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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入土为安吧。”孙承拍拍莫顿背后,又示意他帮忙裹尸。
莫顿恍恍惚惚间扛起素莲,跟着月瑜走到离医馆不远的一处荒地,准备下葬。孙承示意莫顿把尸体放下,莫顿抬起头,这才发现,这荒地里都是各式各样的小土堆。再环顾四周,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他被吓到了。
“这里都是这些年死去的人,有的有名有的没名,都葬在这里。”孙承一边掩埋尸体一边说。
当三人把素莲埋好,东方的天际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莫顿往东方望去,金色的阳光溢出了山坳,映得天空发蓝发紫,一切都发生得无声无息,让人无从准备,黑夜就这样过去了?就像眼前的素莲,她和许多像她一样的人,一直在努力避让,避让这个世界的不公,苟延残喘,可令人猝不及防的是,她的死,也来得那么突然而安静,让人无所适从,可是,她真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还泡在药坛子里的人皮是什么?
“你在看什么?”孙承随着莫顿望着的方向望去,竟被明亮的光线刺着了眼,整个人眩晕了起来,身体摇摇晃晃快要倒下,月瑜连忙扶住他:“师傅,您该好好休息了!”
“是啊,该休息了!”孙承转头拉过莫顿,“来,我们都来拜一下,毕竟都是大宋的子民。”他已经哽咽。
没有人会习惯了死亡,只是学会了忍受。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人会习惯死亡,只是学会了忍受。
☆、虎头蛇尾
春日,绿草蔓如丝,杂树红英发。时值午间,阳光明媚,花香四溢,一派闲适。
涂安真站定,右手抚过一株芍药花,轻轻吟道:
“一夕轻雷落万丝,霁光浮瓦碧参差。
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
她凑近花骨朵闻了闻,微笑地看着满园的□□。
“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
时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
真金不知道何时候出现在涂安真的身后,轻声诵读着诗歌。他嘴角微启,负手而立,身着浅蓝色的丝薄长袍,在阳光下像极了春日里的湖水。阵风拂过,柳絮飘起,轻轻柔柔在天地间飞舞,有一丝落到了真金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柳絮便蓦然飘落至衣袍之上,粘住了。
涂安真早已应声转头,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还看到了真金褐色的瞳孔里自己的身影。
“秦少游的诗意境悠远,不负这一派□□啊。”真金感慨。
“是……是……”每次碰到真金,涂安真的舌头就要打结。
“你感觉好些了吗?”
“嗯,还好。”
真金微笑着点了点头,饶有兴致地欣赏这一园□□。
“如果可以,我……不是,民女想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涂安真看着真金心情不错,怯怯地问。在淮山村住的大半年,她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跟谢大娘说话,说什么能够顺她的心意,时间长了,她已经养成了习惯,甚至都忘记以前那个自己是怎么说话的了。
噗嗤——真金笑了,“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我……民女……”被真金讥笑,她说话又开始卡壳。
“以后,对我不必称’民女’,我不会吃了你。”真金莞尔,伸出手来刮了一下涂安真的鼻子,“是安童把你送到我这儿的,其他的你要去问安童。”
真金期待着涂安真对自己举动的有所反应,没想到她的思路像是在别处一样,兴奋地问:“安童在哪?”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一丝光彩。
真金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愣了一下,赶忙收了回来,脸色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语气里有酸味:“他有公事忙,回婺州去了。”
“哦——”涂安真点点头,怅然若失。
涂安真的兴奋和失望像锤石一样重重敲在真金心里,让他的心泛起一阵失落,周围的一片□□黯淡了下来,眼前人似乎前一刻只相距毫厘,后一瞬却远在千里。
“你好好休息!”真金没等涂安真说话,转身就走。
嗯?涂安真一怔,虽然她无法得知真金内心的翻腾,但两人之间气氛的微妙变化,也让她感觉到了什么。她想叫住真金,可来不及了,她看见了真金的后背,好像朝着一团黑雾走进去。她心中不停地在打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做错什么了?”
可是,没有人能给涂安真回答,她回头再望花园,原本明媚的阳光已经变得不真实,满园的□□也提不起她赏花的兴致,她悻悻地叫回璇儿,顶着一头雾水,回屋子里休息去了。
“这两天夜里安真怎么样?”刚离开花园,真金问管家刘伯。
“回燕王,这两日涂姑娘病情稳定,夜里多是发虚汗,并未像前几日那样毒瘾发作。”
听罢,真金的眼角有一丝放松,刘伯看在眼里,又说:“奴才已经差人去请孙大夫来府里小住,专门照料涂姑娘。”
“嗯!”真金首肯,“你去把哈兰术叫来!”
“诺,奴才这就去。”刘伯退了下去。穿过花园的走廊时,刘伯遇到了由璇儿搀扶着回屋的涂安真,他恭敬地给涂安真请安,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哈兰术跪安,真金免礼,问:“叫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启禀燕王,这李资谦确实是前朝的质子,此次前来投诚,确实听闻燕王您识才爱才,慕名而来,只是……”哈兰术说归说,还不忘奉承真金。
“只是什么?”
“只是有一点小人不解,这几年他的行踪无人知晓,除了和安将军接触的几次之外,附近的州府都没有发现过他的踪迹,所以他凭什么说他通晓临安军事布防呢?”
“那他和安真又是什么关系?”
“涂姑娘是他送给安将军的,但他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涂姑娘,小人也查不出来。”哈兰术识时务地说了“送”字,谁都知道,涂安真是李资谦掳掠来的。
“安真家乡那边怎样?”
“燕王,这您可比我清楚,您不是命令彻查池州、安庆和浮梁三城的瓷窑么?涂姑娘家的瓷窑,就是浮梁城里有名的瓷窑,只是现在没人烧了。”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工匠的情况。”
“回燕王,浮梁城那边的工匠和池州的一样,大都死的死,跑的跑,剩下能干的都没几个了。”
燕王重重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不过,燕王,照您说的,广发榜,征能人,能干活的,就给饭吃,现在三城都已经有许多人应征了。”
“真的么?”真金的眼睛里发出了光亮,似乎看到了希望。
真金顿了顿,又对哈兰术说:“明日安排李资谦带来见我。”
“诺!”哈兰术退下。
“到了都督府,要记住你的身份,我跟他们说医治需要助手,才把你带上,务必要抓住机会。”孙承对月瑜说的话,既像长辈叮嘱晚辈,又像臣子觐言尊者。
此次前往池州,孙承和月瑜好心地带上了莫顿,毕竟池州离莫顿的目的地——临安更近一些。虽然一路上莫顿捧着人皮罐子不言不语,脸色发黑,可就是因为莫顿一直跟着,孙承几次想对月瑜叮嘱几句,都找不到机会。好容易进了池州城门,各走各路,他才找到机会,把一路上憋着的话说了出来。
呵呵——月瑜在心中苦笑,她当然知道孙承的用心,可是天下大变,她这个前朝公主,一直以来就是笑话,而且真金原来就对自己没意思,现在硬凑上去,他就会有意思?孙承即使心有它想,至少这么些年对她已算尽仁尽责,未曾怠慢,她虽说出身皇族,可从没在皇宫里生活过一天,一直在甘露寺替皇家守孝,皇帝出逃,甘露寺易主,她也被赶了出来,到现在依靠一个软骨头的人相依为命,她都能安之若素,还有什么她做不到的呢?况且,就算是报答孙承,她也要做好。
生活总是在人满怀希望的时候泼上一盘凉水,却又在绝望的时候让人看到曙光。
孙承希望这次诊治能像上次一样,遇到真金,月瑜也趁机和真金多接触,可从头至尾真金就没有出现,只有个管家模样的老头,说自己叫刘伯,一直忙里忙外,既给他们安排食宿,又给他们引路。刘伯送给孙承的最多的,是半弯着腰的后背,孙承心中几番失落,又几番无奈。
“那么,涂姑娘的病就有劳孙大夫和这位姑娘了。”刘伯把两人安顿好,临出门前说。
“刘伯,我叫月瑜,是孙大夫的助手,以后您叫我月瑜就好。”月瑜抬起头来笑意盈盈。
月瑜一直跟在孙承身后,微微低着头,直到月瑜说话,刘伯才上下打量了月瑜一番:她声音宏亮却又不失温柔,虽说身着粗布灰色衣服,还帮着孙承拎着几个药箱,可仪态确实端庄贤淑,眉宇间更有说不出的镇定和高贵,这一切,恐非一般女子能够企及,而这大夫孙承,医术高明不假,可出现的十分突然,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刘伯始心里没底。当然,表面上,刘伯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显露。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日碰到法官入额考试,对正常的生活节奏还是有点影响的。
更新有点慢,见谅。
☆、晚宴
自古以来,上位者宴请下位者,总是极富深意,特别是皇室大宴宾客,对于被邀请者来说,往往坐如针毡,茶饭不思,只能揣摩上意,所以,这样的饭,谁都想吃,谁都不想吃。真金才不管那么多,他就是要在池州城刚降不久这样特殊的时刻,宴请众人。
对于李资谦来说,这是个好消息。以他寄人篱下已久的经验,能在“主人家”的晚宴上出现,说明他的“投诚”已被接受,而无论他能力大小,特别是他刚刚给安童办坏了一件事,急需找另一个靠山,可既在情理之中却在意料之外的是,安童也出现在了晚宴上。
晚宴?忽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冷冷地哼哼了两声,这个时候想起办晚宴了?把他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小半个月,即便消息传得再慢,大都也应该知晓了,他的父亲阿合马肯定已经上书皇上,皇上必定会责成真金放人,真金在汉地再嚣张,皇上的话还是要听的!
直禄脱听到被邀请参加晚宴时候的反应和忽辛一样——冷笑!真金什么时候学会了汉人的那一套,搞什么晚宴?明明被他打得个半死,心里堵着一口闷气没处撒,现在却要给糖吃?他到底想干什么?不管这个小家子气的真金动什么歪心眼,长生天一定会让他受到惩罚的!
安童对于真金办晚宴的心思是大略知晓的。大都那边责令真金放了忽辛,说明皇上对他在池州的各种做法并不是很满意,加上最近自己收到敕令要远赴海都部落斡旋边贸,虽然皇上在敕令中不遗余力地赞赏自己,称自己不仅通晓西边多部落语言,还了解汉地贸易行情,是去海都部落斡旋的不二人选,但明摆着就是要分离真金的左膀右臂,削弱他在江南一带的势力。
真金对来自大都的各种非议和做法,心里虽不满,但面子上只得接受,并且他不但要接受,还要办一场盛大的晚宴,让人们认为他是高高兴兴的接受。这样一来,方可堵住大都众人的悠悠之口,把那些所谓的真金联合安童要霸占江南产粮大省,把持军队粮饷来源等的流言彻底驳斥……安童自己也通过这个晚宴,对外卸下婺州将军的名号,表明自己听从皇上号令,远赴海都部落,从而减轻大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