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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有一块大石头被搬走,但石头离开之际又在她心上划了一道口子。
黄嬷嬷得了顾玉青吩咐,起身离去,走到顾玉禾身边时,目光掠过顾玉禾的脸,让顾玉禾不禁又打了个哆嗦。
虽然黄嬷嬷一向总是绷着脸不苟言笑,素日里顾玉禾也不大敢和黄嬷嬷说话,可却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她看自己的眼神仿佛被冻住的冰,极冷。
顾玉禾不明白黄嬷嬷为何这样看她,也不明白顾玉青在和黄嬷嬷说什么,什么今夜就走,不过她也无心理会,她满颗心都被正在挨板子的赵嬷嬷所占据。
赵嬷嬷凄厉的叫声萦绕在她耳边,声声不绝。
摄于顾玉青的威严,顾玉禾到底没了刚才那样咄咄逼人的火气,却是换了另一种方式。
“姐姐,我求你了,你放了赵嬷嬷吧,她好歹是我的乳母,姐姐也知道,我是早产,若非赵嬷嬷,我早就一命呜呼,她是我的恩人呐,我的命只赵嬷嬷救了的,姐姐,我求你了,放了她吧,她一把年纪经不住打。”
黄嬷嬷一走,顾玉禾扑通跪在顾玉青面前,如捣蒜般磕头。
顾玉青一直都觉得顾玉禾身上少了侯府小姐与生俱来的气势,甚至在气质上连京兆尹家的女儿都不如。
此刻再看她,越发觉得她就像个伺候人的丫鬟,不过是身穿绫罗面容姣好罢了。
“我问你,在你心里,是母亲更亲,还是赵嬷嬷更亲?”顾玉青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顾玉禾,等她回答。
有些事,猜测归猜测,臆想归臆想,她终归还是想听顾玉禾亲口说出,才肯甘心。
毕竟,是血浓于水的嫡亲姐妹。
顾玉禾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顾玉青竟然问了她这样一个问题。
顿时愣怔住,再然后,心底便弥漫上一层浓密的恐惧,将她一瞬间缩紧的心包裹住,越裹越紧。
眼睛不自然的避开顾玉青直直射过来的目光,顾玉禾抿抿嘴说道:“自……自然是与母亲亲近,赵嬷嬷再好,也只是乳母,母亲却是我的生母。”
尽管顾玉禾在紧握袖中拳头的情况下,说的纹丝不乱,可失望和心痛还是如潮水一般撞击着顾玉青的心。
聪慧如顾玉青,一眼便看出顾玉禾避开她的眼睛里翻滚的是何等的惶惶不安。
更何况,顾玉禾一瞬间苍白的脸色早就将她出卖,只是她不自知而已。
这样一个根本不是问题的问题,她却紧张慌乱到这样的地步,其中蕴意让顾玉青不寒而栗。
饶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顾玉青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深吸一口气,努力的缓了缓心神,顾玉青木着一张脸对顾玉禾说道:“你也不必再为赵嬷嬷求情,她虽是你的乳母,可也是侯府的下人,我如今掌家,她犯了错,我自然能惩罚她,至于她犯了什么错,想来你心知肚明。”
顾玉青没有再纠缠究竟是母亲更亲和还是乳母更亲,话题终于又回到赵嬷嬷身上,这让顾玉禾心头呼的大松一口气,悬着的心又踏实了些。
一路连口气都不带喘的奔来,可出的汗却还不及方才因为惊恐而冷汗连连的三分之一。
明明是为了赵嬷嬷的事而来,明明前一瞬还急的火烧眉毛,此刻,顾玉禾却没有太多心思再关心赵嬷嬷是不是要被杖毙。
她不明白,姐姐为何突然问她,母亲与赵嬷嬷那个她更亲近,难道是姐姐发现了什么?
目光偷偷看向顾玉青,顾玉禾小心翼翼的眼神里满是紧张。
不可能,绝不可能,当年的事她做的那样谨慎,姐姐绝对不会发现的,不会。
顾玉禾不住的给自己打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可缩在衣袖里的手却偏偏越抖越厉害。
“姐姐,赵嬷嬷究竟犯了什么错,您要这样惩罚她,姐姐说我心知肚明,可我实在不知。”觑着顾玉青的神色,顾玉禾问的小心翼翼,尽管她努力克制,可声音里依然满是颤抖。
“姐姐,你这样杖毙赵嬷嬷,我实在害怕。”似乎是为了解释她的声音为什么颤的这样凶,顾玉禾补充道。
顾玉青冷眼瞧着顾玉禾,只觉得自己在瞧一头彻头彻尾的白眼狼,黑心白眼狼。
母亲待她那样好,却比不上一个赵嬷嬷在她心中的分量。
上一世,自己对她更是掏心掏肺竭尽全力的照拂,却是换来她一杯夺命的鹤顶红。
想及此,顾玉青只觉得如同深陷寒冬冰窟,浑身发冷。
“静禾,母亲离世前,究竟是谁在你面前说了什么,竟能让你在母亲的丧期对赵嬷嬷问出那样的话。”顾玉青紧抓抱枕的手骨节分明,白骨森森。
明知没有答案,顾玉青还是情不自禁问道。
听闻此言,一直努力维持表面镇定的顾玉禾再也绷不住,顿时脸色灰白如同死人,惊骇的眼睛看向顾玉青,整个人像一摊烂泥瘫坐在地上,抖似筛糠。
一直死死看着顾玉禾的顾玉青见她如此反应,心下既痛又恨,无力的缓缓闭上眼睛,不愿再看她一眼。
第三十八章 云起
烛台上的烛火灼灼跳跃,映着顾玉青青白的脸上滑过的两串眼泪格外晶莹。
长似羽扇的睫毛不住的颤抖,眼泪顺着脸颊汩汩而下,似乎怎么都流不尽。
上一世被萧铎和顾玉禾联手逼死,顾玉青都没有像现在这样,难过的喘不上气来。
虽然心中悲痛难耐,可顾玉青知道,今夜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必须要打起精神来。
任由眼泪肆意流淌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顾玉青终究是用帕子将眼泪擦干,斜昵瘫坐在地上瑟缩成一团的顾玉禾一眼,顾玉青起身准备离开。
起身之际,衣袖扫过小桌上的茶盏,茶盏滑过桌沿,“哐当”落地,杯中已经凉透的茶水四溅,茶杯也碎成无数片,散落在地上。
原本沉寂的室内突然响起这样的声音,与顾玉禾而言,无异于在她头顶直接炸了个雷。
顾玉禾惊恐不安的心顿时经受不住,想要抬眼去看顾玉青,壮着胆子问她一句为何要问她那样的话,可话还未出口,人便嗷的一声昏厥过去,一头栽在地上。
顾玉青一愣,低头看向栽在她脚下的顾玉禾,眼底波光明暗不清。
良久,终是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叹出,抬脚离开,离开时眼底已经是澄明一片。
聪慧的人,总是比寻常人更容易走出困局。
顾玉青打开屋门的一瞬便有寒风扑面而来,凛冽的风中带着浓浓的湿气,湿气里夹杂着花香味,让人心神通透。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风竟然已经这样大。
吩咐在外伺候的丫鬟照顾顾玉禾,顾玉青沿着回廊走向花厅,一路上视线顺着摇曳的树枝落到天边,恰好一道明晃晃的闪电劈天而过,将天空照的昼白。
又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看样子,今夜的雨势不会亚于昨夜。
“小姐,怎么这样就出来了,也不加一件衣裳。”吉祥带了一件披风急急追了上来。
顾玉青听到吉祥的声音,顿住脚回头看她。
闪电划天而过,耀眼的白光里,吉祥突然觉得顾玉青格外的清瘦,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本就不大的小脸下巴越发显得有些尖。
吉祥鼻子一酸,疾步追上去。
若是夫人还在,该多好,小姐何须像现在这般。
心思划过脑海,吉祥已经走到顾玉青身边,细心替她将披风穿好。
“什么时候回来的?那边的事都办完了?”顾玉青紧了紧披风问道,脚下步子又朝花厅迈去。
吉祥跟在顾玉青身侧,答道:“赵嬷嬷已经杖毙,奴婢吩咐人用草席裹了她扔到郊外的乱葬岗去,东侧院里的血迹也收拾干净了,奴婢也是刚刚回来。”
“远远地看见您披风也没穿,就这样穿了件单衣走在回廊里,奴婢回屋取了披风就赶过来了。奴婢回屋的时候遇上黄嬷嬷正也进去,黄嬷嬷说今夜就要带二小姐回祖屋。”
抬头看看天气,吉祥轻声说道:“看样子怕是要下一场不小的雨,黄嬷嬷毕竟年长,要不就让奴婢送二小姐过去吧。”
顾玉青何尝不担心黄嬷嬷。
只是,她心里知道,黄嬷嬷已经下定了主意的事,她再多说什么都是无用。
除非她用小姐的身份压她,她必定是听从的,可是……那样的事,顾玉青做不出来。
好在丰台也不算远,从京都到丰台一路都是大路,路也好走。
心口叹息一声,顾玉青摇摇头,“不用了,你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顾玉青如是说,吉祥便不再多言。
走过几个拐弯后便到了花厅,她们进去的时候金桔绿菊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看金桔绿菊松散的头发和不算整齐的衣衫,顾玉青知道她们从东侧院跟着顾玉禾一路又回到桐苑,还没来得及梳洗一下。
见到顾玉青进来,金桔绿菊忙正色给顾玉青行礼。
顾玉青在花厅议事,习惯了坐在次位上,空置的主位上铺了母亲生前最喜爱的绣了秋海棠的乳黄色坐垫,每每遇上什么难事,只要看一看那开的灿烂的秋海棠,顾玉青总能找到坚持的理由。
而今天,目光落在那开的灼灼的秋海棠上,顾玉青只觉得那盛开的海棠灼的她眼睛又酸又涩,鼻子也酸胀的难受,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吸水的海绵,梗的她吞口水都是疼的。
母亲,女儿好想您,女儿好想让您抱抱。
……
凝视了那海棠良久,顾玉青终究是强行忍回了浮动在眼睛里的泪花,目光落到金桔绿菊身上,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以往二皇子每次来,都是不避开你们的,对吗?”顾玉青声音清冷的说道。
金桔绿菊双双点头,金桔说道:“是的,若是二皇子需要,奴婢和绿菊还要给二皇子沏茶。”
顾玉青心头冷笑。
萧铎还真是胆大妄为,他难道就不怕金桔绿菊会向自己揭发他们吗?
还是说,他是吃定了自己,算定自己就算当场抓他们现形,也会为了静禾的闺誉而选择视而不见。
“是二皇子许了你们好处还是二小姐许了你们好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们竟然不来告诉我。”其实问出这样的话,顾玉青纯粹是因为好奇。
对于萧铎私会顾玉禾这件事,她的怒气早已经过去,她现在要谋的,是给萧铎一个刻骨的教训罢了。
金桔绿菊却是吓得腿脚一软,双双跪下。
金桔胆子比绿菊大些,哭丧着脸金桔说道:“奴婢们一时迷了心窍,才会被二小姐赏的几对耳坠子收买,大小姐饶命。”
几对耳坠子……
顾玉青顿时心下无语,一时间哭笑不得。
不知是她们无知还是她们无畏,这样滔天的事情,几对耳坠子竟就能收买了她们一言不发。
看来这侯府的下人,她还需要再加整治的。
顾玉青无心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何况她本意也并不在此。
“二皇子今夜不来则罢了,若是来,我要你们两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引他去东侧院的后院,你们可是做得到?”顾玉青端起手边温度刚刚合适的茶盏,呷了一口,登时茶香盈满舌尖。
第三十九章 风涌
将要吩咐的事细细嘱咐了金桔绿菊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