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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燕王在考察制瓷大业啊,万望您成功,到时候可别忘了小的们哦!”宦官说得酸溜溜的,语气中又是羡慕又是嘲笑,还把圣旨交到了真金手里。
“皇上圣旨,当然不敢不尊,我这里还有事忙,您请回。”真金双手捧回圣旨,侧身便做了一个请出门的手势。
上一刻还是笑意盈盈的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宦官没有多说话,翻身就上了马。平日里,各个皇公贵族们都对“传话”的人另眼相待,往往都会打赏一两个小钱,可这个真金,大老远千里迢迢地来宣旨,打赏就不提了,连那说话都口气都拒人于千里之外。
回到大都,有的是人收拾你,看你还能嚣张多久!宦官出了涂宅大门,在心里恶狠狠地诅咒了一把真金,驾马而去。
虽然恭迎圣旨时,无关人等都要回避,可在书房里的涂安真和德叔还是知道了内容。
整个下午,真金都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没有任何声响,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敢打扰他。
帝王子孙的上位者气质与生俱来,每每说话,虽用的请求语气,却让人无法拒绝。
“德叔,您能帮我炼好那一车青矿石么?”真金坐在涂宅大堂的主位,问德叔。
德叔还是一如既往的弯着腰,微微低着头,脸上毫无表情,也没有说话,但是他这几天总是去查看那车矿石,就连哈兰术那种一根筋的人,都知道德叔的态度已经有所改变。
真金微笑,权当德叔默许,又转头问涂安真:“和我一起去大都,好么?”
真金话一出口,大堂中的气氛瞬间变了,一句简单的问话,却包含着暧昧、温柔,就像平常情人间的情话,不仅情浓意切,还默契十足,可那是燕王真金啊!涂安真没有想到真金会在下人面前毫不掩饰的如此说话,脸一阵红一阵白,张大了嘴巴不知如何回答。
真金又笑,涂安真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两人的关系走到这一步,刘伯丝毫不觉惊讶。从涂安真帮真金在池州劝降饶仲石开始,刘伯就觉察到真金心意。一开始他以为这只是真金的逢场作戏,毕竟真金和安童一样,都是利用女人的高手,可他渐渐发现涂安真居然能左右真金的脸色。涂安真失踪,真金大不悦,嘴上说这人是死是活与己无关,可暗地里还是命令安童找了又找,安童把涂安真带回来的时候,真金阴着的脸稍微有了一丝光亮;后来又由于安童的疏忽,导致涂安真被人掳走,真金对安童大发雷霆,追随真金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真金因为女人而对安童发火,安童自知理亏,灰溜溜地去了西域,不敢解释半句;最终涂安真还是平安地回来了,失而复得,真金对待涂安真像是珍宝,不敢再有一丝一毫地疏忽。
唯一让刘伯不解的是,相比大都各方势力鼎力,权贵关系错综复杂,真金目前所辖的池州一带是江南制瓷重镇,只要用心经营,不出一年,必成大业,为何现在要离开此地,去大都趟那潭浑水?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啦?我到你家住得够久的了,那现在我也邀请你去我家住住。”真金笑意中饱含诚恳,让人无法拒绝。
要离开涂宅,离开浮梁城,离开池州,涂安真自然万般不舍,可真金说得愉悦轻快,就像去隔壁邻居家做客一样平常,而且,跟着真金,除了能烧瓷器,还可以请求他帮忙找兄长,这对涂安真来说是头等重要的大事,与其在家里等,不如主动出去寻找,涂安真在心里权衡了一番,也就答应了。
有了涂安真的首肯,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涂安真说动了德叔,与真金一同回到池州城的都督府。回到都督府后,真金一边命人准备回大都的事宜,一边带领德叔熟悉池州城烧瓷的情况,打算把烧瓷的事情交给德叔处理。心细的真金还差人向孙承讨要了缓和涂安真毒瘾的药房,并叫人抓了几副随身带着,以防万一,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从浮梁城花三十两黄金买来的青矿石就停在工棚里,由真金的亲兵守卫严加看管,这几日,德叔时常一个人站在那车矿石前发呆,不明就理的人还以为德叔在思考如何炼矿,其实他是在担忧涂安真:难道小姐真的就是属于皇室,那个据说杀人不见血的王庭是终究是小姐的归宿么?
担心归担心,离别的日子还是到来了。
离立秋还有一个月的时候,真金按照汉人的习俗,挑了一天吉日,带着涂安真和几个侍卫,还有刚烧制好的几件瓷器,整装出发。
“小姐,路上小心,到了那边也要小心!”德叔站在涂安真的马下,叮嘱了一遍又一遍。
“放心,我又不是去打仗,等池州城下雪了,我就回来了,德叔,记得炼好青料等我。”涂安真一副轻巧简单的样子,可是眼睛酸了又酸,涌上来的眼泪,只能硬着头皮又压回去。
真金就前面等着,他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整个人在阳光下神采飞扬,吸引着周围的一切,让人忍不住去注视他。
涂安真看着德叔红红的眼睛,突然想起当年和爹娘一起送兄长出门时候的情形,眼泪再也止不住,像串珠一样的流了下来:“德叔,我走了……”
涂安真别过头,驾马朝真金奔去,她知道,真金就在那里,那里闪着光芒,那里就是未来……
时值夏末,白日的阳光虽然热烈,却不再毒辣,越是往北,秋意越浓,真金一行人经过一片湖,湖面上残荷歪倒,莲叶枯萎。
“小池残暑退,荷叶早凉归。”涂安真望着被风吹起阵阵涟漪的湖面,有感而发。
真金饶有兴趣的望了涂安真一眼,正欲搭话,突然听到头顶一阵悉悉索索,他抬眼一瞥,本能地握紧了剑柄。果然,未等几片黄叶着地,几名刺客就从官道边的树上冲了下来。
“咣——”刺客的第一剑与真金过招。
“大白天的在官道上行刺,你们是谁?”真金肃目喝道。
“杀光蒙古人,用蒙古人的血祭奠父母在天之灵!”回答的竟是个女声。
其他的刺客听到这话,像被打了鸡血一样,一齐就要冲上来。
“慢着!”虽然只有两个字,可真金的话震慑到了所有人。
有刺客顿了一下,可为首的女刺客依然没有停止,举着剑向真金冲了过来。
“冤有头,债有主,我自问无愧于心,还请姑娘明示。”真金巧妙地躲闪女刺客的剑。
女刺客并不为所动,招招都指向真金要害,顷刻间就占了上风。
“燕王,小心!”哈兰术和几个侍卫看在眼里,都想帮忙,无奈被其他女刺客纠缠。
虽然经历了几次生离死别,可真正的刀光剑影,涂安真还是第一次见,她吓得脸色煞白,双手死死地抓住缰绳。
“快来,抓住她!”一个刺客面朝涂安真大喊。
涂安真下意识地拿出了一直藏在胸口的短刀,在眼前挥舞。
真金眉头一皱,翻身直接跳到涂安真马下,帮着涂安真抵挡攻击。
真金不再避让,起身出击,剑光飞扬,明显女刺客不是对手,节节退让,其他几个刺客也被哈兰术和几个侍卫打压下来。
打斗中,真金趁机发话:“住手!”
女刺客丝毫不理会真金,怒发冲冠,两眼通红,挥舞着剑向涂安真冲过去。
真金当然不能退让,在马下和女刺客打斗起来。
“我叫涂安真,浮梁城人士,我可以证明,真金他们是好人!”骑在马上的涂安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自报家门。
“那你为何要和蒙古人混在一起?”女刺客抬眼一瞥涂安真,分了神。
“咻——”真金的剑划破女刺客的衣衫,架到了她的脖子上,女刺客手中的剑垂了下来,身旁的其他刺客也停止了。
“你们到底是谁?”即便是问话,语气里还是饱含着真金特有的王者气息。
女刺客不回答,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
真金盯着女刺客的眼睛,冷冷地说:“你招招要置人于死地,究竟你怒从何而来?”
女刺客忍不住了,咆哮道:“我为何不怒?我袁家管理临安城外一百亩三十亩良田,一直安分守己,官家要交粮交税,从不拖欠,可为何突然说我父亲是通宋间谍?罚我全家上下五十几口,男丁充军,女眷为奴!”女刺客极度愤怒,眼睛里像是要冒出血来。
真金阴沉了脸,一百三十亩良田不是小数,主家突然通宋?真金义正严词道:“谁干的?”
“就是临安城下的蒙古人!”女刺客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说。
是直禄脱的军队!真金心里有数,眉头拧成了川字,百亩良田收成,够大军的一部分军饷了,原来他们是这样抢到了粮草!能出此计谋之人,除了直禄脱的副将忽辛,必无二人。他郑重地对女刺客说:“我是元朝燕王真金,此事如果当真,我必将换姑娘全家一个公道!”
有人大喊:“别相信这些蒙古鞑子,他们都是禽兽,没一个好东西!”
真金厌恶地看了说话人一眼,反问道:“现在你还有比相信本王更好的选择么?”
傲慢一清二楚地写在真金的脸上,可涂安真看到了他眼里的不满和愤慨。
“你走吧!”真金放下架在女刺客脖子上的剑,“留下你姓名,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有了结果我会派人通知你!”
“家?哈哈哈哈!”女刺客冷笑起来,像一头发了疯的母兽,“蒙古人不配讲承诺,拿命来!”女刺客并不领情,找到机会,又向真金扑了上来,要和真金拼命。
真金和女刺客过招,几招之后,就把她打倒在地,女刺客起身又扑上来,真金又击退她,反复几次,双方都开始不耐烦!
其他刺客也不断地纠缠哈兰术和几个侍卫。
“再不知趣,休怪本王不客气!”真金看着趴到在地的女刺客,高高在上地说。
“我袁家五十几口人,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女刺客吐出口中的沙子,声音沙哑,却再也爬不起来。
“走!”真金一声令下,涂安真和其他人调转马头,直接就走。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女刺客的声音混杂在一骑烟尘当中,愤怒又悠远,像来自地狱。
跑远了,哈兰术凑上来问:“燕王,您为什么要放过他们?”
真金整个人像深陷入一团黑雾当中,一句话也不说,阴沉得可怕。哈兰术识趣地走开了。
后来几日的赶路,真金不复游山玩水的心情,只是闷着头一直走,一行人的气氛一直很压抑,涂安真也不知所措,只得埋头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天气不好,大暴雨,我开车和别人擦碰了,报保险,花了三个多小时才处理好,因为出事故的人太多,于是回来晚了,耽误了更新,只能现在补上了。
☆、大都
连日马不停蹄,不再注目一路的风景,不再去伤春悲秋,大都很快就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当中。
“快到啦!”哈兰术兴奋的叫道。
真金示意哈兰术上前,耳语了一番,哈兰术点了点头,不知是离家近了还是离女刺客的事情远了,一路黑着脸的真金放松了一些,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涂安真趁机问:“大都是怎样的一座城?”
真金声音有些哑,但并不妨碍他十足的中气冲上喉头:“大都是父皇建造的一座伟大的城市,有市城、皇城和宫城道围墙,各种人都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