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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他的房内,茹巧带着其他丫鬟迎了出来:“少爷,这位是……”
“你们去偏房收拾个屋子给她住。”王瑞摆摆手,见她们一干人都打发下去了,看着她们都走了,他才丧气的走到里间,往床上一趴,自喃道:“这可怎么办啊?还不如做羊那会呢,当人可真累。”
按照父母的想法,今晚上就啪啪啪,明年就生娃娃。
嘴上喊累,但也无法改变沈魏娘成为他妾室的事实,黑天之后,沈魏娘主动代替茹巧端来洗脸水给他,看样子是打算帮他梳洗后,直接留下来过夜,她面容在烛光下呈现桃花般的嫩粉色。
王瑞看在眼里,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哭。
“爷,奴家给您擦脸。”沈魏娘毕恭毕敬的捧着毛巾,要给王瑞净面。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王瑞接过手巾,自己擦着:“有些话,我要和你说清楚,我现在一心读书,对美色并无顾恋,在考上举人之前,我都会冷落你的。”
至于什么时候能考上举人,全靠造化了。
沈魏娘眸底闪过一丝失落:“……奴家知道了……只要公子不抛弃奴家便好。”
她不想再颠沛流离了,父亲抛弃了母亲,后来母亲又抛弃了她,之后是沈老太太、各种人牙子,大家似乎都不喜欢留下她,只会将她从一个地方踢到下一个地方去。
“总之,你先下去吧。”
沈魏娘落寞的退了出去,待走到回廊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她身后发出咯咯的嘲讽笑声,她惊觉回头,见是茹巧和两个丫鬟在一旁笑着互相耳语。
她隐约能听到一些刺耳的话。
“她也没什么厉害的,少爷不也没留下她么。”
“就是,少爷哪能看上她,瘦马出身,玩物罢了。”
沈魏娘眼睛一酸,但她初来乍到,又岂能跟这些家生子作对,低头牙齿往自己屋内走了。
她发誓,她一定要得到王公子的宠爱,将这些嘲笑的话加倍还给这些人。
她不要再被抛弃,她要留在这里扎下根。
何云一抱着肩膀站在暗处看着这几个人,心里郁闷的想,这个妾竟然真的是个人类!捉妖是不能捉了,也不能杀之。
他重重一哼,拂袖而去。
——
王瑞借口被树妖伤害,很多日没去书院了,虽然家里因为各种原因,气氛很诡异,但比起去书院,还是在家更逍遥一些,于是旷课的日子,超过十天,直逼半个月。
期间霍柯等人来探望过他一次,听到树妖的作为,着实震惊了一把。
王瑞跟他们打听韦兴贤,才知道韦兴贤身体比他虚弱的多,连床都起不来。
而外面的传言是,树妖乃是一个美丽的女妖,勾引知县公子和王家少爷共赴巫山,将两人榨干卧床不起。
书院好多同学还羡慕他俩呢,王瑞听了想哭,还美丽的女妖呢,一个不男不女的老东西还差不多,可见流言是不能信的,传的都没谱了。
纠正了不实的传言,王瑞将朋友们送走,保证月底之前会去书院。
霍柯皱眉道:“今天才初六,你真能拖啊,不过不急,山长说了,让你和韦兴贤好好休息。”
王瑞别的不敢保证,好好休息一定会做到的,接下来的日子,他放起了长假。当然在家呆着也不是没有坏处,就是他需要时常躲避何云一的行动轨迹。
期间两人不必避免的见过几次面,对话基本上是:“你身体好了吗?”“好了,你呢?”“也好了。”“哦,啊哈哈,天气不错。”
尬聊就是这样了。
但是何云一也奇怪,以前一言不合就走人,这一次,似乎是打算和他耗到底了,没有离开的意思。而他爹王永德念在何云一的大恩大德,恨不得将他当活神仙供着,他不走才好呢,还时常叮嘱王瑞照顾好人家。
这一日,王瑞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他总觉得自己如此不热爱学习,可能要玩完了,既然考上举人的希望渺茫,不如趁早挖掘经商方面的潜力。
有黄九郎和白栖元帮忙的话,赚钱肯定不是问题,罗刹集市的东西随便倒腾点出来就够他这辈子花的了。再不济,弄几条渔船在思白河上捞鱼卖钱也能发家致富,有河神当朋友还能饿死,那真是笑话了。
不过王瑞还是打算靠自己的实力赚些钱,自己赚钱自己花着,心安理得。
琢磨了几种赚钱的路子,最后还是觉得做蜂窝煤赚头大,就在他计算可赚取的利润的时候,听到有人敲门柔声道:“少爷,奴家送汤羹来了。”
王瑞的确有些饿:“进来吧。”
沈魏娘端着盛在盘子中的蜜梨走了进来,将盘子小心的放下:“听说少爷您爱吃甜的,奴家便做了这道甜点,希望您喜欢。”
这是用冰糖和葡萄酒熬炖的雪梨做成的菜肴,酒香和雪梨的清香融合的恰到好处,爽脆祛热,生津润燥,正适合夏末初秋食用。
王瑞虽然抗拒沈魏娘,却不抗拒食物,用勺子先盛起一口汤来喝:“……嗯……不错……”
沈魏娘抿嘴微笑:“奴家学过很多菜肴的,少爷愿意,奴家可以天天做给您吃。”
她从小开始便学习了各种技能,除了琴棋书画外,厨艺女红亦不在话下,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未来的“夫君”喜欢什么,当然是技多不压身,会的越多越好。
王瑞咬着勺子,思考着是否要尝尝她的手艺。
这时沈魏娘扫到王瑞涂画了许多纸张,轻声提议:“少爷若是温书累了,不如奴家给您唱个小曲解解乏吧。”
王瑞没去过江南,也没听过江南的曲子,谁不想听点新鲜的歌曲呢,他迟疑了一下:“好吧。”
“奴家这就去拿琵琶。”沈魏娘听了,忙转身一路小跑回房间去拿琵琶。
何云一抱着肩膀靠在书房对面的廊柱上,看着沈魏娘跑出去,很快又抱着琵琶进来,不多一会就听书房内响起了缠绵的靡靡之音。
刚才他用神通将他俩的对话听了一清二楚,什么“奴家可以天天做给您吃”之类的,直气的七窍生烟。
这曲子听在他耳中一点非但不轻柔,反而像钢刀一般的往耳朵里扎。
是啊,像王瑞这样总跑去喝花酒平时没个正经样子的家伙,哪有什么品性可言。
见一个爱一个,狐狸、呆龙和傻鸟,现在冒出个沈魏娘,如果这几个东西在他肩膀下秘术,也会长出花骨朵乃至开花吧。
自己是多少中的一个?
何云一越想越气,观察这么多日,王瑞肩膀上还只是个节子,连花芽也没再萌发出来,可见是彻底完了。
好吧,他决定了,现在就进去,将那个节子抚去,一了百了,什么都别留。
这时,就见文顺领着黄九郎往这边来了,何云一见了,只觉得一口气闷在心口,疼得不行,你厉害王瑞,你真是生冷不忌,妖魔狐鬼一概全收啊你!
他觉得这几天积攒的怒气,发泄出来简直能毁天灭地。
王瑞正听沈魏娘唱曲,感慨人家江南的娱乐水平就是高,词曲高雅,唱腔也美。
就听文顺在外面拍门:“少爷,黄公子来了,小的直接领进来了。”
黄九郎在王家有特殊待遇,王瑞示意沈魏娘停下,不等他开口,沈魏娘知趣的抱着琵琶起身道:“奴家退下了。”说完,打开门让黄九郎进来,她则侧身出去了,不过没走远,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黄九郎进来,上下打量王瑞:“你许多日没去书院了,你不知我多担心你。不过,你还能听曲子,似乎过的不错呢。”
他敢登门,实乃担心王瑞所致。王瑞突然不来书院,打听之下才知道他遇到了树妖,而帮他解除磨难的又是何云一。
有何云一在,黄九郎是放心的,有他在,王瑞会很安全,但同时,明知道他安全,还是忍不住想亲眼见证,只是这见证,很危险,还是那个理由,因为何云一在。
怎么听着语气也酸溜溜的,一个个都怎么了,王瑞叹道:“不错什么啊,我爹娘逼着我收通房丫鬟不说,还给我纳了个妾,就是刚才那个女子。”
“很漂亮啊。”
“漂亮是漂亮,可我不喜欢。”王瑞道:“我都快头疼死了,他们接下来还要逼我娶妻。”
“娶妻不好吗?”黄九郎歪头看他。
“不好很不好,我对娶媳妇没兴趣,娶了管束多了,就不能这么自由自在的玩了。”
“嗯……”黄九郎做沉思状:“既然你如此不想成婚,不如这样吧,我帮你骗过你爹娘,你就说看中黄九郎的堂妹了,要迎娶她……”
“不行,娶你妹妹也是娶啊,娶了哪能不负责。”
“你听我说完,堂妹不过是个借口,你要迎娶的女人是我变化的。我白天变成女人,帮你理家,晚上再变回来,两不耽误。”黄九郎微笑道:“这样做夫妻不是很有意思么。”
话音刚落,王瑞突然看到黄九郎身体如被旋风卷起一般,飞进了一个不知何时进入屋内的皮口袋中。
收了黄九郎,皮口袋砰的掉在了地上。
王瑞都看傻了,扑到地上,捡起袋子想打开袋口,可那袋口无论如何也解不开。
他摇了摇,里面没任何动静。
“黄、黄九郎?你能听到吗?”他对着袋子喊了一声,没人回答他。
他认识这东西,是何云一的捉妖袋,王瑞抓起袋子,就要打开门奔出来,却见何云一站在门外。
“快解开!”他知道这个袋子的厉害,说着,又撕扯袋口,最后连牙齿也用上了。
何云一脸色阴沉的道:“够了!”手一抓,将皮口袋从王瑞手中抓了过来,将口袋倒过来,拍了下袋底儿,掉出来一只红狐狸。
“……”王瑞看着奄奄一息的红狐狸趴在地上,担心的走过去,抱起它:“你没事吧?”然后对何云一埋怨道:“你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了,为什么突然发难?”
为什么突然发难?因为他之前没说过要和王瑞做夫妻的话,怎么,白天做王瑞的“娘子”,晚上则要做他的“相公”吗?
“我念他在没有害过人的份上,姑且饶他一命,他现在受的这些痛苦,为的就是让他长教训,人妖殊途,不可以肆意接近人类!你竟然还要救他?”何云一揪住王瑞的衣领气道:“你真是出息了,狐狸做你的娘子相公,叫那个注定跟亲爹乱伦的做你的妾室。”
“你别激动啊,有话好好说。”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何云一不杀黄九郎,王瑞已经觉得网开一面了,不敢再跟他顶嘴:“他修行一场不容易,他是为了报恩,才接近我的,没坏心的,是不是,黄九郎?”
狐狸被王瑞抱在怀里,勉强睁开眼睛,他虽然害怕何云一,但这会王瑞公然袒护他,对他是莫大的安慰,忽然觉得受这除妖袋的折磨也是值得的,用下巴蹭了蹭王瑞的手背。
何云一嘴角抽了抽,他怎么觉得这死狐狸再挑衅他一般,眼中闪着得意的精光呢,他冷笑不止:“我改主意了,孽畜就该死!”
王瑞见何云一突然改变主意,怕黄九郎身死当场,立即抱住它转身就往门外跑:“黄九郎,你还有没有力气了,有的话快逃命去罢。”
黄九郎元气大伤,但刚才在王瑞跟何云一说话的空隙恢复了一些,用原形逃跑的力气还是有的,一出门,便跳下王瑞的臂弯,向着屋檐逃去。
何云一信步走到门口,不急不缓的从袖中掏出一道符咒甩了出去,直奔黄九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