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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玉达想了想,拿着瓶子走到门口,打开门威胁道:“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扔到外面的阳光下。”
瓶内死寂。
他真的生气了,打开门迈出了一步,就在此时,他猛地听到耳中一声失魂落魄的喊叫:“怎么来了个道士?”
孟玉达什么都没看到。接着他只觉得耳中一阵风,好像有什么东西飞离了。他纳闷的四下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而空中,何云一正追着这个五通神往天边飞去了。
身为五通神中的五弟,他历来是最低调的,从不掺和兄长们的事情,一心一意的害人,哪怕知道大哥三哥都死了,他也没寻仇的想法。
奈何这个法力高强的道士却找上门来了,听说三哥就是被一个道士杀死的,会不会是他?
猛地,它感到自己不能动了,身体正经受无无法言说的炙烤,它痛苦的嘶吼,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飞到了一处池塘上方,而这个池塘周围竟然都被朱砂画了符咒,池塘的塘水反射着阳光,正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配合咒文,便是一面能将它烧死的“照妖镜”。
一瞬间,它又凉快了下来,原来是那道士用脚踩住了咒符的一环,符阵破了。
“我问你,你看到王瑞了吗?”
“那是谁啊?”它喘息着回答:“我、我不知道。”
“那你活着的兄弟昨天害过他吗?”
它忙道:“没有没有,我们五个如今就剩我和二哥了,二哥在斗狐狸精们,根本没心思惦记其他的。”
何云一心情差极了,王瑞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一整天,他洗完捉妖袋回到赵家,发现他不见了。赵弘说有个朋友来找他,接着一个没留神,人就不见了,至于是什么朋友,赵弘说不清。
朋友?会不会是五通神附体的?何云一叫出土地来问,结果土地也是含含糊糊,说每日经过的人太多了,没留意王瑞去了哪里。
何云一在鹿城找了一整夜,都没有他的行踪。这种找人却找不到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偏偏王瑞这家伙不在生死薄上,他又掐算不到,如果他真的死在了哪个犄角旮旯,魂魄被困住,他可能永远都找不到他。
他黑着脸去找鹿城的城隍,问他知不知道五通神,如果知道的话,就告诉他它的位置,他有事找这帮家伙。城隍不敢得罪五通神,更不敢得罪何云一,便将其中五弟最近的行踪透露了。
而五通神也不知道王瑞的下落,何云一冷声道:“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留着你也没用了。”说着,就要将脚移开,恢复法阵。
“慢!慢!我虽然不知道你口中王瑞的行踪,但我可以说些别的,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吧!”它在估算,现在身居池塘的中心,趁这个道士分神,猛地冲出池塘的胜算有多大。
“算了,你还是去死吧。”何云一移开脚,让咒文恢复完整。
整个池塘瞬间变成一面折射阳光的巨大的镜面,它仿佛被丢进了一簇火焰上方焚烧一般,一瞬间,便彻底变成了一捧干灰,扑簌簌的掉落进了池塘内,飘散在水面上,渐渐的化为虚无。
何云一收拾了五通神中的五弟,原路折返。
看样子王瑞的失踪和五通神没有关系,那么他能在哪里呢?是不是就像赵弘说的,碰到了朋友,然后一起回城里玩得夜不归宿了?
所以他作为手脚俱全的大男人,夜不归宿非常正常,自己为什么要担心他啊?他肯定是去哪里玩得太尽兴了,忘乎所以了。
但……他似乎好像不是那么没心没肺的人,就算出去玩,也应该会留个字条彼此告知一声,毕竟刚遭遇五通神,他应该会想到他不告而别,其他人会担心他的吧。
且慢,自己不是担心他,只是好奇他究竟在哪里,毕竟自己算不到他的安危,好奇之下找找他的下落,不是很正常吗?这叫探索未知!
对!他找他很正常。
何云一回到刚才五通神逃出来的那处屋子上方,看到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坐在门槛上,手里拿个了小瓷瓶,口中念叨着什么。
这书生有些眼熟,细一看,记起他是那日河水断流时,救上来的书生孟玉达。
孟玉达双手捧着那个瓷瓶,神神叨叨的:“神仙啊神仙啊,你怎么不说话了?我真要杀了她吗?杀了她,你千万得给我再寻个比她还美的娇娘,你得答应我,你答应了,我才能把她扔到阳光下,神仙啊神仙,你说话啊。”
何云一瞅了眼,懒得管他,继续走自己的路。
而这时,孟玉达又念叨:“这世上真的有比范十一娘好的女子吗?”
范十一娘?不是跟王瑞相亲的范家女儿吗?何云一倒回去了几步,来到孟玉达跟前,一把夺过手里的瓷瓶,走进屋内,照着平底拍了下,便将范十一娘倒了出来。
“你干什么?”孟玉达扑上来。
何云一便拍了他一下,将他定住了。
范十一娘掉在地上,半卧在地上,看着眼前的道士,浑身本能的发抖,作为一个没有道行的新鬼,眼前的道士于她来说,就像普通人靠近火山一般,根本承受不住。
“你看见王瑞了吗?”
范十一娘含泪摇头:“没有,他不是变成泥巴了吗?道长,您救救我吧,我被这人害死了,魂魄被他拘来了……呜呜……我不想死啊……”
何云一见她什么都不知道,将她收回瓶内,随手放进袖内,走出了孟玉达家。
唉,又添一件麻烦事,但遇到了总不能不管,这个范十一娘阳寿未尽,救就救了,当做善事了。
孟玉达被定身法定住,不能动弹,急得嚷道:“你这个妖道,不要走,将十一娘还给我!神仙,五通神仙,快来救我。”
何云一被骂妖道,自然是不能忍的,回过头来准备给孟玉达点厉害瞧瞧,但当他看到孟玉达的印堂的时候,不禁无奈的冷笑了一声,打消了报复的念头。
这个孟玉达,怕是没救了,已经是几乎是随时暴毙的面相了。前几日在河上相见,他还不是这样的,肯定是他被五通神唆使做了许多坏事,将福报在短时间内消耗光了,又犯下了杀人性命的大罪,怕是很快就会毙命。
像他这样,生死薄上阳寿未到,却挥霍光福报的人,属于横死,鬼差如果不来拘他,他便只能做孤魂野鬼,等到阳寿尽时,才有鬼差来管。
何云一带着范十一娘走后,大概过了一刻钟,孟玉达可以活动了,他动了动手脚后,马上追了出去寻找刚才那个道士,范十一娘是他的,虽然刚才生气她的脾气不好,但他还没有彻底决定遗弃她。
可是路上哪里还有那个道士的影子。
他寻人无果,愤恨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就听胡同里面一声呜汪的惨叫,走出来一个凶神恶煞呲牙的恶犬,恶犬看到了眼孟玉达,一眼就认定是他踢了那该死的石子,嗷嗷嗷的就朝他扑咬了过来。
孟玉达拔腿就跑,不时回头看看那条狗有没有继续追了,突然,他只觉得脚下一滑,整个人摔了个四面朝天。
他挣扎了一下,便再也不动了,脑后渗出了一摊鲜血,慢慢延伸流淌开去……
——
黄九郎与王瑞分别后,回到了封家庄。
他一到,等候他的胡四郎和虞小红就焦急的围了上来,关心的追问:“你这两天到哪里去了?出事情了。”
“我知道,不就是范十一娘死了,封三娘怕是四处去寻找她的魂魄,这会也不在这里吧。”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胡四郎是这里面最郁闷的,黄九郎也好封三娘也罢,都为了人类魂不守舍,将正经事抛之脑后了:“你不在这两天晚上,我们一直在等你,结果今早上传来消息,范十一娘又死了,三娘这会正忙着去地府找她的魂魄,也什么都不顾了。”
黄九郎听出其中有责怪的意味,便笑了笑:“我虽然去找王瑞了,可也没闲着,有两个消息告诉你们,其一他们中的大哥被一个农妇杀死了。其二么,在妖鬼市场打听到了一点消息,五通神的真正身份是鬼死后之物,而它们真正支持者在阴曹中的阴曹,地府中的地府。”
“你这趟出去,竟然得到了这么多消息。”胡四郎有些震惊,但同时也高兴黄九郎带回的好消息,这几日终于没有白等。
虞小红道:“鬼死后之物那是什么?鬼也能死吗?”
“当然能,人死为鬼,鬼死为聻。”黄九郎道:“这是妖鬼集市的白鼠精说的,不会有错的。”
胡四郎沉吟片刻,笃定的道:“那就没错了,如果它们的真正身份是聻,就能死解释它们可以随意附体在各种人和妖怪身上了。”
“是的,我试过和五通神中的一个交手,怎么都不能伤到它,我还纳闷呢,现在一想,就像人不能直接伤害到鬼一样,咱们也不能直接伤害到聻。”黄九郎道:“不过,知道他们的来历就好办了,总有对付的办法。但是所谓的阴曹中的阴曹,地府中的地府,我却不想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胡四郎脸上写满了担忧:“幕后的人和地府脱不了关系,但地府那么大,怎么查的明白,而且就算查清了……咱们怕是也不能将他怎么样。”
彼此都沉默了下来,连陆判都打不赢,何况这个“地府中的地府”,他轻轻叹气。
此时就见封三娘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不满的嚷道:“你们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快帮我去找范十一娘的魂魄啊,我打听过了,鬼差没有拘走她的魂魄,一定还在人世间。”
因为范十一娘被人杀了,害得王瑞险些被冤枉成杀人犯,黄九郎才懒得管她的事儿:“我忙着对付五通神,没空。”
封三娘瞅向胡四郎和虞小红,胡四郎对人类的事情也兴趣缺缺,来找封三娘本是为了对付五通神,她出不上力的话,那么也没必要彼此浪费时间。
虞小红见其他两人都不动,主动道:“三娘,我帮你去找。”便挽着封三娘的胳膊,一并出了门。
封三娘因为范十一娘死了,也像丢了魂魄一般,委屈的道:“九郎怎么如此狠心。”
虞小红看在三娘伤心的份上,没有吭声,其实她很想说,九郎跟范十一娘无亲无故,凭什么牵挂她,去找她的魂魄啊,当初王瑞不见了,九郎一个人去找,你也没帮忙啊,这会自己遇到事情,倒是怨人家不帮忙了。
虞小红肯帮她,完全出于朋友之间的情谊。
她俩飞身找了一会,根本没范十一娘魂魄的影子,封三娘彻底绝望了:“一定是被人抓了起来,这么藏起来,恐怕也永远找不到她了。”
虞小红安慰道:“不管怎么说,先回到范家看看吧,说不定那边有线索了。”
封三娘含泪同意,两人来到了范家,身为十一娘的朋友,封三娘自由出入范家。她和虞小红一并来到院内,见灵棚已经搭起来了,丫鬟在烧纸,而范洪海和范夫人则哭得死去活来。
封三娘扑到棺材上,痛心的哭道:“十一娘,到底是谁害了你啊?”
范夫人一听这话,抹着眼泪怒道:“还能是谁,一定是王瑞那家伙害了十一娘!老天无眼啊,他竟然被无罪释放了!”
封三娘一愣:“王瑞?”
“王瑞怎么了?”一个含着一丝怒气的男音响起:“王瑞害了谁?”
众人就见一个年轻的青衣道士出现在院内,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眼神不善的审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你们说王瑞害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