
“不。”许小虎眼泪在凝聚,坚定吐出一个字,不,这不是他期盼的生活。
“混账东西!”许爸爸举起手要打他,林微笑往前一步,为许小虎挡住这一掌,清脆的巴掌声震惊了在场的人。许叔叔真的很生气,男人的手劲就是大,这一掌打得林微笑头昏眼花,退了一步,耳鸣得厉害。
许小虎接住她,她不着痕迹地躲开,平静地对许爸爸说:“叔叔你不要打他,他今天要订婚,脸上有伤不好看。”
“夕落,”许小虎要哭了,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委屈地问,“你不要我了?”
“是的,不要了。”林微笑很平静,今晚是她最后的放纵,为了她的爱,她很任性地跟他走。她很庆幸,得到一个男孩多年不变的心,可也注定失去。小虎,原谅林夕落,她太累了,她孑然一身,一无所有,怎么敢爱你?
爱,是需要守护。对不起,她只能做一个逃兵,她守护不了爱情脆弱的国土。她不能为了一时的长相厮守,让你颠沛流离。她不能像你这样永远天真,林微笑看着他,对着她心爱的男孩轻声说:“你忘了我吧。”
“可是——”许小虎哭了,哭得脆弱又伤心,“我爱你啊。”
他望着在场的人,他的父母,还有准未婚妻,泪流满面,字字带血。
“我爱林夕落。
“我要和林夕落一辈子。”
又是这两句,六年前,他说这句,牵着她的手,这一次,她在他对面,咫尺却天涯。
林微笑的眼泪落下来了,她恍惚答道:“怎么办,我们不能在一起。”
她转身要走,又听到许小虎在后面问。
“夕落,你是不是朋友也不和我做了?”
“是的,我不和你做朋友了,以后我们……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许小虎已经泣不成声,他被包围着,他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步离开。
“夕落!”
林微笑没有回头,甚至连停顿一下都没有,许小虎绝望了,他问自己的父母:“你们一定要这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