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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想到此只觉遍体生寒。
不,她必得做万全的准备,绝不能让任何人算计了,伤害了她的女儿!
陈氏并不愚钝,当初是因为和京中隔得太远没有怎么相处,白家在她眼中又毫无资产所以没有太在意,更兼她向来和白二老爷夫妻关系和谐恩爱,这才失了警惕之心,如今陈氏有了警醒,身体里天生和后天培养的商业意识便开始了作为。
她清点了自己所有的产业,招来外面的几个大管事,并飞书给京中管事,吩咐他们自己产业除了自己和女儿静姝,旁人一概不可过问,若自家老爷或将来白家人相询,只拿最初嫁妆里明面上的一些产业含糊过去即可。
这些管事或是当初她从陈家带来的,或是她一手提拔栽培的,都是再忠心不过的。
她想到女儿最近的变化,温家之事,蓝嬷嬷之事,最初又是女儿提醒自己有关产业之事,觉得她已经长大足够知道这些了,并且也并不是那么容易被人糊弄,便叫了女儿旁观她处理这些事务,甚至直接把产业单子给她过目,让她心中有数。
又让女儿拿了自己当年的嫁妆册子亲自帮忙去清点她的嫁妆,重新登记入册。
最后便是清点家中那些虽然都是她添置,但再难说清的财物摆件,还有白二老爷名下的产业。
且说回白二老爷,发生蓝嬷嬷之事,他心底也委实不好受,又因牵涉到家中长子,蓝嬷嬷还是自己母亲的人,他对着自己妻子委实有点羞愧难当,难以面对,还又担心妻子对长子生出意见来。
好在陈氏虽然心底生寒,且雷厉风行的开始进行布置设防,但她和白二老爷多年夫妻感情,也知道此事迁怒不得他,为了女儿,她也只能隐了情绪尽力布置而已,所以对着白二老爷并无不同,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照顾。
这日陈氏清点完所有产业事务,便拿了家中财物产业单子和白二老爷说着回京中的安排。
白二老爷道:“阿凝,家中的这些庶务向来都是你打理,这些事情你作主就好了。”
陈氏以往听了这话会感动,可现在却不太感动得起来,她试探地道:“老爷,这次我们回京可能就不会回蜀中了,而且老爷您这次回京述职谋官还得打点,妘姐儿明年就要出嫁,所以我还是清点了这家中的产业,想着能变卖的就变卖,好筹一部分银钱一来给老爷您打点,二来也好去京中额外给妘姐儿再添置点嫁妆。”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道,“公中的五百两嫁妆,也实在是太少了些。”
白二老爷听得一阵的颔首,道:“夫人说的有理,正该如此安排,你且去就如此安排好了。”,
陈氏听言笑了笑,但又皱眉叹了口气,道:“只是妾身算过了下,妾身把家中所有产业都变卖了,甚至加上妾身嫁妆产业今年的出息,满打满算,也只能筹得一万五千两银子。”
“妾身想着,要给您谋个好的职缺,怕是得要预留上个五千到八千两的银子,然后今年我们要回府中过年,给府里的礼物补贴孝敬至少也需要个三千两,再留下些我们将来在京中花销的备用银子,剩下的怕是没有多少了。这还没有算明年老太爷寿辰的开支。”
她用发愁的语气道,“老爷,您看,这给妘姐儿再添置多少嫁妆呢?妾身听说京中产业昂贵,我们剩下的这几千两可置办不了什么东西了。”
白二老爷一时听得怔住了,他自娶了陈氏,就再没为家中的银钱分过心,反是京中白府每年找他要钱,自家夫人也都没说什么就把事情解决了。
现在怎么会有银钱不够用的问题?还是在变卖了家中产业的时候?
白二老爷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想说家里怎么只剩下这么点银子,可是一万五千两着实也不少了,他记得当初白府每年公中花费也不过是几千两而已,而他自己一年的薪俸也不过才是千多两。
只是他没想到原来他们花销这般大,不,是给京中白府的花费这般大。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过往家中剩下的钱呢?没有别的可以挪用的了吗?”
陈氏叹气摇头,道:“老爷有所不知,蜀中产业不如京中值钱,妾身每年嫁妆产业的出息大概都不过七八千两,扣除我们府上的开支,每年过年孝敬京中老太爷老夫人的礼物补贴,剩下的也不过是几千两。”
“但这几年,先是大伯府上的桧哥儿,婈姐儿的婚事,应着老夫人的要求,补贴进去了不少,接着就是樟哥儿的婚事,聘礼还有办婚事更是花费了差不多上万两,还有府上各种其他事情,所以过往当真都没余下什么钱了。余下的妾身便都给老爷置了这些产业,全部都在这单子上了。”
陈氏又递了一个账本,道:“老爷,这就是这些年我嫁妆产业的出息,和我们府上以及送去给京里的开支,明明白白在这里呢,您看看吧,妾身可有半点虚言?”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记得看上章昨天的更新~
第16章 陈氏试探
陈氏的确没有虚言,但是在这公账上的产业不过是她当年明面上的嫁妆产业,不过那些其实不过是她真正产业的零头!
陈家豪富,是蜀中排的上号的商贾世家,陈氏的父母又只得二子一女,两位兄长疼惜幼妹,除了明面上的嫁妆,私下不知道补贴了多少,陈氏甚至还有陈家一些产业的股份!每年的分红都是上万两。
陈氏又自小学做生意,很会经营,那些钱都被她拿去置产置业了,这些,因为以前静姝年纪小又娇憨纯善,陈氏也都没跟静姝提起过。
所以就是静姝也不太清楚这些。
她当初也并非对白二老爷有心隐瞒,不过是母亲嘱咐,又有着商家人天生的敏感,心中也着实不喜白府总是变着名目的要钱,白二老爷又太过孝顺,所以便也就从未提及。
不想如今却是派上了用场。
且说回白二老爷听着自家夫人的话直听得青筋直抽,就算他再不通庶务,可陈氏口口声声说她每年的嫁妆出息,说府中的开支,和送去京里的银钱,也就是说他们白府全都是靠着自己妻子的嫁妆出息在养着的!
他如何不知道自己父母每年都变着法子要钱,只是他觉得白府经济拮据,大哥和三哥一个在书院教书,一个只知风花雪月,都是没什么进账的,父母年纪又大了,京中开销又大,而自己妻子产业多有钱,他觉得多孝敬些父母,补贴一下兄弟也是应当的,可如何知道原来自己家看着富裕,却也是年年被掏空了?!
白二老爷脑中闪过几个想法,可都是一闪出这样的念头,就被自己给摁住了,他是读圣贤书长大的,一直恪守规矩礼仪,那样子的话他还跟妻子说不出口。
他想到说让妻子卖掉一部分她的嫁妆产业,应付了现时这一关再说。
可一来那都是妻子的嫁妆,他如何能让她卖掉了填白府的坑?二来若真卖掉了填了现在的坑,将来没有进项家中花销可要如何是好?父母那里,每年还得养着呢。
他又想到说往舅家先借用一部分银钱,可这话,更是没法说出口,他也不想因为此事让自己妻子在娘家面前难堪。
白二老爷有些头疼,只得无奈道:“阿凝,既如此,我记得你这几年不是都在给姝儿攒着嫁妆吗?姝儿年纪尚幼,且还未定亲,成亲至少得要等个好几年,我看不如就将姝儿的嫁妆先给妘姐儿,待过了这些时候,再重新给姝儿置办就是了。”
陈氏一震,抬眼似乎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家老爷,那目光只看得白二老爷都忍不住一阵羞惭,虽然他觉得这样应该是个解决问题的不错的法子,可到底还是有些觉得对不起小女儿。
说实话,因着小女儿是在自己身边看着长大的,相比在京中的妘姐儿,他自己也是更偏疼喜爱小女儿的。这和他看重嫡长子是两回事。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同样也觉得对不起大女儿。
他咳了一声,好声劝道:“阿凝,妘姐儿虽不是你生的,但也在你身边养过五年,也叫你一声母亲,虽然在你心中定是不及姝儿,但,也不好偏心太过。”
白静妘六岁的时候也曾跟着白二老爷到了蜀中,一直住到十一岁,白老夫人说要接她回去京中教养,将来好相看人家才接回去的。
所以陈氏的确教养过白静妘五年,两人的关系也还不错,虽然初始时白静妘对她很有些敌意,但相处日久,小孩子慢慢感情便也变了,对陈氏倒是的确真心实意的有一份孺慕之情。
这才是陈氏原先并不排斥给白静妘准备嫁妆的缘故。
此时她拿出此事来问,也不过是为着试探白二老爷,也并不是真的不想管的意思。
且说白二老爷说到此,他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偏宠妻子和幼女,把长子长女放在京中不闻不问,连要求妻子对待长女和幼女一视同仁都不够理直气壮。
他知道从数年前开始妻子就已经开始给幼女积攒嫁妆,因为那时候她好像提过有些好东西是要慢慢积攒的,若是一时求购,哪里购得着,品相肯定也差很多。
可长女眼看明年就要出嫁,京中母亲繁忙,年纪又大了,孙女又多,哪里会有多少心思帮她仔细盘算这些?
妻子可好像从来没有这般为长女仔细计划盘算过,这些年来他都对妻子很是满意,可此时他脑中却想起母亲的来信,说是让他叫妻子给妘姐儿准备嫁妆,虽说不是陈氏亲生的,也不好太过疏忽。
道是,很多人家续娶妻子可不就是为了照顾原配所出子女的吗?
想到此,白二老爷心中对长女又是一阵愧疚。
可是白二老爷的这些道理想法显然和陈氏的大概至少隔了一个京城到蜀中的距离。
不过陈氏很了解白二老爷,知他不通庶务,也少理经济,只人情道德上恪守古礼,孝顺父母,注重长子,也希望自己的妻子跟他一样。
原先陈氏因着夫妻感情,愿意顺着白二老爷,可自知道自己竟是被白府这般算计过后,只觉得心冷,原本不太计较不太在意的东西都浮现了出来。
人一旦开始计较,以前看不见的或者看见了也只作不在意的事情却会像一根根针一样,刺得你越来越清醒。
陈氏面上淡淡道:“老爷,姝儿积攒的那些嫁妆大部分可都是她舅舅帮忙找寻的,甚至银钱妾身都从来没付过,因为都是她舅舅说了,送给外甥女的。妾身以前觉着大哥二哥他们也不缺这些钱,也是他们对姝儿的心意,所以妾身便也没坚持。”
这原是女儿让自己在京中置产业时对白府中人的说辞,却没想到,今日提前就跟自己夫君先用上了。
陈氏只觉心中莫名悲凉。
白二老爷一怔,这,他还当真不知道,不,他知道很多东西是大舅子帮忙找寻的,只是他不知道原来连钱都没给过。
如果是自家妻子给女儿置办的,拿来用给妘姐儿并无不妥,可若是陈家大舅子给外甥女置办的,好像是有点说不过去,他还当真要不出口。
白二老爷灰了脸,第一次为银钱之事心中烦闷,而这一次陈氏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总能帮他找着解决的法子,而是也皱着眉闷闷不乐的样子,这让白二老爷又有另一层的愧疚。
白二老爷心中烦闷,翌日拿了陈氏给他的产业单子亲自去寻了自己的外院管事询问,答案却是差不离,这些产业卖了,加上账上剩余的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