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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太后沉沉一叹,“既是你伤心难过,今日何必同你祖母一起进宫呢,你的心意,哀家见了那金刚经就明白了,你合该在府邸好好养养心神的。”
陆婉珺顿时……
太后怎么这样说。
难道,太后不该问她,好端端的,她的婢女为何就没了吗?
太后不问,让她如何开口道出顾玉青是个蛇蝎毒妇呢!
这……扭着手里的丝帕,陆婉珺都要急死了。
从方才进来,滇阳王妃就知道太后对顾玉青姐弟的偏宠,也知道今日想要拿到赤南侯府的中馈,绝非想象中那样简单。
却到底还是没想到,婉珺都说的这样明显了,太后竟然对一条人命不闻不问。
不行,进宫面见太后的机会不多,她绝不能任由情形如此发展。
袖口的手一捏拳,滇阳王妃深吸一口气,沉沉叹出,“那丫鬟是活活死在珺儿怀里的,眼看着那丫鬟皮开肉绽,浑身滚烫,又是打小服侍她的人,情分非同寻常,珺儿心头就跟刀割似得。”
话音落下,滇阳王妃忽的转头直直朝顾玉青看过去,顿时一瞬,提高声音,道:“不过,这事也怪不得玉青。”
顾玉青闻言,抬头与她对视,淡淡一笑,“是啊,的确怪不得我!”
滇阳王妃……只觉一口老血滚了上来!
被顾玉青一句话堵得心头生疼,滇阳王妃连着几日的委屈就跟着涌了出来,眼底一红,眼泪扑簌簌落下老脸。
祖孙两个,一个跪着哭,一个坐着抹泪,都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太后原本就微蹙的眉头,越发皱紧。
可再看顾玉青和顾泽慕,压根没事人一样,而且,眼底那神色,分明就是一副看戏的样子,太后这才松下一口气。
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她们姐弟没受委屈就行!
事情发生到这一步,太后就是不问也不行了,纵然心头一万个不情愿,明知这祖孙俩端着算计,太后还是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这句话,滇阳王妃和陆婉珺简直如闻纶音。
陆婉珺立刻抽泣道:“是臣女教导下人无方,让她冲撞了玉青妹妹跟前的丫鬟,玉青妹妹也是替臣女管教了管教那丫鬟,臣女知道玉青妹妹是好心。”
太后点头,“阿青的确心底善良,你知道就好。”
陆婉珺险些喷出一口热血来!
“你的丫鬟,初到京都,难免规矩上略略放肆了些,得罪了你妹妹跟前的丫鬟是小,赤南侯府不比滇阳王府,经常有贵客登门,你妹妹也是怕她规矩不足,冲撞了贵人,给你们惹下麻烦,你合该念着她的好的。”
“赤南侯府一贯规矩好,你的丫鬟能冲撞了她的丫鬟,可见也是你那丫鬟的不是,她跟着你十年,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你呢!”
陆婉珺顿时被太后一番话说的浑身发抖。
死死攥着手帕,上好的锦缎都要被她指甲戳出个洞来,才竭力压下五脏六腑逆行的血气,维持了面上的眼色不至于太难看,陆婉珺道:“臣女知道妹妹是为着我好。”
说着,眼泪又涌上来,“所以,妹妹命人当着所有跟着我们来京都的那些下人的面,将那丫鬟掌嘴无数杖责五十,我都分毫不怨怼妹妹。”
“也是那丫鬟命薄,竟是经不住打,到了半夜就发起高烧,夜半三更,又不好请大夫,她就……臣女眼睁睁看着她断了气,心头到底是像扎了一根刺。”
陆婉珺哭的声音暗哑。
她一番控诉下来,太后隐约听明白了个大概。
不及太后发言,一直沉默的平西王府世子妃冷冷看向陆婉珺,道:“你口口声声说,感念阿青,怎么我听你刚刚的话,倒像是在太后面前告状呢!”
陆婉珺……
她本来就是在告状,顾玉青如此歹毒行径,她当然要告状了,难道还替她遮着掩着不成!
可话被平西王府世子妃如此直白说出,却变了味道。
怎么听着,她状告顾玉青,倒是她的不是了!
“怎么敢告状,不过是话赶话说道这里,再加上我心里实在是心疼那个丫鬟,有些情绪激动了!”
说着,陆婉珺低眉顺眼小心翼翼朝顾玉青看过去,“妹妹,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若是怨恨你,昨儿你不肯给那丫鬟请大夫瞧病,我就和你恼了。”
平西王府世子妃嗤的一笑,“还说不是告状,你若是不说这些话,我们怎么能知道发生了什么!这若不是告状,那什么才是告状,莫非你当我们都是愚人!”
“明明是宫宴,你偏挑了白色的花来戴,见了太后,又是左一个行礼右一个行礼,不就是为了让太后娘娘看到你头上那朵花嘛!”
平西王府世子妃带着嘲蔑的冷冽声音一出,陆婉珺心思被揭穿,登时愤的面色死白浑身打颤。
滇阳王妃本就恨平西王府,此时心头怒气越发冲头。
“平西王府世子妃如此说我们,臣妇实在不敢领罪,臣妇是阿青的嫡亲姑祖母,所谓家丑不外扬,在太后娘娘面前状告顾玉青,这不是丢了赤南侯府的脸嘛,臣妇再愚钝,也断然做不出这一种事的!平西王府世子妃如此一番笃定言论,不知是何意!莫非老身与你有仇!”
平西王府世子妃凉凉看向滇阳王妃:咱俩有没有仇你不知道!
第一千六十四章 搬出
迎上平西王府世子妃挑衅的眼神,滇阳王妃顿时身子一抖。
果然是那贱人调教出来的儿媳,真是贱到极致!
平西王府世子妃没有理会滇阳王妃眼底刻毒的光泽,嘴角一勾,转头对陆婉珺道:“就算这山茶珠花是阿青送给你的,那你身上这衣裙呢?据我所知,这衣裙可是慧贵妃娘娘送给阿青的,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今日宴席穿来,怎么此刻倒是穿到你身上了。”
慧贵妃当然没有千叮咛万嘱咐。
不过,宫宴前几日送了衣裳过来,寓意不言而喻。
顾玉青自己,当然也知道慧贵妃的意思,所以陆婉珺挑选衣裙的时候,她才故意让吉祥捧了这条出来。
好在陆婉珺也是个识货的,一眼就相中这一条,倒是省去了她一番劝说。
能把太后赐下的珠花送人或许能说的过去,可慧贵妃送来的衣裙也穿在陆婉珺身上,就不那么容易解释了。
顾玉青显然不准备解释。
既然是陆婉珺和滇阳王妃想要唱戏,就让她们自己唱好了,她不介意当个看戏的。
顾泽慕眼见他姐姐沉默不语,他却是忍不住嘀咕道:“这条裙子,姐姐刚收到的时候,可欢喜了,爱的什么似得,直说今日进宫要传来给太后娘娘和慧贵妃瞧瞧呢!”
他的声音不大,嘀嘀咕咕的说出,却也在这落针可闻的安静气氛中,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
太后顿时眼底波光就冷了下来。
敢欺负她的阿青,真真是当家里没大人了吗!
平西王府世子妃和顾泽慕两人一落一停的话一出口,滇阳王妃和陆婉珺的脸色,骤然就难看起来。
顾玉青是说过,这条裙子是慧贵妃送给她的,可她没说,慧贵妃让她今儿穿来啊!
要是早知道慧贵妃点名让顾玉青穿了这条裙子来,她就算是再怎么想要,也不会愚蠢到自己把它穿来的,这个顾玉青……
难怪当时她那么痛快的就答应了,原来是按着这个心!
真是心肠歹毒的贱人,居然想要陷害她!
陆婉珺恨得磨牙吮血,不及滇阳王妃说话,她便拳头死死一捏,泪眼涟涟朝顾玉青看过去,“妹妹,当时你并未告诉我,这裙子是慧贵妃娘娘送给你让你今日穿来参加宫宴的啊,这裙子,还是你亲自给我挑的。”
“你说我肤白,这裙子穿着,越发显着我肤色好,也能遮掩一下面上的憔悴。”
满面委屈,那样子,好像她真的是什么弱柳扶风的小白菜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顾玉青冷眼看着这个小可怜,道:“我说你肤白,你就当真信吗?你自己肤色如何,难道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陆婉珺顿时气得一口老血涌上来。
她虽五官精致,皮肤也嫩滑,可肤色实在算不上胜雪之白,顾玉青直截了当的说出,相当于当众给她一耳光。
陆婉珺气得脸色惨白,“妹妹,你……你果然是故意的,你到底为何要这样,明明是慧贵妃娘娘给你的裙子,你却让我穿了进宫,你……我把你当亲妹妹一样,你为何这样待我!”
偷眼飞快的看了一眼太后的神色,眼见太后满面凝重,脸上带了一层薄薄愠恼,陆婉珺愈加将可怜的神色做的十足。
滇阳王妃痛心疾首一叹,“是啊,阿青,自我们祖孙两个住进赤南侯府,你就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我是你嫡亲的姑祖母,且不论亲戚情分,单单论我是你的长辈,我与你祖母平辈这一点,你也不该对我跟前的一等丫鬟说打就打说骂就骂。”
滇阳王妃一脸愤怒的委屈,“既是今日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不如就都说出来,太后娘娘英明,也替臣妇决断决断。”
太后面色微阴,沉默不语。
平西王府世子妃心头一个冷笑,想让太后替你做主?真是疯魔了吧!
谁都知道,自从姑苏彦没了之后,太后待顾玉青,胜过宫中所有皇子皇孙。
滇阳王妃举着帕子摸一把眼泪,颤巍巍道:“不过是婉珺跟前的丫鬟和你跟前的丫鬟拌了几句嘴,丫鬟们之间,有个拌嘴也是在所难免,你就算是要立规矩,也不该当着那么些人的面,将人打个半死。”
“那丫鬟夜里发烧,你更是连大夫都不肯请,我一把年纪的人,在你面前苦苦相求,你姐姐更是直接都跪在你面前了,你都不肯松口……”
说着,滇阳王妃转头看向太后,“太后娘娘,您说,哪有这样的晚辈!”
说罢,哭的更委屈,“我不过是心头气不过,说她几句,她倒好,竟就直接宣布,我们主仆一行人,从此另开炉灶,我可是你嫡亲的姑祖母啊,这话若是传出去,你就不怕落个刻薄长辈的名声!”
“我处处替你着想,生怕这种丑事传出去分毫,坏了你的名声,对我的一众下人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不许露出半分口风去,你倒好,转手就给你姐姐喝的杏仁露里投毒。”
“投毒,买通大夫……这些也就罢了,你姐姐都不和你计较,我更是不同你计较,谁让你自幼没有母亲!可你怎么能在你姐姐头一次进宫,就如此算计她。”
“这赤南侯府,哪里还有我们祖孙二人的容身之处!”
滇阳王妃伤心欲绝,声嘶力竭,语落,掩面痛哭。
太后冷眼瞧着她,若非笃信顾玉青的为人,滇阳王妃这般哭诉,又是如此肝肠寸断,只怕也就要信了这婆子的话。
再加陆婉珺身上那衣裳,陆婉珺再蠢,怕是也不敢将慧贵妃点名要顾玉青穿的裙子自己穿进宫来。
显然,不论滇阳王妃的话可信度究竟有多少,起码一点,顾玉青算计了陆婉珺,倒是不假。
就是不知起因为何。
太后转头朝顾玉青看过去,“阿青,究竟怎么回事?”
自己如此声嘶力竭一番哭诉,太后不仅不动怒,反倒如此态度和顾玉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