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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露出期待惶惑神色,小心翼翼问道,“这次面见大周皇帝结果怎么样?”
高孝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崔真熙愕然道,“好便是好,不好表示不好,怎么会有个不知道呢?”
高孝予回想起今日太极宫中面见周帝姬泽时的情景,面上闪过一丝畏惧之色:“今儿面见上国皇帝,细禀了皇太子殿下所求。皇帝陛下不置可否,又问了我一些与昭国郡主相关琐事,便斥退了我。没有给予准确答复。我也不知道皇帝是何用意。”
只是,心中生出一丝疑惑之意,总觉得这位大周皇帝陛下对自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恨之意。
怎么可能?
他失笑,在心中摇了摇头。
自己不过是一介搓尔之国的使臣,于那位尊贵的大周皇帝而言是沧海一粟,微小犹如尘埃,姬泽怎么会将他放在心上。更不必说心怀愤恨之意了。
“这,”崔真熙没有料到如此,面上先是讶然,随即面上闪过一丝颓然之意,“这可怎生办呢?”
高孝予心中也自灰败无力,“大周是高高在上的宗主国,我等不过是有求于之的臣邦,咱们被他们晾着又有什么办法?便是不说咱们今次出使所求之事。今日我面见了大周皇帝陛下之后,心中也自无奈。这位皇帝陛下君威之盛,实乃我生平仅见。难怪其为□□上国君王。大周有这样一位君王,新罗终年为附庸,永不可能有一争星辉之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唔。争取明天正点发!
第六十一章
崔真熙闻言跺脚,“当此之时; 那等想要和大周一争光辉的梦想太过疯狂; 先放在心中不必再提; 还是先想想怎么完成本次出使的使命吧。”
高孝予心中一梗,摇头,“我今日已是向皇帝陛下述说请求; 皇帝陛下却没有回话; 瞧着他的态度,意兴不甚。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二人对视一眼; 心中都泛起深重无能为力的无奈感。
新罗的政局于他们而言是生死战事。但对远在千里之外的□□上国大周而言,不过是一件水吹荷花的小事,谁生谁死; 谁胜谁败根本不会影响政局; 也不会放在心上。又如何能求得大周皇帝陛下对道成皇太子伸以援手呢?
崔真熙思虑良久; 开口道; “这件事情,我瞧着; 事情怕是还是要着落在昭国郡主身上。抬头问高孝予道; “高君; 你和昭国郡主如今关系如何?”
“我和郡主; ”高孝予想起郡主府中昨夜与顾令月依依惜别之景,心中一荡,面上也露出温柔之色。
“挺好的。昭国郡主风情极美,是我生平仅见。我与她相谈甚欢; 关系很好。”
崔真熙瞧着好友神色,下定决心,离开坐榻陡然在室中跪下来。
高孝予吓了一跳,连忙退后一步,伸手去扶,“崔君,你这是做什么?”
“高君,”崔真熙道“我代千万新罗子民求你,大周皇帝陛下乃是天命贵人,若世上有人能够劝服他,想来昭国郡主定然是其中一个。我知道你不愿意,恳求您看在新罗子民的份上,务必转向昭国郡主请求,促成此事。”
高孝予听闻崔真熙所请,心中只觉无限沉重,伸手搀扶起崔真熙,“崔君放心,”郑重承诺道,
“我必竭尽所能!”
静静的北风吹拂过昭国郡主府园中,菊花芬芳谢尽,硕大的菩提树依旧郁郁葱葱的如同伞盖撑在其处。秋阁之中摆着酒宴,顾令月饮了一口芬芳饮子,听闻高孝予顿挫的声音温声求恳,“……前日小臣晋见圣人,奏请新罗国序之事,圣人不置可否,并未明确答复。小臣思来想去,不明白圣人意思。新罗国事紧急,道成太子在国内境遇窘迫,日日翘首盼望□□上国纶音。还请郡主瞧在我们二人情分上,若能在圣人面前进言一二,孝予不胜感激。”
顾令月闻言睁大眼睛,眸中闪过一丝诧然之色,“圣人没有同意么?”
高孝予苦笑,“正是。”
顾令月愕然,依照她对姬泽了解,姬泽不当如此呀!思虑片刻,斟酌答复道,“这事情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看看。”
长安北风轻微,吹在面上并无寒意,她抬头望着邻近的新罗青年使臣,含笑道,“话又说回来,高君就不想多留在长安一些时日,多陪陪我么?”
高孝予砰然心动,上前握着少女的手,“郡主风韵天成,小民若是能够多陪一分自然是好的。只是主君在新罗犹自处于水深火热境地之中,主辱臣死,小臣又怎能不忧心忡忡?”
顾令月闻言扑哧一笑,在高孝予掌心挠了挠,“你我相交,亦是有缘。你托我的事情,我自然会放在心上。”又道,“我近日在城中待的久了,静极思动,想再前往乐游原一趟。不知高君是否有兴致陪我同赏乐游原冬日美景。”
高孝予只觉掌心如同柔柳划过,心中一荡,犹如虫蝇骚过痒痒难耐,“固所愿尔!”
待到与高孝予分别。顾令月坐在阁中静静思虑,一枚树叶落在顾令月的身畔。
顾令月回过神来,吩咐道,“来人,前往醴泉坊。”
醴泉坊 玉真公主府
玉真公主身孕数个月后,腹部已经高高隆起,整个人慵懒靠在翠微居的躺榻上,听着顾令月的话语,似笑非笑,“按说这事你不该着急才对。那高孝予出使大周,是为了新罗国事。若他的使命达不成,他才能逗留大周更长时间。如此你方好和他谈上一段更长时间的情。你又何必为他奔走?”
顾令月闻言垂眸,“话不是这么说。我今日来问小姨,一是觉得,于新罗国事之上,咱们大周确实是应当出手的。新罗既然奉咱们大周为宗国,大周便自然有统肃的责任。国之继承嫡长为重,那新罗皇太子孟信既是嫡长子,又继承了皇太子位,便该当继承新罗君位。大周整肃新罗继承之位,一则行使宗主责权。二来也是为咱们自己继承法立个榜样,日后大周君权承继若能俱依礼法而行,则大周少生好多波澜。”
“二则,”顿了顿,“我与高孝予本非奔着长相厮守而去的情侣。虽则目前相处还算愉快,但我不会忘了,这段情缘起始之初,是为了孩子。只要能偿我当时的初愿,便是成全了他的使命,纵然早些分离,又有何妨?”
玉真公主闻言怔了怔,伸手抚摸顾令月的额发似笑非笑道,“阿顾长大了,对政事倒有自己见解了。听你今日这席话,我倒是相信,你对高孝予没有真的投下多少深情了!”
“小姨,”顾令月垂眸唇角微翘,挨在玉真公主的怀中,撒娇唤道,“您倒是帮我参详参详,这究竟是为什么呀?”
玉真公主肃了神情衷心劝道,“阿顾,听小姨一句话,你若是当真想帮那高孝予,就别亲自去为他说情了。便圣人本来是打算答应高孝予的,见了你前去,怕也是要恼怒心起。到时候,怕不仅是断然拒绝,更是反过来助那闵王继位了呢!”
顾令月闻言诧然,“为何如此?”
玉真公主似笑非笑,“阿顾素来冰雪聪明,难道自个儿猜不出来么?”
顾令月蹙起眉头,“我实没有头绪。”
“按说我和圣人的关系颇为融洽,圣人便是不肯为我偏转高孝予,也绝不会因此而更换立场,反助那乱臣贼子啊!”
仔细思虑,
“莫非圣人觉得我以一介外姓郡主之身搀和朝事,会有女子干政之嫌?为了给我警告方如此行事。”
玉真公主闻言登时愕然。
她这般告诫顾令月,一是出言调笑,二则是含蓄暗示姬泽对阿顾的情意。
姬泽再是身份尊贵的皇帝,也是一俗世男子,若是瞧着心上人为别的男人求到自己头上来。定然会恼火。却没有料到,顾令月竟是宁可想到想到女子干政这等匪夷所思的名头上去,也不肯轻易怀疑一下这个男人对自己有情。
由此便可见得,她心中实在没有半分将皇帝当做可能与自己产生情感关系的男人方向考虑。
公主轻轻叹了口气。
这可真是一对前世冤家。
前事因,后事果。一则生出命该如此的感慨,二则也是怜惜姬泽用情之苦。叹道,“傻丫头!”
顾令月见玉真公主如此,讪讪道,“若非如此,小姨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呀?”
玉真公主伸出手指推攘顾令月的额头,“自己去想!”
顾令月确然对此事因由百思不得其解。
她因着当初北地之事,认定姬泽对自己没有男女情思,纵然归长安之后,有万千丝缕迹象显示姬泽对自己的特别之处,依旧不肯往这个方向想去。
想了小半日,想不出一个结果,索性暂时搁置起来。
十二月二十三日,初冬的长安下了一场冬雪,整个天地间被雪色掩盖,晶莹剔透。
顾令月及早自长安城中出来,坐了小半个时辰的马车,便见乐游原上覆盖一层雪色,美不胜收。
坐在小镜台观景亭中,望着湖上冰雪美景,潜心沉醉。
听闻身后脚步声动静,微微一笑,开口道,“当初我们就在这湖边相逢。及至今日,忆起当初,犹自历历如新。”
高孝予闻言眸色温柔,回忆起当日之事,当日顾令月在湖边戏水,自己远远观望以为她要跳河,上前抱住解救,闹出的一场乌龙。
面上露出赧然之色,“那时候小臣犯蠢,误会郡主轻声,着实冒犯了!”
顾令月扑哧一笑,“咱们这般,也算是一场缘分。”
高孝予望着顾令月如花笑颜,目中闪过一丝痴迷之色,到底记得自家使命道,婉转提醒道,
“这些日子,小臣在长安日日奔走,着实没有旁的办法,不知郡主可否指点关窍,可否请郡主替臣在皇帝陛下面前说几句话?”
顾令月闻言眉眼之中闪过一丝为难之色。
她与高孝予这段交往,虽是存着旁的目的,到底也有几分好感。若是前几日,高孝予向自己开口,她便也就一口应下了。
只是前些日子自己与玉真公主一段聊天,小姨的提醒声犹自响在耳中。心中隐约有一种预感,自己若包揽此事,当真反而会招致不好效果。
“不是我不愿意,”荔枝眸中闪过一丝迟疑之色,开口道,“只是我怕我若应承此事,不仅不能帮上你的忙,反而害你更加不好。”
高孝予的心闻言沉下。
他鼓起勇气向昭国郡主求情,没有想到,昭国郡主竟是委婉拒绝到了自己。
顾令月安抚道,“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件事我会记在心里,待到合适时机,若能襄助一把,一定不会吝啬。再说了,”
面上扬起鲜妍笑意,款款道,“难道高君和我在一处,不开心么?”
高孝予见此心中一热。
若说出使事情不谐,唯一得到的好处,怕就是能在长安多待一段时日,不必即时决定是否返回新罗,可以心安理得的多陪伴佳人一段时间。
振奋精神,“小臣得郡主如此佳人相伴,自然是开心的。”
乐游原白雪冬景,美不胜收。
顾令月垂下眼眸。
她与高孝予虽说有些许好感,但要说真多么喜欢,却是没有的。这些日子费叠精神交处,不过是为了得到一个属于孩子。孩子孕育的事情,未必一击得中,若感情培养水到渠成,则晚不如早,不如早些一处。若不多处一些时机。说不得高孝予什么时候出使使命达成,便要离开长安。自己若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