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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大咧咧一笑,“母妃放心,这些年,我不都做得很好!”
明知慧贵妃有意想要再谈一谈有关皇后之事,可萧煜脑子里就是忍不住的要去想象顾玉青吃馄饨被烫了嘴的模样,一发不可收拾,根本停不下来。
知儿莫若母,眼见萧煜心不在焉,满眼又是情波流转,慧贵妃闲话几盏便撵了他离开。
一路离宫,萧煜嘴角都上扬着高高的弧度,看的明路心头发毛,“殿下,这大半夜的,眼看宫门落匙时分,您笑成这样,真的合适吗?那个……那个……奴才怕鬼啊!”
萧煜倏地转头看向明路,嘴角依旧保持高高扬起的姿势笑着,却是抬手朝着明路弹出一个爆栗,“怕你个大头鬼!”说着,萧煜忽的笑容一顿,倏忽敛起,一本正经道:“你说我现在去赤南侯府……”
明路当即将萧煜的话打住,“殿下,咱家王妃早睡了,您就安心踏踏实实回府吧,什么话,明儿再说不迟。”
如果此时明路能够预见到,在回府之后,萧煜将以一个怎样激动亢奋的姿态彻夜不眠的扯着他说话,他一定打死不肯说这句阻拦的话。
然而,如果永远都是如果!
萧煜虽未去赤南侯府,慧贵妃却是命人将消息给顾玉青递出,得到消息的时候,顾玉青正捧着那本《孔雀行兵策》玩读,待来人将要传之话说完,顾玉青心头不由幽幽一声叹。
第六百六十二章 激动
纵然已经预料到不能一举彻底摧垮皇后,可这结果依旧让她心中沉沉。
命如意拿了厚厚的红封给那传话的人,待人离开,顾玉青放帘而眠,辗转反侧。
只要皇上一日还念着皇后当年的救命之恩,皇后就永远是皇后,更何况,只要有英国公府和萧祎这两座靠山在,即便今日皇后被皇上厌弃至极,可等到年终祭祀的时候,她一样要风光出现。
本朝天子,最最在乎颜面,只要不是心头死灰,他便绝对不会轻易废后。
废后,不仅仅是废掉皇后,更是否定他自己当年的抉择。
金贵如天子,他怎么会否定自己,又怎么肯在世人面前承认自己当年识人不清呢!
按照这个情形,只怕等到萧煜将萧祎一事爆出,并且将其完美与皇后再次扯上干系,皇上肯下令处死萧祎,都未必会动皇后分毫。
他可以将她囚禁冷宫,在他有生之年绝对不放她出来,甚至可以在他驾崩之时让她入地宫陪葬,可却绝对不会动她的后位,甚至,为了掩饰心中的那份心虚,都不会让她死在他之前。
这样的帝王……顾玉青侧卧合眼,长长一声叹出,除非证明当日皇后为陛下挡下的那一剑根本就是皇后自己设下的阴诡计谋。
一夜浅眠,梦中光怪陆离层出不穷,枕边“天机”每每在顾玉青安眠之时总要发出淡淡蓝光,今夜却是始终沉寂。
翌日一早起床,因着睡眠不好,顾玉青只觉有些头痛发晕,直到洗漱整齐,扶了如意去花厅,一路冷风扑面,才将那昏昏沉沉吹散,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府中大小琐事一应吩咐完毕,顾玉青传了周秉德与那白衣姑娘一同来花厅。
白衣姑娘因着顾玉青昨日那些话,自去了客房便坐立不安,心头惴惴,一夜无眠,又惦记着顾玉青说要今日一早再同她说话,大清早天不亮便收拾干净,徘徊在屋里打着转的等着天明,等着顾玉青传唤。
得了吩咐,大一步小一步气喘吁吁直朝花厅奔去。
她进去的时候,周秉德尚且未到,唯有吉祥如意陪着顾玉青在花厅说话,眼看面前就她们三人,白衣姑娘心头拂过几缕失望,深吸一口气,匀了呼吸,摇身进去,给顾玉青低低一个行礼,迫不及待道:“小姐,您昨儿说,知道我姐姐……”
顾玉青嘴角浅笑,阻断了她的话,“你且稍坐,我也只是猜测,不能万分肯定,兴许让你白白欢喜一场。”
白衣姑娘敛眉含笑,“能欢喜一场总比没得欢喜好,与姐姐失散那么些年,能得相聚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天大好事,若是不能,也是无缘。”
话虽如此,可心头的那份紧张和不安却是让她捏着帕子的手,手心密密一层细汗,滑唧唧打湿了半个帕子,一颗心惴惴直跳,一下高过一下。
说着话,她转身坐在顾玉青下首雁翅排开的梨花木椅上。
有丫鬟立即捧上热茶,依旧是昨日她在顾玉青闺房内喝到的那味,可因着心绪不同,此刻清茶入喉,对她而言,与白水无异。
轻呷不过三五口,周秉德便应命而来。
茶盏刚刚端至嘴边,正欲再喝一口缓解心头焦灼,猛地见人进来,白衣姑娘下意识手上动作一僵,转头朝来人看去,那一瞬间,她端着茶盏的手冰冷如腊月寒石,茶盏在她手中,颤抖不已。
这人,定就是知道姐姐下落的人!
刚刚还狂跳不安的一颗心,此时顿时停滞在那里,不上不下,浑身血液犹如混了冰渣,嘴皮轻颤,一双眼睛死死凝在一步步走进过来的人身上。
周秉德一路低头而行,虽知道在顾玉青下首还坐着个人,却并没有看到她的样子,几步行至顾玉青跟前数步远,顿步行礼问安,“小姐可是有何吩咐?”
随着周秉德说话,白衣姑娘目光一转,亦朝顾玉青看过去,满眼热切,哪里还有方才所言之话的半分淡定,顾玉青瞧着,不由心头微颤。
收了看白衣姑娘的目光,顾玉青对周秉德道:“小宝她娘叫什么名字?”
顾玉青开门见山直接问,白衣姑娘捏着丝帕的手愈发狂抖,死死盯向周秉德,一颗心几乎就要跃出嗓子眼。
周秉德闻言不由蹙眉,好端端的,小姐怎么就问起这个了,虽不明缘由,可还是据实回禀,“苏沐雪。”
苏沐雪三个字,从周秉德口中说出,顾玉青一眼看到,白衣姑娘的脸面唰的素白一片,抖着嘴皮整个人就从椅子上弹跳起来,两个大步,直直冲向周秉德跟前,激动之下,头上鬓角处簪着的一朵白绒花簌簌落下,被她一脚踩了过去,却浑然不觉。
见她如此,顾玉青心头落停,看来,小宝她娘,的确就是这白衣姑娘的姐姐了。
这种缘分还真是……
不及顾玉青多思,白衣姑娘就一把抓了周秉德的衣袖,颤着声音,哽咽哭道:“苏沐雪,你说你认得苏沐雪?她在哪,在哪?”摇着周秉德的衣袖,她的手指骨节清白一片。
猛不防被她一抓,周秉德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将她推开,可紧跟着听到她的问话,感受到她剧烈的情绪波动,周秉德推开她的动作便停下,转头皱眉朝她看过去。
一眼看到面前这情绪起伏,激荡啜泣的姑娘,周秉德登时头顶如有雷炸,轰隆隆几声,满身的血液便沸腾起来。
原本是被白衣姑娘扯着衣袖死命的摇,这一刻,他倏忽转身,一把将白衣姑娘双臂扶住,双腿微屈,身子微微蹲下,满目咄咄灼灼的热切和震惊,“沐雪?你是沐雪?”
若是不明所以的局外人,听着他们的对话,不免觉得搞笑,一个问你是不是认得苏沐雪另一个却答你是不是苏沐雪。
白衣姑娘摇头,热泪滚落,哽咽几乎不能语,含含混混说道:“我不是苏沐雪,我是她妹妹,苏沐晴。”
周秉德一双眼睛在苏沐晴的面上来回打量,她的眼睛,鼻子,嘴巴与他的妻子,苏沐雪,无一不同。
在目光落到她耳垂一瞬,周秉德热切的目光倏忽温度降下。
第六百六十三章 涌荡
沐雪的耳垂有一颗黑痣,面前这个与沐雪有着一模一样容貌的女子,却是没有。
她不是沐雪,不是!
激动地情绪倏忽冷却,周秉德不由松开钳了她双臂的手,趔趄后退几步,站定之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方才说的话,刚刚褪去的热切便倏忽又起。
只是这一次,他任是再怎么激动,也没有去扶苏沐晴的胳膊。
隔着一人的距离,周秉德堂堂七尺隗壮男儿,颤着声音道:“你是她妹妹?”脑袋微偏,带着震诧和惊异。
苏沐晴含泪点头,“我姐姐在哪?我姐姐呢?我姐姐在哪?”激动中含着继续央求,让人听着不由鼻酸。
周秉德眼底波光微动,有热泪氤氲而上,不由将头偏置一侧,顾玉青瞧着,心头有些不忍,嘴角微翕,却是始终没有开口。
这样的场合,他们总该是要面对的。
面对这个和亡妻长得一模一样,突然间出现在他眼前的妹妹,周秉德心头撕心裂肺的酸楚痛涩铺天盖地,在苏沐晴的啜泣注视下,他沉默良久,终是哽咽开口,“五年前,你姐姐……”
说及此,他的肩膀剧烈的几番抖动,昭示这他心头的波澜起伏,“你姐姐被毒杀身亡!”
此言一出,顾玉青顿时惊得心尖一缩,直直朝周秉德看过去。
毒杀……姜妈妈不是说,小宝他娘是因为生小宝的时候难产雪崩而亡吗?怎么就是毒杀了?
原本因为即将知道姐姐下落喜极而泣激动难耐的苏沐晴,闻言登时惊愕立于当地,“你说什么?”喃喃之语滑喉而出。
却是并没有真的等周秉德再次回答,整个人便崩溃般发出一声哀嚎哭声,哇的爆发出来,身子顿时犹如被抽干了力气,轰然瘫倒在地,伏地痛哭,凄厉幽绝,让人闻之心颤。
周秉德瞧着苏沐晴,眼底热泪翻滚,终是没有忍住,汩汩而下。
一个放声嚎哭,一个默默落泪,偌大的花厅,登时气氛哀绝道及至。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苏沐晴的哭声才略略减低,顾玉青吩咐吉祥将她搀扶而起,送到方才落座的椅子上坐定,她整个身子瘫靠在那里,面上死灰,眼底无神,唯有眼泪如泄,虽无声,却断肠。
指了苏沐晴对面的椅子,顾玉青让周秉德且坐,瞧着他情绪略缓,顾玉青将苏沐雪眼下的情形简单明了讲给周秉德,“她是小宝的小姨,眼下虽她姐姐不在,可到底你们也是亲人,那种地方,她还是不要回去的好。”
周秉德闻言,眼底痛楚弥漫一层又一层,“小姐放心,纵然小姐不说,奴才也绝不会让她再回去受苦。沐雪跟着奴才几年,没有享什么福,原先不知她有妹妹,眼下既是知道了,必定视若亲生妹妹疼爱。沐雪在天之灵,也能稍慰。”
一直如没了灵魂的躯壳一般的苏沐晴,闻周秉德所言,羽睫微颤,身子略略坐直起来,依旧哭的气若游丝,咕咕哝哝,鼻音极重的说道:“我姐姐先前没有提起过我吗?”
周秉德摇头,“不仅没有提起过你,就是父母亲,也没有提起过。若非小姨与她长得极其相像,我是不敢认下的。你与沐雪,简直如一人。”
苏沐晴点头,“姐姐耳垂有颗黑痣,我没有。”
周秉德闻言,心头略动,方才他本是有意试探的,纵然眼前的苏沐晴与苏沐雪像到犹如一个模子刻出,可到底心头还是略略有些不安稳,待苏沐晴自己将这话说出,周秉德登时安心。
该是无差了!
“你说我姐姐是毒发身亡,她中的什么毒,谁给她下的毒,大仇可是报了?”随着话音儿响起,苏沐晴原本死气沉沉的情绪渐渐复苏,提及报仇,更是眼底迸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