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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抹掉眼泪,轻嗅了下鼻子把该说的话说完:“所以,周公瑾,我们早已经无路可走,再继续下去只会彼此怨恨。请保留我对爱情的信念好吗,至少,那过去的二十年,我是真真切切地喜欢过一个叫周公瑾的人,不管他怀揣着什么样的目的接近我,他也都是我盖在铜雀楼里的美人儿。初七之前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初七那天,你带好结婚证与户口本,我们在民政局门口见。”
我从台阶上直起身,低头凝视着眼前这个脆弱的男人。他一向强硬,甚至有时有点大男子主义,却在这时把脆弱呈露于我眼下。
荒凉地环看四下,只觉周遭的氛围里弥漫了一种走投无路的哀戚。
在看见他逐渐安静下来,身体只间或抽搐时,我迈开了步子往门内走,却在要将门掩上时听见暗哑的嗓音飘忽而来:“贾小如,我答应你。”
我顿了顿,心底惊动跳痛,心脏被一根丝细细地抽动。
但最终我只应了一字:“嗯。”
关上了门,从此便将他隔绝在外了。
自初二起周瑜没再来,也没有给我电话或者短信,之前日日盈满他的气息,而今我窝在老妈这里只觉空气里淡得让人呼吸压抑。初六晚上我便跟老妈提出回去公寓,老妈没有反对,只提醒我: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再悔改。
我提前叫了嘀嘀,走到小区门口时车子已经在等了,报上地址便往城区而驶。
“到了。”司机提醒了我才回神过来,连忙推门下车,身后司机在请求:“麻烦帮我给个好评。”我没有应,径自往公寓内走。
这当下无论干哪行都得有个服务评价,与利益挂钩。付款会自动扣钱,服务却要手动评分,我在等电梯时帮那司机全部点了五分。
心里盘算着明天还得去那边的停车场把我的车给开走,免得占了车位,上班也不方便。
当我开门走进公寓的一瞬,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脸色变了变想到什么伸手就去摁亮了灯。从黑暗到极亮,眼睛微刺,等视线清晰时怀疑是自己脑子产生了幻觉。
竟见那处沙发里,周瑜横躺,茶几上放满了啤酒罐子,一片狼藉。
我走过去,发现他短短几天竟剧烈消瘦,面上苍白而无血色,纵然沉闭着眼的他像是睡过去了,眉宇间的皱褶却比以往更深了。
扫过狼藉的茶几,看见除了啤酒灌外还有泡面,而手机是落在地上的。我弯腰捡起,手机没电关机了,再转眸去看他,眼帘下的阴影刺痛了我的眼。
他是在以这样颓废的消沉来惩罚自己吗?
他们家的人呢?周家二老怎容许他独自一人在这?周念呢,不是口口声声要管到底的?再不济还有周亮,周家人不都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吗?为什么还任他留在我这边?
指甲刺进了掌心,疼痛让我恢复理智,将他的手机要去放到茶几上时突然手臂上一紧,被他给抓住了。心头惊跳,以为他醒来或者就没睡,却见他闭着眼,嘴里含糊地说了句——
“贾小如,对不起。”
躺在床上时我依旧心绪难平,没有想过还会与周瑜只隔着一扇门而同处一室。
以为初二那天便是我们离婚前最后的交集了,哪里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公寓里,而且状似这些天都是在这的。刚才他没醒,只是醉梦中说胡话,我给他抱了一床被子盖上,然后才回房洗漱了躺下。
依旧做不到对他无视啊。
转念想,又怎可能无视呢?在年前的每一天,我满心都是他,想得全是要如何能够与他家人和睦相处,退让隐忍、费尽心思,即便不尽如人意,但至少我在为此作着努力。再往前点,他家人回来前,我和他虽然结婚仓促,婚后也因理念与价值观有过分歧与争吵,但都不会影响到我跟他的婚姻,在回念过往青葱岁月时我清楚明白,也坦然承认会与他走入婚姻,是因为爱情。
我对他从喜欢到爱,不是一朝一夕间促成的,也不是岁月可数的。是细碎的点滴,一点点扎在一起,凝聚成了满腔的爱念。
别人羡慕那种从大学到社会,看着男孩从青涩变得成熟稳重,女孩从素颜坦诚变得精致漂亮,最终一起携手走过各个春夏秋冬的爱情与婚姻。而我却见证了屋外那个人从儿时到少年,到青年以至现在成熟的所有模样,说句自负的话,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我都能猜出他的意思来,这是长久相处之后的默契。
第114。心痛与心碎的滋味
原本这些天夜间我都睡得很不踏实,常常会半夜醒来,本想回到这里一个人安静的独处就能有所好转,可这晚,我辗转反侧都没睡得着。
同时耳朵敏感之极,外边一丁点动静都会传进来。
他有半夜起来过,脚步紧急往洗手间而去,然后呕吐声一下一下传过来。我的心头发紧,克制住想要出去查探的念头,直等到听见踉跄的脚步声走在客厅,辨别出来似乎又去冰箱拿了啤酒,然后回到了客厅沙发里。
隔着一扇门,他不知道我在屋子里,我知道他在客厅,这便是我跟他的距离,跨越不过。
天亮后我躺到八点才起身,给肖东发了一条短信请半天假,头一天上班法院也没事太紧要的事,肖东立即就回短信批准了。
就在卧房的浴室里漱洗,等完毕后走至门边微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拉开门走了出去。无意外的,周瑜还躺在沙发里,茶几上明显又多了几灌新的啤酒罐。
在我抬步时沙发里的人陡然坐起,我被吓了一跳,他没睡着?!
周瑜一脸怀疑地看着我,目光中还有浑浊,口里喃喃而道:“我又做梦了吗?”
默看着他,如果是梦总要被戳醒的,我轻声开口:“周公瑾,今天是初七了,我已经请好假了。”
周瑜酒都没怎么醒,自然是不能开车了,他把钥匙给了我由我来开。
往民政局的路不陌生,弯弯绕绕过着街道口。今天可能都是第一天上班,所以路上很堵,一个红绿灯口已经等了有半小时了。想及民政局门口不可能有车位,我开始提前寻找附近的停车场,最后把车停在离了有一站多路的位置。
转眸去看打从上车后就没出过声的周瑜,他静坐在椅子里,目光直视前方却像是没发觉车已经停下了。我出声提醒:“下车吧。”
他愣了愣,茫然来看我,瞳孔聚焦后才恍然过来,紧随而至的是沉痛。
我没再去看,转身推开车门走下了车,就在车边等着他。
待周瑜走过来时我把车钥匙递了过去,他低眸去看,嘴动了动没说出话来,最后默然接过了钥匙。两人并肩而走,似乎谁也没有打算打破此时喧嚣中的宁静,就默默地走着,一直走到民政局门口时我下意识地看了眼挂在墙上的牌子,那底下有贴了提示单——结婚请上五楼,离婚二楼。
忽觉腕间一紧,周瑜抓住了我的手,回转过身,看见他径自埋着头也不看我,更不说话。
我有点明白,他是在跟自己做最后的较劲,哪怕晚踏进那门一步也都是好的。不想催促,但是这样耗着没有意义,我钝钝地看着他指骨发白的手,轻唤他的名字:“周公瑾。”
他震了震,握在腕间的力缓缓松开,手指一点点收回。
我体味到了他内心的绝望。
或许将来的某一天我总会发现,以为的情求不得,扒去各种不堪的外表,不过是一场闹剧。当局外人都明明白白看到爱情存在的时候,往往当局者迷。
而这时候,原谅我没有这么高深的道行,因为我是当局者。
最后他流连不去的指尖,是被我拉开的,那一刻,连我自己都觉得残忍。
“我们进去吧。”
再次拿到红本的时候,我从没觉得红色是这般刺目,几乎是立即就塞进了包里,但不可避免地看见周瑜将红本一直都抓在手上,直到走出门也没放进大衣口袋。
黑色的大衣原本他穿来很笔挺,如今却显得有些大了。
他忽然顿步我也没防备,直接就撞在了他的背上,摸着鼻子抬头时他转过身来,眸光幽柔而问:“我可以再牵你的手吗?”
我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说:“想最后再牵你的手一次,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鼻子一酸,眼眶里就多了湿意。
为他那句——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我跟他自这刻分开起,朋友难当,恋人不再可能,只会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不作声我就当你默认了。”他径直而道,并抓了我的手。
没有挣扎,任由他抓了去慢慢向着停车场而走。
心里想其实该就在这里分道扬镳的,他是警察,自然懂酒驾的危害,他的车子停在那里也不一定非得我去开。但这些念头就在心里滚过而已,我没有说出来。
“贾小如。”周瑜唤了我一声,“你一直都没有给我机会表述完整,现在婚已经离了,我心里的一些想法不管你想不想听,我都想说说。”
“首先不管你信不信,我爱你。以前觉得男人说爱太矫情,我对你的那点心思早八百年前你就该知道了,也用不着我多此一举地来说。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爱是要说出口的,爱你如果不告诉你,就跟没爱没区别。”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不太确定。可能是我高考的那个晚上我在树下吻了你,可能是中考的那三天你跟我朝夕相处里,我发现了自己心态的转变。从别扭地不想承认和不愿被你知道,到忍不住靠近你,到第一次对你表白,你说感情不纯粹,可我没觉得其中对你有一点不纯粹。”
“再后来,我细数过与你父亲有过的接触,用手指头都掰得过来。说怨恨并不恰当,小姨给我造成的心理影响远还没到仇恨的地步,只能说我不喜欢你的父亲。由于交集太少,即使不喜欢也不会刻意,只是在你满怀兴奋带我去看你父亲魔术表演时表现得没那么感兴趣。”
“关于魔术表演,我本没资格去评价,可由于中间夹了一个你,不得不接触到,而且一度你受你父亲影响还学了魔术。所以那段时间我确实对你父亲很排斥,以致于平安夜那晚你找我去看表演,内心里就不怎么想过去,正好撞上觅子跟卫莱出事来找我。当时我想不到后面会发生的事,却在今后的无数个日夜懊悔——那个晚上为什么我没有去剧院找你。”
“那个晚上我站在你身后看着你哭,除了内疚心疼外,还有害怕。心里头慌到不行,生怕你将你父亲的死全都算在我头上,跑回家就冲动地提出要跟你结婚。那会儿只想着娶你护你一辈子,但适得其反,最后竟是你向我提出了分手,那天我尝到了心痛的滋味。从那之后到我们结婚,以为最大的痛莫过于此了,可当你对我说离婚时,我才发现心痛不过尔尔,心碎才是真正的切肤之痛。”
周瑜的这番话是递进式的,没有刻意去渲染浓郁的情感,只是说了一个我不知道的、他的心路历程。他坦诚了对老爸的排斥,也道出了背后夹藏的情绪。
说不震惊是假的,甚至我的双手都发麻,被他抓握的手指也僵直着。
顿下步子,我们已经走至了停车场。
“你找人帮你把车开回去吧。”我突然开口提议。
他偏转过头来看我,“你怎么走?”
“我出去拦车或者手机上叫车就行了,上午我有请假,并不赶时间。”
他默了一瞬,“不能再一起吃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