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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彦皱着眉头四下环顾一圈,指着左侧一间房屋道,“那应该是灶房,我去看看。”秦默点点头,也跟在他身后一同进了去。
的确是个灶房无疑。
灶台上居然还摆放着风干的腊肉,想来是这房子的主人想要拿出来做吃食的,灶房旁边的水缸中盛着满满一缸水,而灶台上的锅中也是刷得干干净净。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有人住的样子,但是……就是没有人!
公仪音看着眼前的一切,越发觉得匪夷所思起来。
这个明隐村,究竟是什么地方?
秦默几人没有在灶房多待,很快又走了出去。
“如何?”见她们出来,谢廷筠忙开口问道。
荆彦摇摇头,“一切正常,处处都像是有人住的样子,就是不知道这村子里的人都去了哪里。”
谢廷筠看向秦默,“熙之,你怎么看?”
秦默墨瞳微狭,眼中一抹雪亮,闻言沉吟着开口道,“现在还不好下结论,但我想,就算发生了什么事导致这村庄里的村民弃村离开,应该也是不久前的事。因为灶台上还有其他各处都没有落下灰尘。越往北气候越干燥,空气中的灰尘也越多,这村子里既然没有积灰,就说明这里两天前应该还有人活动。”
“这可就奇怪了。”荆彦皱着眉头嘟哝道。“一村子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再往村子里头走走看看。”见待在此处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秦默提议。
于是,一行人便出了这户人家缓缓朝村落深处走去。
公仪音瞪大双眼看着四周的一切。
晾晒在外面的干货,簇新的似乎是刚刚换上的灯笼,原本温馨的场景在这样的情况下却只觉得诡异不已。
几人缓缓走着,一边四下打量,试图找出什么线索来。
突然,空气中响起了一声“咿呀”的喑哑之声,在这样寂静的村庄里显得格外清晰,公仪音吓了一跳,忙循声望去,却见不远处房檐的阴影下隐着不知什么东西,那东西逆着光,浑身黑漆漆的,从公仪音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似乎像是眼睛的东西在黑暗中闪着幽光!
第168章 青龙圣使
公仪音本能的骇了一跳,定睛一瞧才定下心来。原来,那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而是一个窝在墙角的年长老妪。老妪佝偻着背,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一双半眯的眼睛中闪着浑浊的光芒,正定定地盯着他们。
方才那奇怪的声响正是从她口中发出。许是见到大家都看向她,老妪佝偻的身子动了动,苍老的面容一般隐藏在房檐的阴影中,另一半暴露在明朗的阳光之下,沟壑纵横的面上混合着一种奇异的诡谲感。
众人眸中都闪过一丝疑色。
空无一人的村庄,突然出现在墙角的老妪,怎么看怎么诡异,在场之人不由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荆彦抖了抖身子,抬头和秦默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走上前对着老妪行了一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这位阿妪,请问这村子里的其他人去了哪里?”
“咳——咳——”老妪重重咳了几声,喉咙里浓痰的声音听得荆彦刚落下的鸡皮疙瘩又发了起来。
老妪咳了许久也未将喉咙中的浓痰吐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荆彦,浑浊的眼中神色未明。
荆彦搓了搓手臂,清了清嗓子,状着胆子将方才的话又问了一遍。
老妪又是一阵咳嗽,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盯着荆彦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荆彦一怔,下意识回头看向秦默,眼中满是不解。
这老妪,是哑巴?!
秦默皱了皱好看的剑眉,目光在老妪身上停留了片刻,很快转到她身后的房屋上打量了片刻。
老妪身后的房屋不大,外表看上去十分破败的模样,就连院门也是破破烂烂的,上面的木头脱落了好几块。
老妪身下垫着一个竹制的坐榻,看她倚墙而坐的模样,似乎是坐在门外晒太阳的样子。
这让秦默愈发生了疑。
刚要走上前去亲自问问,不远处的拐角却突然跑出来一个总角垂髫的小男孩,身上穿着粗布衣衫,一路小跑着到了老妪面前,晃着她的手道,“阿嬷,吃饭了……”话音未落,便看到了站在老妪不远处的秦默一行人,不由语声一顿。
他转过身,滴溜溜的大眼睛在秦默身上打量了片刻,忽然一溜烟地跑开了。
秦默面色一沉,转头看向莫子笙急急吩咐,“快跟上。”
莫子笙应一声,身形一动,飞快地追了上去。
“我们怎么办?”谢廷筠看一眼靠在墙角处那奇怪的哑妪,又看一眼莫子笙消失的方向,似乎颇有些头疼。
秦默转身看向身后的阿柳和阿轸两人,“你们俩在这守着,有什么情况记得发信号弹及时通知。”
阿柳和阿轸点了点头。
“剩下的人跟我来。”说着,抬步朝莫子笙追去的方向快步走去。
刮过方才那个小孩出现的拐角,远远地看见莫子笙朝这边疾行而来。他行到秦默面前停下,行了个礼道,“郎君,方才那个小孩进了前边不远处的一处院落,里头隐隐有人声传来。小的怕打草惊蛇,就先来向您禀报了。”
“前头带路。”秦默沉声吩咐。
莫子笙应下,抬步朝前走去。
快走到村庄尽头的时候,远处一座院落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一行人走到院落前站定,满目狐疑地打量着面前的房屋。
这个院落外表依旧斑驳破旧,看上去毫不起眼,只是从院墙的长度就能看住这个院子占地要大一些。凝神听去,果然如莫子笙所说,有隐隐的交谈声从院子里传出来。
荆彦和秦默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抬手敲了敲门。
敲门声一响起,院子里登时安静了下来,荆彦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眉头一皱,又抬手在门上扣了几下。
等了一会,门里头终于有了反应。
只听得“吱呀”一声,院子门被拉开一条缝,从里头弹出一个中年妇人的头来,面容粗糙,一双眼睛警惕地看着门外的荆彦。
“你是谁?”她警戒地开口问道。
“大娘你好,我们是过路的商旅之人,路过此地,本想找户人家花钱吃顿饭再上路,只是不知为何这村子里空无一人?”他带着笑容一字一句说来,尽量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一些,目光却是透过门缝和妇人中间的空隙朝院子里头看去。
因着妇人挡得严实,荆彦看不太清楚,只隐隐绰绰看到院子里围着一口大锅坐了不少人,但奇怪的是,他只看到了妇女和小孩子,没有见到任何男人,也没有见到任何妙龄女子。
荆彦见此,越发生了疑,一边朝妇人陪着笑,一边伸手去推门板。
妇人一激灵,伸手将他挡了出去,“快走快走,这里不欢迎你们。”说着,将荆彦推搡一把,“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荆彦抬手又敲,这一次,里头的人却是怎么也不开门了。
他只得收回手,悻悻地走回到秦默身侧,将方才的发现说了出来。
谢廷筠一摇手中的折扇,满目不解之色,“偌大一个村庄,居然只剩下妇孺之辈,其他青壮年和妙龄女郎全都不见了,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他沉吟片刻,将扇面一合,皱着眉头看向秦默说,“熙之,你说,这明隐村的古怪……会不会同天心教有关?”
秦默微微侧目看着他,很快又蜻蜓点水般挪开,越过他的肩头落在高耸的院墙之上。看了一瞬,他转头看向莫子笙,“你上去听听她们在里头说了什么。”
然后看向其他人,沉声道,“我们先离开,去方才那个老妪待的地方,看是不是能从她嘴里问出些话来。”
“可是……那老妪不是哑巴么?”谢廷筠不解道。
“她应该不是哑巴,只是喉咙不太好罢了。而且我猜,她的神志怕是有些糊涂了,所以见到我们时下意识只会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秦默冷凝了目色道,因为方才那个小孩子跑过去叫她吃饭的时候,他分明看到她的唇瓣蠕动了一下,从喉咙中吐出了一个音节出来。
“好,那我们先过去看看。”
到了方才经过的地方时,那个老妪还是一动不动地窝在墙角处,双目呆滞地盯着远方,嘴唇时不时蠕动一下,却不见她嘴里说出任何话来。
秦默微微斜飞了眼角看向谢廷筠,声音清淡,清泠的声线听得人心中的不安之感渐渐退去不少。“子沐,不如……你上去问问?”
“为何是我?”谢廷筠将扇子一收拿在手中握住,不情不愿地看向秦默问道。
秦默微微勾了勾唇,目光中闪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你长得最为面善,你去,她说不定会开口。”
谢廷筠撇了撇嘴,明知秦默是在瞎说,还是任命地走了上去。
“这位阿妪,在下谢廷筠,路过此地,发现……”他话还未说完,却见老妪缓缓将头转向他,待看清谢廷筠的容貌时,原本浑浊的双眼突然迸射出灼灼亮色,干枯的手如鹰隼的爪子一般一把抓住谢廷筠的胳膊,嘴里发出浑浊难辨的声音。
谢廷筠冷不丁被老妪抓住,不由吓了一跳,刚要挣脱开老妪的手,她嘶哑的声音却断断续续飘入谢廷筠的耳中,凝神听去,老妪似乎说的是,“我的儿啊,你终于回来了……”
谢廷筠下意识地停止了挣扎,老妪抓着他的手却越来越紧,眼中散发出喜悦的目光,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谢廷筠,嘴唇颤抖着,颠来倒去说着那句话。
秦默一见情况有些不对,忙快步上前。
别看老妪身材瘦小,可手下的力气却着实不小,谢廷筠被她抓得胳膊生疼,好不容易等到秦默过来,忙求助似的看向他。
秦默在老妪面前蹲下,凝视着她的双眼道,“阿妪,你认识他吗?”说着,指了指谢廷筠。
老妪终于有了反应,浑浊的眼角滑落几颗泪珠,声音颤抖着道,“这是我儿阿华啊!”
“那……阿华之前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老妪本来激动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惊恐之色,身子下意识朝里缩了缩,只是抓住谢廷筠的手没有丝毫放松。她的眼神未从谢廷筠面上挪动半分,颤颤巍巍道,“他们说……他们说……是圣使将阿华带走了。”
秦默眸光一凛,眼中闪过一丝锋芒,“谁是圣使?”
“圣使……圣使……”老妪说来说去一直在重复着这两个字,抓住谢廷筠不断往自己这边拖,“他们说阿华被圣使看中选为了圣徒,他们说阿华跟圣使走了,我不信……我不信……阿华不会丢下我的,不会的……”
说着,抬头看向谢廷筠,粗糙的手抚上谢廷筠的面颊,眼中是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原本布满沟壑粗糙不平的脸上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母性光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阿华你一定会回来的。”
秦默眸色转了转,耐着性子又问,“阿妪,谁是圣使?”
“圣使,黑衣服,黑衣服,好可怕……”这个老妪似乎受了刺激,说起话来颠三倒四,脑中似乎也有些糊涂了。
秦默却因为她的话脸色又沉了几分。
这时,他的余光瞟到莫子笙脚步匆匆往这边走来,朝谢廷筠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耐着性子安抚好老妪的情绪,自己则起身朝莫子笙迎去。
“怎么样?”他低低开口。
公仪音和荆彦也跟着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