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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子婴都无所谓了,奚嘉自然也不再扭扭捏捏。他打开手机翻出相册,将沧浪亭的照片展示给子婴看。子婴不大明白这些古典园林的构建,但有嘉哥在旁边念百科资料,他大概了也了解了一二。等翻到沧浪亭和荷花池的照片时,子婴的目光顿了顿,指着亭子:“这是哪儿?”
奚嘉看了一眼:“这就是沧浪亭。这座园林最出名的就是这个亭子。”
“沧浪亭……”子婴垂眸看了几眼,轻声呢喃。
奚嘉想起来:“你在桃花岛也看到亭子了吧?那个是现代人建造的,不是这种古亭。”
子婴没有回答,他的目光仍旧紧紧凝视在这座亭子上。奚嘉没想太多,翻到了下一张照片上,这张照片拍的更加全面了,大背景是整个荷花池,沧浪亭只占据图片的一角。就在奚嘉准备再翻下一张照片时,子婴一把按住他的手。
“子婴?”
子婴低着头,目光专注,死死盯着这张照片。突然,他抬头问道:“这里有问题?”
奚嘉一时没反应过来:“有问题?”
子婴知道今天上午奚嘉和叶镜之去查看沧浪亭了,又问道:“你们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奚嘉皱眉:“没有。”
良久,子婴抬首看向奚嘉:“我觉得这里不大对劲,奚嘉,我们现在可以去看看吗?”
太阳落山,华灯初上,奚嘉陪着子婴前往沧浪亭。到了晚上七点,园林早就关了,奚嘉就站在墙外,子婴穿墙而过,堂而皇之地逃票走进了园林。奚嘉只等了五分钟,子婴快速地飞出来,凝重道:“奚嘉,这里……和长生殿的气息也有一丝相似。”
奚嘉:“啊?!”
第二天上午,沧浪亭景点办给所有提前网上买票的游客发送短信,通知所有人闭园休整。玄学界的天师们还没把桃花岛的风水局研究出一个异常,就又碰到了一个同样诡异的沧浪亭。
他们兵分两路,烛照真人等人继续留在桃花岛,调查桃花岛的风水局。嶒秀真君则带着烛枫真人等天师来到了沧浪亭,还没进园,嶒秀真君就走到不远处一条巷子里,敲开了一扇铁门。
开门的老太太看到嶒秀真君,倏地愣住:“咦,是你?”
嶒秀真君点点头,指了指一旁的烛枫真人和车渠道人,道:“这是贫道……这是我的两个医生朋友,听说了你女儿的病,想一起来看看。方便吗?”
老太太没有拒绝,她女儿已经疯了三十多年,她家没有任何好让人惦记的东西。死马当活马医,哪怕嶒秀真君是想骗她钱,她也没钱可以给,这些人想看看女儿就让他们看吧。
老太太哪里知道,眼前站在她面前的可都是玄学界的前辈大师。
烛枫真人是天机门的掌门,卜筮之术高超莫测;嶒秀真君不用说了,当今玄学界第一人。更不得了的是车渠道人,车渠道人乃是四大门派之一的神农谷的掌门。
三人装作很淡定的样子,走进了这间小房子。
进门前车渠道人还很无所谓地嘀咕道:“不就是疯了么,有老夫在,她就是想疯也疯不了。”直到他走进门,还没站稳,一块大石头直直地朝着脸就砸了过来。
吓得赶紧往旁边让开的车渠道人:“!!!”这要是砸伤了老夫的脸,你负责么!!!
老太太似乎没想到自家女儿醒了,急得赶紧抱住女儿,不让她发疯。可那疯女人哪里肯罢休,她一口咬在老太太的手上,疼得老太太哀嚎一声,鲜血直流,她趁机挣脱了母亲的桎梏,疯狂地冲向车渠道人。
“鬼!你是鬼!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刚刚走进门的嶒秀真君:“……”
在一旁看热闹的烛枫真人:“贫道居然不知,车渠道友你已然成了鬼。不方不方,贫道这就去找不醒,让他给你念一念《往生经》。”
烛枫真人乐得合不拢嘴,看老朋友吃瘪。谁料他话音刚落,那疯女人举着砖头正要砸到车渠道人身上,突然看见他,又改变方向,恶狠狠地冲他跑来:“我要杀了你这只鬼!!!”
烛枫真人:“……”
三只“鬼”:“……”
疯女人很快被人制服。
嶒秀真君也终于是看出来了,这疯女人根本不是针对他,她是说在场的各位都是鬼。
“但也有一点很奇怪,为何她只说烛枫道友、车渠道友以及贫道是鬼,却不说其他人是鬼?前几日贫道与叶小友一起来时,这姑娘并未针对叶小友,只针对贫道。”
车渠道人很想说“那是因为你长得丑”,但他忽然想起自己也是鬼,顿时就蔫了。
虽然被说成是鬼,但事情还是要做的。嶒秀真君将老太太引开,让车渠道人和烛枫真人留在房间里,一人为这疯女人治病,令一人则开始掐算这疯女人与沧浪亭的异常是否有关系。
不过多时,车渠道人先走出了房间。他看向嶒秀真君。
两人对视一眼,嶒秀真君会意地走到一边,只听车渠道人小声道:“治得好,但没必要。这女人的七魂被吓得只剩下两魂六魄,若是早来二十年,老夫还能帮她把魂魄找回来,现在肯定找不到了。她疯了三十年,神智失常,魂魄颠倒,而且肉身虚妄,不能吃灵丹药草来治病,只能用我神农谷的那本《素问》本经慢慢调养。要想恢复意识,需要五年。要想完全恢复,至少需要十年。但以她已经少了一魂一魄,最多能再活十五年。”
想要治病,很艰难。天底下的病人太多了,神农谷没义务为一个普通凡人花费这么多心血,还搭上镇牌之宝《素问》。况且治好了也只能再活五年,所以车渠道人说没必要治。假设治好了,当她醒来时,会发现自己突然从二十岁的青春年华变成如今的耄耋老妇,她本人会怎么想,谁也不知道。
车渠道人走到那老太太面前,翻手取出一个白瓷小瓶,道:“里面的丹药每年元日吃上一颗,未来一整年不会再心悸焦躁。”安安稳稳地过最后十几年吧。
老太太只以为这是老中医给自家女儿开的药,感激地直道谢。
又过了半个小时,烛枫真人从屋子里走出来。三位大师和这老太太道了别,往沧浪亭走去。
一走出门,烛枫真人道:“和玄学界有关。”
嶒秀真君脚步一顿:“真的和玄学界有关?贫道曾经看过,这疯姑娘并不是邪祟上身,是单纯地疯了。”
车渠道人补充一句:“是被吓疯的,一魂一魄都被吓没了。”
烛枫真人翻手取出几块碎裂的龟甲,指着上面的三处花纹:“玄龙西起,阴气南来。阴逐七魄,阳有三魂。邪炁既入,真炁无存。卦象显示与玄学界有关,三十年前,这女人是被一样与玄学界有关的东西吓疯的。”
嶒秀真君想了想:“被厉鬼吓疯的?”
这世界上确实有被鬼吓疯的人,每个人的胆子都不一样,如果是胆子小一点的人,确实可能一吓就疯。
这一点烛枫真人就不知道了,他只能说:“和沧浪亭有关,和玄学界有关。嶒秀道友,桃花岛里有座亭子,这沧浪亭本身就是个亭子。难道说……是这两座亭子有问题,才导致那女人被吓疯,苏城三十年内出现两个极阴之体?”
“很有可能!”
事不宜迟,三位大师快速地赶到了沧浪亭。然而任凭他们用阴阳眼观察,用罗盘龟甲卜筮,这沧浪亭也没一点问题。到最后,车渠道人建议道:“拆了两座亭子!老夫就不信了,直接把亭子拆了还查不出问题?”
嶒秀真君道:“那桃花岛上的亭子自然无所谓,但这座沧浪亭有数百年历史,就这般拆了……”
车渠道人无奈了:“那嶒秀道友你说说看,这该如何是好?”
事情一筹莫展,嶒秀真君给不出好的建议,玄学界的大师们也找不出桃花岛和沧浪亭的异常。如果真的没办法,那就只能拆亭子了。
正当嶒秀真君下定决心准备和政府说一说,把沧浪亭直接拆了的时候,烛枫真人摸了摸长长的白胡须,说道:“既然咱们无法直接找出原因。那不如想一想,三十年前,苏城……咱们玄学界,三十年前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车渠道人脱口而出:“三十年前?老夫记得那是一个丙寅年。那一年风调雨顺,老夫在长白山挖出了一根六百年的雪参。那雪参还躲在雪里给老夫装人参,以为能蒙混过关。老夫是何许人也,一眼就把它认了出来,逮回去炼药……”
烛枫真人:“咳咳,车渠道友,我等没兴趣知道你与雪参大战三百回合的事。”你那根雪参又没给我们,谁要听你的风光史。
车渠道人轻哼一声:“那你要听什么?烛枫道友,丙寅年可没出现什么凶残的厉鬼,也没出现什么大恶邪祟。那一年连酆都鬼门都没出来几只厉鬼,除了老夫那根雪参十分奇特,还有什么特殊的东西?还有什么……”
声音戛然而止。
车渠道人快速地转过头,看向嶒秀真君。
烛枫道人看着他这番模样,突然也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看向嶒秀真君。
嶒秀真君淡淡道:“三十年前,贫道与易凌子一起,将走火入魔的九遗君……处置了。”
另一边,桃花岛。
岐山道人说道:“你问三十年前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叶镜之点点头:“是,岐山前辈,那女人在三十年前疯的,如果真有什么事,应当是三十年前。”
岐山道人百无聊赖地坐在亭子里,无聊地看着满池的荷叶。
岐山道人不擅长风水阵,只能在这发发呆,叶镜之也不会这种东西,两人便做了个伴,闲着没事坐在亭子里看风景。听叶镜之说起昨天去看沧浪亭的事情后,岐山道人摸着自己长长的胡子,想了半天,一拍大腿:“还真有!你师父那一年不是大义灭亲了么,把他那什么好朋友……叫什么来着,就是前山派的那个……”
叶镜之双目一凛:“九遗君前辈。”
岐山道人连连道:“不错不错,就是前山派的掌门九遗君。那九遗君当年也是个不错的天师,老夫和他不怎么熟,但他和你师父、嶒秀道友是好友。九遗君是连晨道友的师兄,他死以后,连晨道友伤心不已,老夫还特意去了滇省,陪连晨道友一醉解千愁。”
连晨真君十九年前与易凌子三人一起死在了旱魃墓中,三个月前叶镜之还和奚嘉一起前往滇省,见过这位前辈的遗骸。
叶镜之想知道一件事:“岐山前辈,我出生的时候九遗君前辈已经去世五年了,师父只提过他几次。三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能仔细说说吗?”
三十年前的事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十分遥远,但对于岐山道人来说,只不过是他漫长人生的三分之一。
天师向来记性好,九遗君走火入魔的事情岐山道人并没有参与,但他是连晨真君的好友,喝酒的时候曾经听连晨真君诉过苦。
“九遗君是前山派建派四百多年来,天赋最强的天师。他们前山派镇守滇省数百年,最擅长蛊毒和风水局。三十年前,你师父易凌子、嶒秀道友、不苦道友,还有九遗君,这四个人是玄学界的中流砥柱。可惜,三十年前,九遗君死了;十九年前,你师父死了;六年前,不苦道友圆寂了。到头来,只剩下嶒秀道友一人。”
说起以前的事,岐山道人还是比较正经的,他仔细回忆着:“三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其实也不是大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