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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玉青眉头越宁越紧,一手捏着玉佩,一手又将匣子里的那张字条拈起。
字条只有巴掌大,血红色的字迹却是刺的顾玉青眼睛发疼。
此仇不报,枉为人夫。
不过短短八个字,字迹苍穹有力恢弘大气,只需一眼,她便识得,是父亲所写。
这朱红色的字迹,分明是血书。
顾玉青的心猛地疼了起来,像被尖刀刺了一下,疼的她有些喘不上气,父亲是何时写下这血书的,她竟不知。
上一世,她竟是白活了。只为别人做嫁衣,自己家的事竟是一无所知。
此仇不报,枉为人夫。
父亲这字,分明就是发了血誓要给外祖家报仇的,难道父亲知道仇人是谁?距离外祖家的血案已经过去八年,父亲是何时知道的?是怎样知道的?母亲又知不知道呢?
母亲暴毙后,父亲便沉沦仙道,一心求丹,父亲……父亲真的是沉沦了吗?
这匣子上纤尘不染,可见父亲时时抚摸。
疑问一个接一个冒出脑海,顾玉青眼底浮上一层灰蒙蒙的迷雾,蹙眉思索,捏着翠玉和字条的手,骨节分明。
……
待到吉祥如意来书房找顾玉青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大黑,过了晚饭时分。
如意掌灯,吉祥推门,木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借着手中灯光,吉祥如意一眼便看到顾玉青瘦弱的身子溺在宽大的梨木椅子中,面色素白如宣纸,眼神寒凉。
浓重的黑暗如同一抹散不去的黑雾,将顾玉青紧紧包围。
“小姐!”
吉祥如意顿时心惊,疾步朝顾玉青奔去,满面担忧心疼之色。
“小姐。”及至顾玉青面前,吉祥俯身半跪,蹲在顾玉青面前,仰头看她面色如霜的脸。
吉祥如意从未见过顾玉青这个样子,就是夫人离世,小姐悲痛欲绝,也不是现在这样……浑身散发着千年寒冰一般的寒气。
吉祥如意的到来打断了顾玉青沉沉的带着痛的思绪,睫毛轻颤,黑白分明的眼睛抬起,顾玉青看到如意正要点灯。
“不要点了,在这里坐了很久了,也该回去了。”顾玉青长吸一口,细细叹出,一下午没有说话,此刻声音很是暗哑,“你手里的灯也吹了吧,今儿月光好,我想在外面走走。”顾玉青一面说,一面起身。
暗夜里坐久了,一点灯光,她都觉得刺眼,刺的她想流泪,一直以为自己坚强如铁,可此时才发现,她不过是也只是个常人。
如意点灯的手顿时收住,呼的一口,将手里的灯吹灭,上前与吉祥一起扶了顾玉青离开。
连着下了两夜的暴雨,此刻的天空在明亮的月光下,是黑蓝色的,繁星闪烁,每一颗星星似乎都在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微风拂面,花香袭人,顾玉青深吸一口气,觉得心头略略舒服了些。
第五十章 再见玉佩
碎步踏着被花枝暗影剪碎了的月光,从书房到桐苑,一路走来,顾玉青走的格外的慢。
甬道两侧,墙根底下,一溜种了两排海棠,顾玉青记得,这是她四岁那年,母亲和父亲带着年幼的她,一起亲手种下的。
如今海棠花花姿潇洒,花开似锦,微风熏染着花香,传来沁人心脾的芬芳。
花正红,人不在。
手指拂过花瓣,看着娇艳花朵上的盈盈露珠在月光下泛着清亮光泽,随着她手指的抖动,露珠在花瓣上来回滚动,莫名,顾玉青心头一颤,猛然觉醒。
外祖一家的血仇未报,自己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悲春伤秋,沉湎往昔。
凶手还在逍遥快活,自己自责自艾有什么用!分明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为何要一直沉浸在过往的悲痛中不肯出来。
手指用力,一朵开的娇艳的海棠花被顾玉青掐下。
回手将花移至鼻尖,轻轻一嗅,顾玉青眼底浓雾似是被风吹散,“告诉管家,老爷一回府便立刻命人来禀告我。”
这些年,顾玉青早已经习惯了爹爹行踪不定,可现在……她有重要的事要问爹爹,必须见他一面,此刻只盼着爹爹赶紧回府。
心事被梳理好,顾玉青回去的步子也渐渐轻快起来,不过片刻,便行至桐苑门口。
“那是谁?”隔着几株盛开的碧桃,顾玉青远远看见有个丫鬟打扮的人在她院子里来回踱步,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转脸问身边的如意。
“小姐,是绿菊,在这里候了一下午了。”如意细声回禀。
顾玉青不禁拧眉,又朝绿菊看去,恰好此时绿菊也看到了她们,顾玉青看到绿菊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呼出一口气,向她走来。
在绿菊还未走到跟前的时候,如意趁机回禀,“奴婢告诉她小姐不得空,让她晚间再来,免得在这里干耗时间,她只说有重要的事要回禀小姐,而且现在二小姐也不在东侧院,她回去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做什么,就求了奴婢应允她留下等着。”
说着,如意觑了顾玉青一眼,又道:“奴婢瞧她双眼红肿几乎是要睁不开,想着左右不碍事,便答应了。这一下午,她只在院子里站着等,并未进屋。”
吉祥如意是顾玉青的贴身大丫鬟,这样的事,她们自然是有权自行决断的。
如意话音落下,绿菊已经行至顾玉青脚前一丈远,“大小姐!”张口说着三个字,绿菊“扑通”便跪在顾玉青面前。
鹅卵石铺就的羊肠小道蜿蜿蜒蜒从桐苑的大门口处一直蔓延到院中回廊前,绿菊膝头重重撞上光洁的鹅卵石,却是眉头都不皱一下。
顾玉青心头一惊,目光划过她膝下的鹅卵石,挪至绿菊脸上。
正如如意所言,绿菊眼睛红肿的几乎睁不开,不过是强行睁了一条缝,勉强看路罢了。
哭成这般,是自己昨夜逼问真相把这个丫头吓得吗?
毕竟她一向胆小。
“扶她起来,有什么话且回屋里说。”顾玉青轻声说着便抬脚继续朝正屋走去。
今儿一天,她就早上起来吃了一顿早饭,现在已经是饥肠辘辘,可是不愿意站在这里同人说话,只想在床榻上歪下。
进了屋,顾玉青换了家常穿衣裳,歪在床榻上,背倚靠枕,接过如意递上来的一杯温热的蜜汁牛乳一口喝完,素兰的帕子擦过嘴角,才看向埋头立在地上的绿菊。
“你等了我一下午,可是有什么要紧事?”相比昨夜的凌厉语气,此时顾玉青的声音很是温和。
心头本就对金桔绿菊存有感激之情,昨夜不过是为了逼出真相而刻意为之,现在该知道的已经知道,自然态度也好了起来。
本以为经历二小姐的那件事,大小姐会对她横眉冷对,绿菊早就做好了以死明志的准备,却不想,大小姐对她说话竟还是如寻常一般温和,绿菊顿时心头一热,眼泪却也跟着噙满眼眶。
“大小姐,奴婢昧着良心欺瞒大小姐,自知罪不可赦,本不该厚颜无耻来求大小姐原谅,可……”心中想了千千万万遍的话就这样滑出喉头,绿菊还是忍不住哽咽,“……可奴婢……”
明明是脱口而出的话,绿菊却是心下情绪激荡,说不出一个字来,只颤着手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
几个深呼吸后,绿菊抖着发白的嘴皮说道:“大小姐,这是昨夜二皇子殿下留下的,说是让送给二小姐的玉佩。”双手捧着玉佩举过眉心。
吉祥接了玉佩送至顾玉青面前。
莹润的玉佩落入手中,顾玉青瞬的心中大震,脊背一僵,嚯的就坐了起来,脸色铁青。
目光死死锁在那玉佩上,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逆流而上,直冲她的脑子。
脑子里嗡嗡直响。
这玉佩……竟是与她在母亲的首饰盒中发现的那个一模一样!她盯着那玉佩看了整整一个下午,绝不会认错。
“你说……这玉佩是二皇子殿下留下的?”顾玉青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捏着手里的玉佩,咬牙看向绿菊,脸色青白,目光里迸发着匕首一般的寒光。
还好绿菊此刻低眉垂眼不曾看到顾玉青的神色,否则她必是经受不住这样的气势。
“是二皇子殿下留下的。”绿菊一心想着她所求之事,倒也没有注意到顾玉青语气的突变。
说罢,绿菊又一次跪下,“大小姐,奴婢自知百死莫辞,但求大小姐多容奴婢一些时日,让奴婢为弟弟报了仇,到时候奴婢任凭大小姐处罚。”
有了赵嬷嬷的先例,绿菊根本没想过自己还会有生路。
金桔说,大小姐给她们指派了任务,只要完成的好,大小姐必是会放她们一条生路,可她不抱这样的侥幸念想。
本就是她们对不住大小姐,所犯之事又是那样罪不可赦,若是大小姐轻饶了她们,还有什么天理。
人在世,总要为自己犯下的错受到应有的报应的。
顾玉青只觉得胸中像是烧了一团火,烧的她五脏六腑撕裂般的疼,眼中寒光霍霍,顾玉青低垂眼帘,死死看着手中与佩服,说道:“二皇子殿下留下玉佩,可是还说了什么?”
第五十一章 不是萧铎
只是,外祖家遭受灭门时,她才五岁,那时萧铎也不过十岁孩童,怎么能做得出那样惨绝人寰的事情来。
震怒过后,渐渐冷静下来的顾玉青不禁心下疑惑。
萧铎固然不是个东西,可要让顾玉青相信,十岁的萧铎就有心且又有能力能让常胜将军祁北姑苏家满门丧命,只怕他还做不到。
莫说外祖父和四个舅舅皆是一身好武艺,府里又有府兵把手,单单府中的墨家机关就不是寻常人能破解的,能将这样一个实力雄厚的府邸杀得不留一个活口,绝非易事。
凶手不会是萧铎,一定另有他人。
可这玉又作何解释……顾玉青阴着脸坐在那里细细的思索着。
绿菊恳求的话说出后,顾玉青便一直没有再说话,绿菊只当是顾玉青盛怒,不同意她的请求,心中惶惶不安,急躁又焦虑。
小弟的仇,她必须要报。
可小姐这里……绿菊急的眼泪簌簌往下落,可又不知该如何再向顾玉青开口,捏在手里的一方帕子被她绞成麻花。
就在绿菊跪的双腿发麻的时候,她终究还是鼓足勇气,又说道:“大小姐,奴婢弟弟死的实在可怜,这些年,奴婢一直在暗中查访杀死弟弟的凶手,如今好容易找到,求大小姐开恩,给奴婢一个报仇的机会吧。”
说罢,绿菊便如捣蒜般磕起头来。
这是她最后一搏,不管大小姐是不是同意,她都必须尽力。
顺着声音,顾玉青冷冽的目光落到绿菊身上,这才意识到,地上还跪着个她,看到绿菊正捣蒜般不要命的磕头,额头早就鲜红一片,顾玉青忙对吉祥说道:“快去扶了她起来。”
吉祥听命行事。
待绿菊起身后,顾玉青扫了一眼被她磕的稀烂的额头,说道:“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就是,做什么这样糟践自己!”
刚刚只顾想自己的心事,顾玉青根本没有理会到绿菊在说什么,“把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虽然不知小姐为何要让她再说一遍,绿菊还是依命又说了一遍。
顾玉青细细听着,不禁拧眉,“你是说,杀死你弟弟的凶手,是二皇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