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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陶星彤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周乘，和传闻中的很不一样。之前有媒体透露周乘的脾气很差，和他合作过的演员，没有一个不被骂哭过。甚至他前年的一部电影，启用了国内一个超一线女星，合作结束后，女星接受采访，公开表示很敬佩周导的才华，可是再也不会接演他的电影。
然而今天，周乘给她的第一印象，她能想到的也只有“慈眉善目”这个成语了。他含着笑，语气亲和，乍一看，和幼时邻家穿着大背心摇着扇子乘凉的老爷爷没什么两样。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周乘换了一身长衫到她对面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她身上，“陶小姐是徐晋推荐的人选，他的眼光还是值得信任的。”
陶星彤谦逊的摆手，“是徐导抬爱了。”
周岑摇头，“陶小姐不用妄自菲薄，你的片子，这段时间我也看了，比起刚出道那部电视剧，这些年你的进步很大。”
被周乘肯定，陶星彤的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忐忑，她来之前也选了周乘的几部代表作仔细琢磨了一番，没想到的是周乘也会看她的影片，还特意看了她出道的作品。
“在你这个年纪，有这样的演技，可以说非常不错了，但是，”周乘抬眼淡淡打量她，“我想问陶小姐，你真的有把心思全部放在演戏上吗？”
作为一个演员，被人这样一个问题压下来，特别是问的那个人还是享有盛名的导演。万一这段对话流出去，一个“不敬业”的标签就撕不掉了，陶星彤心里一咯噔，“周导，您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我是一名演员，我靠演戏吃饭，难道我会不在乎自己的饭碗？”
周乘静静听她把话说完，语气平缓地开口：“你是演员，这一点我没有否认。只是你的角色里，我看不到灵魂，你演的只是你自己。你现在的演技，匠气太重，一个只懂得用技巧去诠释人物的演员，她注定走不了多远。”
周乘站起身，“我想陶小姐并不适合这次的角色。”
陶星彤如遭雷击般傻傻地坐在沙发上，指尖冰凉，她这一年来一路走得顺风顺水，虽然很努力克制，但还是会有飘飘然走在云端的感觉。她是因为莫希朝才进的娱乐圈，可是她也是真的喜欢演戏这件事，然而自从走红之后，她在演技上确实放松了要求，如果不是今天周乘的几句话，也许她还要继续在原地踏步。娱乐圈更新换代一向很快，这么下去的后果，她承受不起。
陶星彤抬起头，看向楼梯，目光澄澈，语气坚定，“周导，谢谢您，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周乘上楼的脚步一顿，回过身盯着她看了好久，视线牢牢锁在她身上，陶星彤周身空气越来越凝重。
“下周这个时间，还是在这里。”周乘收回目光，最终松了口。
陶星彤回到家里，整整五天，除了吃饭的时候出来，其他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莫希朝从方茜那里得知那天试镜的情况，虽然担忧，但也知道这道坎只能她自己迈过去，加大了力度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第六天，房间门终于开了。陶星彤拖着步子走出来，打着哈欠，眼下一圈乌青，问莫希朝，“希朝哥哥，有吃的吗，肚子好饿。”
莫希朝看着明显清瘦了一圈的姑娘，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步伐匆匆向厨房走，“有，我现在就去做。”
开火，倒油，炒菜，煮粥。莫希朝做了一桌子的菜，三荤两素，蒸了米饭，还煮了皮蛋瘦肉粥，准备再下一碗面，看她吃什么，好好补一补。结果走出厨房，陶星彤早已经躺沙发上睡着了，睡梦中眉头都紧皱着，抹不去的疲倦。莫希朝擦擦手，解下围裙轻叹了一声，抱她进了卧室，小心翼翼地盖好被子，轻声关上了卧室的门。
*
约好试镜的日子很快到了。陶星彤再次坐在周岑家的沙发上，已经完全是两种心静了。周岑练完太极，进了客厅，扭头就对上陶星彤看过来的眼睛，他微微一愣，不一样了。人的眼睛是能映出内心的。上一次见面，言谈之间，她眼底的松散和轻飘还会不经意间就流露出来，现在，目光清澈，真真的从云端走了下来。
周岑也没换衣服，直接在沙发上坐下，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比她那个厚的多的剧本，翻到某一页递给她，“这一段，五分钟后开始。”
陶星彤接过剧本，不是她原先预想的父亲葬礼那一幕，也不是她拒绝男主角求婚的片段，而是和前夫办完离婚手续，从民政局出来后的场景。
陶星彤略微有些诧异，但很快就认真看起了剧本，她的时间不多，也只有这一次机会，能不能拿下角色就看现在了。
五分钟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周岑看着表，轻咳了一声。陶星彤合上剧本，低着头走到茶几前的空地上。按捺住心里忐忑紧张的情绪，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
再睁开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
她和丈夫离婚了 。就在刚才，在民政局的大厅里，她亲手签下了那份离婚协议书，亲手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大红本，一如两年前接过结婚证的时候。身边有人在说话，她看着那个人的脸，两年的时光，他还是初见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变化。那张嘴一张一合，她拧着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依然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求婚那天，他也是这样，当着一堆朋友的面，说他想和她有个家，想和她一起走完余生。可是才两年，他们离婚了。
她早知道婚姻是不牢靠的，从她母亲为了自己的“真爱”，抛下她的父亲和年仅六岁的她时，她就知道了。父亲醉酒那那些日日夜夜，抱着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灿灿，别相信婚姻，别相信誓言，那是最不可靠的。”可是遇到他，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说服自己去赌一把。他们也曾经有过琴瑟和鸣的日子，可是后来，柴米油盐一点点打磨了爱情的棱角，一次又一次的吵架、争执，直到那一天，他彻夜不归，第二天带着别人的吻痕回家。他说他累了。
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她怎么会荒谬的以为有了法律合约就能一辈子走下去。她从一开始就不该相信他。父亲说的对，誓言是最不可靠的。头顶太阳肆虐，三十多度的夏季，她却从心底升起了刺骨地寒意，冰封了每一个角落。
一段表演结束，陶星彤恭恭敬敬地冲周乘鞠了一躬，回到沙发上坐下。
这是方茜第一次看她试镜，虽然不知道她以前的水平，但刚刚是真的被她带进去了，那种从内心深处蔓延出来的无助和绝望，还有压抑的悔恨……她下意识地去看周乘。
周乘面上没有什么变化，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因为握的太用力，指关节已经泛白。
过了好久，周乘才说，“回去等通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又要拿下一个剧本了~
☆、 第 52 章 换角
陶星彤回家的时候； 莫希朝正站在阳台上打电话。她脱下高跟鞋，赤着脚走到阳台上； 从背后抱住了莫希朝，在他背上蹭了蹭。
莫希朝打电话的动作顿了一下； 匆匆结束通话； “那就先这样吧； 片酬的事你去谈，谈好了把合同给我看一下。”
挂断电话； 他转身把陶星彤抱到怀里，抬起她的头； 担忧地看了好久。眼眶不红； 没有哭过的迹象。他悬着的心放下去了一半； 哄着她； “怎么了？”
陶星彤趴在他怀里贪恋地又蹭了蹭； “今天试镜可紧张了； 害怕没有达到周乘导演的期望。”
莫希朝下巴枕在她脑袋上； 安慰般拍着她的背； “既然都试镜完了； 担心也没用了，只要尽了全力，就算没通过也不会遗憾。”
陶星彤点点头，好一会，仰着脸问他，“刚才听你打电话； 你要接新片了？”
“波顿史蒂芬导演的新戏，双男主，他希望能有亚裔面孔。”
波顿史蒂芬导演是美国颇负盛名的鬼才导演，他的电影风格奇诡梦幻，擅长将现实和梦境结合，这几年的作品好评度一部比一部高。莫希朝之前拍的两部美国电影已经打开了国外的市场，这次如果能接下波顿史蒂芬的电影，对他在国外的发展大有益处。可是莫希朝说那句话时语气极淡，完全听不出来哪怕一丝一毫的喜悦感。
陶星彤有些疑惑，“你不想接？”
莫希朝叹口气，坦然承认，“男主角的角色和我之前在美国拍的那两部电影很像，比起这个角色，我更希望能演一个有挑战性的。”他现在在国外的知名度远不如国内，如果连着三部片子都演一样的角色，很容易给不认识的观众留下角色固化的印象，对他以后在国外的演艺发展有很大的限制。
“其实我更期待徐晋导演下部作品的角色。”莫希朝意有所指。
陶星彤诧异地抬起头，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又惊又喜，“你是男主角？”
“时隔一年又要再次合作了，多多指教啊陶小姐。”
***
试镜完最开始几天，陶星彤每天二十四小时守着手机，睡觉都不敢关机，生怕错过了周乘的电话。就这么过了四五天，还是连个音讯都没有。
第六天，陶星彤被方茜叫到了办公室。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方茜指尖有节奏地点着桌面，问她。
“坏的。”陶星彤想也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嗯，刚收到消息，许芝瑜前天去找了周乘导演，可能是电影女主角的事。”方茜一字一顿说的很慢，给陶星彤一个缓神的时间。
“那我电影是不是没戏了，人家可是国际影后啊。”陶星彤抱着抱枕，欲哭无泪。过了半晌，突然坐直身子，双眼放光，“那好消息呢，是不是周乘导演有通知了？”
方茜摇头，“不是周导，是之前那个文艺片的导演，他说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出演都没问题。”
陶星彤默默听完，耷拉着脑袋，躺沙发上挺尸。
方茜把剧本扔给她，“不是我打击你，如果真的是许芝瑜，电影女主角估计没希望了。好歹咱还有徐导的电影，这段时间，就把那个文艺片的剧本看看，演完这个刚好接档徐导。”
陶星彤接住剧本，咬了咬嘴唇，有点颓，“茜姐，你说要真是许芝瑜演了《大山》，那明年电影奖评选，我还有希望吗？”
方茜敲了她一毛栗，“说什么话呢，电影还没开拍就气馁了，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不好。”
话音刚落，桌面上的话机铃声响了起来。方茜拿起话筒，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她突然满脸笑容，“好的，好的，签约的事我们到时候面谈，替我向周导说声谢谢。”
陶星彤在听到方茜说出“周导”这两个字时，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全身细胞都进入了一级紧张状态。等方茜挂完电话，她咽了咽口水，既期待又忐忑，“是周乘导演吗？”
方茜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说，“你的女主角，定下了。明天去签合同。”
回家的路上，方茜开车送她，陶星彤打开副驾的车窗，吹着风，哼着曲，心情额外好。等红灯的空档，她拿出手机发了条微博。
【准备很久的事终于有了结果，#干了这碗鸡汤#】
陶星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