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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这么坦诚的承认了自己的不光彩之处,倒是让在座的几个人对他另眼相待了几分。
能承认错误,没有闪避,也没有给自己找借口,就这么认真、坦然的模样,倒真有几分了卓然君子的气度和风采。
傅惊寒这般的态度,倒是让夏翎不自觉地翘起唇角,露出一抹隐隐的笑意来,故作冷淡的扫过傅惊寒的脸,“那么,你承认别有所图,心怀鬼胎了?”
这话当真是难听,可今天就算是再难听的话,傅惊寒也得乖乖受着。
傅惊寒缓缓开口,原本儒雅温和的嗓音带上了几分嘶哑之意,无比艰难的应声,“……是。”
呦呵?这样都能坦然应承下来?
夏翎越发好笑不已,暗暗扫过身边的陆锦年。
陆锦年跟夏翎对视了一眼,冲她暗暗点了点头。
夏翎会意,坐直了身子,黝黑的眸光紧盯向对面的傅惊寒,步步紧逼,“那么……从一开始,你接近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傅惊寒苦笑,端起茶杯,紧抿了几口茶水,缓和了心中的难堪和羞耻,也缓和了身为贵公子却被逼迫到如今窘境的低落,神态平和坦然的道,“一开始……只是对你的桃溪产业园见猎心喜,好奇你身后的那座生物实验室罢了,毕竟,我也是做这一行的,能研究到这个份上的,必须得是资质出众才行,业内有什么天才人物、权威人士,不说了如指掌,但也差不多都了解几分,哪怕供职与国家实验室,也大多有几分了解的,但从来都没听说过有谁被聘请到一家神秘实验室就职,而且能研究到这个份上,势必不可能是一人所为,约莫是整个团队的贡献,我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个科研能力高超的团队。”
夏翎和陆锦年彼此对视了一眼,心中暗暗苦笑不已。
亏他们俩还以为能把这事糊弄过去呢,到底还是低估了傅惊寒对整个行业的了解程度。
世界上的科研人员一共就那么多,没有谁是凭空冒出来的,哪怕是没出师的,好歹还有个师承和来历,以傅惊寒在整个行业的地位和对行业的了解,不说大部分都熟悉,但好歹名字也应该略有耳闻的,陆锦年旗下的那几家实验室,虽然科研能力不错,但要说他们能研究出来什么高深的改良技术,能糊弄得了别人,却糊弄不了傅惊寒。
傅惊寒长吐了口浊气,坦然认真的看向夏翎,言辞间也通顺了许多,显然是彻底破罐子破摔了,“开始的时候,我确实只是好奇,并没有半点的恶意,只是查你背后实验室的时候,顺手查了一下你们夫妻二人的详细资料和过往履历……不经意间的一个举动,却不料,带来了巨大的惊喜。”
“惊喜?”夏翎挑眉。
“对,就是惊喜。”傅惊寒点头,容色认真而诚恳,“夏翎你是出车祸,身体粉碎性骨折、颅内损伤、肺腑受创,按照现有的医疗手段,哪怕是送去了顶尖的医疗研究所,精心治疗几年,也是个废人了,对于中医,我虽然不太了解,但据顾老所言,除非华佗扁鹊在世,否则以中医的手段,需要漫长的治疗期限,哪怕治愈了,也会落下后遗症,是个废人不说,哪怕外面看上去与正常人无异,但不能跑,不能跳,身体孱弱,每逢阴雨天气,会痛楚难捱;”
“至于陆先生,你则是中毒,自胎中而来,先天元气首创,毒血已经与你融为一体,哪怕有顾老每个月为你施展金针渡毒换血,十八岁是道鬼门关,当时你侥幸从拍卖场购得灵药,勉强度过,但三十岁这道鬼门关,你注定是过不去的……西医手段对你无效,中医手段只能领你苟延残喘,实在想象不到有什么可以能让你在短短数月间摆脱源自母体中的毒素;”
“一个人的痊愈,还可以说是巧合,那么两个必死之人,却都侥幸活命,如今还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人前,半点没有病弱之态……”
☆、第105章 乌龙
“一个人的,只能算是巧合,但你们夫妻俩都是如此……由不得我不怀疑此事,尤其是两位当年的匆匆结合,着实让人觉得很费解。”
傅惊寒正襟危坐,面色严肃清俊的面容也越发严肃起来,条理清晰的继续道,“我代祖父祖母去香江探望雷老那一次,虽然有祖父母的一部分原因,当然,更多的则是我想确认一下夏翎手上东西的真实性,雷老作为陆锦年你的唯一直系亲属,如果他出了事情,你势必不会冷眼旁观,这也是我当时会出现在那里的最大原因。”
夏翎彻底无话可说了,自己这边,哪怕尽力弥补,哪怕有陆锦年兜着,落到有心人的眼里,就处处都是漏洞窟窿了。
陆锦年却一直眉头紧皱着,总觉得……这话题有点不跑偏了吧?还是他故意在避重就轻?
明明夏翎是拿他对桃溪产业园和改良技术的不怀好意说事来着,可他为什么张口闭口全都是夏翎手上的仙桃酿?
想到这里,陆锦年倏尔开了口,淡笑着瞟向傅惊寒,不动声色的闲谈道,“我还以为,最先开始引起你注意的,是夏翎手上的技术呢。”
傅惊寒只顾着自己内心的复杂纠结了,倒还没真听出陆锦年的话外之音,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我虽然是从事这一行的,但所学甚杂,之所以选定这一行,也是于国、于民生有利罢了,再加上家族中没有人干这一行,才选的这个,若说有多么的执著,看别人的手上技术更好,就心生贪念,倒还不至于这么没品,我傅家的教养和尊严,也不会允许我做出这样厚颜无耻的事情。”
夏翎诧异万分,怀疑的话语脱口而出,“你从一开始,目的不就是我手上的技术和桃溪产业园的奥秘吗?”
这下子,轮到傅惊寒满脸的意外之色了,下意识的反问道,“这怎么可能?我自己研究不出来的东西,不要就罢了,又不是什么关乎国家命脉的事情,何必为了这么点利益而巧取豪夺?从一开始,我的目的就是你手上的药啊!这次之所以戳破,又厚颜请官方帮忙说和,一则是我我爷爷确实撑不住了,已经没有给我徐徐图之的时间,二则是有陆锦年那位邵姓好友被治愈的例子在前,我爷爷也是年轻时在物理实验室所受核辐射留下的后遗症和并发症,沉疴入骨……”
夏翎默默的跟陆锦年对视了半天,俩人都挺无语的。
闹了这么半天,双方对立了几年,特么的居然才知道是治病救人……
“——你怎么不早说啊?!”
夏翎没好生气的重重将茶杯摔到了茶几上,没好生气的薄怒道。
陆锦年也气得够呛,一脸木然的瞪着傅惊寒。
清俊斯文的傅惊寒,被这夫妻俩的态度,吓了一跳,连旁边的高靖都有点傻了眼,刚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怎么这会就突然翻脸了?
“咳咳……”高靖只觉得今天快把嗓子咳出血丝了,没办法,还得继续中间人的角色,赶紧打圆场道,“有话好好说,别翻脸!”
“你给我捣了两三年的乱,闹了半天,居然只是为了这个……换成是你,你不翻脸啊?”夏翎没好生气的白了一眼高靖,又瞪向傅惊寒,“你怎么不早说啊?”
傅惊寒有点茫然的看向夏翎,联想到夏翎对自己的退避三舍,有点小委屈,“你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每次都是公干场合,这种事又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我想单独邀请你吃饭,私下里在饭桌上提起这事,可请了多少次?你每次都说下回、或是以后有机会之类的答复,对我防备甚深,连个单独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我怎么跟你说?”
夏翎一脸无辜,“……怨我咯?”
陆锦年默默地垂下脑袋,暗自扶额:不,怨我。
他按照商业上的思维,去审度、预判每个人的行为和目的,却偏偏忘记了一件事情——傅惊寒特么的不是个商人啊!
哪怕名下有不少农业庄园之类的,可一切到底还是为了学术而服务,他傅惊寒是个学者,是个教育家,也同时是个科研人员,出身书香门第,傅家长孙,自幼就是按照儒家君子之道的教养的,讲究的是个君子坦荡、风光月霁……
傅惊寒跟陆锦年完全是两种人,前者将四书五经贯彻到自己的日常生活中,后者则将厚黑学、资本论铭刻于心。
就好像是此时,如果换做傅惊寒到现在陆锦年的位置上,他会坦然承认,是我的错,是我忽略了背景和身份,错判了人心;而陆锦年……他不将锅甩出去,沉默以对,已经相当于认错了。
这跟担当和责任无关,纯粹是两个人处事方式上的不同。
傅惊寒终于意识到,为什么每一次夏翎都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了,顿时满脸讶然的看向夏翎,“你以为,我是奔着技术和桃溪产业园去的?”
“不怨我啊!”
真不愧是夫妻俩,夏翎立刻甩锅,满脸无辜的道,“你当初来我们桃溪产业园的时候,可是满脸兴致盎然和好奇的,再联想到你的职业及背景,以及名下那些产业园、农业园之类的……作为竞争对手,我防着你,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谁知道你每次套近乎,是打着什么鬼主意啊?”
“呃……”
傅惊寒哑口无言,这么细想起来,好像也对哦。
旁边的高靖已经彻底拿这两边当成笑话看了。
这乌龙闹的,一个要的是药,费尽心思,甚至不惜违背原则,一个以为对方要的是技术,百般提防躲避……
陆锦年立刻力挺自家媳妇,顺手推了一把,彻底将锅扣到了傅惊寒的头上,“要早知道你是冲着夏翎手上的药而来,又何必浪费这么长时间?桃溪产业园的技术和机密肯定是不能有任何的交易和让渡,但夏翎手上的灵药……未必不能交易,总共就那么多,我和她都已经用药调理好了身体,再加上这几年在长辈们身上用过的,剩下的数量并不多。”
并不多……
傅惊寒心里一个咯噔。
“你应该庆幸,来得够及时,上次跟老邵交易过后,也就只剩下了一份半左右的分量。”陆锦年若有所思的摩挲了一下洗白的瓷杯,目光灼灼的看向傅惊寒,“本来,还剩这么点,我们应该自己留着的,万一以后我们夫妻俩出了点什么事……不过,现在既然高先生出面,代表上面来找我们谈,我们夫妻也总不能不识抬举。”
陆锦年能说出这话,完全是夫妻俩深思熟虑的结果了。
跟夏翎的改良技术和秘密相比起来,少量的仙桃酿根本不算什么,借由这次机会,彻底在上面挂上了号,解决隐患,走上明路,把自家“最后一点”灵药卖给对方,再加上有官方出面,盛京那些大世家们就算想出面再行索要,他们夫妻俩也有理由拒绝了。
不然的话,今天东家老爷子有病了,过来交易点,明儿西家老太太病了,再过来弄点……多少东西都不够这些人用的。
他陆锦年虽然是个大商人,但也禁不起这些庞然大物们的折腾,连傅惊寒都能查到的东西,那些在夏国根深蒂固的大世家们,自然也能查到。
与其这样被那些盛京的大世家们敲诈,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东西拿出来,交到傅惊寒手上,除了救治傅家老太爷之外,余下的用于科研,且不说他们能否研究出点什么,至少也能让这些大世家们将视线从自家身上挪开,哪怕真的搞出了点什么科研成果,他们夫妻俩也能趁机分一杯羹,否则的话……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