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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剑客遇见另一年轻的白衣剑客,前者道:“你也是为西门吹雪而来?”
后者道:“正是。”
前者道:“但我听说西门吹雪在武当山下又走了。”
后者又点头道:“没错。”
前者道:“你准备怎么办?”
后者道:“等。”
前者道:“等?”
后者道:“在这里等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武当山下的客栈住满了人,住满了剑客,几乎每一个都是江湖中的青年才俊,每一个也都白衣胜雪。
他们都在等,看西门吹雪上武当山还是不上武当山。
如果对方会回来,那么他们自然也会如同潮水一般浩浩汤汤地涌入武当,但如果西门吹雪没有,自然就走的走散的散。
这便是偶像的力量。
武当派的一众高人还在因为西门吹雪的举动发愁,因为他们也知道,武当山下现在已经住了很多很多的白衣剑客。
客栈就是武当开的,人都要住不下了,能不知道么?
但他们也知道,如果西门吹雪临时说不来了,这些人十个有九个都不会留下来。
对于举办群英会的门派来说,这实在是非常丢脸的一件事。
还没有等他们想到对策,下面的门徒又拿着两封信找到了掌门一行人。
门徒道:“从南海寄来两封信。”
石雁最先道:“可是叶孤鸿的?”
他还心心念念不忘自己看好的弟子。
门徒摇头道:“是叶城主与陆大侠的。”
这世界上能被称为叶城主的只有叶孤城,同理,能被称为陆大侠的只有陆小凤。
石雁听了,不免有些失望,他是真的很看好叶孤鸿,但是其他人听见那两人的名号,却好像被打了一针强心剂,几乎是迫不及待从门徒手中夺走信件,拆开来看。
陆小凤是一个很体贴的人,他也很会做人,回帖虽然写得不是花团锦簇如同表彰大会念词,却也是文通字顺将自己的意图交代清楚。
他原本是不准备写这封信的,因为邀请陆大侠的时间较早,武当众人也默认他不会来,谁知道现在竟然迎来这意外之喜。
木道人说:“听说陆小凤与叶城主是很好的朋友。”
他这一句话成功为在场人指点迷津。
陆小凤是一个很仗义,也很看重朋友的人,既然叶城主手下的队伍也遭遇了绣花大盗,他愿意出手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心下竟然有些窃喜,不管那是真的绣花大盗还是假的绣花大盗,可是为他们的群英会造足了声势。
很好。
接下来则是叶孤城的信件,在拆开之前,所有人的心脏都高高地吊在嗓子眼,才经历过西门吹雪的乌龙事件,他们很怕叶孤城的回信也是一个画风。
如果是一个画风,那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所幸,叶孤城在回信上没有西门吹雪那么高冷,那么言简意赅,他的用词很简洁,读几行个就有冷意扑面而来。
透心凉,心飞扬。
但好在那信件还是很好地说明了他一定会来这件事,并没有留什么悬念,让武当众好好松了一口气。
唯有石雁稍微有点意见,他道:“可曾谈及叶孤鸿?”
掌门喜气洋洋道:“不曾。”
根本没有把毛头小子放在眼里,而是吩咐手下人快点宣布这个大消息。
叶城主与陆大侠也要参加他们的群英会。
他想想又道:“记得把城主的书信内容也公示一下。”
免得那些为了偶像聚集而来的剑客以为他们是信口开河。
在所有用剑的小青年中,苏少英是最兴奋的。
他几乎是蹦起来道:“叶城主要来?”
眼神亮晶晶的,好像有星星在闪。
独孤一鹤看他模样,颇有些儿大不由人的心酸感。
他的二徒弟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怎么年纪轻轻忽然就栽进了偶像的巨坑里了?
而且还是一副爬都爬不出来的模样。
苏少英的消息没有独孤一鹤那么灵通,叶孤城手下的货物被绣花大盗截了,这只是少数人才知道的事情,所以他在短暂的兴奋过后又智商上线道:“为什么叶城主也会来?”
他们峨眉派,是正儿八经有利益冲突才出现的,之前西门吹雪说要来他都将信将疑,现在叶孤城说要来,撇去兴奋,剩下的事满满的疑惑。
那样高洁的人,天生就不应该与这些事情搭上关系。
独孤一鹤也不瞒他,或者说他还有意考验苏少英,毕竟百年之后接他位置的估计是现在的毛头小子,只要不和偶像沾边,他就会很聪明。
独孤一鹤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道:“你怎么看?”
真是万金油一般的句子。
苏少英的书不是白读的,几乎立刻道:“有人在引叶城主出来。”
独孤一鹤点点头:“是。”
他终于压制了自己的一头热,表情变得很是凝重道:“为什么要引叶城主出来。”
独孤一鹤不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
苏少英不愧年轻,脑子很灵活,脑洞也很大,他忽然发现了一件事,现在江湖上最有名的几大剑客,似乎都已经出现在了武当山。
又因为西门吹雪效应,年轻的用剑的好像也都来了。
苏少英道:“这会不会是一个阴谋?”
独孤一鹤道:“怎么说。”
苏少英道:“但凡这天下用剑的几乎都来了。”
他的表情无比凝重:“如果群英会上的人出了问题,江湖怕是要倒退二十年不止。”
大费周章把叶城主钓过来,还有西门庄主与平时不符的表现,细思极恐。
独孤一鹤:!!!
听着好像很有道理啊!
他想,自己应该找些信得过的人再做商议才行。
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先做打算防患于未然。
这是在霍休手下吃瘪后他学会的道理。
玉罗刹距离武当山并不远。
西门吹雪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和玉罗刹的关系,这是二人间心照不宣的约定,他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到底去了哪里,所以当马车的位置行驶得距离玉罗刹颇远的时候就让马车夫停了。
他骑着马,独自一人进入阴森的山。
山,也会是阴森的吗?
山阳处受太阳直射,有数不清的阳光在早上看,就好像金灿灿的粉洒在山体表面,说不出的壮美。
但走在山间小路的西门吹雪,却看不见一丝一毫的阳光。
山阳处便阴森得可怕,山阴处是个什么情状,可想而知。
山上栽满了树,但这里的树却很特别,说不出什么品种,只道树叶茂密,叶子颜色绿到发黑,分散在在伞状的枝杈子上,将外界的阳光挡得密不透风。
形成一道天然屏障。
外面是阳光灿烂的阳间,而山内,则是阴界。
山周围生活的人,也不敢上这样一处诡谲之地,他们私下将这山称为鬼山,如同地下的世界,去了就没有回头路。
即使在这样的异域,西门吹雪的衣服都白得发亮。
他的脚步如同他人一般坚定,坚定不移地走向某个方向。
玉罗刹就在此山的深处。
低沉而充满磁性的男音在山间回荡,那是玉罗刹的本音,却因为环境而显得鬼气森森。
玉罗刹道:“阿雪来寻我?”
他的声音中蕴藏着喜悦,但却好像从四面八方而来,将西门吹雪团团围住,判断不出人究竟来自何方。
他是故意的吗?
西门吹雪很镇定,他当然不会被吓到,甚至,以父与子的关系,被吓到的应该是玉罗刹才对。
一般来说,两人如果出现冲突,明面上妥协的一定是溺爱儿子的父亲。
西门吹雪冷冷道:“是你要在这见面。”
玉罗刹笑了,他的笑声说不上低沉,也并不清脆,但却属于听见了以后就不由自主觉得很好听的声音,他道:“阿雪果然聪明。”
早已意识到西门吹雪会有这么一出。
年轻的剑神并不想与他多计较道:“叶城主的人在哪里。”
玉罗刹道:“这可不能告诉你。”
他又道:“现在就公布谜底,岂不是很没意思?”
西门吹雪道:“你想要干什么。”
玉罗刹道:“也不过就是看看你的朋友,顺便处理一批小老鼠。”
从属关系明确,最重要的是看叶孤城,之后才是处理西方魔教的叛徒。
西门吹雪冷笑道:“你就是这样看的?”
玉罗刹道:“南海遥远,还是请白云城主纡尊降贵来此一叙更好些。”
玉罗刹,也是个很霸道的人。
但更让西门吹雪不悦的,是他的任性。
西门吹雪的表情更冷,冰雪都已凝固。
他又问一边道:“叶城主的人在哪里?”
玉罗刹还是道:“现在不可说。”
古朴的乌黑长剑从剑鞘中出,剑芒皆被隐藏在剑内,在这样幽暗的林中,甚至看不见剑的影。
剑气四溢,无边落木纷纷而下,只要玉罗刹在,便躲不过西门吹雪的攻击。
有一穿白衣人影从森林中一跃而出,眼尾一抹嫣红如同桃花点缀。
这是一双属于风流薄幸人的眼。
玉罗刹谈道:“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语气颇为幽怨,竟不像是父亲对儿子说话。
西门吹雪只是冷笑,不着一字。
这并不能阻止玉罗刹接着说话,他早已能从这样不对等的交流中寻找到乐趣。
玉罗刹道:“几日不见,阿雪的剑术又精进不少。”
这样的群攻大招,西门吹雪曾经是做不到的,如若不是玉罗刹已经达到破碎虚空的境界,指不定就被宝贝儿子一剑戳到了。
西门吹雪沉声道:“拔剑吧。”
玉罗刹也用剑,或者说,他什么武器都可以用。
只不过能有这样的剑神儿子,他的剑术当然不差。
玉罗刹虽不以剑心入道,但在百八十中武器中用得最熟练的却是剑。
但他的剑法却与西门吹雪完全不同,是诡谲的,刁钻的。
正如同玉罗刹这个人。
玉罗刹眼睛笑得弯弯道:“我不。”
真是十分地像小孩子呢!
西门吹雪周身的冷气又大盛。
玉罗刹道:“虽然为父也很像与吾儿在剑道上多做交流,但今日实在不是交流的好时候。”
他笑盈盈道:“阿雪还是放弃为好。”
西门吹雪的字典中何尝有放弃二字,玉罗刹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让他周身剑气更盛。
玉罗刹在心中感叹道,阿雪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怒不形于色了一点,小小年纪便绷着一张脸,让他失去了养小孩儿的乐趣。
现在一生气,可不就是好多了?
他说完这句话,林中忽又狂风大作,卷起一地落叶碎石子,成天然屏障,遮掩住西门吹雪的视线,他当时便在心中道了一声不好,这仗势西门吹雪很清楚,玉罗刹要跑了。
他对不长进的爹最痛恨的,就是他千奇百怪的逃跑手段。
不愿意与自己宝贝儿子正面怼,玉罗刹剩下的可不就是跑了吗?
西门吹雪反手就是一剑,剑在手,他便能做到剑气外放,虽然控制得还不大好,但劈开飞沙走石还是没问题的。
但等他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还是晚了一步。
幽暗的树林间,哪里还有玉罗刹的影子?
只留下他的声音在林间回荡。
玉罗刹道:“那小虫从现在起便找不到我,阿雪还是不要白费力气。”
他道:“时候未到。”
西门吹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