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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梓桐落在她身边,这青天白日的飞来飞去着实不太好。
楚羽面色微白的望着梓桐,“知道吗?我真的听到了木鱼声,还有和尚念佛偈。如果是幻听,那肯定是我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可是墩子帮我看过,我的身子无恙。”
梓桐凝眉,“夫人又听到了木鱼声?”
“是”楚羽点头,“我很肯定,真的有和尚在跟着我。”
梓桐环顾四周,站在屋顶上能将地下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可着实没有什么和尚更遑论木鱼声,“那夫人能听得出来这声音的远近吗?是在这附近,还是隔了一段距离?”
楚羽摇头,“这个我听不出来。那声音就好像一直在我耳边,不断的重复不断的响起。”
她略显懊恼的坐下来,面色微白,“我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可自从我嫁入了霍家之后,奇奇怪怪的东西好像都开始找上我了。”
语罢,楚羽望着梓桐,“是因为我身上的幽冥血吗?有了幽冥血会招惹鬼怪,会带来无休止的争端与杀戮。那么这和尚一直跟着我,是想净化我吗?”
梓桐坐在楚羽身边,“奴婢不知,早前时候似乎也没出现过这么多的问题,也不知为什么到了这一次,竟会便得这般复杂。其实事情根本不是夫人所想的这样,公子所希望的也只是与夫人相守一生罢了其他的那些,都算是突发事件。”
“他活了那么久,想来我也转世很多次吧?”楚羽回头望着她。
梓桐苦笑,“是”
“然后呢?”楚羽又问,“每次我都身负幽冥血,每次都招惹那么多麻烦,每次都有和尚跟着?”
听得这话,梓桐的神色有些尴尬,“奴婢不是很清楚。”
“为什么不清楚?”楚羽不解,“你这些年没有跟霍庭燎在一起吗?”
“奴婢一直跟着公子,但对于这些事的确不太清楚。”梓桐轻叹一声,“有些事情奴婢也不知该如何言说,总归是阴差阳错,总有些东西是历经风雨才能得到。”
语罢,梓桐起身离开。
楚羽觉得怪怪的,听得梓桐这口气,好像自己转世过很多次,但梓桐和霍庭燎似乎又不在她身边。她不明白,那自己转世的这么多次都在干什么呢?若没有霍庭燎在身边,又是谁在自己身侧?
她回头望着身后,撇撇嘴飞身回到了雅阁里。
远处,清柔面色无温站着,方才楚羽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主人。”清柔道,“咱们要做什么吗?”
她体内另一个声音开了口,音色绵柔而磁重,“盯着就是,她招惹了这些东西,早晚会回到我的身边。且看着就是,他以为这一次比我早一步便是赢了吗?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
清柔颔首,“是”
当即消失无踪。
回到雅阁内。楚羽觉得心有些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方才她听到了和尚的木鱼声,下来之前又觉得有人在看着她。楚羽扶额,她觉得自己有必要问墩子要一副安神汤。
方远山那头因为丢了赵月茹,此刻恨不能掘地三尺。
而杜文慧也算是清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方远山在外头有人,而且外头那女子比谁都重要。这么一想,杜文慧便感觉到了深深的绝望。
人在绝望的时候是无法用理智思考问题的,往往会偏激会不顾一切。
回到自己的房间,杜文慧从床底下取出一个盒子,这盒子约莫巴掌大,上头落了锁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杜文慧也不打开,取了三柱清香把这盒子给供起来。
“去杀了那女人。”她低低的说。
盒子在桌案上抖了抖,两旁燃起的白蜡烛顷刻间熄灭。清香袅袅。她知道这是应允了。
深吸一口气,杜文慧拿出刀子,割开自己的指尖,将染血的手伸入了盒子正中央的那个孔内。下一刻,她骇然一僵,眉心当即蹙起。
里头有东西在不断的吸食她的鲜血,让她素白的面色更是惨白无光。
等到白蜡烛重新燃起,她这才抽回手,看着干瘪的手指头,面无表情的吐出一口气,“去吧”
那术士说过,只要给足够的血,他便能走得足够远,怨念也会越来越深。只不过来日反噬也会越来越可怕,会超出她所能想象的地步。
可现在她已经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瞧着干瘪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手指,上头清晰的凝着一股黑气,杜文慧笑得凛冽,“都去死吧你们都对不起我,那我也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人。要死大家一起死,谁都跑不了。”
放出去的煞气,放出去的怨恨,收不回来的前尘过往。
楚羽是绝对没想到,那东西还能跑出杜家。早前狐小步说了,这煞不会离开始源地太远,毕竟这是养起来的小鬼成煞。
所以他们都大意了,更让她大意的是,这东西尝过了幽冥血的味道之后,就记住了楚羽。
煞离开了杜家,杜晓慧的神智便逐渐清醒过来。被折腾得只剩下半条命,什么都做不了,只是死死的抱紧了自己的儿子,惊恐的望着周边的所有人。
方远山找人都快找疯了,哪里还顾得上柳姨娘的丧事,更加不愿理睬杜晓慧母子。丢了赵月茹,他下半生的荣华富贵和前程,可都要毁于一旦了。
然则将附近都翻了个底朝天,仍旧没有赵月茹的消息,方远山吓得脸都白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再次回去找杜文慧的麻烦。
“把东西交出来”方远山冷喝。
杜文慧站在那里,瞧着焚烧殆尽的纸钱,抬头望着母亲的棺椁,“我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的?是我这条命?你是不是要杀了我,就像杀我娘那样?”
方远山不管不顾。直接冲进了杜文慧的房间。
杜文慧急了,当即上前拦阻。
下一刻,方远山一把捏住她的手腕,看着她缠绕着厚厚绷带的手指,“这是为什么?还敢说不是你干的”他疯似的解开她的绑带。
疼痛让杜文慧压根无法反抗,等到绷带拆开,露出那皮包骨头的手指,杜文慧已经面白如纸。
“果然是你”方远山咬牙切齿,一把将杜文慧推翻在地,开始在屋内翻找。终于,他从床底下找到了那个盒子,然则放在手里掂量了一番之后,他却愣在了当场,“你把东西放出去了?”
杜文慧无力的坐在那里,笑得何其凛冽。“那又怎样?这东西素来听我的,我知道该如何使唤它,我更知道怎么才能让人死得无声无息。”
“你疯了”方远山揪住杜文慧的衣襟,“你知不知道她是谁?你竟然让这东西去对付她”
“管她是谁呢?只要是靠近你的贱人,都该死”杜文慧笑了笑,“怎么,心疼了?当初你可不是这样跟我说的,你说这东西交给我保管,教我如何使用,就能慢慢的让我取代杜晓慧。”
顿了顿,杜晓慧嗤笑两声,“可是你却没有告诉我,这东西会反噬。方远山,从一开始你就没安好心,你压根没想过要娶我。”
方远山眯起危险的眸子。“她若是出事,你也得偿命。”
“如果不是我后来觉得身子不适去找了大夫,大夫查出我此生都不可能成孕,我压根不会怀疑你。”杜文慧眸中带泪,“术士说因为我养了这小鬼,所以受到了反噬,才会失去当母亲的机会。而这,只是个开始,更可怕的反噬还在后面。”
“你想杀了杜晓慧母子,又不想自己沾血。你想利用小鬼来杀人于无形,又怕自己受到反噬,于是你故意利用我,利用我和我的母亲给你当刀子使。你可知道,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否则我怎么可能忍到今时今日的地步。”
“方远山,你对得起我吗?为了外面这女人,你竟然要抛弃我,那我岂能容得了她。我活不成,她也别想好过。”
方远山切齿,“人在哪?”
杜文慧长长吐出一口气,“你也知道,这东西素来横行无忌,我哪知道它会怎么对付你的心尖尖呢或许她会像杜晓慧一样发疯发狂,一头撞死也说不定。”
“你这个疯子”方远山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将杜文慧扇在地上,“马上把东西召回来,快”
“凭什么?”杜文慧捂着脸,唇角溢着血,“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听得这话,方远山自然火冒三丈,什么斯文礼仪都丢在了脑后。操起案上的杯盏,狠狠的朝着杜文慧的脸砸了过去。顷刻间杜文慧的额头被砸出了血,整个人都蒙圈了。
她伏在在地上,耳朵里嗡声一片,脑子空白一片。
鲜血从额头流下,渐渐的模糊了她的视线。
杜文慧无力的笑着,“你还是动了手,不过……那东西只喜欢鲜血和杀戮,放出去了我便没打算召回来。你还不去护着,恐怕到时候连尸骨都找不回来。”
方远山俯身蹲下,“人到底被你藏在了何处?”
“我说过,我没藏着她,你一直不信,从来不肯相信任何人。”她闭上眼眸,如同晕死过去。
见状,方远山只能作罢,拂袖出门。
那东西已经放出去了,想来不找到赵月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方远山得格外注意城中的动静,毕竟这煞一旦闹起来,会十分折腾。
赵月茹被困在结界之中,然则煞本来就怨气中,并非肉眼凡胎,是以很快就找到了赵月茹。不但找到了赵月茹,还冲破了梓桐布下的结界。
看着赵月茹从二楼的窗户处跳下来,冲出来的护卫们都是惊讶且惊惧的。所有人都伸手去接,但还是晚了一步。赵月茹落在地上,发出一声低吟,有血从她身下源源不断的涌出,染红了裤管染红了裙摆。
触目惊心的红,惊得丫鬟们厉声尖叫。
护卫们快速抬起她进了客栈,放平在木板之上,还有人急急忙忙的去请大夫。
方远山赶到的时候,简直快疯了,赵月茹浑身血淋淋的模样,让他险些崩溃。看着这裙摆上的鲜血,他很清楚的意识到,赵月茹怕是真的有了身孕,但是此刻……这孩子想来是留不住了。
楚羽远远的站在巷子口,瞧着那混乱的客栈。夜幕中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方远山动用了力量拦截了这一带,各商铺关门闭户,百姓也不许探头探脑。
一眼望去,这漆黑的街道犹如死城一般冷寂。
冷风掀起地上的落叶,楚羽缩了缩身子。“怎么会这样?”
梓桐道,“有东西冲破了我的结界,把赵月茹放了出来。”
在渊瞧着远处地面上的血迹,惋惜的摇头,“真是可惜那东西倒是够狠,直接上了身把人弄了下来,这会不摔个半死也得半残。”
“上身?”楚羽骇然,“是煞吗?”
“这般狠辣,应该是煞。”狐小步道,“来的时候也没瞧出这睦州怨气重,所以不应该有其他的东西。唯有这杜家长年累月笼罩在怨气中,所以这东西应该是从杜家出来的。”
楚羽站直了身子,“不是说煞不能离开始源地太远吗?这客栈虽然在杜家附近,但已经出了杜家的范围,为什么还能跑出来害人?”
她可真的没想伤害赵月茹。更不希望赵月茹死。
“现在怎么办?”楚羽问狐小步。
狐小步撇撇嘴,“只能降了这东西,否则它不会罢休的。除非赵月茹死,不然……”
“是受命而来。”梓桐道。
楚羽深吸一口气,“那还愣着干什么,赵月茹虽然插足,但终究错的是方远山。这挨千杀的,他要杀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