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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渊点点头,“我自己有分寸。”
“那就好”楚羽起身,“大家都准备一下,到时候我们在坟地外头等着,你们若有什么危险记得马上通知我们,我们里应外合能周全一些,避免无谓的牺牲。”
各就各位,都去准备。
打从良州回来,手肘上的印记越来越清晰,楚羽便经常觉得倦怠。
靠在软榻上,单手支着头,双眸微合。
脑子里有些浑浑噩噩的,听不清楚是什么声音,嘈杂得很。
案上的烛花哔哔啵啵的响着,她突然想明白了那是什么声音。是驰骋沙场的马蹄声,声声入耳。踏碎了万里河山,血染了漫天黄沙。
马蹄声,厮杀声,冲锋陷阵的女将军。
她听到有人在喊,“将军,敌军杀过来了,皇上还在回宫路上。”
勒紧马缰,女将军飞驰而去,奋不顾身的将敌军引开。
后来呢?
“夫人?”梓桐疾呼,“夫人?你怎么了?夫人?”
楚羽的身子在抖,眉心的印记若隐若现,似乎都不太对劲了。
“夫人?”梓桐当即推了楚羽一把。
眸子陡然睁开,血色的眸,如同天边的血月,连梓桐见着都跟着心慌。这眼神很是犀利,带着睥睨天下的不可一世,那种桀骜与孤冷清傲,仿佛是另一个人。
“夫人?”梓桐愣愣的蹲在楚羽跟前,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言语。
楚羽定定的望着梓桐,眼睛里的赤色逐渐消失,渐渐的恢复了本来的颜色。待她看清楚了眼前来人是梓桐,这才如梦方醒,“是你啊?梓桐。”
“夫人怎么了?”梓桐搀着她坐起身来,“脸色不太好,最近是不是累着了?要不去找个大夫给你看看?”
“墩子就是大夫,还找什么大夫?”楚羽深吸一口气,“我就是最近老做梦,梦得有些奇奇怪怪而已。梓桐,妖会做梦吗?”
梓桐摇头,“很少。”
“所以想太多的都是凡人?人最喜欢胡思乱想。”楚羽坐在那里怅然若失,“我最近总是梦到一位女将军,策马疆场,血染黄沙。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说我这到底是怎么了?梦里是我自己的前世今生,还是别人的故事?”
梓桐面色一紧,“约莫是夫人想太多了,前世的记忆早就被一碗孟婆汤给消去了,是不可能带到这辈子的,所以夫人大概只是累着。夫人之前不是想起了公子吗?估计是太想念,所以就开始胡思乱想。”
“是吗?”楚羽敛眸,“那大概真的是我想太多。”
“在渊和姑获已经提前一步,废物还在门口等着,夫人既然觉得累,不如就在家里歇着吧”梓桐担虑,“这件事,让奴婢来处置。”
“我没什么事。”楚羽起身,“我之前觉得有些累,但睡了一觉已经好多了。走吧,莫要耽搁”
梓桐瞧着楚羽的背影,微微蹙起眉头,夫人好像真的有些不太对劲。然则公子没有回来,具体什么情况。梓桐也无法肯定。
夫人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狐小步已经等在外头,墩子也跟着,毕竟他路熟悉。
到了坟地外头,天上无星无月的,一片漆黑。
“就在里头。”墩子低低的的开口,“沿着这条路往里头走,就是中心。白日里瞧着啥都木有,夜里能有灯一闪一亮的,俺胆子小不敢进去,往日就看着小青蛇自己一个人进去。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看样子,是在里头。”梓桐抿唇。“你们在外头候着,我进去看看。”
楚羽颔首,“小心,别打草惊蛇。”
“好”梓桐顿化白烟而去。
烛光闪烁,是离若还在等着深夜未归人。
她拢了拢衣襟,站在门口站在烛光里,等着那好几日都不曾回来的男人。翘首期盼,脸上写满了期待。佳人倚栏杆,面上凄楚色,问君胡不归?
她一直在等,等着他回来。
在渊站在黑暗中,看着那驻足篱笆院前的女子,心里突然生出了异样的情愫。他不知道这是因为邪祟在作祟。还是因为真的触动了心里的某样东西。
有个人在所谓的“家”里等着他回家,烛光下,她一直在等,一直在等。
痴心女子,负心汉。
在渊轻叹一声,一步一顿朝着离若走去。
发现有人靠近,离若当即站直了身子提高警惕。等她发现是在渊回来了,当下欣喜若狂,直奔在渊而去。万千情愫都不言其中,她是快乐的。
扑进在渊的怀里,低低的喊了一声“相公”,在渊的身子当下颤了颤。
相公?
什么时候他变成了相公?
“我还以为相公不要我了,再也不回来了。”离若抽泣。身子在他怀里轻轻的抽动,好像真的吓着了。她抱得生紧,似乎真的很害怕失去他。
在渊微微凝眉,轻轻捋着她的脊背,“乖莫怕,我回来了。”
离若点头如捣蒜,当即将在渊迎了进去。
姑获鸟落在窗口,一双机灵的眸快速的掠过四周,她得看仔细一些这附近到底有谁在作祟。屋子里倒是没什么异样,她便飞身而起落在了屋顶上。
漆黑的夜里,什么都看不太清楚,安静得可怕。
不远处,有灯火接二连三的亮起。
姑获鸟发出低低的叫声。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有人魂?有人在活动?
可为何她却嗅不到戾气,姑获对于人的戾气是最敏感的,但是现在她能感应到人魂的存在,却无法感应到戾气的凝聚,可想而知这里的人魂都不具备伤人的能力。
那么逐渐聚集是为了什么呢?
姑获当即飞起,绕着这一片坟地飞一圈。
梓桐落在屋顶上,白烟轻渺,尽量别被人察觉。然则她仔细的观察了一番,没有发现妖气,这邪祟到底躲在何处还真是说不好。
为何会有这样的地方?
一片坟地,逐渐浮现的微光。
越到深夜,这光亮便越甚。
姑获鸟飞回,低低的开口,“不对劲,飞不出去了。”
梓桐一怔,当下握紧了手中冷剑。
飞不出去了?
也就是意味着他们被困在这里了?
不但是她们被困住,还有不少黑影在林子里走动穿梭。姑获嗅了嗅,“是人这些黑影都是人,该不会是被引到这儿的吧?”
“这到底是要做什么?”梓桐冷然。
房内,在渊瞧着离若含笑端上的一桌子菜肴,微微凝了眉头,“你这是做什么?”
“这都是君上最爱吃的。”离若拿起筷子给在渊夹菜,许是发觉了不对劲,离若面色微恙,定定的望着在渊喊了一声,“相公?”
在渊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冷眼望着案上的菜肴,始终没有动筷子。
离若面上的欢喜逐渐散去,眸中光亮逐渐暗淡下来,“君上醒了?”
“离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在渊问,“你才多少道行,竟然也敢设计我?你可知道本君随时都能让你灰飞烟灭,你到底想从本君这里得到什么?”
“离若不想得到什么。”离若苦笑,“离若想要的,君上难道不清楚吗?”
在渊深吸一口气,“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离若放下了手中筷子,长长的羽睫半垂着,就是不说话。
“离若,早前在千蛇洞的时候,本君甚是欢喜你,觉得你是个很懂事很乖顺的女子,可你为何变成这样?你竟然还连同外人设计本君,你可知罪?”在渊兴师问罪,这次可不敢再怜香惜玉了,免得到时候又被迷了心神,乱了神智,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儿。
离若圈红了眼眶,“君上?”
“离若,本君要听的是实话,你懂吗?”在渊冷了音色,“不许再骗本君。”
“那君上对之前的事。都既往不咎吗?”离若低低的问,眸中噙着泪。
在渊轻叹,“那就要看你,能否如实相告了。”
离若抿唇,似乎是有难言之隐。
“我……”离若张了张嘴,不知该从何说起。
想了想,离若突然起身,“不如君上随我一道出去走走吧”
在渊想了想,当即起身。如今他都进来了,还怕离若耍诈吗?这不过是一片坟地,就算冒出黑白无常也无所谓,冥城和妖界互不相犯,谁都不能逾越这界限。
离若走在前头。蛇君走在后头。
说也奇怪,只是一阵光亮过后,眼前便如同开了一道门,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在渊凝眉,“这是怎么回事?”
“这还是原来的那坟地,只不过君上看到的和凡人眼里的不太一样。”离若站在那里,瞧着跟前的村子,“这里住着很多人,每日都会有男人过来。”
在渊一怔,“男人?这里是青楼?”
“不是青楼。”离若轻叹,“这是忘情居。”
“什么意思?”在渊不解。
离若回眸看他,“君上还不明白吗?这世上的女子很多都处于弱势,而他们渴望得到自己想要的爱情。希望被心中深爱的男子爱着,所以就出卖了灵魂,在这里等着夜归人。”
“就好比你与我?”在渊问。
离若敛眸点头,“大家都等在这里,白日里是一片坟地,夜里就成了欢乐的世界。哪怕只有夜里相聚,也足以慰寂寥。这里的男人,都迷失了自己,深爱着等他的女人。”
在渊蹙眉盯着她,“你方才说,这里的人出卖了灵魂?”
闻言,离若不语。
“那么你呢?你是妖。”在渊定了定神,“你的元神还在。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我也不知道是谁,反正是个老婆婆。那老婆婆拿着一面镜子,对着我说,你看看你自己的容貌,为何他还是不愿与你在一起?空有容貌却不能得偿所愿,长相厮守,你觉得值得吗?”离若哽咽了一下,“于是,我便……答应了”
“答应了什么?”在渊问。
“答应了永远留在这里。”离若潸然泪下,“我一直在等着君上回来接我,可是君上没有回来。为什么君上没有回来?为什么?”
在渊哑口无言,这如何回答?
说他从未想过要为任何一个女子停留?
这莺莺燕燕不过是平素里打发寂寥的用处,若真的要上心。还是有些困难。这浪子回头说得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毕竟这浪子都浪了千百年,要收心几乎难比登天。
“简直荒唐”在渊嗤之以鼻,“若是那男子另有真爱,如此一来岂非自私的拆散了鸳鸯?”
“君上有喜欢的人了?”离若拭泪。
在渊翻个白眼,“本君只是打个比方。”
离若点点头,“君上还生气吗?”
“跟我描述一下,那老婆婆长得什么模样,拿着什么镜子?还有,她到底想干什么?把这些女子都困在此处,肯定有什么别的用意吧?”在渊双手叉腰,一脸不悦的瞧着这村子。
真心诡异得很
还真爱?
这哪里是真爱,分明是抢来的男人。抢来的爱情
若是真心相爱,哪用得着这般手段?
奈何人总归是有私心的,私心利用不当便成了心魔。
心魔被人利用,便容易出大事。
一如早前的方远山,此后的无明县,不都是最好的例子吗?
离若乖顺的点点头,“那老婆婆也不知道有多少年岁,至少在离若看来,活了很久很久。又丑又老,满脸的褶子。不过那镜子倒是很精致,她像宝贝似的捧在手里不撒开,连看都不许旁人看。”
“我也不知道她为何要把这些人困在这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