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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点头,道:“小姐放心,奴婢一定竭尽全力,快速引了禁军统领到书房,不给那些禁军多余的时间搜查。”
几番嘱咐,要说的话吩咐下去,顾玉青便遣了她们下去歇息,兀自倒头,扯了松软的锦被覆在身上,翻来覆去,想着今日与萧煜的那些安排,想着明日可能出现的一切可能与意外,想着萧祎的为人和手段。
此次萧祎所谋之事,并未悉数告知骆志松,故而萧煜手头,也并不是全然掌握萧祎的所有动向。
而且,他们的安排,也不是见招拆招,萧煜与她一致的意见都是化被动为主动,固然是萧祎要先发夺人,他们却是要从他的手中,将这主动权,硬生生夺来。
萧祎与萧铎不同,他缜密且慎重,明日一战,想必艰难。
一旦想到,父亲和整个赤南侯府的荣耀生死,都在明日一瞬间,顾玉青便紧张的扭在一起的手指微微打斗。
思潮滚滚,辗转反侧,直到子时过去,枕边一方神玉发出似有若无的淡蓝色光泽,顾玉青才沉沉睡去。
就在她睡下之时,巍峨皇宫的御书房内,燃着跳跃而明亮的烛光,皇上身子溺在宽大的龙椅上,左手撑着扶手,不住的揉着眉心。
自今日一早,萧煜将永宁侯府一事告知慧贵妃,他下了早朝,同永宁侯董渊说过话,想着去安慰慧贵妃一番,结果却是传来慧贵妃因为伤心过度,昏厥不醒。
安慰的话说不出口,堵在心里,越发就有些心疼她。
人有时候就是如此,把自己想说的,都表达了,心头就轻快了,越是没有机会说,就越是搁在那里不上不下,时时刻刻的记挂着,难受着。
尊贵如皇上,也不例外。
再加上此事从永宁侯的口中说出,是萧祎指使了他的姨娘婉晴毒害了董雪若嫁祸给白氏,想要逼着董渊休妻另娶,而所娶之人还是刑部尚书家的女儿……乱糟糟的一团麻,皇上心头就更是不舒服,
倘若真的是萧祎所为,那他的目的为何,简直昭然若揭。
这个逆子,当真是以为他老了,神思不明了,就要如此放肆吗!
随着心头怒气上涌,皇上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
身后立着的内侍总管在皇上叹息之际,微微弯腰,恭敬的小声提醒,“陛下,歇了吧,明儿一早还要早朝呢!什么话,等下了早朝再问也一样。”
皇上摇头,“还是等等吧,这个时候了,不管有没有结果他也该回来了了。”
正说话,门口一个小內侍推门进来,回禀道:“陛下,禁军统领大人来了。”
皇上当即身子一直,“让他进来。”
说话间,小內侍身子一闪,将门口让开,禁军统领裹着一身寒气嚯嚯进门,几步行到桌案前,屈膝跪地,抱拳回禀道:“陛下,臣按着陛下吩咐去查,盘问出些结果。”
皇上阴翳的眼睛微微眯起,几乎有些屏气,道:“什么结果?”身子微微前倾,后背挺直。
“京都鼓楼大街有个八珍阁酒楼,酒楼对面,有个档次略低的小酒肆,酒肆老板说,他曾在皇后娘娘生辰那日,见到三殿下拦了永宁侯府的轿子,不知说了什么,永宁侯府的轿子就随着转了方向,随了三殿而去。”
皇上闻他此言,登时心口一缩。
皇后生辰那日,永宁侯府来赴宴的,唯有那个被皇后破例而召的姨娘婉晴。
皇后不按规矩礼仪,召了永宁侯府的姨娘入宫赴宴,而宴席过后,与皇后结盟的皇子萧祎又私下拦了这婉晴的轿子……
思潮汹涌,皇上不由眉尖微动,只是世故如他,心底情绪怎么会轻易显于面上,只一闪而过,便又道:“还有什么?”
禁军统领继续道:“今日夜里,臣暗暗潜伏入三皇子的府邸,一番暗访,恰好遇上被三殿下百般倚重的那个叫骆志松的幕僚,刺探之下,他说漏嘴,说的董家出事那日夜里,永宁侯府的丫鬟曾来过三皇子殿下的府邸,并且三殿下见了她。”
皇上搁置于桌案上的手,登时捏拳。
逆子……这件事,还真是他所为!
他到底要做什么,要造反吗!
气恼之下,跟前又是他不需防备之人,皇上不由脱口而道:“朕还健在,他是当真已经昏聩暮暮了吗!在朝中拉党结派也就罢了,朕容他,可竟然把手伸到了慧贵妃的娘家哥哥府中,他这分明是冲着慧贵妃和煜儿去的!”
皇上怒气大发,内侍总管却是眼珠微动,在皇上语落一瞬,带着恰到好处的语气,道:“陛下,兴许殿下所为,也是受人指使。”
只要能有打压皇后的机会,他就绝不错过,他儿子的大仇,尚未彻底报了,他岂能干休!
“受人指使,谁能指使的了他,他是朕的儿子,他是皇子,满朝文武,谁敢指使他……”随着话音儿,皇上脑中浮出一张令他生厌作呕的脸。
第六百九十九章 怀缅
语气一敛,皇上转眸看向内侍总管,“你是说皇后?”
内侍总管当即将腰弯的更低,一副受惊的胆颤样子,“奴才不敢,奴才只是觉得,三皇子一贯做事慎重,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没有章法的事情来,按着三皇子的性子,奴才斗胆揣测,他纵然要对永宁侯府伸手,只怕也是要亲自而为。”
皇上一声冷哼,“能指使了他的人,除了皇后,还能是谁!被禁足了,还这样不消停,朕还真真是小看了她。”
眼见将火烧到皇后身上,内侍总管默默选择闭口不再多言。
皇上生性多疑,有些话,说多反倒无益。
皇上言落,跪地回禀的内侍总管又道:“今儿夜里,三殿下府上,倒是有桩怪事。”
皇上闻言,将思绪从皇后身上挪开,转眸去看禁军统领,挑眉道:“何怪事?”
“臣离府之际,忽的见三殿下跟前的贴身小厮从外面带了兵部抄录员王道生急吼吼的直奔三殿下书房,那个时候,已经是将近子时。”
“是他的小厮带了王道生去,而非王道生主动登门求见?”禁军统领言落,皇上略一思忖,道。
禁军统领点头,“是三殿下的小厮引他进去的,看样子,像是三殿下派小厮将他传去,而非他自己登门。”
大半夜的,他传了兵部的抄录员过去做甚?
就算是要商讨国事商讨辽东战事,他要传的,难道不应该是兵部尚书,为何却是单单传了个抄录员?
百思不得其解,皇上眉头蹙的原发深。
要回禀的事情悉数说完,皇上并未其他吩咐,禁军统领行礼告退,内侍总管则是又一次催促皇上歇息,“陛下,这些事情,一时半会也想不清楚,明日早朝过后,传了三殿下一问便知,您歇息吧,身子要紧。”
皇上长长一声叹,以手撑着书案,缓缓起身,“歇息吧,朕还硬朗,他就敢如是胡来,若是朕哪日没了,他不得把慧贵妃母子生吞活剥!”
他自己当初夺嫡,都是一路的腥风血雨,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血脉亲情的鲜血,可轮到自己的儿子,却是心中万般难以接受,只觉一颗心如有钝刀慢割,气愤之余,疼的他缓不出气。
“陛下要歇在哪里?”内侍总管扶了皇上挪开书案,躬身问道。
皇上转头觑了一眼外面黑黢黢的天,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去哪里,就歇在这里吧。倒是想去看看慧贵妃,可惜她自己个身子不爽利,朕去了,反倒是搅了她休息。”
内侍总管听着,含笑道:“陛下对娘娘,当真是一片真心。”
皇上吁一口气,“这阴暗诡谲的皇宫,宫里的女人,凡是能活下来的,哪一个不是手上沾着人血。朕能体谅当日母后的苦楚,就能体谅她们,故而她们素日一些小争小斗,朕皆作糊涂。”
“可这宫里的女人,不知足啊!”褪下龙袍,穿上寝衣,许是因为衣衫柔软,为他疲惫的心添了几分倦意,皇上的语气,有些力气不足,有些呢喃的味道。
“她们永远想的都是从朕这里为她自己谋求利益,为她的母家谋求利益,唯有慧贵妃,同她们不一样,慧贵妃从未和朕提过任何要求,更未给永宁侯府谋过半分利益。”
“每每和她在一起,朕总要忘了自己帝王的身份,就像是寻常百姓一般,过着寻常人的小日子,酸甜苦辣,什么味道都有,可所有的味道,都能暖到朕的心里。她所想的,永远都是如何为了朕更好,你说,这样的女人,朕怎么能不偏宠。”
“别的妃嫔有了皇嗣,那皇嗣就成了她们固宠的手段和资本,怀孕之时百般事情自不必说,等孩子出生,好端端的孩子,为了引起朕的注意,非要把孩子弄病了,引了朕去。”
“朕至今记得,煜儿两岁那年,得了风寒,发烧烧的昏迷不醒,整个人就像一块火炭,饶是这样,慧贵妃都不许宫人在朕面前泄露半句,还是给煜儿诊病的御医怕煜儿这一病烧坏了脑子牵连到他身上,才回禀了朕。”
说道萧煜,皇上面上泛起流光溢彩,眼角眉梢,不由轻快。
“煜儿那孩子,心性随了他母妃,宽厚仁和,重情重义,有一年朕因着边关事务繁杂,心绪不宁,用饭不香,别的皇子也只是晨昏定省的来问个安,唯有他……”
说及此,皇上面上不由带了笑容,“那臭小子,才五岁,人还没个炤台高,就要去给朕做面汤吃,差点没把朕的御书房给点了……”
随着皇上念叨,眼见皇上兴致颇高,内侍总管立在一侧便笑着附和,“奴才还记得,当日四殿下端着黑糊糊一碗面汤来给陛下吃,陛下愣怔过后,眼皮儿不眨就把那碗面汤给喝了,奴才吓得心惊胆战,生怕陛下肚子不适。”
皇上就呵呵笑着点头,“那臭小子也不知道在面汤里加了什么,那味道简直是朕这么些年来喝过最最难喝的了。”嘴里嫌弃,面上眼底,却是浓浓的怀念。
“说来也怪,陛下喝了四殿下的那碗黑汤,这边关的事务跟着就解了。”内侍总管不落痕迹的拍个马匹。
皇上听着舒心,半靠在身后的明黄靠枕上,微微挪了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是啊,那小子……纵然乖张不羁,不学无术,可朕却是打心眼里喜欢他,他也对的起朕的这份厚爱,有件事,好多年了,朕一直搁在心里,对谁都没有提过……”
随着皇上话音儿,内侍总管当即心神一凛,不由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侧耳倾听。
皇上却是凝着眼前桌案上袅袅腾空的龙涎香缭绕的烟雾,说了一半的话,倏然而止。
“罢了,罢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说着,向下褪了褪身子,平躺下,“睡了,明日还一日劳累呢!”
内侍总管将将才调起精神,顿时心头气息一顿,默默一声哀嚎,陛下,不带您这样的,话说一半,把人的兴趣勾起了,您自己个又不说了。
您倒是睡下了,这不上不下的,奴才睡不着啊
第七百章 夹层
内侍总管替皇上将铜钩上的纱帘放下,哀怨的小眼神隔着朦胧的纱帘朝着里面已经熟睡的皇上一瞥,幽幽一叹,转头下去。
翌日一早,早朝过后,不及皇上开口传召,萧祎便主动提出有事要禀。
御书房内,祥瑞香炉中龙涎香升腾着袅袅青烟,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