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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玉惊讶极了,这里的人这么好客么?
“喏。”辜尨用眼神示意毯子上摆着的几个木雕,“你挑一个吧。”
针织毯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木雕,有动物有人物,还有一些书玉叫不上名字的小玩意儿。
她蹲下身,认真挑选起来。忽而她扯了扯他的袖子,笑道:“你看这个,是不是很像你?”
他低头一看,只见她手里拿着一个木雕娃娃,贝雷帽、工装裤,嘴里还叼着一根雪茄。
娃娃的胸前还刻了几个英文字母:kekaish。
蓦地,他笑了:“喜欢这个?”
她点头:“喜欢啊。”这个木雕小人儿多可爱啊,偏巧还跟他一个打扮。
“喜欢那就拿着吧。”他说,“还有别的看上眼的吗?”
她低头又看了看,有些犹豫:“挑得太多,她该多吃亏啊。”
他只在一边笑:“哪能吃亏呢,别想太多。”
挑了半天,她又挑了一柄波浪形的小剑:“喏,这个是给你挑的。”这柄小剑别致又小巧,很适合身边这位穿着工装的年轻绅士。
他掂了掂剑,道:“眼光不错,kris是这里的传统勇士剑,配我正合适。”他却不会告诉她,他平时更擅长使刀。
购物使人心情愉悦,更何况是免费的赠物。书玉挑好了,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
“我该跟她道谢的。这里的语言,谢谢该怎么说?”她兴致勃勃。
他揉了揉她的长发:“不用,我来道谢就好。”说罢俯身对那女人说了一句话。
女人笑了起来,对着他们两人比划了一个手势。
“走了。”他自然而然地拉着她往前走,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往地摊上掷了几枚当地通用币。
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不过是有人想讨得美人欢心。
一路上,书玉对这工装木雕娃娃爱不释手:“咦,娃娃身上雕的这个词什么意思?”
他答:“平安喜乐。”
她很开心地将娃娃收到怀里:“长得像你,寓意也很好,那我更应该好好珍藏了。”
他唔了一声,笑得开怀:“寓意确实很好。”
夜更深,前方的小广场却更加热闹起来。
当地人带了木雕面具,手捧哨子笛,对着场地正中的石雕连跳带吹,围作一圈。
这舞蹈像祭祀又像某种图腾崇拜,吸引了不少游客驻足观看。
书玉站在外围,好奇地踮起脚往里看。奈何人群太密实,前头的皆是高大的白人,她的身高登时落了下风。
忽而耳边传来一道声音:“抓好了。”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觉得一双有力的长臂圈住她的腰,将她高高地架在了肩膀上。
“呀……”她小小地惊呼出声,下意识揽住他的脖子。
人群里,就她高高地耸立起来,眼前的视野登时开阔了起来。
这一突然的变动引得周遭的看客发出了善意的笑声,一旁戴着牛仔帽的美利坚人甚至对着她吹起了口哨。
“不好意思啊……”她的脸红了个透,“会不会挡着别人?”
“不会。”他懒懒道,“全场观众只你一位女士,绅士让一让道,是他们的荣耀。”
她环视一圈,周遭的观众竟真的都是男士呀。
于是底气足了起来,揽着他的脖颈,欣赏起场内的异域歌舞来。
“辜!”她忽而晃了晃揽着他脖子的双臂,“你看那边!”
辜尨扭头一看,正瞥见街道尽头的酒吧吊楼处有人摆了一套甘美兰,正要演奏。
“过去看看?”肩上的小女人早已按捺不住。
他长臂一伸将她放了下来,顺势搂住她的肩头,将她往怀里带,嘴里振振有词:“人多,别给冲散了。”
她不疑有他,也伸手揽住了他的腰,两人亲昵地勾肩搭背,如两尾相贴的鱼,在人群中穿梭起来。
夜色掩了她耳根的红晕,她悄悄凑近他怀里嗅了嗅。酒味散了,只余了淡淡的烟草味以及他身上独有的迷人味道。
男人毫无所觉,只仗着身高优势,在小女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低头,快速而轻巧地吻了吻她的发顶。
***
酒吧里坐满了旅人。
粗糙的木头桌子上,500毫升的英式品脱杯里溢出了金黄的麦芽酒。小麦肤色的婀娜侍酒女坐在桌沿,笑得花枝乱颤。
书玉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场合,不禁有些局促。
她肩上的铁臂从刚才起便一直没有松开,成功地为她挡走了企图过来搭讪的其他男人。
“尝一尝?”辜尨将一杯酒推到了她的面前。
她犹豫了半晌,很快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酒味辛辣,呛得她连连咳嗽,眼角当即冒出了几朵眼泪花。
男人看着她可怜的小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吊楼上,最先起头的是富有节奏感的鼓声,随后长笛、敲击乐声也响了起来。
明明是古典的乐声,偏偏敲出了动感的节奏,狭小的酒吧里荷尔蒙飞动。大约酒精刺激了她的神经,她竟鼓起勇气望进了身边男人的眼。
深邃的黑曜石,如深潭,又似淬了血的罂粟。
“辜。”她托腮看向他,“这趟旅程你打算去哪里呢?”
他望向她带了水雾的眸子,摇了摇头:“没有计划。”
她眼里流露了几分失望。
她不知道他会在哪里下船,也不知他会行至何方——热衷于漂泊的男人,过了这个午夜大概再也见不到了吧。
“你预备去哪里?”他问,“伦敦?”
她笑着点了点头。
“读书?”他又问。
她微微瞪大了眼:“为什么这么说?”
他笑而不答。这样清冽干净的气质,他第一反应便是远赴重洋求学的女学生。
他挑了挑眉,继而说出了一所伦敦名校的名字。
她眼中的惊讶更甚:“你……”如何能连这个也猜出来?
他晃了晃杯中金黄的酒液,眯眼笑道:“all in your eyes。”
年轻的女孩,眼里藏不住心事,可爱又可怜。
他恨不得将她藏起来,一辈子只他能瞅见她眼里的潋滟水波。
突然,酒吧里传来一阵巨响和几声惊呼。
书玉下意识抬头往骚乱处看去,只见酒吧门口似乎有人在闹事。
她感到揽住她肩膀的手臂紧了紧。
她扭头看他,便瞥见他眼里来不及收回的精光。像狼,又像猎豹,却在望向她的时候化作了一滩温柔的春水。
“你认识那些人?”她问。
他挑了挑眉,微微惊讶于她的的敏锐。
“快要午夜了,我先送你回船吧。”他避而不答。
她却不再问了。这个身份成谜的男人,终究只是这放纵夜里的昙花一现。
天亮,她还是克己守礼、端庄大方的谭书玉。
“好,走吧。”她说。
回程快得多,他一直将她送到了游轮下。
“你不上船吗?”她握着栏杆,半转过身看向他。
他站在船下,仰头答道:“临时计划有变,我还须在这里待上一些时候。”
她对着他笑了,眼里璀璨生光:“谢谢你陪我逛了一个晚上。”今夜一别,大概不会再见面了。
他笑了:“先别这么快说谢谢。”他们还会再相遇,他要她身体力行来答这个谢。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他冲她挥了挥手:“快上去吧,很晚了。”
他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她消失在了甲板的尽头,这才点了一支烟,回头步入了身后躁动狂欢的港口小镇。
***
书玉躺在寝舱的床上,听着海浪和海风的声音,心内的躁动平息了几分。
玛丽果然没有回来,大约在哪个酒吧里过着浪漫的小港一夜。
突然,有东西硌到了她的腰,她拿出来一看,是今夜印尼女人送的工装木雕小人偶。
她摩挲着人偶胸前的英文字母,忽而心血来潮,翻开玛丽平时用的大字典查了起来。
k…e…k…a…i…s…h
蓦地,她的手指一顿,戳在了一个单词下方。
她只看了那中文注解一眼,便嗷地一声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kekaish,情人。
她仿佛又看到了他带笑的眉眼,欲言又止的促狭深意,以及那无奈又纵容地揉着她长发的温暖大掌。
今夜,注定不眠。
第210章 chapter05。 惊遇死尸
海风渐起的时候,天边吐了一丝晨曦。
书玉失眠了一夜; 索性穿了外套去甲板上看一看苏门答腊的海上日出。
水手们起得比她还早; 叮叮当当地在她身后忙活了起来。
印了朝阳金边的天幕上海鸥齐飞; 水手嘹亮的歌声融在了烈烈的海风中。
书玉裹紧了披肩; 眯着眺望远处的地平线,不禁心情飞扬。
冷不丁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一回头便看到一脸笑容的玛丽。
“昨夜过得怎么样?”书玉笑着问。
玛丽换了一身当地特色的亚麻及膝裙,带笑的眼里风情万种:“你说呢?”
书玉微微偏过身子,便能看到甲板尽头的那位年轻法国人。
玛丽笑着冲那边挥了挥手; 法国男人这才进了寝舱。
“他叫马修。”玛丽趴在栏杆上与书玉头对头,“他和他的朋友们的目的地也是伦敦; 我们应该还会再见。”
书玉笑了:“怎么; 你动心了?”
玛丽咂了咂嘴,似在回味:“昨夜实在是太美妙了。不过就这样动心未免也太草率。”
书玉心里小小地一咯噔。她昨夜就心动了; 且一发不可收拾,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尝到了心动的滋味。
“你昨晚留在船上实在是太亏啦,你不知道啊; 小镇里头多有趣; 我们昨夜去了神宫……”
玛丽在书玉耳边絮絮叨叨地说起了昨夜的浪漫际遇。书玉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忍不住又想起了那个慵懒又绅士的亚裔男人。
“……所以我说; 你没有与我们一道去港口小镇,实在是太可惜了。马修的一位同伴对你很有好感; 可惜你太清高了; 一点机会也没有给他。”玛丽自顾自地叹息起来。
书玉微微一笑。她一点不觉得可惜; 如果她与玛丽玩去了,便不会碰到那个完美的“他”,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单就这一夜的回忆便足够她独自品尝许久了。
“谭,你在笑什么啊。”玛丽不满地伸手在书玉眼前挥了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有啊,我听得很认真。”书玉淡定地点了点头,“我还想听你和他的细节,你要说吗?”
“要!”玛丽兴奋极了,“我们……”
叽叽喳喳的声音像雀跃的小黄鹂,听得书玉忍俊不禁。
“玛丽,问你一件事。”书玉忽然开口问。
“什么?”玛丽好奇。
书玉斟酌着字句:“如果你在某个异域城市结识了一个让你心动不已的人,但你们只有一夜的相处时间,你会怎么度过这一夜?”
“他帅吗?”玛丽的眼亮了亮。
“唔……帅得很有味道。”书玉的眸光闪了闪。
玛丽当即拍板:“那还等什么,当然要睡了他,不然多可惜啊。”
书玉扶额,她就不该指望从这位浪漫女郎的口里听到什么正经的回复。
接下来的旅程风平浪静,书玉也不去甲板了,大多数时间窝在寝舱里,安静地看书消磨时光。
玛丽却耐不住性子,一次两次往舱外跑,大半日都不见人影。书玉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她去了哪里。
爱情,最是滋润人的容光。
大概玛丽自己还不知道,这已是动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