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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泽见着顾令月面上神情软化,心中担忧情绪放下,“朕有朕的理由。”本自身体难耐,只是对阿顾的担忧情绪撑着,方才面前支撑,这时候松下一口气,风疾便顷刻间迅猛发作,头痛剧烈如剖,几乎跌倒。
梁七变随在皇帝身边伺候,瞧着皇帝头疾发作诸般情状,一个箭步上来,扶住姬泽,
“圣人,你没事吧?”
“无事,”姬泽摆了摆手。
顾令月瞧着姬泽风疾发作情景,亦是吃了一惊,“圣人这是怎么了?”
梁七变抬头望着树屋上的昭国郡主,“郡主,这件事各中详情,奴婢日后再向您一一禀明。圣人如今风疾发作,因为担忧你伤心难过置自己身体不顾匆匆赶来,如今这般瞧着越发严重,必须得寻御医医治。您瞧着能不能先寻个地方让御医给诊治一番”
顾令月顷刻之间心境沉稳下来,略一思量,吩咐道,“如此,伺候着圣人去春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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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街头
顾嘉辰面色如霜行走。
她此前被顾令月折辱,送回晋昌坊顾宅。顾鸣被来人交待丢了面子,怒或大作斥责自己。娘亲苏妍好言劝说,打眼色让自己暂且躲避。自己索性溜出家中,戴着面纱在长安大街上行走,感觉脸颊上火辣辣疼痛,心中愈发恨毒顾令月,思虑如何让顾令月付出代价,忽听得身后传来金吾卫持戟奔跑的声音,顷刻间越过自己身体,将自己层层围困起来。
顾嘉辰被重重丢到京兆府大堂上,满面惊恐之色。
一名京兆尹官员出来,板着面色宣读了自己“冲撞贵人污蔑圣誉”的罪行,下令杖责一百板。
她惊骇欲绝,尖叫、求饶。如狼似虎的衙役却不管不顾,执着水火棍上来将自己押解下去,按在阶前刑台之上,随即刑杖就重重落下来。
顾嘉辰初始之时疼痛不已,剧烈尖叫,渐渐的,便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一阵血水从股部击打之处缓缓渗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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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府春苑
苑中屋舍俨然,园子里的春花春草依稀生长,透出绿色青葱希望。姬泽躺在苑中雕栏画版榻上,风疾剧烈发作,面色惨白。
御医冯辙跪坐在一旁,急急为皇帝施针诊治。
顾令月匆匆收拾了衣裳妆容赶到春苑,停驻在帘外,瞧着屋中姬泽卧病神色惨淡模样,心中担忧,问道,“圣人如今病况如何?”
梁七变叹了口气,“圣人风疾发作严重,这会儿怕是头痛难忍。冯御医正在里头诊治。”
“风疾?”顾令月闻言愀然变色,“我记得当年我离开长安的时候,圣人身子还是健健康康的,怎么不过两三年时间,就罹患这风疾,还发作这番严重?”
梁七变沉默片刻,低低开口,“郡主,您当年离开之后,圣人心思一直低沉,后来便拼命忙于国事,想要早日打败孙贼迎你归来。这风疾便是那段时间开始发作的,甫一发作便剧烈不已。严重之时夜不能寐,直到天亮才缓缓停息。”
“风疾最是忌讳情绪激烈,今儿圣人听闻那顾大娘子的事情,心情大怒,激发风疾,按说若是肯留在宫中诊治,冯御医这些年倾心研究风疾疾病,也得了一些法子,施展起来倒也能缓解一些。偏偏圣人听闻郡主您因着这事生气了,心中放心不下,匆匆赶来郡主府探望您,这风疾不曾纾解,陡然爆发出来,才发作的这般严重。”
顾令月在屋子外停驻了片刻,方掀帘入内。
屋子中燃着一股艾灸的味道,姬泽卧在苑中榻上,面色发白,紧咬牙关,显见得正在忍受着头痛,额头汗滴涔涔落下。御医冯辙刚刚为皇帝施展过一套针灸,此刻正跪坐在皇帝身侧,用手轻轻按摩捏动皇帝后颈脑勺之处,舒缓姬泽头风痛楚。
“九郎。”面上绽放浅浅笑颜,“你这风疾如今如何?”
姬泽朗声笑道,“已经是好多了。”
顾令月低低道,“您的身子是万民之重,该当好生珍重方是,好端端的怎生患上风疾了呢?”
姬泽闻言心中闪过一丝苦涩之意。
他素来身体强健,虽知周朝皇室素来有风疾遗传,此前也半分不曾想到自己竟有一日会罹患此疾。这风疾初次发作,便是贞平四年十月,自己夜游芙蓉园,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对顾令月感情之时。当日头疼酷烈,恨不得死去。此次之后,风疾便有愈演愈烈之势。每次发作之时头痛欲裂,坐卧不宁。脾气也会因为头风的发作变的十分暴躁,需要用尽全部理智,才能控制住暴虐的情绪。
有时候,姬泽扪心自问,这骤然发作的风疾,许是上天对自己错漏了自己心意,痛失爱人的惩罚。
片刻之后方低低道,“我姬氏皇族素来有风疾,我亦是姬氏子孙,说不得这病症也是自血脉里传承来的,此时发作,怕也是该当到了发作的时候。”
顾令月闻声道,“您当我不知道,皇族姬氏确然有风疾传统,太宗晚年之时犯风疾,高宗皇帝风疾发作之时亦已至壮年,病情严重之时,昼夜难息,目不能视。”瞧着姬泽,眼中含泪,
“您今年尚未满三十,已然发作风疾,日后可怎生办呢?”
姬泽心中却舒悦,唇角微微翘起,瞧着顾令月柔声道,“阿顾这是关怀朕么?”
“这头风之疾虽然发作之时可怖,倒对寿数没有影响。说起来也不算大碍。”
顾令月闻言微微难受。据皇家起居注记载,太宗皇帝晚年犯风疾严重之时,疼痛难当,□□嘶嚎不绝,高宗皇帝风疾发作之时昼夜难息,目不能视。不得已方将政事托于薛皇后之手,这才导致了日后应天女帝临朝的局面。若这般都不算大碍,什么样的才算呢。
她心中黯然,却不好说丧气的话,含笑道,“您这般想也算是件好事,您如今还年轻,该当好好保重好身子。”
姬泽瞧着顾令月,唇角高高翘起,声音柔和,“朕自会听你的话保重身子。其实阿顾,你留在朕身边,不时陪朕说说话,说不得朕的头痛就好些了。”
说到这儿,忽的觉察出异常之处。
按照往常的经验,自己的风疾一旦发作,缠绵良久,头痛剧烈难忍。自己今日头风发作,又因着急急赶路没有来的及让冯御医做缓解治疗,按理说此时应该痛楚难当才对,却不知为何,竟有渐渐缓和之势。
虽然仍有些许疼痛缠绵之感,却在自己可以忍受范围内。
心中有异,不免唤道,“冯卿?”
冯辙听闻皇帝言及自己此时状态,面上也闪过些微诧异之色,上前诊治,啧啧称奇。“臣诊圣人脉象,圣人今日风疾发作确然比从前势头缓和。臣当仔细查找其中缘由,若能找到缓解圣人风疾的缘由,说不得能够控制圣人疾病。令圣人不至于受风疾所苦。”
姬泽点头,优容道,“如此就劳冯御医了。”
冯辙拱手,“这是臣的职分,不敢当。”
收拾药箱,转头视向顾令月道,拱手道,“郡主,微臣今日也听闻了一些事情。郡主若是因着顾大娘子之事迁怒圣人,不若怪责微臣方是。当初留下顾大娘子乃是臣一力主张。您若因这事误会了圣人,便都是老臣的罪过了。”
拱手道,“当时圣人身罹疾病,十分严重。微臣听闻顾大娘子之事,觉此女可能对皇帝病情有益。微臣奉命承担圣人主治之责,压力当身,只要有星点儿办法,便会紧紧抓住全力不妨。当日跪求圣人留下顾大娘子,圣人不过是却不过老臣的面子,方留下了顾大娘子,实则那顾大娘子不过被当做了一味药而已。因着圣人着实厌恶于她,此后再也没有见过顾嘉辰的面。”
顾令月眸中闪过一丝了悟之色,低低问道,“您当初留下顾嘉辰,便是为了这风疾?”
姬泽闻言沉声沉默。
这些年风疾确然困扰自己,给自己带来了不少的不便麻烦。但当初顾嘉辰之事竟并非是因着风疾。
当日自顾令月传出黄河之上失踪消息之后,他痛失所爱,思念顾令月极苦。最严重的时候,甚至会欺瞒自己生出幻觉,觉顾令月此时依旧在自己身旁,平安喜乐。
那一日便遇到这般情景。
当日西京长安宫中送过来一顶芙蓉软绡帐,色泽如烟云,盈握不足一两。他瞧着珍贵,想着阿顾若是得了,必定喜欢,吩咐梁七变,“宜春郡主素来喜欢奇珍,你速将这顶帐子送到到郡主府,赏给宜春郡主。若是阿顾有什么话要说,便记着回来禀报于朕?”
顷刻之间回过神来。现实涌入脑海之中,头脑晕眩之间生成一股萧瑟情绪。
阿顾早已经不在长安,去了北地。时局艰辛,过的朝不保夕,这顶芙蓉帐便是再珍贵的宝物,怕也不能庇护她过安全的日子。
梁七变瞧着自己,神色惊骇欲绝,“圣人,”面色发白,“您没事吧?”
姬泽觉精神晕眩,扶着额头皱眉道,“朕无事。不过是国事繁忙,一时间想岔了事,不必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预告一下,第三章十二点后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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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重复通知:为了庆祝入V。今天更新的三章章节评论加起来超过266条,后续会产生加更掉落。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2017年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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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过后,姬泽的癔症又发作数次。持续时间虽然皆十分短暂; 但于姬泽而言无比痛苦。每一次恢复理智; 就相当于重新认知一遍; 阿顾已经离开他的身边,生死未明的事实。而这样的每一次确认,于他而言都如一次认知的凌迟。痛彻肝肠!
但身为一国之君的皇帝而言; 罹患此种奇疾; 事情的严重性绝对不仅仅于此。
虽则当时而言,皇帝癔症乃是因着思念宜春郡主而成; 仅和宜春郡主相关,持续时间极短,过得一时半刻就会恢复理智。但皇帝乃是天下之主; 做的决定关乎江山、百姓命运。若是在重要时刻被这等幻觉所主宰; 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耽误了天下万民的命运。这等责任至关重大; 无人可负。
谁也没法保证,这等癔症是片刻之后就能恢复; 还是会渐渐延长到更长时间;又是仅仅涉及到宜春郡主顾令月; 还是会渐渐扩大至其他人事范围。
御前知晓此事之人皆身负重责; 如临大敌战战兢兢。负责诊治皇帝身体的太医冯辙、殿中监姜皎、内侍省梁七变等人聚集在一处; 共同商议,将此事瞒的密不透风。就连常日随侍在圣人身边的禁卫军统领李伏忠都瞒着。
冯辙研究皇帝病症,只是这癔症太过古怪,潜心良久; 也没个头绪。倒是姬泽的病状越发严重,虽则涉及国事军事依旧清楚明细,迹象只涉及宜春郡主,可发作时间和次数却越来越多了。
一时之间,冯辙急的头发都花白了一半。一筹莫展。
恰逢这时,顾嘉辰被当时的内侍王孝恩进献到姬泽面前来。
永兴坊郡主府,春光明媚。姬泽回忆起当初旧事。
当初,也是这样的春日,那顾嘉辰由着王孝恩安排在丹园伺候奉茶,那逢着姬泽再一次犯病,饮了一口奉上的茶水,觉滋味有几分阿顾烹的感觉。抬头看面前女子,知觉恍惚,竟似回到早年太极宫甘露殿中场景,婶婶佛手清香从青铜兽首香炉中吐出,阿顾坐在自己对面,烹茶,乌丝轻挽,雪颈轻垂,纤手握着木杓轻轻敲击茶鼎,许多雪白细小的泡沫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