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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永宁侯府的马车,也缓缓使出二门,直奔皇宫。
白月棠紧紧挽着董策的手,想要安慰几句,可满腔情绪,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们的新婚之夜,公公与婆婆的娘家外甥女苟且,看这样子,还是被婆婆捉个现形!
这也就罢了,偏偏不知为何,婆婆今儿还要当着那么些人的面,将这捂都来不及的丑事嚷出。
董策此刻心情,白月棠纵是不能悉数体会,却也能感受七八,挽了董策的胳膊,白月棠当头靠在他的肩头,刚刚靠拢过去,就感受到,与董策十指相扣的手被他用力一捏,耳边传来董策气若游丝的声音。
“月棠……”
“嗯。”
“明日回门,后日……后日我们就搬出去。”
“好。”
这乌七八糟的家,董策一刻钟也再忍耐不下去了,若非双朝回门有礼数讲究,今儿他就不想再回府。
“一会从宫里出来,我们就去找宅子。”
“好。”
第五百一十七章 棉衣
倚靠在董策肩头,感受着他身上浓如泼墨的哀绝悲恸,白月棠只觉心如刀绞。
除了用她的温柔体贴来抚平这个男人在家中受到的来自最最亲近之人的创伤,她别无它法。
这厢,永宁侯府马车沉重的车轮滚滚而行,渐渐逼近皇宫,那厢,赤南侯府,顾玉青吃罢早饭,距离花厅议事时间尚早,独坐窗下桌边,一遍一遍翻着那些当日从端王府偷来的卷宗。
想要从中寻到有关苗疆的蛛丝马迹。
阳光熹微,细细碎碎,掠过窗外被微风带动胡乱摇曳的树枝,斑斑驳驳洒下,打在她净白的面上,映的一室静谧,独显秋意生机。
一本看完,正心头有些因为搜而不得而郁郁,幽幽叹出一口气,抬头凝着窗外廊下之乎者也乱叫的八哥怔怔发呆,吉祥便进来回禀。
“小姐,明路说四殿下无碍,昨儿夜里回去,倒头便睡,到今儿一早起来,一如既往的舞剑晨颂,奴婢回来的时候,他正准备进宫去找九殿下,瞧样子,四殿下似是不知道昨儿的事情。”
吉祥话音儿落下,顾玉青眉宇微动,轻轻叹了口气,眼底浮上一抹冷笑。
婉晴……
过了昨夜,白氏就再也不会把她强塞给萧煜了,萧煜知不知道的,也并无多大意义。
不知道也好,免得心头生恶。
至于白氏要如何处置婉晴……隐约记忆中,上一世,似乎董渊的确是在白氏的娘家人里纳了一门妾室,并且还是仅次于平妻的贵妾。
至于上一世的贵妾是不是这一世的婉晴,顾玉青不得而知,也不愿花心思去想。
只要不打扰到她的生活,这样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得她去花心思。
正说话,如意袅袅进来,屈膝行礼禀报:“小姐,周秉德求见。”
这个时候,他怎么来了?
一股莫名的情绪萦绕上来,顾玉青总觉,周秉德的突然求见,带着某种不好的气息。
出神的眸子微微一动,敛了心头思绪,转头对如意道:“带他到院里石桌旁吧。”说话间,面色不由凝重几许。
如意得令,转身而去。
瞧着如意的背影跨出门槛,顾玉青一个深吸气,以手撑桌,站起身来。
吉祥转头去拿了一个厚实的棉絮垫子。
顾玉青出去的时候,周秉德已经双手下垂,微微弓腰,立在那里了。
一身石灰色的长袍直缀,脚上踏着赤南侯府下人特有的方口布鞋,秋阳打在他身上,整个人看上去,让人只觉舒服。
不过才数日功夫,他身上已经是半点山野猎人的气息都没有了。
“何事?”
吉祥将垫子铺好,顾玉青徐徐落座,接过如意捧上的热茶,捂在手里,柔声问道。
周秉徳行礼过后,恭敬道:“小姐,昨儿永宁候世子大婚,奴才与各府马夫同桌吃席,言谈间,听得三皇子殿下的马夫与人说起,近几日,三皇子殿下常去丰宁一带。”
丰宁?
顾玉青闻言,不禁眉头微动。
周秉徳缓了一口气,继续道:“听他的话音儿,三殿下似乎是悄声前往的。”
语毕,周秉徳双手低垂,立在那里不再多言。
丰宁乃当朝军需物资调度重地,举国军用物资,基本都屯在那里。
萧祎此时无声无息避人耳目的去那里做何!
军需物资……羽睫微颤,凝着被树枝剪碎了一地的秋阳,在微风中,不住婆娑,顾玉青猛地心头一缩。
萧祎眼下与骠骑将军公孙牧联姻,而这些年,在武将中,公孙牧又一直被父亲压下一头!
萧祎忌惮萧煜得了赤南侯府的势力,必定心头不畅,如果萧祎联合公孙牧,在发往辽东战场的军需物资上做手脚,那后果……
思绪及此,顾玉青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满身衣衫被冷汗浸透。
正思绪大震,忽的管家一路急走,匆匆进了桐苑。
听到密仄仄的脚步声传来,顾玉青转头看过去,就看见管家满面凝重,渐渐靠近过来。
管家在赤南候府做事大半辈子,一贯冷静沉稳,顾玉青还是头一次见到他面露如此仓惶之色。
顿时心头一跳,一种不良的预感萦绕而上,不禁抬手抚胸,急急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话音落下,才觉气息沉重。
行至顾玉青面前,管家匆匆行了个问安礼,朝周秉徳觑上一眼,却是欲言又止。
周秉徳感受到管家眼中意味,不及顾玉青发话,当即作揖道:“奴才要回禀的已经说完,先行告退,小姐有何吩咐再招奴才便是。”
顾玉青被管家讳莫如深的表情惊的不轻,知道他所谈之事是要避开周秉徳,当即点头,“你且先去吧!”
待周秉徳离开,管家立刻道:“小姐,侯爷安插在丰宁的李德顺求见。”
周秉德才禀报了萧祎最近曾频频去了丰宁,父亲安插在那里的人就来登门,心中犹如激流澎湃,顾玉青捏了丝帕的手,骨节分明,立刻道:“快带他进来。”
饶是镇定如她,此刻面上,也带了些惊慌。
毕竟……丰宁与前线将士生死,密不可分。
管家领命而去,不过眨眼功夫,便引着一个身着便衣的粗壮汉子进来。
这个李德顺,顾玉青曾见过一次,故而也并没有如何去打量他,目光却是被李德顺拿在手中的棉衣吸引。
那棉衣样式,无疑是军用。
此时虽才是深秋,京都尚穿秋衫,可辽东偏北,已经是寒意十足,听萧煜曾是提过一嘴,这冬用物资,是要在中秋之后就启程送过去的。
如今距离中秋,不过数天时间,这个时候,李德顺拿了棉衣过来,必定是发现了棉衣的蹊跷。
及至李德顺行至面前,不及他回禀,顾玉青便满面凝重,道:“可是这棉衣有问题?”
李德顺登时一怔。
一路来赤南侯府,还想着该如何对大小姐说起这些军中庶务,毕竟她再聪慧也不过是个闺阁女子。
当日侯爷开拔,嘱咐他一旦遇事,凡是他无法处理又迫在眉睫的,便到四皇子殿下府邸寻四皇子相帮。
第五百一十八章 折服
可他过去的时候,四殿下恰好前脚才离了府邸进宫,尚不知何时归来,而他眼下这件事,又是十万火急,耽误不得,无法,思来想去,只好寻到赤南侯府门上来。
却不曾想,大小姐不及他回禀,张口第一句,就是说道正题,当即心头对顾玉青多了一份尊敬,李德顺将手中棉衣向前一举,递到顾玉青跟前,道:“大小姐拆了了棉衣就知道了。”
军中糙汉子,说话向来无何讲究。
顾玉青不以为意,吉祥如意在赤南侯府服侍多年,更是见多了,面色不动,吉祥接过李德顺手中的棉衣,朝顾玉青看过去。
但见顾玉青点头示意,也不用剪子,吉祥将那棉衣送至嘴边,低头一咬,咬断其上一根棉线,随后顺着被咬断的线头,将那根棉线从头抽出,被封住口的衣袖,就露出里面的填充物来。
灰白色的絮状物,显然并非棉花。
将门出身,不论是外祖家还是自家,顾玉青自小听惯了事关沙场疾苦将士艰辛的故事,更是知道,这脚下一寸一寸疆土,是用多少将士的热血铺就而成。
最最见不得,有人拿他们的生死来赌自己的利益。
心头狠狠一抽,只觉眼睛被那填充物刺的火辣辣的发痛。
伸手将那棉衣接过手,抽了其中一缕填充物出来,一眼看到顾玉青拿在手中的东西,吉祥如意不禁双双脱口而出,“天,是芦花!”
芦花充棉絮。
莫说是冰天雪地的辽东,纵是中原,天寒地冻的腊月天,穿着这样的棉衣,也必是要被冻死。
捏着那缕芦花的手不由自主的打颤,骨节处,却是因为用力,青白一片。
李德顺瞧着顾玉青一瞬间凝重如铁的面色,心头一动,原以为还要对大小姐解释一番这芦花充棉絮的危害,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他多心。
指了那芦花,李德顺道:“芦花充棉絮,也就罢了,更可恶的是,凡是送往辽东战场的物资中,并非所有棉衣都被换作芦花,我细细调查过,但凡是有军衔之人的衣裳,里面填充的,都是实实在在的棉花,顾侯爷的那份,里面更是填充了天鹅绒,可唯独普通士兵的,被人用芦花掉包。”
李德顺所言,顾玉青又岂能听不明白。
被分作三六九等的棉衣……
对方要的,不是冻死这些将士,而是要他们在沙场军变,发动内乱。
好歹毒的计谋!
一旦内乱发动,届时必定会有人密旨朝廷,消息送到皇上跟前,只怕就要说顾臻战前失利不得人心,惹得军中人心大乱。
到时候,皇上为一探究竟,自然会派人去查,而我朝一贯不成文的惯例,文职官员身入军营,是要有尚方宝剑傍身的。
届时,他只需一句顾臻作乱便能先斩后奏。
思绪及此,心如针刺,顾玉青登时眼中冒出如毒之光,寒若秋霜。
虽然这些,仅仅是她的猜想,可若这些棉衣,当真乃萧祎和公孙牧的手段,那这猜想,也就有八九分的真实性了。
深吸一口气,顾玉青死死捏着那仿若烫手一般的棉衣,对上李德顺的眸子,道:“这批物资,何时发出?”
李德顺原本以为顾玉青张口要问的是这些棉衣究竟是谁下的歹手,对此他也做过一些分析推测,正心中酝酿,如何表述,忽闻顾玉青此言,不禁一怔,张口道:“八月十六下午未时,整点开拔,由我亲自押送。”
顾玉青没问的,他也一顺答出。
待李德顺言毕,顾玉青转头对上府中管事,“从即刻起,你寻人夜以继日的赶制棉衣,要最厚实最保暖最经用的,到八月十六卯时,能不能赶出全军的来?整个过程,掩人耳目,不得透露一点消息。”
管家闻言,当即明白顾玉青的意思,她这是要用赤南侯府的私款,暂时贴补这批物资,当即拧眉思忖一瞬,道:“我们这边,所有人手加上,只怕最多赶出一半,若要将此事做的掩人耳目,就要再少上一半。”
也就是最多四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