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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同萃华楼不同的是,清风阁是一座当真“清风”到底的雅楼,这里的姑娘们,只是艺伎,只管吹拉弹唱——这也是为何清风阁的声音总不如萃华楼来得红火的原因。
又因为萃华楼出了个有名的清官花魁拈翠,所以清风阁的生意便每况愈下——最后到了白璃手上。
其实白璃并不是胡乱选址,这清风阁的生意,比起萃华楼来自然是不温不火的,可是它却不温不火地开了这么些年,也算是一种本事。
清风阁里的姑娘们不是没想过要走,只是原清风阁的老板娘,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人又给留了下来——当然不是没有要走的,却最后都没有走。
而如今清风阁易主,想趁机跳到对面萃华楼的人也不在少数。
所以,当一众女子由一人领头带着来到拈翠面前说要辞退的时候,白璃半点惊讶都无。
——萃华楼的生意太好,而且就在清风阁的对面,那些女子风风光光进进出出的样子,都看在这些女子的眼里。
再看这些女子,看着个个儿都比萃华楼的来得清瘦——萃华楼的女子,果然好吃好喝,一个个的都丰腴满满。
而且这些的身上,都没有什么多余的首饰,不过几根簪子,几只发簪,也就完了。同萃华楼女子的金装银裹相比,的确是寒碜许多。
然至少这些女子看起来浑身清爽,不似萃华楼女子的油腻。
白璃看向带头的女子,长得一张水灵灵的瓜子脸,身姿也不错,只是一身素白的服饰,却打扮得像个寡妇似的。就连头上的发饰,也只是一根竹子而已。
不,不是竹子,白璃看着,倒像是随手从桌子上拿来簪住头发的筷子。
这不明摆着哭穷么?
果然,那女子领着众女子朝拈翠盈盈一拜:“阁主,虽然很想追随阁主创建一个新的清风阁,当然,清风阁也很好……但您也看到了,姐妹们都一致认为,或许,清风阁不适合姐妹们。所以……”
“走吧。”那白衣“寡妇”话还没有说完,连苦都没开始诉,就被拈翠两个字冷冷地打断了。
拈翠的这种干脆,倒让那白衣女子和底下的众女子们面面相觑起来。这么容易?那她们这精心打扮准备的东西,可不是浪费了么……
还是说,有什么陷阱?
拈翠的干脆,白璃倒是没有半点疑惑,反而想为拈翠的果断而大力点赞。这些人,既然想离开这清风阁已久,那么再留着,有什么意思?
“那……素锦斗胆请问,我们的卖身契……”那白衣女子也有些吞吞吐吐。毕竟拈翠这一口答应的爽快,给人一种拈翠早就看透了她们意图的错觉。
这种错觉,让人后背升起一种更加毛骨悚然的感觉。
——从前,拈翠在萃华楼的时候,进出都看在她们这些人眼里。虽然拈翠无心招摇,但每次来请拈翠的,不是豪门就是贵族,不是公子就是少爷,不是宫宴就是府宴,来来往往的,能是些等闲之人么?
而既然要去这样的地方,拈翠的服饰打扮,自然也要配得上这样的地方。从拈翠耳朵上摘下一只翠色玉坠,就够她们努力大半个月了。
——同样是清官,拈翠却能爬到这样高的位置,所以她们便眼红。眼红就开始散播谣言,说是拈翠早就不是处子之身,也根本就不是什么清官。否则若没有肉体的出卖,有谁肯在一块只能看不能吃的肉上花天价?
虽然,这块肉,的确很是好看。从前每次拈翠出门,都使得附近的人争相竞看。就连她们这些姐妹们,也都偷偷地瞅过两眼,看过之后也不过嫉妒更盛而已。
嫉妒更盛,流言也就更盛。
——所以她们得知拈翠成了这清风阁的阁主,便立即打算走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难道等着拈翠把仇报回来么?
这也是为什么她们要穿成这样来见拈翠的原因。若不哭穷装可怜,拈翠还不把她们往死里整?
然而她们并不知道,能将她们往死里整的,其实不会是拈翠,而是拈翠身边的白璃。
彼时白璃已经换了“黎公子”的装束,让黎公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她换了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穿回了她自己的红衣,坐在一边本来磕着松子看热闹,这会儿听到“卖身契”三个字,眼睛又开始发亮了。
拈翠看着白璃那放光的眸子,本伸手向锦瑟要卖身契的手又默默地收了回来——若不是白璃这眼神,她差点就打算将卖身契无偿给还了。
在她的想法,这些人在清风阁,似乎真的过的不怎么样,想换一家继续讨个生计,也无可厚非。
当然,她还有另一个考虑——她自己的卖身契,就是对她自己最大的威胁。经历过昊仁用她的卖身契来威胁她的自由,她对这些被她握着卖身契的人,还是有些同情的。
只是白璃的目光让她意识到,这根本就是两回事。这些人在背后散布她的谣言,诋毁她的声誉,至今仍有不认识她的人在背后对她说长道短,若是就这么放了她们,岂不是太便宜她们了?
所以拈翠道:“想拿回卖身契,自然得按着规矩来。”
“规矩?”素锦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什么“规矩”,不过就是拿钱赎身罢了。
素锦朝身后的众女子使了个眼色,率先从腰间将自己那瘪瘪的荷包解下来递过去:“那是自然的,凡事都要讲一个规矩。这便是素锦的规矩了……”
拈翠低眼看着递到面前的憋瘪的荷包,面色愈冷。看来方才她想放过她们的想法还真是错了。能在萃华楼对面开了这么久,生意不会差到哪儿去,但眼看这荷包,恐怕连整银都没有。
素锦似乎察觉到了拈翠的面色,面上便有些不好意思:“阁主,虽然这点东西有点少,但是,我真的只有这么多了……”
有了素锦带头,素锦身后的那些女子也统统解下腰间的荷包,一个比一个瘪,然后齐齐举到自己前面,异口同声地道:“我们只有这么多了……”
白璃磕着松子,忍不住心里暗叹,要演戏,可以不用这么明显么?
“这些真的都是你们最后的家当了?”白璃忽然问。
素锦这才看向白璃。
然一看之下,只觉得白璃看过来的眼神,一瞬间仿若刀割一般。再看时,白璃的双眸只剩清澈。
而白璃新换的这张脸,的确看着没什么出众之处。可此女子的身份,想来不会比拈翠低。毕竟拈翠站着,而此女子却坐着,而且如此随意,还敢在这个时候磕松子……
打不定主意此人是谁,素锦只好承认:“那是自然……”
“磕蹦磕蹦……”
是白璃磕松子的声音。
——如果素锦知道其实白璃不管在谁面前,什么时候都是这个样子,也就不会这么战战兢兢的了。
“那你们的房间还没搬吧?”白璃吐着松子壳,仿佛有些心不在焉地问。、
素锦等人一愣:“这是何意?”卖身契都还没到手,她们自然走不了。而且,她们因为有了同前任老板娘战斗的经验,都已经做好了打长期战斗的准备。
当然暂时不走。
“既然都还没搬,这样吧,”白璃磕够了松子,拍拍手站起来,“如果这就是你们的全部家当,那如果我们都拿走了,你们岂不是连半点现银斗殴没有了?所以我想着,你们不用那么费劲,只要带我去你们的房间去一趟,挑一件最贵重的东西来抵,可不就行了?”
到她们房间去挑一件最贵重的东西?!
“那怎么行!”
白璃此话一出,众女子纷纷变了脸色。最贵重的东西,那可说不准被翻出来什么东西!
“不行么?可是你们方才都说了,你们手上拿着的是你们最后的家当,那你们房间里的东西,肯定加起来还不如这荷包沉……”白璃一勾嘴角,便是一个冷笑,“既然如此,拿出你们最贵重的东西换一张卖身契,你们觉得亏了么?”
众女子顿时炸开了锅。这话是她们说出去的,荷包也是她们递出去的,现在收回来,还来得及么?
本来按着身价赎身,可能还不值多少钱,现在要从她们的东西里挑一件最珍贵的,岂不是反而要花上好几倍的价钱么?
难道,她们就要吃下这个暗亏?
可是,话都说出去了,怎么收回来?
方才那众志成城的样子,她们心里痛快着呢。现在,就只剩下了痛……
“怎么,难道你们方才不是没银子,而是不肯掏出来?”白璃一眼扫过众女子,那些人躲的躲,错眼的错眼,都不敢再吭声了。
开玩笑,谁敢吭声?承认自己不肯掏银子?那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有银子么?那得多丢人?
可若不承认,那就等于默认同意将自己房中最贵重的东西叫出来,那可等于高上身价好几倍的价钱啊。
如此一算,两个方法都是吃亏的,都讨不了好。而且如今清风阁同萃华楼因了拈翠的出现,更加对立,今后说不定还会展开厮杀。她们这会儿就撕破了脸,往后还怎么在对面混下去?
然,说再多后悔也没有用了。
众女子叽叽咕咕了一阵,最后将目光仍旧看向最前头的素锦。
素锦彼时也冷了面色,本以为哭穷就能少交一点银子,但现在看来……
“既然如此,那便从我的房间开始吧……”素锦一口牙咬碎往肚子里吞。说什么也不能承认现在她们手里有现银,吃点暗亏就吃点暗亏,否则丢了脸面,再往萃华楼去,还不知道怎么被欺负!
而她心里还想的是,姐妹们为了防止阁主将财主们送的银钱也搜刮走,各自都有自己的藏钱处。这些藏钱的地方就连清风阁的阁主都没找到,那就够隐蔽。
就算拈翠她们翻了,也只是翻出些个平常之物。
可她们显然低估了白璃的侦查能力。当白璃这敲一块木板从暗格里掏出一只玉坠,那打碎一面镜子取出藏在镜子后面的银票,左一只翡翠镯子右一串玛瑙项链上一颗鸡蛋大小夜明珠下一坛陈年竹叶青,众女子们的脸色也越发白了。
看着搜刮来的玩意儿,白璃勾着唇角直乐呵,真是宝刀未老啊。这些小孩子玩的把戏,还想瞒过她的眼睛么?
然那些被搜刮的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她们沐浴在众人耻笑的目光当中,咬牙的咬牙,掐手的掐手,真恨不得将白璃亲手给撕了!
“哎呀……想不到啊……”白璃看着那些金银珠宝,“你们清风阁还有这么多宝贝呐?你们不会是自己给藏忘了吧?”
素锦绿着脸色,狠狠地瞪着拈翠,也懒得再做戏了:“拈翠姑娘,银钱都已经收了,可以将我们的卖身契交还我们了吧?”
“那是自然……”白璃顺手从桌上捞过一支蜡烛点上,伸到拈翠递过来的卖身契下,不多时卖身契统统都化成了粉灰。
素锦狠狠地瞪了白璃一眼:“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姐妹们,我们走!”
“走!”
看着素锦领着众女子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白璃举起从素锦房里搜出来的一支极品翡翠梅花簪,扬声道;“素锦姑娘,你头上的筷子快要掉了——”
素锦停住脚步,咬咬牙,又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