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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跟着附和,“是啊,二皇子殿下真是被吓得不轻,举起的剑都拿不稳,当着他一众手下的面,哐当落地,真不知道,他是要用何脸面再见人!”
黄嬷嬷闻言,笑容略滞,眼波微动,朝顾玉青看过去。183
第二百零三章 火苗
当时顾玉青她们是背对萧铎,自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可她却看得清清楚楚。
清辉月色下,一道寒光划空而过,分明是有一物从墙角处飞射出来,直直打在了二皇子殿下的手中剑上,那样远的距离,竟然都能震得二皇子被迫松手,可见那人内力深厚。
那时,二皇子若是为了顾及面子而握紧手中佩剑,只怕一只手都会被震断吧!
究竟是何人,竟然有这样深厚的武功,却只躲在暗中相助呢?
冥冥中一种直觉,黄嬷嬷想到前几日夜里的那场厮杀,想到了四皇子那绝顶的武功。
分明是身怀绝技敢作敢当的人,却总是人前营造出一种纨绔放荡的形象,若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也倒罢了,可偏偏是生在皇家,此人,只怕不简单。
黄嬷嬷心头思绪浮动,吉祥如意嬉笑一番过后,吉祥好奇的问道:“当时,若是四皇子殿下决意一搏,我们岂非是要露馅?”
顾玉青蝶翼一般的羽睫轻颤,冷笑道:“他不会。”
辅佐了六年的人,她太知道,他是如何一个贪生怕死之人。
莫说是没有看出端倪,就算是有蛛丝马迹被他察觉,他也绝不会轻易冒险。
这是萧铎最大的软肋。
顾玉青又岂能不好好利用。
“我让你在书房留下的东西,你可是留好了?”顾玉青端了手边茶盏,轻吹浮沫,呷了一口,一面瞧着杯中茶叶悬浮打转,一面问吉祥道。
吉祥点头,“小姐放心,奴婢放好了。”
当时在书房,顾玉青打开密室的时候,一行五人,唯有吉祥被顾玉青以“把守”的名义留在外室。
待他们全部进入后,吉祥伺机把顾玉青提前交给她的一缕从衣服上刮下的丝线挂在了书房那盆带着小刺的盆栽上。
那缕丝线,却是青红从宫中递出,满朝上下,唯有萧铎的生母,舒妃娘娘宫里,才有那样的料子。
那是去年舒妃生辰,她的兄长特意着人从西域买来的合欢锦,金线遍织的锦缎,在白日与普通锦缎并无异处,可在夜里,却闪发着熠熠光辉,穿在身上,随着动作起伏,那亮光如波似影,如幻似梦,乍明乍灭,仿若下落凡间的仙子。
舒妃性子张扬且轻浮,得了这样罕见的东西,自然不出片刻,便满朝传遍,无人不知。
待到端王爷从西山沐浴温泉归来,那盆栽上的丝线便是最好的指引。
谁又能想到,今夜,赤南侯府的嫡出大小姐也一同前往了呢!
长吸一口气,遣了吉祥如意并黄嬷嬷退下,顾玉青将手中茶盏轻轻搁下,转目去看那抱回来的厚厚一摞宗卷。
头边燃了五台火烛,将木桌上的一方天地照的亮如白昼。
一页一页尘封已久的泛黄宣纸被纤纤素手徐徐反动,其上的字迹跃入眼底,顾玉青看的胆战心寒,只觉恨得牙根发痒。
原来,早在外祖一家被灭门的两年前,南越朝廷便派了细作蛰伏在外祖家中以及府邸周围,只等事发时里应外合。
被外祖母好心收留安置在府中的孤儿寡母,竟是南越顶尖刺客。
那个扮作孩子的刺客,虽仅有三岁孩童的容貌身姿,可实则已经是二十几岁成年人,只是常年习一种阴毒至极的武功,才导致身量不长,容颜不变,永久的停留在三岁时的样子上。
看到此处,顾玉青惊得一身冷汗。
有谁会去怀疑一个仅有三岁的孩子,更何况,其上记载,那孩子生的粉雕玉琢面似仙童,格外惹人怜爱。
可就是这个孩子,在事发那晚,他的任务是提前在府中的井水中下毒,此毒无色无味,用过之后,只觉浑身无力,手不能提。
或许有人不吃饭,可水总是要喝的……
困扰顾玉青多年的疑惑,终于随着这些记载,豁然解开。
随着年纪渐长,顾玉青脑中总是盘旋,外祖一家是将军府邸,莫说是主人不分男女皆是一身好功夫,就是府中仆役,也身怀武功,怎么就死的一个不留呢。
原来……他们竟是连个还击的力气都没有。
脑海中,一幕血气滔天的场景浮现,顾玉青仿佛看到她的外公,在大刀落下那一瞬,眼底的不甘和屈辱。
堂堂威名远播的将军,竟就死在这样的诡谲伎俩中。
恨怒之间,顾玉青捏着宣纸的手不觉用力,一张原本平整的宣纸,登时被揉作一团。
那些凶手……她必要让其自食恶果!杀人遭天谴,天不谴,她便替天来谴!
顾玉青几次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桌上还有无数宗卷等她翻阅,若是此刻就被这已经尘封的往事扰的心神大乱,她还怎么给外祖报仇。
良久,紊乱的气息终于渐渐平复,只是面上依旧铁青一片。
揉皱的宣纸又被她一下一下抚平,小心慎重的搁置一旁。
这东西,怎么能丢,这可是送给皇上的大礼呢!
从卷宗中再翻出一摞,放置面前,顾玉青细细去看,不过是看了寥寥几页,便震骇的面无血色,手脚发冷。
端王爷,道貌岸然的外表下,竟牲畜不如!
那宣纸之上的字,是他亲笔所写,起初几页,不过是写下他对某个女子的朝思暮想,可随着他的描述,顾玉青渐渐发现,他所提及的女子,根本就是她的母亲,姑苏彦!
可道后来,他竟凭空臆想,按着一己猜测,对母亲的身体进行了详细入微的描述,其中一些敏感私密地方,更是诸多着墨,描述中,猥亵嬴荡之词,处处可见。
盯着纸上的字迹,顾玉青气的浑身血液横冲直撞,捏拳砸在面前桌上,震翻一杯清茶,好在杯中茶水剩余不多,打翻在桌,也只是顺着桌沿流下,并未浸湿那些宗卷宣纸。
在端王爷的笔下,母亲被他千般凌虐。
这样的字迹,顾玉青只看一眼就怒不可遏,又怎么会让它继续存在这世间。
它多留一日,便是对母亲的亡灵多一日侵扰。
一把捏起手中宣纸,举至烛火旁。
看着火舌舔上纸尖,手中泛黄的纸张随着它上的字迹一同化作烟灰,顾玉青恨不得,此刻她手中一张一张烧掉的,是端王爷本人。
就在烧至一半,顾玉青忽的一眼瞥见,宣纸之上提到了一个让她为之一震的名字,顿时收手,飞快的用茶壶中的水浇灭纸上火苗。183
第二百零四章 动手
火苗熄灭,顾玉青提起宣纸抖了抖上面的水渍,不及擦拭便急急去看。
目光直落“顾玉禾”三个字上。
纸上,端王爷提及,他再无耐心等待下去,觉得每每看到姑苏彦和顾臻成双入对出现在各种场合,他的心就仿佛被油煎火烧。
既然是得不到,毁了就再无牵挂了。
他不能享用的尤物,凭什么让顾臻享用。
“享用”、“尤物”这样的字眼落入顾玉青眼中,只觉眼睛被刺的火辣辣的疼。
忍着一腔愤怒,顾玉青继续向下看去。
恰逢那时他刚刚按照南越朝廷的指使,将祁北姑苏家灭门,心中惶恐姑苏彦会察觉端倪,便将一包药粉交给了顾玉禾。
他对顾玉禾说的话很现实:要么姑苏彦死,要么成侧妃死,一切都看她如何表现!
看及此处,顾玉青只觉一颗心仿佛不会跳动了,她浑身的血液都直冲大脑,然后,凝固在那里。
重生一世,她怀疑过母亲的死是不是一场蓄意谋杀,是不是一场政治牺牲,甚至,她都怀疑,母亲会不会根本没有死,而是迫于某种势力,不得不藏匿起来。
可眼前的字迹,让她的一切猜测都得到推翻或者验证。
那时,顾玉禾才五岁,五岁啊!
顾家养她吃养她喝,给她优渥的生活,她每一次生病,母亲都是衣不解带的悉心照料,平日里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万般宠爱千般怜惜。
她究竟是长着一颗怎么样的黑心肠,五岁的年纪,竟就能对身怀六甲的母亲下此毒手!
她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一想到母亲竟然是死在顾玉禾之手,顾玉青心中怒火再也遏制不住,霍然起身,直直朝外走去。
吉祥如意正守在门外随时接听顾玉青的指令,忽见她满面厉色眼冒赤光一副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样子走出来,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戾气,顿时不禁相视一眼,忙迎了上去。
“小姐。”
“小姐,怎么了?”
顾玉青仿若不见吉祥如意的关切,只一头直直朝外走去,咬牙切齿说道:“去东侧院。”
她倒要挖开她的心看看,是没有呢,还是已经黑透。
听闻顾玉青此言,吉祥如意恍然,大约是顾玉青从那些宗卷中看到了什么和顾玉禾有关的事情。
默默陪在左右,吉祥如意一路紧随顾玉青,因为走得极快,不过片刻,三人便到了东侧院门前。
此时已经接近子时,本是夜深人静的时分,还未及进院,便听得里面一阵摔东西的声音,“噼噼啪啪”伴随着顾玉禾愤怒的咆哮声。
顾玉青面上寒气越发的浓重。
摔东西?
她这摔得可是赤南侯府的东西,她配吗!
抬脚进院,几乎是一脚蹬开顾玉禾的闺房大门,入眼便看见顾玉禾正将一只白玉花瓶举止头顶,扬手欲要摔出去,猛地有人进来,顾玉禾意外之下,转头来看。
不过是数日功夫,她已经憔悴不堪,狰狞的面上挂着深黑的黑眼圈,与先前那娇娇盈盈的她,判若两人。
见到来人是顾玉青,顾玉禾几乎想都不想,嘴角咧出一个阴魅的笑容,甩手就将花瓶朝顾玉青砸过去,口中喊着,“去死吧!”
她身后金桔绿菊经此突变,吓得脱口而叫:“大小姐小心!”
话音未落,顾玉禾便如同一个疯子一般,倏地转身,恶目相对,直直朝金桔绿菊看过去,扬手就是一巴掌在金桔脸上,“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才是你们的主子!”
花瓶飞来,如意略一伸手,便将花瓶稳稳接住,就在顾玉禾欲抬手再打绿菊的时候,吉祥几步上前,将她钳住。
“放肆!大胆贱婢,你竟然敢对我无礼!”被吉祥紧紧抓住手腕,顾玉禾咬牙切齿一面疯狂的挣扎一面怒骂。
吉祥冷声说道:“你若是赤南侯府的嫡出二小姐,我自然不敢。可惜,你不是!”
清冽的声音仿佛带了魔咒,顾玉禾猛烈的挣扎顿时顿住,只一双凄绝幽怨又含满怨毒的眼睛,直直朝顾玉青看过去,“你要怎样?”
屋里被顾玉禾糟践的不像样子,根本没有落脚之处,顾玉青眼睛瞥过地上的狼藉,转身朝外走去,“带她出来。”
花架下,绿菊拿了厚厚的垫子放在石凳上,顾玉青落身坐下,指了顾玉禾对吉祥吩咐道:“让她跪下!”
吉祥当即在顾玉禾腿弯处用力一踢,顾玉禾吃痛,身子晃悠一瞬,“砰”的一声,膝盖重重装在地上,疼的顾玉禾当即倒吸冷气。
“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