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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屏风。
九娘一呆:“神臂弩?!”她看着侍女娴熟地将一匣子三停弩…箭装了上去,寒光闪闪的精铁箭头对准了门口。
陈青早断定了阮玉郎会趁机不择手段对付后宅妇人?
院子里传来兵器相接的声音,怒喝声不断,却无人冲进来。
九娘紧握短剑,想到张子厚也派了近五十好手保护她,却不知道他为何没拦住赵栩。
阮小五冲入后院,却没想到又遇到另一批高手,招式极怪异,个个不要命,他冲了几次,都靠近不了廊下,身上又多了好几处伤口。而廊下还有几个人看着也是高手。他心中一急,出手狠毒无比,瞬间三四个人咽喉中剑倒地不起。再晚,前面乱民恐怕拖不住陈青等人!
九娘和魏氏并肩站在神臂弩旁边,惜兰警惕地盯着各处门窗。
***
赵栩匍一中剑。一条巷子以外的会仙楼正店三楼的窗户内就跃出一条身影。
赵元永看着阮玉郎破窗而出,玄色道袍在一片民房间稍纵即逝,消失在如晦风雨中,呆了片刻才喊道:“爹爹!爹爹——!”
莺素压住他的肩头:“大郎莫急,郎君不会有事的!”这里和陈家隔了一条巷子,恰好能居高临下地把陈家门口看得清清楚楚。从赵栩突然向小五出手,似乎就有什么不对劲。赵檀为何会莫名其妙刺中赵栩?郎君为何会说那句“不好”?
陈青听到金锣声起,手下更不留情,再听到张子厚来了,棍势更猛,人群潮水般的往后避让,那些倒在地上的又被踩踏过去,躺在雨中奄奄一息。
后面已有人往巷外奔出去,纷纷鸟兽散。
大理寺众人已挤开一条路,簇拥着张子厚进来。
远处屋顶上慢慢站起一个高大的身影,昏暗中如山。陈青似有感应,举目望向大雨中模糊不清的那人。
高似只觉得双手在发颤。阮玉郎说得很清楚,只要赵栩伤了赵檀,背上残害手足、对抗民意的罪名,自己于混乱中出面带走他,坐实两人的关系,赵棣就能顺利即位,一切就尘埃落定。
阮玉郎信誓旦旦他可以安然带走陈素母子三人!
他们只要返回女真部,就能横扫契丹,一统北方!他说过要带陈素驰骋草原,要带她去长白山兴王之地看冰天雪地。陈素说来生有缘再会,他不想要来世,只要今生!他要告诉陈素,赵栩明明应该是他的儿子!赵璟的儿子,没有一个是适合练武的骨骼!
但赵栩为何竟会不躲闪——!
“六郎——!”高似摸了一把脸,甩去一手雨水,看向人群中赵檀的身影,滔天杀意顿起。
陈青退上台阶,守在赵栩身前,已能看见张子厚的身影。他握紧手中双棍,甚至比在战场上更紧张。六郎所料极准,高似果然在一旁窥伺!
高似,你待如何?!
凭他的目力,看见那高大的身影,举起了弓。
陈青瞳孔收缩,蓄势待发。台阶下混乱吵闹哭喊瞬间像被隔离开来,他全神贯注,等待那一声弦响。可他心里,希望高似一箭射向自己,甚至射向六郎。起码高似和妹妹和六郎就绝无关系!
一声弦响,一箭破空,穿雨,飞过人群头顶,骤然下降,像自己有眼睛有生命一样,尖锐啸叫着直奔赵檀后心。
陈青一声怒喝,衣袂翻飞,手中齐眉棍击向来箭。
高似你以为你是六郎的谁!赵檀不能死!张子厚要靠他审出阮玉郎勾结他和吴王的口供,还元初的清白,都要从这贪生怕死的赵檀身上着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订阅正版。
三次元非常时期,尽量保持不断更。
章节简介取自温庭筠的《杂曲歌辞…侠客行》。
第211章
雨花盛放; 棍头直中箭头; 木击铁; 近对远。
乌龙铁脊箭从齐眉棍头上插入三寸多; 陈青虎口一震; 棍头迸裂开; 数道裂纹瞬间已到他手握的棍身之处。
赵栩倒在地上; 侧目望向远处那高大身影; 胸口一团火; 整个人却如坠冰窖。
高似的箭,对的是赵檀!他是机变过人立即明白了自己的意图要杀赵檀灭口?还是那个他连想也不愿想的原因!
高似眉头微皱,右手抽出六支箭; 身端体直; 拈弓架箭。
“掉刀——!”陈青大喝。
他一脚踢在还在和衙役纠缠不清的赵檀的膝窝里,反手接过身后亲卫递上的长柄上阔双面开刃的掉刀。陈青一步下了两级台阶,凝神盯着高似。大雨劈头盖脸扑向他,雨水顺着刀身流淌成一束,无声汇入地面。
赵檀只觉得一阵剧痛; 整个人噗通跪在了赵栩身旁,他涕泪交加尖叫起来:“啊——!我的骨头断了!”无人理睬他。他抬头看到赵栩火一样的眼神; 挣扎着挪远了点:“我没——没有要杀你!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混乱的人群奔走退散踩踏; 堵住大理寺众人来路; 张子厚已看见屋檐下高处的赵栩赵檀等人,还有台阶下陈青高大的身影。
顺着陈青的目光,张子厚扭头。高似?!
“开出路来——!挡者格杀勿论!”张子厚漠然看向前方拥挤不堪的人群。
这等无眼无耳无心的废物; 死不足惜!
大理寺胥吏们心一紧,不再用刀鞘推搡,掩月刀纷纷出鞘,齐声高呼:“阻路者格杀勿论!”
那些哭喊的怒骂的人群刹那静了一静,更大力地拼命往两边退让。
弓满,靠弦,一声响,篷起一团箭雨。
陈青双脚一蹬,台阶上一块青石板中心碎成齑粉,凹陷下去,大雨立刻填满,成了个洼坑。
刀影如白色匹练倒卷而上,断箭落地。陈青身形刚刚下落,又是九箭跟着到了眼前,后头还是箭,一眼望去,箭雨胜过了大雨。
箭如飞蝗!陈青改劈为击,长刀用了剑法,刃首连击来箭,叮当声不绝。
两箭歪了准头,却还是扑向了赵檀的后心。衙役们纷纷举刀去挡。
赵栩咬牙,一抬手揪住赵檀衣襟,将他一把压低在自己胸口。
一箭从赵檀头上呼啸而过,射入站在后面的衙役大腿上。另一箭擦过赵檀右肋,击中赵栩胸腹间还插着的那柄剑,才落在了赵栩身上。
赵檀呆怔怔地看着自己眼前不断激晃的剑身,魂飞魄散。
谁要杀他?六郎这是救了他一命?
赵栩嫌弃地甩开他,赵檀那剑虽然很钝,为了有真伤口,剑头却是他控制着真的入肉了两分。高似这一箭力度十足,现在剑头偏移,倒将伤口撕拉开了三分。他看向陈青,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赵檀顾不得断腿的痛,死死抱住一个衙役:“挡住挡住!有人要谋害本王!”
大雨如注,不再有箭来。高似如铁塔般站在屋脊上,缓缓放下了弓。六郎没死,还救了赵檀?!他心念急转。
张子厚已大踏步往前,十几步开外,就是陈青。
***
后院里,阮小五陷入重围,对手中那个年轻人,一刀一刀贴身厮杀,毫无花式,极快极狠,刀刀致命,这是沙场上杀出来的刀法!
杀不了魏氏,弄不回陈太初几兄弟,凤翔久攻不下,若让西军缠住西夏大军,郎君的天下何时才能到手!
金锣声越来越近,不少房屋从里头烧了起来。
魏氏和九娘手心全是汗,屋内七个女子屏息凝神,听着外头院子里的动静。
北窗下突然传来几声闷哼和重物倒地声。惜兰一惊:“来人——!”她手中银鞭如毒舌吐信,直击北窗。
窗破处,一条黑影带着雨水直冲了进来,宽袖一展,将鞭尖的利刃卷了进去。一声轻笑,银鞭陡然被拉得笔直,惜兰身不由己被拽得往前挪了两步。
神臂弩却还对着门口来不及转向,门开处,廊外八个赵栩的手下冲了进来。魏氏毫不犹豫,对准窗口的人,扳下手中连弩的机关。
阮玉郎手腕抖动,银鞭鞭身寸寸碎裂,射向赵栩的手下和朝他怒射而来的弩…箭。有人怒喝声中倒地。
院子里的章叔夜立刻丢下阮小五:“拦住——!”猱身扑向门口。
“原来是你啊,怪不得——”阮玉郎身形急闪,声音柔美动听,带着笑意。一只宽袖翻卷如黑云,往魏氏颈中缠去,他另一只手已经和其他人过招不断,硬生生把他们和魏氏九娘隔了开来。
九娘抢先挡在魏氏身前:“惜兰!护住我表婶!”她毫无惧色,手中短剑直直刺出。“哧”的一声,阮玉郎宽袖已破了一个洞,垂落下去。
阮玉郎颇觉意外,眉头一扬,笑意更浓:“剑好!人更妙!”他袖中足以击毙九娘的一掌倏然消了七分劲道,改掌为指,点向九娘手腕。
九娘眼睛还没来得及眨一下,手腕剧痛,剑已经到了阮玉郎手中。冰冷手指随即扼住她咽喉,恍如梦中的感觉。
刹那寒光大盛如水银泻地。章叔夜手中刀悄声无息地断成两截。门外涌进更多张子厚的属下。
阮玉郎手中剑气纵横,脚尖连挑起地上弩…箭厉啸着飞向章叔夜和周遭人等,吟道:“既得佳人,又得宝剑,云胡不喜?”
章叔夜和惜兰手中小半截兵器上下挥舞,两人同时被阮玉郎剑气所伤,幸而护住了魏氏。
阮玉郎挟着九娘,人已从北窗腾身而出:“小五,走——”
章叔夜和惜兰带伤追了出去。
魏氏红着眼嘶声喊道:“快!快去告诉郎君!有人掳走了九娘!”
阮玉郎击倒数人,翻墙而出,不往会仙楼方向,却飞身上了南边民房一排的院墙,高跃低纵,直奔陈家大门而去。
惜兰、赵栩手下、章叔夜、阮小五、张子厚的部曲相继一溜地全力跟着前头那大雨中的玄色身影。
九娘被阮玉郎凌空拦腰倒扛在肩膀上,头脸朝下,浑身湿透,高高低低直发晕。她抬起逐渐有些知觉的手腕,想去拔头上的喜鹊登梅簪。阮玉郎轻笑一声,像背后长了眼睛,反手啪啪两声,剑身拍在她腕骨上,九娘痛得闷哼一声,双手无力垂落。那剑身忽地又轻拍在九娘臀上:“阿玞还敢捣乱?我让你多活了一世,方才也不舍得杀你,你倒救了魏氏,该怎么赔我?”
九娘听着他不可思议的话语,亲昵的调笑语气,浑身血液都停止了流动,牙齿格格格打起颤来。
阮玉郎知道了!
他让自己多活了一世?!自己得以重生难道是阮玉郎所为?
忽然整个人离地而起,阮玉郎挟着她已站在了一户人家的院墙上。九娘勉强扭着脖子往陈家大门看去,见下面民众乱成一锅粥,雨中被踩踏受伤的人在呻…吟或呼救,咒骂陈青的声音也多,张子厚带着属下已将陈家大门团团守住。她看不见赵栩,只看见了陈青。她甩了甩头,眼睛眨了几眨,看见斜后方的高似,正飞奔而来。
***
张子厚到了门前,不许人前去缉拿依然屹立在远处屋脊上的高似,免得他们白白送死,再等片刻,禁军就能到了。
“鲁王刺杀燕王殿下,拿下!”他垂目看着抱着衙役大腿不放的赵檀,吩咐道。
赵檀一个激灵:“没有!六郎他没事!他还救了我呢——!”
张子厚不理会他,蹲下身问赵栩:“殿下?三衙禁军已出兵镇压民变,待禁军一到即可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