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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其缘由——钟山血脉把“智商”二字发挥到极致,如果兼有逆天的武力,无疑对天帝会产生威胁。
本以为,烛九阴已经是天帝能够容忍的极限,却没想到……
梵昊有些紧张,抱拳对姜雪时打招呼:“在下梵昊,久闻您的大名,幸会,幸会!”
姜雪时面无表情看向他。
梵昊一激灵,总感觉那眼神……有种凶兽在咬断猎物脖子前的专注感。
桑诺上前一步,站到未婚夫身旁,对姜雪时笑道:“尊上,真没想到您碰巧赶上我们的订婚宴。”
姜雪时目光缓缓、缓缓移向她,脸色犹如寒风过境。
桑诺一缩脖子,刚想认罪,又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有些恼火,便壮胆道:“娘娘认我做了义女。”
一阵沉默。
那龙崽子面无表情,却又暗藏复杂的情绪。
在桑诺以为她不会回话的时候,姜雪时才蓦然开口:“恭喜。”
桑诺莫名觉得这话里有嘲讽的意味,于是一把抓住梵昊的袖子,显摆道:“这是我未婚夫,魔界战神。”
姜雪时目光又缓缓地、缓缓地,移到“魔界战神”脸上。
魔界战神:“……”
我这媳妇是只有脸蛋没长脑子吗?居然挑衅烛应龙?救命……
“战神?”姜雪时歪头喃喃道:“我十二岁那年手刃过一位战神,也是你们魔界之人,抱歉,他该不会是你亲戚吧?”
梵昊道:“您多虑了,我与他毫无瓜葛。”
“那就好。”姜雪时一脸恍然,眯眼慵懒道:“你们魔界左一个战神、右一个战神,我还以为‘战神’是你们的家族姓氏。”
梵昊:“……”
这龙崽子言下之意,就是他们魔界战神的封号不值钱!
拐这么大弯羞辱他!
好在桑诺一如既往脑子不转弯,完全听不出这话里的嘲讽,还以为龙崽子是诚惶诚恐地示好。
于是,她挽起未婚夫胳膊,笑道:“幸好不是呢!”
梵昊:“……”
姜雪时垂眸看向桑诺的胳膊,脸色瞬间又冷了几分。
梵昊感觉到了威胁,想要告辞,仆从却在此时禀报了准夫人定下发簪的事情。
梵昊趁机缓和气氛,笑道:“既然玄仪喜欢,直接买下就是了,何必向我禀报?”
仆从:“呃……”
梵昊恍然:“银两没带够?”
仆从颔首默认。
“要多少?”
仆从禀道:“计三百六十两白银。”
桑诺看见,她的未婚夫微笑的眼角,有一瞬间的抽搐。
倒不是付不起这个钱,只是一根发簪而已,梵昊怀疑,那掌柜故意漫天要价,却又不好当着未婚妻的面说出来。
桑诺没想到价格这么贵,想说不要了,可想到那根紫玉发簪,又莫名舍不得。
可她每月拿的俸禄与碧沅她们一样,自己还没攒出这么多钱。
于是,就有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随后,一张银票蓦然递到那仆从面前。
仆从抬眼,见那烛应龙一脸嫌弃地开口:“昆仑山下的银号就能兑。”
梵昊连忙推拒银票:“这怎么使得!”
“区区百两,我刚好随身带着,拿着罢。”姜雪时勾起嘴角,不安好心地低笑:“以后有的是你花钱的地方。”
“噢?”梵昊一脸迷茫。
毕竟桑诺是能一口气吃掉三十两满汉全席的狐狸,天赋异禀。
魔界那种不重视经济发展的地方,光靠傻狐狸,就能把他们吃破产。
桑诺知道钟山财大气粗,于是毫不客气的替梵昊接过银票,对姜雪时笑:“谢尊上。”
第101章
桑诺说了句先告辞; 就迫不及待冲出了园子; 取簪子去了。
梵昊瞧着未婚妻的背影,眼中浮起爱怜之意,摇头笑叹道:“跟小孩儿似的。”
姜雪时斜了他一眼。
梵昊从那一瞥中; 咂摸出一点警告的意味,不免有些疑惑。
这烛应龙是不是对他魔界之人存有敌意?
毕竟过去几百年里; 二界间闹过不少小冲突,有敌意也是正常的。
梵昊决定大人不计幼龙过,主动搭话道:“如今娘娘促成我与玄仪的婚事,必能带来天魔二界永久的和平; 实乃三界之福。”
姜雪时面无表情哼笑一声,转身离开时; 目光还在他脸上盯了片刻,直到朝园外走去; 才冷不防闷闷留下句:“你还是自求多福罢。”
梵昊:“……”
他什么时候的罪过钟山吗?
——
这两日来; 碧沅总是缠着尊上,鞍前马后,连自己的差事都懈怠了。
王母义女的订婚宴后,沐轨殿里本就堆积了一堆事物,如今只剩下月华一人主事,每天都要记录厚厚一本册子。
月华忙得焦头烂额; 拿着毛笔的手都已经渐渐麻木了,手腕酸得拿不稳笔杆。
终于忍无可忍,月华陡然将毛笔摔在册子上; 猛地一锤梨花木书桌,蹙眉撑住额头,喘息急促。
正在一旁帮忙记录的侍女吓了一跳,抬眼疑惑地看向月华:“仙子哪里不适吗?”
月华平稳情绪,“没有。”
月华转头去看那侍女,想起这女孩几年前来沐轨殿寻找桑诺的事。
心中又想起碧沅说的话——尊上临幸过一只狐妖。
“赵璇。”月华问她:“你跟桑诺认识多久,她从前的事,你清楚吗?”
赵璇目光忽然黯淡,垂眸摇了摇头。
两三年前,赵璇跟桑诺一同被送来昆仑山,在蟠桃园里看护草木。
忽然有一天,那小狐狸失踪了。
她找遍了整个昆仑山,终于听山里一个大婶说,是有个长相可人的少女路过此地,说是去沐轨殿当差了。
于是,赵璇历经艰辛穿越玉虚峰,半途中险些力竭,有幸被巡山的守卫救助,送来了沐轨殿。
月华听说她要找桑诺,便如实告诉她——桑诺已经成了娘娘的义女,不在沐轨殿当差。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跟她知会一声呢?
拜王母为母是好事,那小狐狸也不是富贵便相忘的人,赵璇觉得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
她费尽心机混进瑶池殿,总算见着了桑诺。
那小狐狸却只挑了挑眉,一脸惊讶的问她,“你怎么会在这儿?”
赵璇当时恼火万分,反问桑诺为什么独自来到瑶池殿。
桑诺说:“是娘娘找我来的。”
轻描淡写的回答,彻底激怒了赵璇。
她看着桑诺许久说不出话,桑诺却只露出一个笑,跟她道别了。
怎么能相信一只狐狸会重情重义呢?
赵璇一腔愤怒转成了绝望,回到沐轨殿,问月华能否送自己回到凡间,她想要远离这场荒唐的梦境。
月华没有这权限,便留赵璇在沐轨殿里当差。
如今,听月华仙子问起了桑诺的过往,赵璇不免有些伤怀,顿了许久,才压抑着情绪说:“其实我跟她认识也不久。”
月华问:“桑诺认识钟山的烛应龙吗?”
赵璇抬起头,警惕地看她。
月华见她心存戒心,便摆手道:“罢了,我随口问问而已,桑诺这么爽快同意跟梵昊的婚事,着实有些奇怪。”
赵璇说:“不是说她是玄仪转世吗?”
那些传闻她早已听说了,“王母恢复了她的记忆,她自然想起了前世的爱人。”
月华噗哧一笑,喃喃道:“跳入堕仙台的神仙,是无法恢复记忆的,那可不是阎王爷的轮回入口,而是初次托生的天珠轨道,一切都会被洗刷干净,是真真正正的重新做人。”
“况且,”月华抬手拖着下巴,讷讷地自言自语:“玄仪天尊的事情,我依稀还记得,她跟那个魔界人质,根本不熟,谈何前世的爱人呢?”
“什么?”赵璇诧异道:“我听说玄仪为了救那人质,拼死偷偷混进天牢放了他。”
月华笑了笑,有些话,她不敢说出去,资历与她相近的仙子应该都记得那件事——
玄仪之所以偷放人质,是因为她的三姐被魔界虏获了。
也就是王母的三女儿,被魔界虏获,而昆仑山又虏获了梵修的儿子。
原本,魔界要求无条件交换人质,天帝却横插一杠,额外加了些要求。
魔帝大怒,扬言要杀了王母女儿泄愤。
这话是放出来威胁王母,天帝不为所动。
而玄仪天尊却沉不住气了,她素来与三姐关系亲厚,得知传言后,日日不得安宁。
最终,她铤而走险,溜入天牢,押着人质,独闯魔界,想换回自己的三姐。
结果却凄惨。
魔界背信弃义,非但没有放出她三姐,还围攻玄仪,打算把她一并也劫持。
那人质顾念玄仪的救命之恩,冒险带她突出重围,让玄仪重回天界。
然而,天帝震怒,要对玄仪处以极刑,又念及王母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才减轻了惩罚。
这是月华记忆中的旧事。
时隔太久,她连玄仪的长相都记不清了,却在初次见到桑诺时,感觉出眼熟。
赵璇见她发愣,急道:“仙子姐姐,您说玄仪跟那梵昊前世就不熟?那桑诺又怎么会答应嫁给他?她该是……”
她该是不喜欢男人的。
月华笑叹道:“婚姻未必是为了感情。”
“她从前只是个山野狐狸,如今成了王母的义女,用婚姻巩固二界的关系,往后的荣华自不必说。
能得到这两重地位,哪怕嫁给只畜生,也有一堆人求之不得,何况那梵昊长相不俗,也算有本事。
梵昊为了迎娶桑诺,还休了自己恩爱多年的妻子,算是很有诚意了。”
赵璇皱了皱眉头,这种“诚意”,或许被称作忘恩负义更合适,“魔帝就没有其他未娶妻的儿子了吗?”
“倒是有两个,可这是梵昊极力争取的。
他说当年受玄仪大恩,念念不忘这数百年,誓死要争取这个机会。”
月华朝她狡黠地一笑:“魔界也只有他巴不得迎娶桑诺,我觉得他还有另一层目的。”
赵璇问:“什么目的?”
月华说:“梵昊想要争取王母这边的势力。
当年吃了败仗后,魔帝对这个儿子十分失望,父子二人渐渐离心。
梵昊没了继位的可能,饱受兄弟姊妹的歧视。
如今,他争取到王母的义女,也算是一只脚跨进天界,其他兄弟也就不敢再轻视他了。
所以,不论这个义女是猫是狗,他都会休妻求取这个机会。
何况桑诺是个大美人,比他原配美出几重天,他更是求之不得。
这门婚事啊,他二人可真算是互取所需了。”
赵璇闻言不胜唏嘘,她还是不愿意相信桑诺是这样唯利是图的小狐狸。
不过,钟山那位尊上已经失去了心智,桑诺愿意另觅良人,也未必是坏事。
——
桑诺另觅的良人,很爱和朋友饮酒作乐。
订婚宴刚过不久,前来恭贺的贵客络绎不绝。
梵昊几乎每日都要喝得大醉,而桑诺也不能次次避而不见。
这一日,她还特地陪未婚夫,一起陪宾客喝酒。
几碗烈酒下肚,桑诺开始发酒疯,踉踉跄跄走到暖阁中央,朝着主席位上的未婚夫行礼——
那是钟山侍从标准的行礼姿态,梅姨教她的,只是手的位置摆反了。
她摇摇晃晃地颔首蹲身:“小妖告退了。”
梵昊眉头微皱,天尊怎可自称小妖?山野狐狸果然上不得台面,喝点酒就露馅了。
他自觉失了颜面,心中很是不悦,却很快调整了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