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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昵那人一眼,顾臻眉头微蹙,略略思忖,在他目光凝着那“小女孩”及抱着她的人的时候,穆赫紧张的几乎连气都喘不出来。
良久,顾臻终是羽睫微颤,眼睛一眯,转眸看向穆赫,“你且说说你这女儿是怎么回事吧。”
耳闻如此,穆赫当即面色大松。
只是他竭力掩饰的神色,依旧被顾臻一丝不落的捕捉到。
悬在半空,为了说话时气息不触及那枚纽扣,穆赫说的慢声细语。
“前朝覆灭,我辞官回家,再遇殿下那年,我不过三十多岁,他寻到我,在我面前百般劝说,要我与他一同复辟江山,先帝待我恩重如山,莫说他百般相劝,纵是不劝,他来寻我,我也一口就会答应。”
往事总是极易让人心头情愫浮动,说着话,穆赫眼神愈渐迷离。
“那段日子,他一直住在我家,同吃同睡,可谓无话不谈,只……”提及即将要说的内容,穆赫忽的声音发出颤抖的哽咽。183
第三百三十五章 询问
穆赫哽咽不能语,顾臻却是替他说道:“只是,你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日日在你家中饭菜酒水中下了分量十足的药***得你阖家上下都成了这不人不鬼的模样?”
穆赫眼中诧异顿闪,惊恐看向顾臻,“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的是事实!”顾臻面无表情说道,“你继续!”
一口口水吞下,抿着嘴唇,往事清晰浮上,眼中惊恐渐渐淡去,穆赫说道:“当我发现异常,第一时间便去质问他,他却对我说,要想复辟江山,这是必不可少的牺牲,莫说我们,就连他自己,不是日日一样在吃同样的饭,喝同样的水。”
“他是高贵不可侵犯的皇子,他都如此,作为臣子,我无话可说,心甘情愿,可……可我的一家妻儿,我却不能让她们与我一样,变成万年不变的妖怪。”
“我也曾苦苦相求,求他放我妻儿离开,我纵是刀山油锅,在所不惜,他却是捉了我的嫡子要挟,要么给穆家留个正常的根儿,让我嫡子停药,正常生活下去,一代一代,繁衍生息,要么……要么放我妻女,却让我的嫡子与我一同为他复辟江山而牺牲。”
满眼痛苦,凄厉的目光落向一旁的童子军,直直落到那小女孩身上,愧疚与歉意让他面上一片狰狞,“那时,这孩子已经有七八岁,可心智依旧停在三岁不肯再长,我与她母亲几番商量……”
后面的话,他似是再也没有力气没有勇气当着这孩子的面说下去,“后面的事,你们应该也能猜得到了!所幸几十年过去,她的心智依旧只有三岁,与她的体量倒是相配。”
这样的话,不知是为了安慰自己还怎样!
顾臻听着,目光不自觉落到那抱着“小女孩”的“大女孩”身上,只见其目中两道清泪落下。
“小女孩”不知嘴里说了什么,伸出小手,替其擦拭,而“大女孩”眼中泪水却是愈发汹涌,却还是勉强扯出一个笑意,去哄怀中孩子,只泪水如涛,源源不断,直直流出嘴中。
似是被眼前景象触动,顾臻深吸一口气,幽幽叹出,收了目光,转向穆赫,“你既是疼你自己妻女儿子,难道就不知道,别人亦有妻女孩子,为何屡屡作恶!”
据顾臻所知,单单穆赫一人,便替楚天锗灭门不止数家,他手上的人命,已经不是能数的过来的。
穆赫吸了鼻子,显然还未从方才的情绪中舒缓过来,声音有些发囊,“个人心中皆由自己的大义,南越当今陛下谋朝篡位,他所在乎的,必是我们所不容的。”
还有一些话,他没说。
那段日子,为了防止他心生异心,楚天锗不仅用他的家人威胁,给他服药,更是稍有不是便铁鞭上身,回抽不断。
那……简直是他一辈子以来所经历的最为不堪的过往,每日都像活在修罗场。
有时他真恨不得一头撞死,了此一生,也省的这许多痛苦,可每每想到先皇隆恩,想到这万里河山被人窃取,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楚天锗……永远不懂他的那颗忠心。
随着穆赫笃定而咄咄的话声,萧煜蹙眉摇头,当真是可笑的歪理!
顾臻却是不屑冷笑,“心中大义?那么如今呢?你又要为这儿女情长心中小义而背叛你所谓的大义?”
穆赫眼神木然,“殿下已亡,我纵是心怀大义,又将这大义冲着谁去!纵使江山复辟,又有谁来统领!没了殿下,也就没了大义!大义不在,自然小义当前。”
萧煜却是突然插话,“这样说来,如今你其实依旧有七八十岁了?”
穆赫一怔,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怔忪片刻,才回过神来一般,喃喃自语,“今年七十六!”
“七十六?”饶是有充足的心里准备,萧煜还是被眼前这模样只有十岁的孩子所震惊,“七十六岁你都能提脚矫健,甩腿生风!”
穆赫简直不知道,对于萧煜这番话,他是该高兴还是该怎么样!
是啊,都七十六岁的人了,人到七十古来稀,已经是将死之人,他却似乎越活越精神了。
不知是那药物作用还是回光返照,最近越发的精神十足。
“你们这种人,难道就不会死?”萧煜偏头凝着穆赫,疑惑道。
穆赫扯嘴苦笑,“当然会,药物作用,心力衰竭,自然也就死了,像我这样的老怪物,仅此一个,一般活不过五十岁的。”
“你究竟是如何帮着穆赫得到本朝南越皇帝的信任,毕竟凭空冒出一个儿子,总非小事,更何况又是皇室!”萧煜又换话题。
穆赫语气一滞,沉默良久,眼神迷离又涣散,涣散又迷离,几番聚合分散过后,终是说道:“楚天锗,原本不是这个容貌,宫中贵妃之子外出打猎,我们趁机将其击毙,他便易容成那皇子模样,反身回宫。”
“模样虽是相同,可到底不是同一个人,喜恶便是不同,旁人许是辨认不出,可那贵妃想必不会认错自己的儿子吧!”萧煜说道。
“不错,所以那贵妃不久便因病暴毙!至于喜恶,我们在动手前早就做了三年调查,莫说习惯喜恶,纵连走路姿势端杯动作说话时的断句语气,都是一模一样。”穆赫眼底神色晦暗不明,谁都看不出,再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是何心情。
萧煜冷笑,“杀了人家儿子,占了人家身份,连人家母亲也不放过,当真是大义呢!”
穆赫却是嘴角涌上不屑一笑,“你一个不学无术的浪荡皇子,自然不懂这权力争斗的阴暗诡谲,为成大事,斩草除根,这都是必然!”
萧煜偏头含笑,“斩草除根?”眼底神色浮动,玩味着这四个字。
这突如而来的对话,如同一个插曲,随着顾臻的介入被强行结束,话题又回到方才。
顾臻凝着穆赫的面色,眼神一瞬不瞬,仿佛在期待什么特别的意外,悠悠说道:“我若告诉你,楚天锗没有死呢?”183
第三百三十六章 绝密
随着顾臻话音落下,穆赫面色唰的一白,一双眼睛震骇万分瞪着顾臻,幽幽锋芒从中射出,带着恨与怨,隐隐蓄上一丝喜出望外,可随之而来的却又是铺天盖地的绝望与懊恼。
一颗心顿时像是被一只铁钳钳住,浑身血液将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说什么?”气息跟着沉重起来,鼻间呼哧呼哧,嘴里大喘着气。
顾臻哂然一笑,“他没死,已经在回南越的路上了。”语气是轻飘飘的笃定,容不得人怀疑。
“噗!”
穆赫一颗心狠狠一抽,顿时一口鲜血从嘴中喷出,殷红的血丝沾在嘴边流下下巴,给他十岁的稚嫩而又苍白面容添了一分阴诡的可怖。
突然而至的血腥气让一众童子军大震,穆赫,可是他们的领头人。
鲜血喷出,穆赫当即露出奄奄一息的疲态,只他心中愤怒,木然片刻的双眼忽的射向顾臻,其中凝聚着毒针一般的精光,眼睛渐渐眯起,右手又是握拳。
顾臻觑着他握拳的动作,眼底波光微动,嘴角挂了冰冷的笑意,“你这右手,应该是三十年前在我朝湖州作案时,被人打伤的吧?”
说着,顾臻啧啧一叹,“可惜你先前的一身功夫皆是用右手而练,手伤极重,触及筋骨,你这右手也就废了,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废人,你才又在伤好之后,重新练习了如今这身左手功夫!”
“可惜,到底不如从前,否则,依你这些年的修为,也不至于今日就被我们四皇子一掌劈翻,以至于现在半个身子都发麻,我所猜不错,当年你不仅是右手受伤,心肺亦是有损,只是常年服药,被损的心肺再也无法修复,他的一掌,恰好击中你受伤的心肺吧!”
随着顾臻用极其平和却又带着嘲蔑的冷语将这事实徐徐道出,穆赫面上神色风云变化,“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不是顾臻,你到底是谁?”惊恐慌乱间,右手拳头捏的越发的紧。
情绪的巨大波动让他的声音开始发生改变,再也不是十岁的稚嫩童声,取而代之的,则是苍苍年暮之声,嘶哑暗沉,犹如百年未被开启的木门,猛地被人“咯吱”推开。
顾臻“呵”的一声冷笑,面上露出嫌恶,“你当我与你们一样,不敢用真面目见人,你当我也是怪物吗?我之所以知道,自然是因为我刚刚从南越折返。”
此次押解端王去祁北,明面是让端王在姑苏一家坟前跪罪,可从京都到祁北,他日夜兼程快马加鞭,也就五六天的路程,跪罪五日,坟前行刑,一共算下来,不过十来天。
他却是离开京都将近一个月。
端王行刑后,他假意在祁北拜访旧友,却暗地里奉皇上之命,秘密潜入南越,调查童子军一事。
萧祎所呈上的那份卷宗,纵是记录了端王与南越的种种勾结,可最让皇上心头难安的,却是那支由楚天锗控制,诡异而变态的童子军。
人心向善,谁会对幼子心生警惕,尤其那些孩子,一个个长得粉雕玉琢,清秀可人。
倘若楚天锗将这些童子军安插到本朝各个朝廷命官家中,江山岂不岌岌可危。
皇上所想,恰是顾臻所想。
一路奔袭,秘密潜入南越,几番暗访追查,终是追到蛛丝马迹,一则为了不引起一贯谨慎的楚天锗怀疑,二则为了赶回京城参加女儿的及笄礼,顾臻终是于今日凌晨悄然回京。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女儿的及笄礼上,竟然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若非长女机敏,只怕楚天锗的阴诡手段就要得逞。
赤南侯府的房顶之上,顾臻垂眸看着底下的礼宴。
当看到女儿喝了徐婆子端上的酒水后就不断地蹙眉抚胸,满面痛苦时,他险些忍不住跳下身来。
只皇命在身,国家安危在前,他不得不握拳忍住。
听着穆赫与楚天锗一唱一和的抹黑赤南侯府,眼瞧着楚天锗举步上台,一把甩了太后娘娘亲赐的木簪,拿出他南越皇妃才配使用的凤头簪靠近女儿的时候,他在房顶,几乎睚眦目裂。
好在……
好在,他有一个能谋会算聪慧过人的女儿,当女儿猛然起身一刀刺入楚天锗胸膛的时候,他震惊、欣慰、惊喜、却又浓浓的愧疚和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