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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我佛保佑你们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游轮在苏门答腊停靠了整整一天半,辜尨带着书玉行走在这片文化杂糅的土地。
她乖巧地偎依在他身侧,新奇地看着他曾看过的风景。他走过的路比她长,看过的景色比她多,如今他要牵着她的手,带她一样一样地经历他曾行过的旅途。
他轻吻她的脸颊:“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着你。”日后他们的旅途将不止他们二人,还会有他们的孩子。
她静静地听他说话,心底里柔软成一片。
一天半很快过去,二人刚刚返回游轮,游轮的执事便敲响了他们的船舱。
“辜先生,这是加急传给您的口信。”执事说,“北平那边过来的,要我务必第一时间交给您。”
辜尨打开信纸看了看,蓦地蹙起了眉头。
书玉坐在床畔,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怎么了?北平出什么事了吗?”
辜尨忽而苦笑:“我们的蜜月大概要提前结束了。”
书玉呆了呆。
“北平的政局出了一些事情,我须赶回去主持大局。”他安抚道,“日后一定再补给你一个完整的蜜月。”
她却有些哀愁:“你说过蜜月结束后陪我回青河镇看一看我的阿姆。”
他将她揽进怀里:“我保证,等我处理完北平的事情,一定陪你回去。”
她讷讷不说话。
辜尨紧急调动了一艘小艇携妻连夜回国。
就在这一时段,数件大事在不同的角落同时发生。离家多年的韩家三郎一夜强势回府,吞掉了韩家半条生意命脉;隐世多年的褚库尔家族重新现世,暗中挑选政界世家联姻;一位从日本归来的神秘老派贵族介入北平政局,掀起了南北两派新的争端……
每日都有无数事件悄然发生,忙得焦头烂额的辜尨却无心去关注这些讯息。
处理完政局烂摊子的辜尨此刻脑中只关注一件事情——他的小妻子不告而别,只给他留下了一张似是而非的字条。
“辜先生且忙吧,我也有事要忙。待我忙完了,再回来找你吧。”
辜尨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他已不眠不休地工作了一周,只为快些回家抱一抱他的新婚小妻子,谁知她却负气跑走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罢了,总归是他不对,不该在蜜月里冷落了他的小妻子,如今可得多耗气力将她哄回来。
无论小羊羔蹦跶去了哪里,猎豹总能把她叼回家。
——第十个故事《当年模样》完——
Chapter01。 故友归来
青河镇的秋日清清泠泠。
宁静的小院中; 书玉侧躺在摇椅里晒太阳; 看三两只小麻雀一蹦一蹦地在土地上撒欢。
距离太阿地宫被岩浆吞没已过去了半年有余。当日离开韩家老宅后,辜尨并没有带她回北平; 而是送她回了青河镇。
“这里环境清幽,最适合养胎。”他揽着她道。
她知道,外头的天早就乱成了一团; 唯青河镇这片南边偏僻之地还能保有一片宁静。因她的坚持,他到底没能把她送出国,于是只得退而求其次将她安置在了这里。
他终是妥协,叹道:“罢了; 还是把你放在我能够得着的地方; 这样我也能安心。”
他将她安置妥当; 便匆匆离开了青河镇。她也不拦他; 只搂着他的脖颈道:“你多小心,记得回来看我们的孩子。”
他眸色深深,吻了吻她的鬓角:“你也保重,等我。”
她弯了眉眼:“早些回来。”
她晓得; 哪怕他辞了北平的位子,还有许多事放不下心来。不知谭复和谢知远与他促膝长谈了什么,他最终仍是孤身回了那团漩涡。
她自然不愿放他走,但也不忍拂了他的心愿。
青河镇的时间仿佛是静止的,一晃便过去了许多日子。今晨她才恍然记起,预产期大约是要到了。
她瞅着秋日碧蓝的天幕,抚着滚圆的肚子; 心内宁静极了。
忽而身上一暖,多了一条毛毯,阿姆絮絮叨叨起来:“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还和孩子一样马虎。这样的天气,一不留神就会着凉呐。”
她抱住老人的胳膊蹭了蹭,猫儿似的叫了一声“阿姆”。
老人摸了摸她的发顶:“他快要回来了,一定能赶得上孩子出世。”
她缩回了毯子里,感受着肚子里这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小生命。正出神间,只听院门吱呀一阵响,有人推门而入。
她下意识抬头往院门的方向看去,这一看却生生一愣。
院门处站着个高大的男人,五官英挺,一双锐利的鹰眼沾了几分旅途的疲惫。
他一身浅灰色便西,站在秋日的暖阳下,眯着眼扫视了一圈院子,最后向她看来。
“好久不见啊,辜太太。”他勾了勾唇,鹰眼里的戾气化作了久别重逢的笑意。
她眼眶泛红,惊疑自己是否是在做梦。
“哟嗬,几个月不见,认不得我了?”男人走到了她身前,双手插兜,低头笑看着她。
她在朦胧的泪眼里细细打量他的容颜,他仍旧是记忆里的模样,只是在左眼眼尾处多了一条贯穿眉骨的猩红色长疤。
“韩擎……”她张了张嘴,只喊了一个名字,眼泪就止不住地滚了下来。
韩擎一见她落泪,登时手足无措起来:“诶,你别这样啊,孕妇怎么能哭呢?哭坏了我的干儿子可怎么办?”
他手忙脚乱地摸了摸口袋,一把摸出了个喷着茉莉花香的帕子:“喏,擦擦。要是辜尨知道我把他老婆弄哭了,我这条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又要没了。”
她接过手帕,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却被帕子上的香味呛得打了个喷嚏。
她斜眼看向韩擎,忍俊不禁道:“这又是哪个美人送给韩三爷的帕子?”
他微窘:“我的帕子怎么了?就兴你们女人往帕子上喷香水啊?”
她噗哧笑了:“没,韩三爷的帕子无论喷什么都是一等一的好。我这是受宠若惊。”
他愣了愣,继而笑了:“这帕子小爷赏给你了,拿去吧拿去吧。”
自从当年伦敦教堂一别,他便有意识地在身上带了一块帕子,总觉得某天大概能有机会给她擦一擦泪。后来,他想着这辈子怕是再没有机会了,可随身带帕子的习惯却是改不了了。
她见他盯着帕子的目光有些不同寻常,于是笑道:“怎么,还舍不得啊?”
他讪笑:“哪呢,辜太太拿了这帕子,是它的福分。”
她忽而垂了眼睑,轻声问:“韩擎,你脸上的疤是地宫里头落下的?”
他一愣,扯嘴笑道:“可不是,那可是相当的惊心动魄啊。”
“当日掉落地底,我以为大概这辈子就要交待在那里了,可谁知我天命贵格、命不该绝。”他翘着二郎腿,津津有味地说了起来,“岩浆之上还有一条通路,我正巧就吊在那个通路的洞口。然后我顺着通路往外跑,恰碰上一股水流,卷着我就冲了出去。我在大江里头泡了好些天,辜尨带人找到了我,这才把我救了上来。”
她的心微微揪紧,多少命悬一线的危机就这么被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掩盖了。
“幸亏老天保佑,你遇上了那条通路。”她揩了揩眼角的泪花,笑道,“你也确是厉害,在地宫里折腾了那么些时候,还有气力在江上飘荡。”
韩擎微微一顿,不禁想起了地底下拉着他的手往通路里逃的那个人。
那个名叫小梅的木偶竟跟着他跳下了悬崖,引着他去往通路,最后做了那只载着他漂浮于长江的独木舟。地底的热浪和岩浆融化了她五官的颜料,亦融掉了她的发和关节。她体内的机关在逃难中迅速腐朽,最后只剩了一具木头躯壳。
最后一根机关崩断之前,她对他说:“凿开我的腹腔,把我做成船。”
他满面血污,死活不愿动手。
呆傻的小木偶咧开嘴笑了:“不怕,我,本来就是,死的。”
他亲眼见她剖开了木质的胸膛,挖出了里头的金属零件。所有的机关崩坏得一塌糊涂,木偶少女再也不会说话了。
他红着眼,咬牙蜷缩在她的腹腔,任巨大的水流把他带出了地宫。
“韩擎?”书玉轻声唤了一声。
他猛地回神,忽而笑了笑:“我的运气还不错。”老天确实待他不薄,每在生死关头都有素昧平生的人拉了他一把,第一次是伦敦码头的书玉,第二次是太阿地宫的小木偶。大约老天给了他这些福祚,故而总要收回一些福气,让他阴差阳错断了对书玉的妄念。
他所求不多,如今彻底收服韩家、挚友老友安在,他已知足。
书玉望向韩擎的眼:“谢谢。”谢他一路的关照,谢他在地宫里的舍命相救。
“还有这个。”她从脖子上接下了一个十字架吊坠,“还给你。”
韩擎有一瞬间的充愣,下意识接过了那条吊坠。他摩挲着手中的十字架吊坠,这条坠子他带了数年,已熟悉了上头的每一个纹路,而如今坠子上多了她的体温。
“谢谢你替我保管它。”他笑了,“所以我们扯平了。”
她犹豫了半晌,终是开口问道:“韩擎,我们在伦敦的时候,见过面吗?”
他心脏停跳了一拍,手中的十字架蓦地变得有些灼热。
“没有。”他笑着回望她的眼,“我们生活在不一样的地方,怎么可能有机会见面?”
她没法从他的眼中看出任何异样的端倪:“可我总觉得你似曾相识。”
他答:“路人千千万万,也许我们曾在某一个码头擦肩而过呢?”
她凝神看了他许久,终是泄了气:“也许吧。”
***
谭辜鸿出生的这一天是个举国欢庆的好日子,内乱平息、南北融合,举国呈现出一副欣欣向荣的新面貌。但也因此,他没能在出生这天见到忙碌于稳固新纪元的父亲。他第一眼见到的是他的母亲和他的干爹。
“哎哟喂,这小子怎么长得这么难看?”韩擎目瞪口呆地瞅着摇篮里皱皱巴巴的小婴儿,“你和辜尨明明长得挺好看啊。要不是这里就你一个产妇,我还以为这是抱错了。”
辜鸿勉力地握紧了小拳头,决定不要喜欢干爹了。
书玉将儿子抱进怀里,亲了亲他的小额头,对韩擎道:“胡说,你看他多可爱。”说着又啾了啾他的小鼻子,“他长大了一定是个俊俏的美男子。”
韩擎瞪眼:“就这小瘦猴?”
辜鸿忽地蹬了蹬小腿,嗷嗷地哭了起来。哭声中气十足,险些掀翻屋顶。
辜尨是在后半夜赶回青河镇的。
他抵达时,书玉已搂着辜鸿睡熟了。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看着床上一大一小两个人,心底里柔软成一片。
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角,又转过头捏了捏儿子的小手,一路风尘仆仆的劳累就这么烟消云散。
他怕吵醒娘儿俩,于是很快就从卧室里出来,轻轻掩上了房门。
门外,韩擎抱臂靠着墙站着,斜眼看着老友小心翼翼的模样:“你小子真是好福气啊。”
辜尨难得不与他抬杠,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由衷道:“欢迎回来。”
韩擎笑得:“怎么,怕我回不来啊?”
“放心,我这样的祸害少说也得活个千把年。”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哪怕你入了土,我韩三还能年年给你上柱香。”
辜尨作势一个手肘就要袭进韩擎的左肋。
韩擎右手一个格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