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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庭燎面不改色,“继续往前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他不愿多说,墩子自然也不敢多问。须知即便是上古之神都未必能有自愈能力,否则数万年前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上神应劫而形神俱灭。
这是定数,也是劫数,是神都无法逆改的天命。否则这天上的神一日日的增长,还能了得?总归得不断的换血,不断的更新换代,才有时数变化。
深吸一口气,楚羽牵着霍庭燎的手,小心翼翼的沿着地下河往前走。
楚英身上的余毒清了少许,脑子时而清楚时而糊涂,墩子只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幻了一条绳索出来,像是拴蚱蜢一样拴着楚英的腰。
刘景山带着大黄,死死的跟紧了狐小步,几乎成了狐小步的小跟班。
徐绍和梓桐走在前头,蛇君在渊断后。
因为有地下河的流过,这溶洞里格外寒凉,总觉得阴风阵阵。刘景山都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越往前走,越冻得身子发颤。
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何况……祭坛底下为何会有这样的地方?
梓桐也试着向上飞,打算回到地面,然则这底下溶洞就像是被诅咒了一般,所有的法术都不顶用。在这里,他们就像个普通人,除了最基本的搏斗技术,飞天遁地都成了空话。
所以,更得小心。
越往前走越冷,根本没办法施法御寒。连徐绍都冻着了,何况是狐小步和刘景山。这两人死死抱着大黄,只能从大黄身上取暖。
大黄表示很无奈,自己活了那么多年,竟从来没发现还有这个功能。
充当暖炉和救命稻草。
霍庭燎只能抱紧了楚羽,把她死死的裹在自己的怀里,“若是实在太冷你便吭声,咱们适可而止,不再继续往前走了。”
“可是留在这里,也会被冻死。如今大家都没了法术,回到远处万一遇见了蝾螈,都只有被吃的份儿。”楚羽牙齿打架,面色苍白。
“那你还撑得住吗?”霍庭燎唇线紧抿,可见担心到了极点。
“没事”楚羽的掌心贴在他的脊背上,她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也越来越低。
楚英趴在墩子的背上,都快冻僵了。好在墩子肉厚,又背着楚英一路走来,不断燃烧了脂肪,背上倒还是温热的。
前方无路,四下都是冰碴子。
梓桐上前,用剑柄敲了敲,“后面是空的。”但是她掰了掰,没能掰开这道冰门。
徐绍与在渊上前,男人的气力毕竟胜过女子,两人哈着白雾,费力的打开大门。里头更是素白一片,寒冰素裹,进入之后更是冷得刺骨。
所有人瑟瑟发抖,不知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等等”霍庭燎突然顿住脚步。
楚羽一怔,“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霍庭燎松开她,伸手在冰壁上摸索着。下一刻,他一掌便震开了冰门,后面竟有偌大的冰室空间。寒气扑面而来的时候,他微微侧了身子避开。
梓桐和徐绍上前查看,骇然愣在当场,“这是什么?”
里头摆着不少四四方方的冰块,每个冰块里头都冻着一条幼时蝾螈,粉色而接近通透的身子,在透明的冰块里带着几分难言的诡异。
“这倒是跟龙族很像。”在渊细细查看,“这里会不会是巢穴?”
“蝾螈虽然居在深不见底的地方,然则……不可能住在冰室内。”梓桐面色微白,“这里那么冷,还把幼虫冰冻住,到底意欲何为?”
楚羽站在那里,指尖轻轻抚过冰块,里头的幼虫蝾螈突然动了一下,仿佛是感受到了来自于楚羽指尖的温暖,吓得楚羽当即退开几步,不敢再触碰,“大家别碰”
“这东西会融化?”狐小步瞪大眼睛,颤抖着开口,“现在还是幼虫,若是长大了,会不会跟那些蝾螈一样要吃人?”
楚羽呼吸急促,“如果把这些养大,那……”
梓桐和徐绍快速出门,果不其然在这条冰道上,密密麻麻分布着无数的冰室,室内都无一例外的冰冻着幼时蝾螈。如果把这些都加在一起,等到蝾螈长大,那么……那么全天下的老百姓恐怕都会被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白骨累累。
骇然靠在冰壁处,楚羽瞪大眼眸,“所以说,这些才是最大的威胁所在。到底是谁,到底想做什么?培植这么多的蝾螈幼虫冻结起来,是准备、准备入侵人间吗?”
“估计是想占据人界。”在渊轻叹,“真是厉害,竟然想到这法子。早前我怎么没想着把蛇蛋都冻住,到时候全部放出去吞人?”
“到时候集体做蛇羹。”梓桐翻个白眼,哈着白雾,“这里实在是太冷了,咱们赶紧离开吧?”这些东西放在此处,谁都不能拿它们怎样。
霍庭燎拥着楚羽走出去,这里的确不宜久留。
刘景山依旧和狐小步一道抱着大黄,他不是太明白这些东西的厉害,“这些东西那么小,我一脚就能踩死,何以你们这般惧怕?”
狐小步眉头都结了霜,“一脚?你看到的只是、只是被冻结了修为的幼体,你可、可知道这些东西到时候放、放出来有多大吗?一旦解冻,就会无限膨胀。”
“这、这么厉害?”刘景山骇然。
狐小步抱紧了大黄,“何、何止啊,师父书上提及了一句,说是蝾螈乃、乃上古存留之物,若、若真的论起辈分,比你家、家的祖宗还要年长。小、小子,你要学的还多、多着呢”
刘景山乖顺的点点头,“我、我能拜你为师吗?”
“你、你说什么?”狐小步哈着白雾。
刘景山舌尖都快冻麻了,“我想、想让你当我、当我师父”
“活着、活着回去再说”狐小步身子剧颤。
前面又是一道门,不过是石门。
梓桐身子僵硬的伏在门面上听着,“好、好像有动静。”
动静?
徐绍和在渊手脚僵硬的扶住了门,“待会门开,你、你就冲出去”再不出去,都得冻死在这里。蛇在极度低温的状态下,很是犯困,在渊都快要把自己的胳膊咬烂了,才能勉强撑着走到此处。
楚羽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被冻住,伏在霍庭燎的怀里快要没气了。
门开的那一瞬,一股暖流突然迎面而来。
梓桐率先冲了出去。
守在门外的竟是一只硕大的蜘蛛,室内的冷气冲得蛛网不断的摇晃。身上微微一暖,梓桐拔剑挥去,当即劈开了蛛网。
许是外头太过温暖,以至于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往外冲。
最后还是墩子尖叫了一声,“蛛网有毒”
梓桐低眉望着自己的手背,蛛网落在她手背上,此刻已经微微泛起了黑气。无法动用法术,只能快速运气护住心脉。她想把剧毒逼出去,奈何急得满头大汗也未能将毒素逼出,反而快速朝着肩膀蔓延。
别说是梓桐,在渊也未能注意,此刻手背上也泛起了黑气,整条胳膊都抬不起来,“使不上劲儿了这毒,好生厉害,比我的蛇毒还要厉害。”
说着,他咬了自己一口。
拿蛇毒以毒攻毒,暂缓毒性的蔓延。
好在只有梓桐和在渊中毒,其他人倒也无恙。然则在渊和梓桐倒下,便会削弱他们的力量,此处不能动用法力,墩子只能拿解毒丸,暂时压制梓桐的毒性。
“这蜘蛛的毒跟往常的不大一样。”墩子眯起眸子,望着唇色发黑的梓桐,“受过诅咒,所以得早施咒之人才行,否则俺也木有办法。”
楚羽环顾四周,“这地方……”
众人这才发觉这地方跟之前过来的,完全是两个天地。此处流水潺潺,温暖如春,全然不似方才的寒冻。五彩钟乳石悬挂着,如同彩灯璀璨,让整个溶洞呈现出缤纷之色,如同来到了人间仙境。
狐小步放下了大黄,拽住了刘景山,“越美丽的东西越有毒,越危险”
“就像李姨娘”刘景山接过话茬。
狐小步点点头,“一定要跟紧我”
梓桐瘫软在地,楚羽和狐小步当下搀起了她,徐绍则扶住了在渊。
霍庭燎闭上眼眸感触,“这里有一股奇怪的气味,像是龙的气息。”
“不,这不是龙。”梓桐虚弱的开口,却极是肯定,“但的确跟龙的气息很像,我想这大概是蝾螈的气息,而且……这蝾螈道行在我们之上,否则不可能修出龙的气息。”
“这蝾螈,快化龙了?”楚羽问。
“走”霍庭燎走在前面,他的感官是最敏锐的,如今大家都倒下了,那只能靠他了。虽然都没办法施展法术,但若是想袭击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走在五光十色的溶洞内,偶有蛇类爬行,见着在渊都绕道而行,未敢靠近分毫。
“那几个大家伙一定还在找地面上的食物,否则早就该出现吃了咱们了。”狐小步担虑的望着梓桐,“你只需护住心脉,切记胡乱运功,不然毒素会窜得更快。”
梓桐无力的睁眼看他,低低的道了一句,“废物。”
“这时候还有力气骂我,说明你还撑得住”狐小步轻叹,“骂吧骂吧,你若是不说话,我还不放心呢”
她苦笑,实在没力气再说什么。
突然,霍庭燎顿住脚步。
“怎么了?”楚羽问。
“有法阵”霍庭燎伸手去摸。
透明的法阵,伸手可以触摸到,如同一扇屏障,让人无法前行。
楚羽上前去推了推,竟是纹丝不动,“这怎么过去?”
“这地方诡异得很,咱们的法术在这里都消失了,可想而知这里是被某些东西镇着,并且道行在咱们之上。”霍庭燎解释,突然道,“大家小心。”
音落,楚羽骇然惊叫,“这是什么”
是蝾螈
硕大的上古生物,足足有在渊的原形那么大,四肢落地,粉色而接近透明的身子清晰可见血脉流动。它们饥饿到了极点,直扑众人而来。
两头大蝾螈,甩动着健壮的尾巴。
霍庭燎与徐绍飞身而起,纵然法术不灵,可这千年来的武功造诣也不是泛泛之辈。狐小步本就没多少法术,有的是符咒还有这柄驱魔剑。
一咬牙,狐小步交代刘景山,“躲起来记住,男儿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肝胆相照,可两肋插刀”
语罢,狐小步拿着剑便冲了出去。
三人对付两头大蝾螈,却还是有些吃力。
这蝾螈以尾巴将徐绍和狐小步缠住,眼见着一人一口将被吞下,霍庭燎飞身而起,一掌劈在蝾螈额顶。蝾螈吃痛,当即松开了徐绍。
然狐小步,眼见着蝾螈已经张开了嘴。
刘景山嘶喊,“师父”
楚羽觉得身上有些热,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剑,想都没想就飞了上去。冷剑划过,蝾螈断尾,瞬间鲜血直流。蝾螈一声凄厉的叫唤,另一头蝾螈当即朝着楚羽扑来。
不但如此,四面八方更有数头蝾螈被招而至。
霍庭燎本想出手帮着楚羽,奈何被蝾螈拦住了去路,只能先解决眼前的蝾螈。
楚羽握着剑,只觉得人如剑,剑如人。冷剑所到之处,鲜血迸溅,蝾螈一头接一头的倒伏在。而她的身上则不慎被蝾螈的尾巴扫中,手背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幽冥血的气味,让蝾螈蜂拥而至。
楚羽眸色通红,眉心有微光忽闪忽烁。她站在蝾螈的包围圈内,冷眼看着眼前的怪物们,勾唇笑得邪肆,“一帮孽畜,竟也敢与我为敌,简直不知死活”
旋身飞起,冷剑过处,蝾螈悉数断首。
她稳稳飞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