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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横七竖八躺了十几个人,几乎人人都是当喉受伤,她放眼瞧的时候,喉咙都还在冒血,有人正好倒在她面前,她甚至可以听到汩汩的声音。
好在……这些人,并非四殿下的暗卫。
越过这些尸体,她的身子又朝外探了探,才看清,月光下几张面色素白的脸,三两一堆,彼此靠在一起,全做警戒状,在她看过去的一瞬,那些人凛冽目光朝她射来。
只是正欲握着手中利剑翻身而起时,看清是她,才又松懈下去。
“怎么样?”
耳边传来顾玉青的询问声,如意身子一缩,退回室内,“小姐,那些暗卫没有死,一个都没有,屋顶横七竖八的尸体,都是别人,只是……”
那些暗卫面色素白,分明是受了极重的伤,可又怕惊到顾玉青,如意不禁斟酌用词。
顾玉青却是身子向前一探,直直看着她,道:“都受了重伤,是不是?”183
第三百五十五章 绑架
虽是询问,语气却是早已笃定。
如意咬唇,点头。
纵已经早有猜测,得到答案,顾玉青还是心口铮铮疼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院中已经与苟胜德交手的明路,越发坚定自己的决定。
“你们快上去吧,按照我吩咐的做。”
吉祥如意得令,悄无声息从那洞中翻身出去。
脚掌虽涂了药,可到底血肉模糊不是一时半刻能好了的,穿好鞋袜,顾玉青翻身下地。
脚掌落地的一瞬,传来钻心的疼,倒吸一口冷气,冷汗当即就浸满全身。
咬牙坚持,从药箱中翻出一些药瓶,捡了其中一样,拔开瓶塞,登时一股呛鼻的气味钻出,霸道的味道逼得顾玉青眼中泪水一瞬间充盈,不禁将头别过一侧。
瓷瓶儿倾斜,手一抖,其中墨绿色的药粉洒出些许落到药箱边缘和搁置药箱的木柜上,那样子,像极了慌乱时不小心留下的痕迹。
药粉洒毕,顾玉青迅速将药瓶收好,前后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因着脚掌特,她额头汗珠已经开始顺着脸颊流淌。
抬袖擦了一把,又将针线笸箩里的一轱辘墨绿色绣线并一把银色精致小剪刀一齐收了,方才转身扶着墙朝正屋的后门走去。
祖宅前院种花种草,后院则是种了些常见的蔬菜并一架紫晶葡萄,祖父在世的时候,极爱在那葡萄架下下棋,为了方便,特意开了这道后门。
等到了她这一代,因着甚少有人用这后门,反倒连祖宅里的下人,都有些不知道它存在的。
祖宅的下人不知道,可并不代表那蓄意谋事之人也不知道。
苟胜德乃萧铎近身暗卫,他能出现在此处,足以见得,她先前的猜测并不完全。
她只是……猜中了表面。
以萧铎谨慎的性子,做事之前,比当布置妥当,而某人,不过是恰好被他利用罢了。
因为脚掌的剧烈疼痛,一路走到后门处,顾玉青小腿已经开始打颤。
缓缓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眼底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略略发白的素手抬起,推门。
多年未被开启的大门,推动之时,发出沉重的“咯吱”声,如同年暮老妪的那一声暗哑长叹,随着大门被推动,门上挂着的灰尘登时飞扬。
一股夹杂了血气和油烟灼烤味道的冷风扑面而来,风中带着木门上的灰土,顾玉青不禁打了个冷颤,裹了身上的斗篷,虚弱无力一般,倚靠在门边,大喘一口气。
冷风拂面,吹散额前碎发,亦将她心头思绪吹得越发清明。
一双清幽似冰霜的眸子凝着院中那葡萄架,架下果如她所料,坐着一人。
听到声音,那人似乎毫不意外,徐徐转身,一张熟悉的面孔落在顾玉青眼底的同时,那脸上勾出一抹得意之笑。
“我差点以为,就连你也不知道这后门的存在呢,倘若如此,当真枉费我布下的好局。”
声音中带着阴狠毒辣,以及浓厚的怨气,随着话音落下,他人已经起身。
身后立着三个黑衣人,各人手中一柄明晃晃的利刀,并未蒙面,却都是顾玉青极其眼熟的人。
与苟胜德并肩存在于萧铎势力下的暗卫首领。
上一世,她与他们,打了六年的交道。
眼见萧铎跟前最为得力的四个人倾巢出动,顾玉青心头顿时冷笑,萧铎还真真是看的起她。
“怎么,萧铎没有来?单单派了你这个丧家犬?”面上依旧是虚弱不堪,倚着门框,顾玉青“嗤”的冷笑一声,语气清绝,带着嘲蔑,“陆久政,陆大人,我还当真是小看了你!”
陆久政闻言,剑眉微动,眼中迸出积蓄已久的寒光,“当日你牢中将我诓骗,便该想到有今日后果,二皇子殿下早就什么都同我说了,当日种种,根本就是你为了达到目的,巧辞善辩!”
说起那件旧案,陆久政激动地肩头发抖,鼻下嘴角胡须跟着剧烈的颤动,双目狰狞,恨不得将顾玉青生吞活剥。
待他语毕,顾玉青轻飘飘说道:“没错啊!是你自己糊涂,要相信我的。”
“你……”陆久政胸中一口恶气早就憋了数日,闻言,顿时气的心口一阵钝痛,却也转瞬冷笑,“如今你已经是瓮中之鳖,还有什么好得意!”
说着,抬手一挥,他身后立着的三个黑衣人便带着凛冽杀气直扑顾玉青。
眼瞧着那三人逼近,顾玉青转眸冷冷看向陆久政,“陆大人难道就不怕,这里有诈?”
她语音方落,那三个直扑而来的黑衣人脚下步子便猛地顿住。
殿下对这个赤南侯府的顾玉青有多痛恨却又有多忌讳,他们深知,屡屡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敢有所行动。
发生这样的事情,前院已经打斗的水深火热,她怎么却无事人一般自己从后门出来?
她跟前的吉祥如意呢?
思绪划过脑海,三个黑衣人目光顿生警惕,回头去看陆久政。
陆久政却是满面势在必得的志满踌躇。
“有诈?顾大小姐莫要自欺欺人了!难道你以为凭你几句话,就能逃出生天?你也太过天真!”说着,陆久政指了顾玉青虚弱的面色,说道:“你们瞧她的样子,必定是受了重伤,显然是有人在前院掩护,想让她从后院溜走。”
顾玉青闻言,羽睫一颤。
这个陆久政,还真是……
她这一面色变化,落在那三个黑衣人眼中,便成了她心思被戳穿的尴尬,顿时心中警惕扫去,提剑上前。
祖宅正屋极大,其中套间重重,后门处,距离吉祥如意所在屋顶较远,加之前院打斗,声音激烈,此时顾玉青纵是佯做一番挣扎求救,只要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她们便不会听到。
而她,顺其自然的就被“绑架”走了。
后院无门,被黑衣人像是抗麻袋一样抗在肩头,翻墙而出,目光瞥过屋顶,明路已经飞身上去,立在吉祥如意身侧,顾玉青嘴角绽出一抹笑意。
陆久政斜昵顾玉青一眼,“你还笑得出来?”
正在他话音落下一瞬,他们背后忽的爆出一声惊天巨响。
“轰!”183
第三百五十六章 火药
陆久政顿时面上肌肉一颤,步子僵在那里,诧异转身,朝身后看去。
只见身后祖宅前院方向,随着那一声巨响过后,火光滔天,浓烟滚滚,漆黑的夜幕被这火苗扯开一道口子。
陆久政倒映了火苗的眼底瞳孔一缩,转头恨恨看向顾玉青。
原本只是一场悄无声息的绑架,可随着这一声巨响,随着这将夜幕照成白昼的火光燃起……只怕不消半个时辰,京卫营的人便会策马冲来。
如今掌管京卫营的,正是四皇子,萧煜。
细思极恐,心头一个寒颤打过,陆久政不敢耽搁,匆匆举步,“快走!”
望着身后火光越来越远,顾玉青被黑衣人抗在肩头,上下颠簸,而她袖口处隐隐约约露出一个瓷白小瓶儿,随着他们的渐渐远离,瓷瓶儿中药粉丝丝许许飞落出来,洒在脚下草丛中。
本是气味刺鼻的药粉,可因着背后的浓烟,再加上他们脚下步子又奇快,这味道便被遮掩了过去。
行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停在一辆马车前,顾玉青悄无声息的收了手中药瓶儿,在那黑衣人肩头扭动,“你们四个大男人,难道怕我跑了?非要将我手脚捆住!松开!”
因着那滔天火光,陆久政心中惶惶不安,匆匆回眸,瞥了那火光一眼,指了马车催促道:“赶紧丢了车里,莫和她啰嗦!”
黑衣人得令,也不理会顾玉青,抬脚就要将她往马车里扔,及近车帘前,顾玉青忽的脑袋一侧,张嘴朝那黑衣人咬去,用足了力气。
突然而至的疼痛让那黑衣人顿时心头怒气窜起,嘴里骂骂咧咧,几乎毫不犹豫的用力一甩,将顾玉青从肩头摔落出去,捂着耳朵恶狠狠朝她看去,目光如刀,手指缝中却是留下热血。
顾玉青整个身子“砰”的一声,撞在跟前马车车厢上,重重落地,落地一瞬,被朝前捆住的手便迅速紧紧抓住车辕,整个人挪动着拼命做出一副要逃的样子,却是因为手脚被困,滚到了车厢底下。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她弄了车厢里!”突来的变故让陆久政心头越发焦灼,挥着手下令,不时回头朝背后的火光看去,通红的火焰也照不红他那张铁青的脸。
才才滚至车底,顾玉青便被像拖死狗一样从车厢底下拖出,方才被咬的黑衣人满面怒气,抬脚就朝顾玉青胸口踹去,嘴里脏话不断,骂的极难听,若非临行前二殿下百般嘱咐要见活人,此刻他只想将其掐死才解恨。
一脚落置顾玉青胸前,不过是转瞬眨眼的功夫,顾玉青却是猛地伸出被捆住的双手将其小腿抱住。
那黑衣人没想到顾玉青会有此举动,登时一怔,心中茫然,她这是要做什么?
“疯了,她疯了!”陆久政眼见如此,仓惶说着,“快点,快点把她弄车里,我们赶紧走!”
一面说,他一面兀自举步,朝前面一辆马车走去。
随着他上车,顾玉青也被粗鲁的塞进车厢。
随着马车开拔,颠簸行进,偌大的马车里,唯有她一人,顾玉青吁的呼出一口气,以手撑着,徐徐坐起身来,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还好他们是将她的手绑在胸前,她要做的事情一样不耽误。
若是绑到后背……
以手抚胸,揉着方才被重重一踢的地方,疼的嘴角打颤,顾玉青缓缓闭眼,朝后靠去。
赤南侯府的祖宅。
立在屋顶之上,明路看着脚下火光,看着被浅埋在地下的火药炸的四肢飞散的黑衣人,嘴角抿出一丝笑意,转头对瞠目结舌的苟胜德说道:“手下败将,从始至终!”
前一瞬,苟胜德满脑子想的还是如何制服明路,以报多年前的仇,可分明就是他们二人正在厮打,忽的,眼前就出现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
那女子从屋顶飞身而下,目无旁人般直扑明路身前,冲着他就是大声一喊,“小姐吩咐,上房!”
话音落下,他脑子里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整个人便一左一右被他二人挟裹着跃身飞上屋顶。
刚刚站稳,不及转身,背后就传来那一声震耳欲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