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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神思中敛了心绪,深吸一口气,不露痕迹的缓缓吐出,顾玉青转头看向萧煜,“现在已经很晚了,带他去习武堂看看,没事吧?”
怕萧煜会不同意,萧恪立刻说道:“我只看一眼也行。”
第四百八十八章 飞吐
萧煜又怎么会不知道,萧恪突然提议去习武堂,不过是想要换个环境,让顾玉青心中一直积郁的情绪疏散疏散。
当即便是笑着起身,“他跟着我出来,自然没事,实在太晚了,到时候跟着我回我的府邸就是,明儿一早,我再送他回去,顺便去向父皇禀明,日后要时常带他出来玩。”
得了萧煜笃定的话,顾玉青心口一松,笑道:“好,我们去习武堂。”
说着,顾玉青瞥了一眼面前的饭菜,又补充一句,“你真的不再吃点了?”
萧煜恰好行至顾玉青面前,听着“噗”的一笑,“心疼弟弟的法子千千万,你不能撑死他啊!这满满当当五桌子菜,纵然每一道只吃一口,他也足够吃撑了,更何况,我眼睁睁看着你还把几个他吃的香的反复又夹给他。”
说着萧煜同情的朝萧恪看了一眼,“有个好姐姐,你真幸福!”
幸福二字,萧煜咬的分外字正腔圆,蓄满幸灾乐祸。
吃撑了是什么感觉,他简直再知道不过。
当年他大约七八岁的时候,因着贪玩,生了一场大病,服药期间,御医百般嘱咐,不许吃荤腥,他足足忍了一个月啊。
待到病好了,第一时间就是嚷着吃肉。
母妃顾及太医的话,不敢让他刚刚痊愈就吃,父皇却是心疼他一个月不知肉滋味,背着母妃,将他待到御书房,吩咐父皇的专用小厨房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肉菜给他。
一个爹,一个儿子,分明是亲的不能再亲的关系,可父皇好像总觉得他不敢吃死的,不住的给他碗里夹,不住的催他多吃点多吃点,等你母妃知道了,可就吃不成了。
那时候,他也是傻,分明肚子已经撑的要破了,可就是因着父皇那句“等你母妃知道了,可就吃不成了”生生又硬塞下一个大肘子。
一个大肘子啊!
以至于,当时吃完,他就吐了。
哇哇吐了一御书房。
估计从古至今,敢在御书房大吐特吐的,也就他一个了。
再加上,他那一吐,姿势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因为恰好是起身朝父皇书案旁走,结果没走两步,因为肚子太撑,脚下一个踉跄,胃里就翻江倒海的涌上来,接着,他也不知是抽哪门子的风。
明明吐得都是脏兮兮的秽物,胃里也是翻天覆地的难受,可偏偏脑子就像中风了似得,回荡的都是英雄就义的慷慨场面,所以吐得时候,他就小脑袋甩来甩去,模仿戏文里那些抹脖子自尽的英雄血溅当场的场面。
结果……可想而知……有多悲剧了。
不光父皇御书房的书案被他喷射的一塌糊涂,奏章奏折上,污秽不堪,就连皇上的龙袍上,也难以幸免。
那简直……就是一场飞吐啊!
他倒是模仿的高兴。
可皇上一瞧自己的宝贝儿子又是狂吐又是甩头,两只小胳膊还跟着上下挥舞,只当他是得了什么急症,吓得手脚一慌,跃身起来,就去把他抱住,嘴里几乎是用尽丹田之气,吼道:“给朕把太医院的御医都叫来。”
那一嗓子,震得他两耳欲聋,本就胃里翻江倒海,结果被皇上猛地一吓,又紧紧抱住,憋得他喘不上气,再加上他本就是大病初愈,肠胃上不算健全,顿时就吐得更厉害了。
明黄的龙袍上,大片大片的,全是他的秽物,顺着真丝面料,暗纹绣花,一坨一坨流下。
臭气冲天,那气味丝丝缕缕直扑鼻子,搅得他胃里越发恶心,偏偏皇上以为他这是病的凶险,越发将他抱得紧,周围空气就跟着越发的浑浊刺鼻。
不过眨眼功夫,他整张小脸都是绿的了,当时浑身的那种难受,简直痛不欲生。
从那时起,年幼的萧煜就发了一个可笑的誓:以后再也不吃那么多肉了,打死也不!
内侍总管得令,白着脸抖着嘴皮朝外拔足而去。
估计这辈子,他也没见过这种场面。
迈出御书房门槛的时候,绿着脸的萧煜清楚地看到,他是如何踉跄着险些一跟头栽出去的。
所以,萧煜总觉得,至今内侍抬脚走御书房的门槛,腿脚都不算利索,都是被那次给吓得!
敛了回忆,萧煜再看萧恪,目光就有些颤抖,总觉得他随时都会嘴巴一张,一嘴秽物倾泻而出。
只可惜,一路从桐苑出来,绕过大半个赤南侯府,直抵后院的习武堂,萧恪都满面精神抖擞,就像干了三碗参了十斤长白山老人参外加一打鹿茸的鸡血似的,瞅哪哪新鲜,不住的指了左右,对顾玉青询长问短。
不仅一点难受的意思没有,反倒是满眼放着亮光,被赤南侯府廊下半丈一盏的羊角宫灯照的熠熠生辉。
萧煜活了十六年多,还从未见过如此亢奋的人。
他简直都要怀疑,眼前的萧恪是不是被什么附体了……要不,素日那么冷漠的一个人,今儿怎么就……
走在顾玉青和萧恪身后,萧煜一路拧眉。
到了习武堂门前,顾玉青上前指了一侧的小厮去开门,萧煜则趁机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在萧恪耳边低低问道:“你吃那么多,不撑得慌吗?”
明路顿时无语。
殿下,您对这顾大小姐言语无状,奴才也就忍了,毕竟您心头对人家爱慕万分,时常紧张的连气儿都喘不匀。
可您对着九皇子殿下,顾大小姐的表弟,怎么也说话这么不伦不类。
您好歹一皇子,就算搭讪,能问点又内涵的问题吗!
一手捂脸,明路满面不忍直视。
然而,直到萧恪张口作答,明路才发现,他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
什么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在眼前这三个人身上,完美诠释。
萧恪一副气定神闲的表情,得了萧煜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却是极其镇定并且特别认真的回答道:“多吗?我刚刚吃饱!”
明路一瞬间想到那日来传话,顾玉青面前那满满一桌子菜,荤菜,顿时嘴角一颤。
第四百八十九章 利剑
由于萧煜在问这个问题之前,一路都是揣着要看人家萧恪狂吐的心态,而人家萧恪在回答问题是,表情又是十足的诚恳,萧煜顿时半口气没有上来,堵在嗓子眼,卡的难受。
习武堂的大门打开,小厮先进一步,将其中灯火点燃。
顾玉青一回头,就看到萧煜和萧恪并肩而立,一个略略低头,嘴角微弯,眉眼间含着用力憋住的笑意,另一个则是抖着嘴角,满面吃了土得表情。
“怎么了?”顾玉青偏头蹙眉,问道。
“没事!”
“没事!”
萧煜和萧恪,却是异口同声。
“好多年不来这里,还真是想念。”萧煜打着哈哈,率先抬脚,越过顾玉青,一面说着,一面朝习武堂走进去,面上笑容却是要多不自然就有多不自然。
顾玉青拧眉目送萧煜。
及至萧恪也抬步上前,走到她身侧的时候,与萧恪并肩朝习武堂走去,顾玉青低声问道:“真没事?”
萧恪点头,“我没事。”
至于萧煜是不是有事,他就不好说了,心里憋笑憋得肠子都要痉挛,面上却是一本正经,风云不变。
这些年,在宫里生活,别的没有练就,这掩饰心绪的能力,只怕也是无人能及了,只要他愿意掩饰。
一贯飞扬跋扈的萧煜,也有闪了舌头的时候,只要一想到方才他满面吃土的样子,萧恪就不由自主抚了肚子:我会告诉你我实在是撑的走路都是勉强吗?
但是再撑,我吃的,都是姐姐的心意,多撑我都心甘情愿!
好在赤南侯府足够大,习武堂距离桐苑又是垮了大半个赤南侯府,这一路走来,他总算是舒服了许多。
习武堂的陈设,还如同当年萧煜在这里练功舞剑时一样。
四面墙壁挂满各式各样的锋利宝剑,其中三面墙,墙根下一溜摆着一人高的柜子,柜格之上,依旧摆放宝剑,只不过相较墙上的而言,更得顾臻心悦些罢了。
在房间的东南角,摆了一张梨花大木桌。
一眼瞥到那木桌,多年不曾想起的记忆,铺天盖地而来。
当年,就是在这习武堂,顾臻手中端着一盏茶,坐在木桌之后,吹一吹茶面袅袅而起的热气,喝一口茶,教导他一句,虽是状似气定神闲,可所说之话,一言一语,却皆是发自肺腑的金玉之言。
“你是皇子,有问鼎天下的资格和条件,所有皇子中,陛下对你的宠爱,也最为多,可你要知道,这宠爱,却是双刃剑。”
“他能让你肆无忌惮的享受一切别人享受不到的甚至要眼红嫉妒的东西,却也能引得旁人因着这份嫉妒对你心生恨意发出歹心。”
第一次听顾臻说起这样的话,他简直惊骇的四肢大颤。
这样的话,从未有人在他面前提起。
纵是母妃,素日常言,也不过是提醒他,切不可恃宠而骄,切不可因着皇上的宠爱,四下生出是非。
把话说的这样直白和尖锐,唯有顾臻。
那时候,他已经是通晓人事,宫中一些魑魅龌龊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也算大大小小经历过一些,这些话,猛地一听,似乎是大逆不道,可震骇过后,冷静下来,却是一针见血,字字玑珠。
也是在这习武堂,他第一次因为一番话,瞬间长大。
“那我该如何?”
萧煜至今深刻的记着,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所经历的那些波动起伏,如同被大雨洗刷过后的春笋,雨过之后,破土而出,势不可挡。
“遮掩锋芒,且做个不学无术之人,又如何!”
这便是顾臻的回答。
从此之后,满朝文武,举国上下,便人人都知道,当今最得陛下宠爱却又最让陛下头痛的,便是不学无术的四皇子!
这一不学无术的角色,他一扮演,就是数年。
人前如此,人后却是要再付出格外多的努力,不断地让自己变得强大,变得成为顾臻口中,那有能力与人抗衡之人。
当年他曾问过顾臻,为何对他说这样的话。
顾臻的回答,很是简约,“受人之托。”
可究竟是受谁之托,顾臻却是不肯说。
当时这个问题,萧煜还很是耿耿于怀,可随着后来所面对的危险和意外越来越多,他也就渐渐淡忘了。
今日故地重游,顾臻的一句“受人之托”却是再一次清晰的浮现在萧煜的耳边脑海。
受人之托,堂堂赤南侯,究竟是受了何人之托,会对他一个皇子说出这样一番风险十足的话呢!
难道他就笃定,自己能懂他的意思?
毕竟那时,他也只是个孩子。
若是他将顾臻说的那些话,带回宫中,对着皇上学舌,赤南侯府上下所面临的,就是万劫不复!
思绪所致,萧煜不禁眉头微蹙,心思沉沉,正绞尽脑汁的琢磨,顾臻当年,究竟是受何人所托,忽的耳边听到萧恪一声唏嘘。
“这柄剑的花纹,好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