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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倔强的,执拗的与慕容昊对视,眼底的泪水翻涌,却就是不肯落下来。
眼见着气氛越发的尴尬,红灵犀强打起精神,直起身来,“殿下,你消消气,明日我保证带小团子登门谢罪。”
“不要!”慕容祈再度打断红灵犀的话,却看见红灵犀朝他摇了摇头。
慕容祈顿时觉得异常的委屈,他嘴一瘪,终于哭了出来。
哭声响起,慕容昊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殿下,就当灵犀求你,这一次饶了小团子吧。他再是有错,可终究是殿下的骨肉……”
慕容昊闻言眸色一沉,看向红灵犀,“慈母多败儿!便是你这般纵容,他才有今日的胆大妄为!”
红灵犀一愣,不明白怎么这火气就发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是我的儿子,若不好好教育,今后如何能做一位明君?难道也学今日这样,随性而为?”慕容昊低沉的声音却刺痛着红灵犀的心。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考虑过自己,就连刚才自己受伤的时候,他也没有动半分。
一股失落瞬间在内心变大,越发将一颗原本就有些空的内心,撑得越发的空洞起来。
半晌,她忽然仰起头朝慕容昊,凄然一笑,只觉得舌尖的苦涩,苦得她快要说不出话来。
“是啊,我就是慈母多败儿。”红灵犀说着起身,牵住慕容祈的手有些冰冷。
她看着慕容昊,淡淡道:“殿下要罚,便连灵犀一起罚了吧。”
说毕,红灵犀再不看慕容昊,带着慕容祈转过屏风,徒留慕容昊立在外间。
……
天色将明,晨曦从门窗缝隙中淡淡洒落。
慕容昊转过屏风,立在内门的门框边。
红灵犀一夜未眠,睁着一双眼睛看着门外,见慕容昊进来,眨了眨眼,只觉得眼眶发酸发发涩,垂下眼来。
慕容昊坐到桌边,把玩着手中的茶盏。
晨曦将他的身影勾勒得笔直鲜明,似一株今年翠绿的松柏。
他眸光明灭,眼底意味说不清,道不明。
半晌他将手中茶盏轻轻放下,瓷底接触黄杨桌面,那声音清越里有着几分含蓄,像是某些难以言说的心情。
红灵犀心头一跳,再度抬起眼帘。
“你在生气。”慕容昊笃定的语气,让红灵犀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明白他此时这般又是何意。
她紧咬下唇没有说话,却又听慕容昊道:“是因为我刚才说你慈母多败儿。”
依旧是笃定的语气,红灵犀终于忍不住坐起身来,反问道:“殿下以为呢?”
见红灵犀终于有了反应,慕容昊轻轻抬起眼帘,一双深邃的眼眸顿时将红灵犀整个人都吸了进去。
那眼眸深不见底,却又仿佛有一团火焰燃在幽深之中,明明灭灭间,千万情绪翻涌,却又让人看不清楚。
“祈儿做错了事,就不该犟嘴。”慕容昊低低道。
红灵犀眉角一挑,“那么我这罪魁祸首是不是更该负荆请罪?”
慕容昊抬眼,“罪魁祸首,为何?”
一句淡淡然的问话,却将红灵犀满腹的委屈都堵在了嘴边。
她忽然就愣住。
自己要怎么回答?该怎么回答?难道告诉慕容昊,自己因为嫉妒兰公主,所以小团子才为自己出气不成?
还是说自己因为小团子为自己出气了,所以才那般的维护他?
一瞬间,红灵犀心思百转,聪慧如她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汇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她紧咬双唇,眉头都拧成了麻花。
日光渐亮,透过窗棂筛下一地斑驳。
外间越是明亮,房间里就越发透出晦暗来,晦暗不明的光线里。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上坟(一)
慕容昊忽然起身,红灵犀一惊就要退。
“嘘”慕容昊却向床榻内扫了一眼,床铺内,小而柔软的孩子酣睡正浓,红扑扑的脸上浮着一层淡淡的汗珠。
红灵犀下意识跟着回头,猛然就落入了慕容昊坚实的怀抱。
唇,霎时传来慕容昊熟悉的气息,那气息蓬勃而入,霸道的侵入她的口舌。
浑身一颤,红灵犀急忙就要去推慕容昊,然而触手处,胸膛坚硬,一点儿也没有退缩的迹象。
她越是挣扎,慕容昊就越是用力的勾住她的腰身,将她一寸一寸往自己怀中拉。
红灵犀只觉得自己宛若要被慕容昊揉进身体里,心头一慌,越发的就挣扎起来。
她挥手捶打慕容昊的肩膀,触手生疼,拳头下的肩膀坚硬如铁。
手上的疼如同一根导火索,立刻引燃了红灵犀近日来憋屈的心情,她越发用力的捶打慕容昊。
慕容昊任由她雨点般的拳头落下,却趁势挑开了她整齐的贝齿,攻城略地。
交织在一起的舌尖,激荡得红灵犀身子一软,忍不住“唔”了一声。
这一声入耳,却让红灵犀惊得一哆嗦。
她下意识往床榻内看,慕容昊却已经将她抱起,快步走到了外间。
外间越发的亮,一扇半启的窗棂外,一枝花探入头来。
雀儿啼叫一声,飞走,留下兀自颤颤巍巍的树枝。
慕容昊小心的将红灵犀放到贵妃榻上,唇却依旧未曾分离。
一个吻,放佛抽空了红灵犀肺中的所有空气。
她的身体,在贵妃榻上渐渐软了下来。
脑子里仿佛也被慕容昊这一个吻抽空,那些憋屈、烦躁、伤心……顿时都荡然无存。
半晌,慕容昊才松开她,看着她娇喘连连,眸子里闪过一抹淡笑,“别生气了。”
红灵犀捂着胸口抬头,眸含秋水,脸颊上带着绯红,越发衬得她肌肤胜雪,容颜绝世。
她剧烈喘息,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慕容昊低垂的眼眸中笑意淡淡,他坐到榻边,伸手拨弄着红灵犀一缕逶迤在手边的发丝,幽幽道:“我答应你不罚祈儿便是。”
红灵犀闻言犹豫了片刻道:“小团子也是因为我……”
红灵犀话音未落,慕容昊就接口道:“我待兰公主一直如兄如妹,此番她也不过是盘桓数日。”
慕容昊的解释,让红灵犀心头一跳。
她点了点头,“灵犀知道了。”
一番话说得旁人云里雾里,可是两个人却仿佛有了默契,再不提屈兰喻的事。
就在此时,房门被人叩开。
雨涟端着水盆进来,见慕容昊和红灵犀相依相偎,不由得笑了起来,“殿下、夫人,该用早膳了。”
红灵犀脸颊骤然一红,急忙躲到了慕容昊身后。
慕容昊却淡定起身,走过去净手。
他一边擦拭着手上的水珠,一边道:“把祈儿也叫醒,整日里睡觉,耽误了学习的大好时辰。”
慕容昊说罢,转身就朝门外走,脚步刚迈过门槛,又犹豫着回了头。
红灵犀讶异的抬眼看他,却见他犹豫片刻,说道:“今日好生歇会儿。”
他的嗓音带着一股磁性的喑哑,听得红灵犀脸颊再度一红,无端就想起方才的旖旎,只乖巧的道:“知道了。”
慕容昊刚走,雨涟就笑意盈盈的凑了过来,“小姐,殿下对你……”
红灵犀抬眼嗔道:“又要嚼舌根子,胆子是越来越肥了,还不快叫小团子起床?”
雨涟急忙跑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却从房间内传了出来。
那笑声随风而去,一直落在了躲在院子门口的一道小巧的身影上,她梳着丫鬟的头饰,定定看了一会儿,转身就跑了。
红灵犀听到声响,转头朝院里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她眉头微微皱起,却听小团子已经在里屋喊道:“娘亲……我要娘亲……”
在不容红灵犀多想,她快步进了里屋。
一进里屋,就见慕容祈当真如个团子一般在床榻上打滚,抱着被褥不肯起身,他见红灵犀进来,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随即露出丝尴尬来。
雨涟跪在一旁手足无措,见红灵犀进来,入获大赦,“小姐,小公子……”
红灵犀朝雨涟挥挥手,坐到了床榻边,柔声道:“小团子怎么了?今日怎么这么不乖了?”
慕容祈停止了动作,抬头看着红灵犀,黑玛瑙似的眸子里似乎有一瞬的茫然,然后他低下头,喏喏道:“我没事。”
这样的沮丧模样,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一定有事。
可是红灵犀没有追问,只拿起慕容祈的衣服道:“若是还困,那便再睡会儿,我不会告诉你父王的。”
慕容祈闻言,眼珠子瞬间盈满了泪水,低头轻声道:“娘亲真好。”
红灵犀眉头微微一皱,不明白一向活泼可爱的小团子怎么突然就情绪低落了,复又想起,是不是昨日的事还压在他心头。
红灵犀伸手摸了摸慕容祈的脑袋,“放心吧,你父王已经答应了不罚你。”
红灵犀笑着将慕容祈抱入怀中,“娘亲知道你是为娘亲抱不平,不过,今后别为了娘亲这样了。娘亲只盼小团子开开心心的,好吗?”
怀中柔软的孩子忽然僵了僵,随后点了点头。
慕容祈点头的瞬间,一滴泪却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滴落在被褥上,顿时洇出一滩印记来。
红灵犀眼尖,见状眉头越发皱了起来。
她想了想,将慕容祈转了个方向和自己面对面,问道:“小团子,到底怎么了?你和娘亲可不许说谎话。”
慕容祈不敢直视红灵犀只别开了脸不吱声。
红灵犀在心底叹了口气,“小团子若是信不过娘亲,那不说也罢。”
红灵犀说着佯装生气,慕容祈却一把拽住了红灵犀的衣袖,“娘亲!”
红灵犀低头,见慕容祈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说了,娘亲不许生气。”
红灵犀点了点头。
“再过一日,便是祈儿真娘亲的忌日……”慕容祈说着,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红灵犀,“娘亲不要生气,祈儿喜欢娘亲,也喜欢真娘亲。”
红灵犀闻言笑了,只觉得一股暖意融了心似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上坟(二)
她将慕容祈用力抱在怀中,“傻孩子,娘亲怎么会生气呢?”
红灵犀安慰的拍打着慕容祈的后辈,这才想起刚才自己进里屋时慕容祈的表情,想必他刚才大喊的娘亲,是他的生母吧?
忌日在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是理应的。
想到慕容祈从小就没了娘,想到自己前世失去娘亲的痛苦,红灵犀道:“还有两日是吗?”
慕容祈在她怀里点了点头。
红灵犀道:“那这两日娘亲备着东西,一日后陪你一起去可好?”
“真的?”慕容昊扑闪着大眼睛,泪水兀自还在眼眶里,可整张脸却因为笑容而绽出光芒来。
“当然!”红灵犀抱起慕容祈,“先吃早膳,然后学习,不然可不饶你。”
……
与此同时,锦萃殿内的气氛却异常的压抑。
丫鬟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而她前面的贵妃榻上,屈兰喻正慵懒的躺在上面,她目光梭了一眼地上的丫鬟,冷冷道:“你说的当真?”
“奴婢不敢欺瞒公主。”小丫鬟越发垂下头。
屈兰喻坐直了身,弯腰挑起丫鬟的下颌,“可别以为我呆几天就走,就不把我当正经主子伺候。”
“奴婢不敢。可奴婢真的看见殿下从夫人房里出来,脸上,脸上……”小丫鬟颤了颤。
“脸上如何?”屈兰喻问时,脸色也不由得沉了几分。
小丫鬟被她这一呵吓得一哆嗦,脱口道:“脸上似还带了笑。”
屈兰喻眸色一沉,十指丹蔻深深嵌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