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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啊?”
“我的恩人。”
王瑞吃惊;“什么恩?重吗?”
“再造之恩。”
没想到黄九郎还有这么重要的人,他如此心事重重,得劝劝他:“我觉得你没必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或许人家根本没想过要你报恩。对了,他要求过你要报恩吗?”
“没有。”
“既然对方没说,你也轻松点。先活自己的,等待时机,看什么时候能帮上他的忙,再报恩不迟。”
“……唉,你不懂的。”
真是的,你干嘛一副“你都不懂我的忧伤”的样子啊:“好吧,我不懂,我可真的睡了。”说完没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半夜时分,王瑞醒了过来,才一起身,就被黄九郎察觉了:“你要去哪儿?”
王瑞迷迷糊糊的道:“口渴……”
“你等着,我给你倒去。”黑灯瞎火的,他不熟悉殷元礼家的摆设,别再磕碰了,黄九郎夜间视物无碍,很快从厨房倒了水给他:“水来了。”
“谢谢。”王瑞接过水,才喝两口就呛到了,害怕吵醒旁边屋子的殷元礼,他不敢大咳,憋着气捂着嘴巴,身子不住的抖动。黄九郎忙靠过来,给他顺背,过了一会,王瑞顺过气儿来:“……我没事儿了……刚才喝得太急了,现在好了。”
这时王瑞直起背,深吸一口气,黄九郎的手很自然的滑掉了。
“……我没事儿了,咱们睡吧。”王瑞抱歉的说着,爬到自己的位置,躺下了:“你快睡吧。”
黄九郎见他没事了,口中嗯嗯应了两声,回到自己的被子里,也安静下来。他一夜没合眼,不时给王瑞掖掖被子,和上次一样,照顾了他一夜。
第二天早晨起来吃过饭,殷元礼带着王瑞他们出了门,来到了集市前的大河前。王瑞终于看清这条河了,河面像大海一样不见尽头,水面平静,没有一丝风,河水呈清澈见底,河岸边的卵石和水草看得一清二楚。
殷元礼给他们挑了一艘船,给了船家一颗亮晶晶的东西作为渡河的费用。王瑞虽然和殷元礼才认识一个晚上,但感觉已经像老相识了,颇为不舍的依依惜别:“我家在阳信县,你有机会一定来我们家做客,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殷元礼在岸上跟他挥别:“有缘再见,有机会一定去府上拜访。”直到听不到彼此的声音了,才转身离开。
这时一身黑衣裳只露出两只眼睛的船家问他们:“你们要到那里?”
“鹿城外的思白河。”
船家点头表示听到了,便再不发一语了,王瑞和黄九郎坐在船内,在船家的压抑感下,两人也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王瑞发现整条河都像家里的食用水一样清澈,船身仿佛飘在空中一般,真真是人间仙境,昨天晚上黑灯瞎火根本没发现这条河水如此漂亮。
但过了一会,他慢慢发现河水浑浊起来,再看四周,不远处出现了城墙,正是他们当初进入鹿城时候,见过的景色。
到地方了。王瑞正要下船,却发现没跳板:“船家,没有跳板吗?”
船家冷声道:“在你之前,我没搭载过需要跳板的客人。”
对啊,坐船的不是妖就是怪,到了河边,三米五米的人家一跳就上岸了,王瑞作为一个凡人应有凡人的觉悟:“得了,我下水自己趟吧。”
黄九郎却不同意:“河水多凉啊,我把你带过去,这点距离不算什么,我在山上踏过的悬崖都比这宽。”
“怎么带?你背着我吗?”说着就要走到黄九郎身后去,准备往他背上趴。不想九郎很干脆的道:“不用那么麻烦。”说完,单手夹起王瑞的腰,一跃就到了岸上,将他夹过了河岸。
王瑞双脚沾地后,仍旧觉得不真实,他刚才只得自己一股风就来到了岸上:“谢……谢谢你……”不过能换个姿势就好了,这么夹着过河,像夹小孩子似的。
嗯……人家黄九郎在山上打猎扛着鹿啊狍子啊都能如履平地,抱着他一个人大男人过个河什么的,也应该不费什么劲儿吧,他这么想着,一定是这个原因。
船家一言不发的撑起船桨,向江中划去,留下一个黑色的冷酷背影。
王瑞不想进城,准备直接回赵家庄去,黄九郎不得不和他分别,毕竟他还有和五通神的事情要处理,得去和封三娘他们会和,之前是出来是找王瑞,现在人找到了,确实得回去了。
就在两人互相道别的时候,就见文顺领着一队人,沿着河岸的走了过来,一行人垂头丧气的,王瑞便朝他们大声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文顺揉了揉眼睛,立即鼻涕一把泪一一把的朝王瑞扑过来:“少爷,您叫小的们好找啊。”
王瑞当然不能让这小子扑到自己,闪身一躲:“干什么干什么,别哭哭啼啼的,有话好好说?是不是范家说我变成黄泥了?”
“少爷,您说什么啊?小的听不懂啊,是范小姐……范十一娘死了……”
王瑞震惊:“怎么死的?”不是被自己变成黄泥吓死的吧。
黄九郎亦是惊愕,就怕封三娘冲动去闯地府要人,如果那样,又是一堆麻烦。不过范十一娘死了,王瑞倒是不用相亲成婚了。
“具体的不知道,听说是昨晚上在家里被人勒死的。今早上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整个城差不多都知道了。”文顺道:“虽然牛管家说见过您,您挺好的。但范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小的们还是担心啊,去范家找您,范家乱成一锅粥了,根本问不出您的下落,我们只好四处找您,终于将您给找到了。”
被人勒死的?那就是仇杀了。王瑞心里不舒服,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毕竟是父亲选定的相亲对象之一,应该让何云一帮忙算算她是不是阳寿尽了:“知道我没事了吧,文顺你跟着我,其他人都回客栈去。”
黄九郎道:“……你还是要回赵家庄吗?”
王瑞点头,何云一在那里呢,昨天他一晚上没回来,也不知道他担没担心。
这时就听前面吵吵嚷嚷的,他纳闷的眺望,心想又是什么事儿啊,就见一队官差朝他们大步走开,为首的正指着他叫:“你是王瑞吧?有人告你杀伤人命,随我们走一趟!”
“嗯?我?”王瑞指了指自己:“我杀了谁?”
捕头和一众拿着水果棍的捕快走到他跟前,从队伍中揪出一个人来,这人王瑞见过,是范家的小厮,那小厮上下打量了王瑞,颔首道:“没错,他就是阳信来的王瑞!”
捕头便道:“既然确定你是王瑞,就跟我们走一趟吧,范祭酒在衙门状告你杀了他的女儿范十一娘,我们老爷传你升堂问话,快随我走罢。”
黄九郎一听就不乐意:“有什么证据说是王公子做的?”
捕头哼道:“你是什么人?这里哪儿轮得到你说话?”
“范十一娘不是昨天晚上被杀了的么,昨天晚上王瑞一直和我在一起!我是证人,怎么轮不到我说话?!”
捕头被堵的哑口无言,索性嚷道:“行,你是证人吧,那就跟我一起走!走走走,都给我带走!”
文顺等人也不怕事,跟着自家少爷,呼啦啦的往城内的衙门走去。
黄九郎低声安慰王瑞:“你别怕,没事的,我给你作证。”
王瑞虚弱的微笑,人祸比天灾更可怕,他现在是落入牢狱之灾中了,范十一娘被人杀了,他个倒霉催的被范洪海给诬告了,就看遇到个什么样的官员了,如果鹿城知府是个昏官,和范洪海勾结,够他喝一壶的。
他心里没底,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鹿城知府相信黄九郎的证词了。
可如果知府仔细盘问他们在一起做什么了,回答逛了罗刹妖鬼集市,怕是没人会信。
怀着忐忑的心情,他们来到了鹿城府衙,黄九郎作为证人,没有知府传召不得进入公堂,只能在院内候着,于是王瑞就一个人进了大堂,才一进去,就看到原本坐在堂内角落的范洪海站起来朝他走来,大骂道:“你这混账东西,还我女儿命来!”
王瑞还一肚子火呢,你死了女儿可怜,但也不能得谁咬谁啊,本想发火,但想到可能知府在后堂观察,得好好表现,于是任由他骂,不搭理他。
这时候有捕快将范洪海拦下,不许他靠近王瑞,而师爷则去请了知府出来。
知府姓徐,懒洋洋的从后堂走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王瑞,跟师爷道:“看起来像个好人,不似是作奸犯科的人。”
虽然王瑞觉得以貌取人要不得,但此时此刻却跟感谢这以貌取人的知府,忙弯腰作揖:“学生阳信县王瑞,参见知府大人。”
徐知府摆摆手:“好了,不必多礼了,就是传你来问个话,算不得正式升堂。”坐下后,用两根手指夹着翻看了下范洪海的状纸,皱眉摇头道:“范祭酒啊,你痛失爱女的心情,本府理解,但也请你节哀,以事实论事实,不要看谁都像是犯人。你的诉状本府看了,控诉王瑞杀你女儿的证据实在是不足啊。”
范洪海赶紧道:“大人,你有所不知,这王瑞十分古怪,我给你他吃了土化兔,结果第二天一早,他整个人变成了黄泥,将我也吓得昏了。可与此同时,他却好端端的现身,告诉他们王家的管家先回客栈去,接着我的管家看到他回到了后院,接着就消失了,您说怪不怪?他可以来无影去无踪,还能变出黄泥泥像吓人,根本是个会妖法的书生。”
王瑞不知道封三娘做的事儿,听得云里雾里的,这老头在说什么啊:“范祭酒,你我都是读书人,不要讲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情好不好?我会妖术?说真的,你喂我土化兔吃的时候,我吓坏了,以为你才会妖术呢。”
徐知府道:“好了,不要吵了,王瑞,本府问你,你这两天的行踪是怎么样的?”
“回您的话,大前天我去范家登门拜访,没想到被范祭酒喂着吃了土化兔,双腿变成了黄泥,他将我看管起来,要逼我跟她女儿结婚。幸好我是外地人,吃不惯土化兔,到了傍晚觉得胃里恶心,将兔肉都吐了,吐了之后,我双腿就恢复了,之后我就翻墙跑掉了,偶然遇到了赵家庄的赵员外,他邀请我到他庄上做客,我就去了,直到昨天我朋友黄九郎去赵家庄找我玩,我就跟他玩去了,直到今天早晨。”
范洪海怒道:“胡说!你分明会妖术,留下一个假的泥像吓唬我。”
王瑞一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你们家的下人发现我跑了,他们不好交代,连夜捏了一个假泥像骗您吧,反正我腿恢复后,连夜跑掉了,剩下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范洪海哑然。
徐知府看了眼范洪海,不咸不淡的道:“听你们的意思,似乎是王瑞并不喜欢范家的女儿,使得范家下了土化兔给他,想要前行留下他结婚。嗯……范祭酒,他如此不喜欢你的女儿,会冒着毁尽前程的危险谋害你的女儿吗?”
这时候师爷在一旁跟知府耳语:“要不要传王瑞的证人啊?否则范祭酒看来不会轻易作罢。”
徐知府坐正身子,清了清嗓子:“张捕头,听说王瑞有证人到场了,传他进来。”
黄九郎便被带了进来,在场的所有人将目光都集中了在他身上,身为一个神采奕奕的美少年走到哪里都会吸引目光。
徐知府立即露出一副洞察了一切的高深莫测笑容,王瑞逃离范家和这个漂亮的朋友过夜,嗯……很值得玩味啊,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