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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溶正是这样的心思中,收到了皇上的催回御笔。
第51章 玉索琴谱(小改)
再说黛玉那晚伤心哭泣,又强撑着抚琴,心力憔悴,难免头眼胀痛,身心疲劳,当晚又思绪纷乱,夜不成寐,次日即头痛欲裂,脸上通红,发起烧来,竟病了。病体缠绵了十来天方渐好,少不得延医用药,贾母便吩咐王夫人好生相待,不得有任何闪失。
王夫人却是悔当初错听了薛姨妈的话,弄得自己两面受怨,反叫宝钗做了好人。便时来问候黛玉。
贾府这头,因凤姐已搬回去,无人理事,王夫人便让李纨暂时接手过来,等宝玉娶了妻,再交给宝二奶奶管理。
王夫人安排湘云搬到探春那里去,免得过了病气,湘云死活不肯,每日陪着黛玉说笑。而紫鹃、雪雁、林红玉日间尽心照料,晚上轮流守夜,尤其那林红玉,做事不落二人之后,着实是真心实意的服侍黛玉。
宝玉是早也到,晚也到,看过了林妹妹才出门做事,真是殷勤倍至。
宝钗来看过几次,黛玉待她淡淡的,她也只坐坐就走。
凤姐回了邢夫人身边,日间和邢夫人同到贾母身前请安,得知黛玉生病,便也日日来探望。
王熙凤本是会说会笑,机敏过人,看人能看到心里去,怎么会摸不透邢夫人的心事?邢夫人只是怨凤姐本是大房的人,却为二房做事,一心认她是只顾着巴结老太太与二太太,对她这个婆婆大太太少了礼数。凤姐只管耐下心性,对邢夫人恭敬有加,小心陪笑,没出几天,邢夫人便心平气和,婆媳亲睦。那巧姐生来聪明伶俐的,娇娇嫩嫩的,惹人怜爱,邢夫人自抱过一次,巧姐软软的小身子倚在她身上,让邢夫人有了被依赖的感觉,从此竟是一日也离不开巧姐,每晚必要亲自哄了巧姐睡下,自己才睡,后来索性把巧姐移到自己房中。
凤姐也就随了她的心意。唯有一事压在心头,就是尤二姐常来入梦。那一身单薄的尤二姐轻轻笑着,脸上不知是得意,还是同情,问凤姐道:“姐姐,从前你恨我,是应该的,我这下场也是自作自受。但你拆了人家美满姻缘,如今得了现报,自己也尝到滋味了吧。”
音容笑貌如同生前,凤姐唯有暗自叹气。
探春姐妹自是要日日来与黛玉说笑的,因而黛玉倒也不觉得太过悲凉,只是姐妹们对宝钗却是寒了心,见了她但有三分笑意,七分礼节。宝钗便也少见姐妹了。
这日,黛玉慵懒起身,林红玉接替了紫鹃,服侍黛玉穿衣、洗漱,湘云已去了探春那里。紫鹃为黛玉梳理好秀发,黛玉倚在床上,手捧药草书来看。自渐大了,黛玉便对医书上了兴趣,闲时也读上一读。
“林妹妹,”贾宝玉一挑珠帘走出来,后面是如影相随的袭人,袭人脸上淡淡的温柔。
见黛玉病了这些日子,清减了许多,今日气色却是大好,心上一宽。自病以来,黛玉都是这样不施粉黛,素颜朝天,头发轻挽在脑后,说不出的淡雅随意,又别有一种风流妩媚。
袭人自被宝玉训斥过后,反思己过,实有不妥,她一向在人前是贤良有加,温和有礼的,怎么偏偏对黛玉不能忍不下心性来,难道她是因为嫉妒?
莫不是也因为她曾听到宝玉说给黛玉的肺腑之语,让她胆战心惊,宝玉的心全是为了林妹妹,这可是大逆不道的。
她可真是操尽了心,更要时时防着宝玉做出更出格的事,毁了前程。
黛玉抬眼看宝玉走进来,放下书笑道:“宝玉,这么一大早就过来,什么事就是这么急呢?”
目光淡淡的略过袭人,紫鹃、雪雁冷冷的看着袭人,紫鹃对宝玉一努嘴,手指袭人,唇语暗道:二爷,怎么带她来此?
宝玉不自然的笑笑,摇摇头,自己先在书案旁黛玉的位子坐下,随手翻看黛玉的字纸。
黛玉便也看到二人间的小动作,嗔视了紫鹃一眼,紫鹃一笑,和雪雁扭身出去。
袭人随在宝玉身后走进来,扯下嘴角微微一笑,桃花眼含情看了宝玉一眼,柔声细语道:“谁说不是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劝他缓些过来,他也不听。姑娘病了这些日子,他可就只想着姑娘了,整日急三火四的,不管不顾的只想着往这儿来。”
二人间流动着一番和谐亲密。
你道宝玉与袭人如何雪化冰霜了呢?
其实袭人自王夫人允了她做宝玉房里人后,便极自重、端庄起来,把昔日与宝玉的那点子事淡了。
即便睡在宝玉外床,袭人也只尽职尽责,守礼相待。
却不知因着花袭人从前与宝玉关系非同一般,又知道宝玉的弱处,宝玉舍不得离开她,每每以她离府回家的话来挟制宝玉,以图宝玉读书上进,话说得多了,不免令宝玉生厌,又兼晴雯被逐的因由宝玉也猜到了几分,宝玉与她渐行渐远,她不免心惊,不知她在宝玉心中究竟分量几何?
再看到宝玉对林黛玉痴痴默默的情形,她心中少不得泛有酸意。宝玉何时对她有过这种痴念。待要发作,恐宝玉弃她而去,心火越积越盛,难免妨火中失了理智。宝玉又因她对黛玉不敬,而对她无情,她也有些心寒,她已付出所有,怎么宝玉就不念呢?现在只是嫌了她,冷淡她,将来若是厌了她,会不会弃了她呢?
她是不是落得与睛雯一般,被撵出府去?晴雯羞愤交加,一气身亡,死得不甘。而她虽然会淡然处之,但除了再被卖做下人,就是配人嫁了,怎么能如贾府呢?家里谁会能容她在家闲着?想来想去,还是要笼络住宝玉才是。便把从前自认为并不越礼之事想起,少不得使出柔媚手段,对宝玉加倍温柔起来,希望宝玉回心转意,从此宝玉只依赖于她,终于暖了宝玉的心。
不过她已感到宝玉正一点点改变,若要宝玉像从前一样对她伏首贴耳,是万万不能的。
那袭人与宝玉昨晚一夜温存,用尽柔情蜜意,行夫妻之事。
而今儿宝玉睁开眼只想着到林姑娘这里来,这让袭人十分着恼。到底林姑娘有什么好呢?
原来在宝玉心上总念着林姑娘的。
不过,此时袭人心静了不少,再不冒失多言。
袭人的此番话,宝玉虽有不快,却仍念昨夜袭人情意绵绵,遂也柔声说道:“你别不高兴,我才得了空,到林妹妹这里来坐坐。”
黛玉不知他二人已和好如初,却已觉出与前些日子不同,但仍恐见他二人在此吵个不休,劝道:“嫂子,想是宝玉有什么急事要问我。宝玉,我也大好了,再养几日就全无碍了。”
袭人顿下,有心不依不饶,又怕宝玉甩脸子,叹一声道:“宝玉也是的,就是惦记着林姑娘,可惜林姑娘不是咱们家人,将来林姑娘出门子,看你到哪里去看她?”
听到林黛玉会嫁作他人妇,宝玉便又把薛姨妈家代嫁之事想起,心里一急,立起身出口道:“林妹妹怎么不是咱家人了?”
花袭人不在意宝玉的语气尖厉,耐心道:“你也别急,你好好想想,家里连三姑娘都只记得宝姑娘和老太太娘儿两个在一个月里的生日,当是自家人,别人谁还能记得?你自己不也是忘记过,也只有我因着是一个月的才记得她的生日,你说她是咱们家人吗?谁不把宝姑娘当自家人呢?”
宝玉驳不得,一时无语,坐在那里。袭人说的是实话,林妹妹在这家里,除了他和老祖宗,谁当她是自己家人呢?
黛玉不由气堵,她知道袭人心中早对她不满,曾再四地在宝玉、湘云等人面前接指派她的不是,口口声声称黛玉不是“咱家人”,她袭人又是谁家人?
脸上便如冷玉一般,宝玉小心地看着黛玉面色,道:“林妹妹,怪我不好,连我都曾忘记过你的生日,以后宝玉妹妹的生日刻在心里。我定要嘱咐云妹妹、三妹妹、四妹妹她们。”
黛玉摇头浅笑,一脸沉静,轻声道:“何苦呢,我知道你的心意就是了。云妹妹她们现在都当我是至亲姐妹的,待我亲厚。”
袭人笑道:“说也是的,现在林姑娘在咱府里,你能张罗着为林姑娘过生日,等林姑娘和三姑娘她们都嫁了,看你和谁说去?难道你能特意请林姑娘她们都回咱家来,在咱家给林姑娘过生日?”
脸色已不只如冷玉,有了风雨欲来之兆。黛玉敬袭人为长,待袭人为嫂,袭人却没有自知之明,一再无礼,黛玉登时摞下脸来,对宝玉道:“宝玉,请回你家吧,也请嫂子跟好了,恕我这外人礼貌不周。”
对袭人一挥袖道:“你是谁家的主子,倒在我这里放肆。”
宝玉不由尴尬,紫鹃迈步进来,也听到袭人言语,极不高兴,接道:“袭人,你口口声声咱家咱家,却不知这咱家是花家呢,还是贾家呢,莫不是我们姑娘住的是你们花家?我们姑娘虽说是姓林,也是这府里的主子姑娘。”
花袭人忙止了话,自悔失言,不禁面上尴尬。
黛玉瞥眼见袭人面上不好看,又因紫鹃抢白于她,便也不再难她,显得自己以势欺她一个下人。
宝玉对黛玉一笑,岔开话题道:“我那晚听你弹的曲子,从未听过的。妹妹能给我谱子吗?”
他心里早惦记了多日,只是黛玉病着,他不便提起。
黛玉轻摇首,道:“我即兴而弹的,哪来的谱子。你竟忘了,我向来是一切由心而发。”
莹润的面容上泛着光晕,眼里也闪着晶彩。
宝玉有些失望,稍一寻思道:“是呀,妹妹说的极是,若都按谱子背下来去抚琴,能抚出打动人心的曲子吗,那样的曲子是没有灵魂的。”
宝玉想想道:“不如妹妹写下来,我看一遍。”
黛玉仍拒道:“不成,从前把我们姐妹的诗稿拿出去宣扬,不知道人家背后怎么笑你呢,你再拿谱子给你看,人家更要笑你什么都没见过。”
宝玉不死心,挨近黛玉道:“好妹妹,你只写给我一人看,这样可以吧。”
欲来拉林黛玉的衣袖,黛玉一瞪眼,宝玉忙缩回手,不敢造次。
见宝玉一脸委屈,闷在那里,黛玉抿口一笑道:“我写下来就是,只许你在这儿看。”
说罢,唤进林红玉来展纸研墨,自己略一思索,提腕匆匆写就,闪身走到床前坐下。
宝玉本已起身站在黛玉身后,此时拿起纸来看,如获至宝般。一张张看过,又重头再看一遍,才不舍地放下。黛玉便命雪雁收好,不料雪雁遗落一张,也未在意。 黛玉知道宝玉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因而并未将全谱写下,只写了其中的大半。
袭人却是心细,见黛玉有些疲倦,催宝玉道:“二爷,先回吧,你这番劳动林姑娘,她也乏了,让她清静一会儿吧。”
宝玉方想起,细看黛玉神色,却显了疲惫,便怪自己不小心。起身往外走,走至门际,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笑道:“等北静王爷回来,我央求他弹。”
说罢不及黛玉出言怨他,急转身笑着大步跑出去。
黛玉恨得甩着帕子,跺着双足。奈宝玉已跑得远了,没有看到黛玉恼羞的样子。
宝玉跑远了,黛玉便一笑丢开此事。心中恼袭人言语不恭,私下闷坐一回,又念着与她相处日久,有些情意,若太过冷待于她,日后园中相见如陌路人,到底没意思,再者何必同她一样?便也放过一边。轻身走到窗前逗弄鹦鹉,喂它些水,又和它说一阵子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