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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晚餐前的两天,服务员事先让他们填了个小问卷,里面都是跟童年食物记忆有关。问卷里的答案直接用在了食物上,因此每个人的都不一样。
“你爸是做什么工作的?”由良辰问道。
“说起来,你要认识他,可能会跟他聊得来。他是纹身师,那个时代上海没几个纹身师,他在外国人之中蛮有名气。我妈妈身上的纹身可不比你少。”
由良辰感到了新奇,他认识的纹身师就没超过四十五岁的,“那他来北京干嘛呢?”
霍子安酸涩地笑了一下,“他的志向是要做画家,纹身不过是糊口的工作。我妈妈告诉我,他的客人很多,但他过得并不顺心,他特别想画画,画那种大画幅,”霍子安顺手指着餐厅中间的沙盘,“就像这么大的作品,上海的小房子哪里放得下?所以他整天抱怨上海就是个鸽子笼。当时北京出了圆明园画家村,我爸爸一心认为那里才是他的归属。”
开胃小吃上来了,两样小吃都是家常怀旧食物,夹杂着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元素:印着红心皇后的谷物盒里,装着燕麦、培根、脱水蔬菜,倒进松露鸡蛋慕斯就戏仿成西式的谷物早餐;炸得蓬松的胖胖的油条,咬了一口,里面流出了绿茶和黑豆奶做的香甜奶液,一热一冷;仿造“浪味仙”的袋子,倒出来,里面是鱼干和龙虾片;“傻子瓜子”的袋子则装着蔓越莓、南瓜子和海苔酥,搅拌在山药粥里,成了脆甜的佐料。
由良辰:“他就因为这个把你们扔下,自己跑来北京?”
“嗯,就因为这个。”霍子安搅着粥,越搅就越浓稠,简直就成了一团浆糊。他唏嘘道:“以前我恨他不负责任,但现在……现在我也跟他一样,跑来北京了,也在这个年龄。所以,我能理解他吧,留在上海能过得很好,但时间久了,就会钉死在一个位置上,被别人的利益和需求推着走。自己要些什么,慢慢就无能为力了。而且,这年龄是个时间节点,再不走,可能就再也没勇气了。”
由良辰尝了一口粥,几乎把舌头黏住了。他皱了皱眉,道:“在北京会不一样吗?”
霍子安默然。由良辰问的问题,也是他一直在想的。在北京又有什么不一样?他越是站稳阵脚,就跟越多人的利益需求缠绕在一起,无论是餐厅里为他工作的人,还是邱新志、老鲍、孔姨。他们帮助他,也在以自己的意志在牵动着他……
但他不能在由良辰跟前表现这种消极的想法,于是答道:“当然不一样。这里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由良辰看着子安笑了笑,没有接话。过了一会儿,他才把勺子放下,道:“这玩意儿真他妈难吃。”
霍子安尝了一口,深有同感。这里的食物概念玩得好,但烹调技术很粗糙。
接下来又有奇异的东西放上了餐桌。服务员摆了一个木造的盘子,然后又陆续端来了三碗颜色鲜艳的圆球。这是——跳棋?
服务员道:“吃完早饭和零食,该到玩儿的时间了。两位慢用!”
霍子安看着“跳棋”,笑道:“我们玩一把。”
由良辰:“光玩多没劲儿,要玩儿就得有奖有罚。”
霍子安看着他的眼睛,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好啊,谁输了,谁就乖乖听话。”
有了彩头,两人顿时斗志激昂。他们把圆球码在盘上,圆球外层是锡纸,里面包着食物。走了几步,他们就发现对方竟然是高手!有时短兵相接,有时迂回周旋,十几个回合后,到底是由良辰技高一筹,还有一步就进洞里了。
“认输吧!”由良辰得意道:“你还差两步。”
霍子安从容地把手伸到棋盘,却不拿自己的棋,而是把由良辰那个胜利在望的棋子拿了起来,剥开了纸,一口吃了下去。
由良辰笑骂:“霍子安,你真他妈无赖!好吃吗?”
霍子安笑道:“好吃,牛肉味的。你尝尝我这个?”
由良辰吃了一口绿色的圆球,好像是裹了桂圆肉的干贝,又咸又辣又甜。他嘴里百味纷呈,脑子里也在转着念头:霍子安这人老奸巨猾,活儿又好,真是不好对付,要怎样才能让他就范呢?
作者有话要说:
新篇章开始啦。写着写着,都忘了小子安找爸爸的梗了,所以这一部分就是爸爸去哪儿了,去哪儿了,哪儿了……
除了寻父这条线,当然还有餐厅发展的主线,米其林迫近了,拿不拿到星星对霍子安来说已经不是个人名誉的问题,他为此面临的选择和两难。然后就是派狗粮啦,炖点肉汤啦,之类的。
感情线不虐。我最讨厌虐了。哈哈。
照旧剧情散,进展慢、唠叨繁琐,花式吃饭场面多,各种北京一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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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说的Pop …up,有译成快闪餐厅,就是那种临时餐馆,这几年国际上蛮流行的。除了时间短,也会跟各种场所、组织、企业合作,例如在美术馆的Pop…up,跟奢侈品牌合作等,非常有意思的一种形式。
爱丽丝梦游仙境主题和某些菜式参照了英国的餐馆Fat Duck; 因为经过我脑洞的破坏和适应中国国情的篡改,就不啰嗦指明是哪些了。这家餐馆据称很好玩,有去腐国的人记得走起哦。
第74章 一期一会
晚餐至今已经快一个小时,主菜还没上来。
“跳棋”之后是红心皇后出巡的表演,“皇后”趾高气扬地在餐桌间巡游,时不时会绊一下裙角,或者被后面的“士兵”踩到高更鞋,引起哄堂大笑。扮演爱丽丝的小姑娘逐桌的鞠躬行礼,到了他们这桌,小姑娘弯下腰,亲了亲由良辰的脸颊。大堂里立即响起了掌声和欢呼声。
爱丽丝从后面拿了一朵做成鲜花造型的棉花糖,献给了由良辰。由良辰接过了,对霍子安飞了个得意的眼风。
霍子安不屑地笑了笑。但心里却想,良辰不常戴口罩出门后,实在太招蜂引蝶了,就算他不花心,架不住那么多人盯住呢。霍子安顿时有了危机感,觉得以后得多体贴他的需要,该主动主动,该妥协妥协,可不能太亏待了他。
他这么想,眼睛就柔软了下来。由良辰把棉花糖给了霍子安,“送你!”
霍子安有点脸红,还是第一次有男人给他送花,虽然是二手的嘛,但看上去……蛮好吃的。两人顾不得周围的眼光,四目相投,目光就粘在一起,比融化在嘴里的棉花糖还黏糊。
霍子安心神恍惚地吃了口棉花糖,突然两眼圆瞪,噗一下把棉花糖吐出来。酸辣味儿的!
爱丽丝掩着嘴笑,给子安递了早就准备好的冰水。原来是个小恶作剧。
霍子安哭笑不得,嘴里的辣味久久散不去,下手可真够重的。回心一想,肯定是三角眼主厨在整他,是不爽他泡到由良辰吗?
演出结束后,主食终于端了上来。
牛排和鱼肉味道无功无过,好玩的还是摆盘。食物放在了九宫格的木头餐具里,分成小小的一份。吃完了一个格子,会看见盘底有“X”或者“0”的图案,竟然是个Tic Tac Toe的游戏,谁连成线了,服务员眼明手快,会送个爱丽丝或者疯帽子的小玩偶。
食物的味道已经不重要了,成了游戏的道具,客人吃得童心大起,开心得很。
整个套餐是根据12小时的生活节奏安排的,主食之后是睡觉时间。灯光暗了下来,顶上星光闪烁,四处是虫鸣声,气氛顿时变得安宁而梦幻。霍子安的食物是栗子泥蛋糕卷,由良辰的是西瓜冰沙。
这两种甜点对应的,是他们最能联想起父亲的食物。由良辰的答案,霍子安早就看过了,问道:“为什么是西瓜?由大爷爱吃西瓜?哦我知道了,他的秃顶像西瓜!”
由良辰乐了:“不是。我小的时候时常发烧,吃什么药都好得慢,就吃西瓜最管用。冬天生病了,市场哪里能买到西瓜?我爸会跑到远郊的进口市场给我扛回来,一去一回就是大半天。”
霍子安想象由大成抬着大西瓜的样子,心底就暖洋洋的。由大爷虽然不顶用,但顾家得很,四合院永远都整齐爽利、草木盎然,一件坏的家具或电器都没有。他多少是羡慕由良辰的,有这样的父亲,心里肯定踏实得很。相比自己遇事思前想后的性格,由良辰要直爽得多,这是因为家庭给予他的安全感吧。
由良辰问道:“那你呢,栗子是什么意思?”
霍子安喝了口清咖——蛋糕太甜腻了,笑道:“一个悲惨的故事。我爸爸走的时候,我记得,当时正好在吃晚饭,吃到一半他就离开饭桌,妈妈也没说话。我不懂事,就觉得不安,问爸爸要去哪里。他说给我买栗子。”
“他没有回来。”
“不,他回来了,”子安觉得父亲的作为还蛮好笑的,“他给我买了一包栗子,才拿着行李走的。大概觉得这就补偿了我吧。”
由良辰为小小的子安心酸,才五六岁的孩子,记得那么多细节,是真的伤了心害了怕吧。霍子安又道:“我妈妈做饭不太好,所以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以为爸爸是因为晚餐不好吃才走的。过后我一边等他,一边就磨着隔壁的阿姨教我烧菜。结果爸爸没回来,我喜欢上了做饭。要是他不走,我可能也成不了厨师吧。”
“你也不会来北京。”
“那可说不好,谁知道呢?”
谁知道呢。人生的际遇一环接着一环,福祸相倚,可能要到死的那天才能盖棺定论了。背景音乐变成了一种呢喃声,光线幽蓝,树丛里星星点点的,似乎是萤火虫,又像是猛兽窥伺的眼睛。整个餐厅成了梦境。
由良辰问道:“你还气他吗?”
霍子安摇摇头,“不……不知道。现在是不生气了,或许见到他就不一样了吧。”
“嗯,他是父亲,就算生气,你还能揍他不成。”
“我不想揍他,我就想做一顿饭给他吃。”
由良辰笑了起来。
霍子安半调侃半认真地继续道:“我是要教育他,晚餐吃到一半就走,是多么没礼貌的事情。他可以不爱为他做饭的人,但不能不尊重吃饭这件事。你说对吗?”
由良辰抚慰道:“嗯,他要吃到你做的饭,一定不会中途离场。”霍子安对吃饭的执着,由良辰可是领教过,原来心理源头是这里。霍子安给他做过无数顿饭,一开始他也没给霍子安好脸色,现在回想起来,还挺心疼的。
由良辰举起酒杯,跟霍子安碰了杯,心底一片柔软,想象子安学着做饭时,个头还没灶头高呢,他就觉得必须宠着子安点儿。早知道跳棋故意输给他好了。
深夜的798,有一种凄凉的肃穆感。大厂房、顶上的管道、硕大难看的雕塑,硬邦邦的,像是黑夜里擦不掉的污渍。路上没几个人,于是由良辰和霍子安也不急着出去,就在园里悠闲地散步。
霍子安问道:“今晚的食物怎样?”
“好玩儿,不好吃。”他的见识增长,对食物好坏的分辨精细了很多,而且也知道,味道并非食客追求的唯一标准,“但我看每个人都吃得很高兴。”
“每晚都满座,因为只开两星期,外面都在抢位子呢。”
“你想跟那主厨合作吗?”临走时,霍子安和三角眼主厨咬了一阵耳朵,由良辰依稀听见两人约了一起做项目。
“有机会的话,我是这么想的。阿佑技术不够好,但他特别有想象力,我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