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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御史:“……”
明明是你自己刚才说要我看清楚的,何御史觉得很委屈,但下一刻,淼淼已手起刀落,何御史脑袋一歪,死绝了。许是刚才动静太大,外头响起喧闹声,几个家丁已冲了进院子。
淼淼扔下何御史,沿着来路又回到刚才的墙下,提气往上一跃,眼看堪堪跃到檐槽,没想到这屋子太高,她一时真气不继,咕咚一声,身子直直坠了下去——柳千锦这个壳还是太沉了。她揉着屁股站起来,在墙边拢手往上喊:“飞哥儿……搭把手。”
燕飞打着哈欠探出半个脑袋,没好气地道:“收拾个糟老头子都要这么久,等得我都快睡着了,丢不丢人啊。”他怨归怨,还是把手伸了出去,“上来吧。”
淼淼再次收腹提气往上跃,快到屋檐时拉着燕飞的手借力一蹬,稳稳地落在瓦背顶上。
“娘呀,累死我了。”平时练功时不觉得,等到动真格时才发觉,杀人原来不是件轻松活儿,这么来回折腾几下,简直要了她半条命,这会伸着舌头躺在瓦背上直喘气。
此时已有家丁发现断了气的何御史,扯着嗓子大喊:“不好啦,杀人啦!来人啊,关门放狗!捉拿刺客!”
“飞哥儿,我好像把事情闹大了,你觉得呢?”淼淼抹了一把汗,却听不到燕飞的回应,疑惑地左右望了望,“飞哥儿?”
燕飞终于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我觉得你可以先从我身上滚下来。”
“呃……对不起。”原来刚才她把燕飞当成人肉垫子了,慌忙翻了个身,把压在身下差点扁了的燕飞解放出来,“飞哥儿,你咋样了,你没事吧?”
燕飞捂着胸口,哼哼唧唧地道:“头晕,眼花,胸闷,想吐,你觉得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怀孕三个月呢。”淼淼十分抱歉地笑了笑,“这不看着挺精神的嘛,我觉得我们该走了,你怎么看?”
院子里的家丁越来越多,隐约还听到狗犬声,燕飞忍着痛爬了起来,“我觉得我是自作孽,刚才就不该纵着你的,要是我出手,这会已经在杜二娘家吃馎饦了。跟紧我。”他脚尖一旋,身子已如夜枭展翅,几个起落便跃到对面的屋顶。
“哎,等等我啊……”这身体到底还是沉了些,淼淼虽憋足了劲,却如何能和以前相比?不一会便气喘吁吁,深一脚浅一脚的,屋顶上的瓦片被她踩得咔嚓咔嚓响。
“刺客在上面!快来人啊,别让他们跑了……”
整个御史府人声鼎沸,家丁们拿着木棍长…枪,一边吆喝一边在下面追,也有几个胆大的跳上屋顶想捉人,被燕飞一脚踹了回去。一回头,见淼淼愣愣地站在三步开外,脸色古怪,不由大为恼火,“姑奶奶,都火烧眉毛了,你倒是动一下啊。”
淼淼嘴角抽了抽,“飞哥儿,我觉得……”
话音未落,燕飞已滴溜溜地跑了过来,淼淼当即脸都白了,“别……过……”
“来”字还没来得及说,只听咔嚓一声,两人的身子同时一沉,双双自屋顶跌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我一直忍着没说,其实小飞哥才是我的最爱!
虽然各种嫌弃六水,但他一直是她坚强的后臀……啊不对,后盾!
你们觉得呢?
第35章 八字不合
碎瓦不断砸落; 淼淼摔得头晕眼花; 自一片狼藉中挣扎着坐了起身; “飞哥儿……”
没人回她; 坏菜了!
她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赶紧挪开屁股; 燕飞果然脸青唇白地躺在地上,“飞哥儿; 你怎么样了?快醒醒; 别吓我……”她一边替他揉胸口; 一边拍打他的脸。好一会; 燕飞终于翻着白眼悠悠转醒; 淼淼吁了口气,“飞哥儿; 你醒啦?你觉得怎么样了?”
他两眼直冒星星,胸口气血翻滚差点吐血; 捂着胸口有气无力地道:“我觉得……女人果然是祸水。”
淼淼一拍大腿,“可不是么,我也这么觉得!都怪莺歌那个死丫头; 她早不跑晚不跑; 偏偏要今天跑; 她今天要不是来那么一出,我今晚就不会来这儿了,我今晚不来,你该干嘛干嘛去; 那老色鬼照样活不过今晚,咱们屁事没有,你说对不对?”
“嗯哼……我觉得咱们大概八字不合,招婿的事你不再考虑考虑?”燕飞的俊脸被碎瓦剐了两道红痕,有点惨不忍睹,扯着嘴角道:“你今晚就是来谋杀亲夫的,幸好我命硬……”
他边说边撑起身子,忽然全身一僵,怔怔地望着淼淼背后。淼淼见他脸色忽变,还以为事情有变,忙一跃而起将他护在身后。此时才发现,他们如今身处的这个屋子,看着很像一个小佛堂,四周的摆设极简洁,只正东供着一樽佛像,一张小案几,案上香炉燃着三根香,一名妇人正跌坐在案几前,一脸惊惶地看着他们俩。
在这座纸醉金迷的御史府里,忽然冒出这么一间简陋的小佛堂,着实让人感到意外,尤其那名妇人,年约四十多,眉目慈和,穿一件素色的单衣,全身上下没有一件首饰,比寻常百姓家的妇人还要朴素,完全不能让人联想到她和这奢华的御史府有半点关系。
此时那妇人的目光越过淼淼,一瞬不瞬地看着燕飞,眼神已从最初的惊惶变为怔忡,全然没理会淼淼正拿着匕首戒备地指着她。
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淼淼也不想滥杀无辜,正想叫燕飞走人,却见那妇人忽然脸色一变,朝他们道:“小心身后!”
原来有一个家丁趁他们不备,悄悄从窗外潜了进来,举着木棍正要敲燕飞脑袋,而平时挺机灵的燕飞,不知是不是刚才被她砸傻了,呆呆地看着那名妇人,半点反应也没有。淼淼一把将家丁手中的木棍夺走,顺势一棍将人敲晕,朝燕飞急道:“飞哥儿,走啊,发什么呆?”
燕飞这才回过神来,慌忙站起身。屋子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多,捉拿刺客的吆喝声不断传来,看样子已将这屋子包围起来,那妇人忽然对俩人道:“往西北角走吧,那边有株凤凰树,树下有个秋千,你们功夫这么好,用力一荡就能荡出高墙。”
燕飞和淼淼都是一怔,不知这妇人为何会提醒他们。但此时也不容他们多想,数名几个家丁已破门而入,叫喊着直扑两人。燕飞一把拽住淼淼,拔腿便跑,果然是朝西北方向而去。
“哎?飞哥儿……有古怪啊,刚才那个妇人为何要帮我们?她可是御史府的人啊,这不对劲啊。”那些家丁喊捉刺客喊得那么大声,聋子都能听到,他们穿着夜行衣,手里还拿着匕首,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怎么想也想不出她帮他们的理由啊。
但燕飞仿佛听不到似的,只一味地跑,前头有几个家丁举着长…枪朝他们冲过来,他竟然也没看到,失魂落魄的,眼看最前面那根长…枪险些刺中他的脸,淼淼唬了一跳,一把将燕飞撞开。
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淼淼沉住气,左右开弓与那几个家丁打了起来。这些家丁训练有素,可不是凉州七小龙那些用来凑数的货色,淼淼很快感到吃力,还好燕飞在挨了一脚后终于清醒过来,抽出藏在腰间的短剑迎了上去。
“躲我身后!”
夜色浓稠,空气中飘着一层薄雾,燕飞轻灵的身影在那几个家丁之间游走,有冷冽的杀伐之气自他眸中涌现,淼淼终于放下心来,知道燕飞回魂了。果然没多会功夫,燕飞便把那几个家丁料理干净,依然领着淼淼朝西北方向跑。
越过几座亭子和假山,果然见到西北角有一棵高大的凤凰树,枝叶浓密,其中一根粗壮的枝桠打横伸出,上面挂了一个秋千。
淼淼惊呼:“咦,真的有个秋千!那妇人没骗我们啊,真是奇了怪了。”
燕飞十分不以为然,“有啥好奇怪的,人长得帅就是有这个好处,人见人爱。”
两人走到树下,燕飞抬头,浓密的枝叶下,悬挂秋千的麻绳已显老旧,看样子已挂了好些年头,晚风拂过,秋千一晃一晃的,发出吱丫吱丫的轻响,他一时有些出神。
“啧啧,我长这么大还没玩过秋千呢,有钱人家真会享受。”淼淼一屁股坐了上去,“飞哥儿,你推推我啊。”
花园那边又传来追逐声,燕飞拉起秋千,阴阳怪气地道:“好啊!那你玩开心点啊。”
他手上运劲,在淼淼的鬼哭狼嚎声中用力推了一把,秋千划出一道弧线,把淼淼飞了出高墙外,毫无意外的,墙的那头传来咚的一声巨响,“哎哟,你个死杂粹!痛死姑奶奶了……”
不中用的家伙!燕飞翻了个白眼,好整以暇地站到秋千上,离开前的一刻,燕飞再次抬头看了一眼这棵凤凰树,一阵晃神。
墙外,淼淼龇牙裂嘴地揉着屁股,看着燕飞自墙头轻飘飘地落下,心里很是不平衡,想当年……唉,不提也罢,总有一天,老子会卷土重来的!
远处有吵杂的人声隐约传来,御史府里的人大概已报官了,两人迅速将夜行衣脱下,露出里面寻常的衣饰,同时把身上的匕首和短剑扔掉,转身融入夜色之中,往永宁侯府的方向疾行。
“闹这么大的动静,今晚看来是出不了城了,借你香闺躲一晚吧。”
“你原本打算今晚出城?”淼淼诧异道:“干嘛去?”
“我还有任务,得赶去青河县。今晚走不了,明日一早必须出城。”他原本的计划是今晚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何御史,然后马上出城的,但显然计划赶不上变化。
“哟,菩提阁长安分舵的生意这么好啊,才开张就忙成这样。”
两人很快回到永宁侯府,淼淼可不敢真让他睡在自己房里,毕竟进出的人多,难保不被人发现,想来想去只好把他藏在自己冬天用的练功房里。等到安顿好,她才发现燕飞脸色苍白,竟是受伤了。
“飞哥儿,你刚才到底咋回事?”伤口就在肋下,还好那伤口不深,她一边替他上药一边道:“自从见了小佛堂里那个妇人,你就魂不守舍的,若是平时,那些顶多练过几套拳的家丁,根本近不了你的身……哎哟我的娘啊,你该不会看上人家了吧?她都能当你的娘了。”
燕飞光着上身躺在地板上,面无表情地睨了她一眼,“胡说什么。”
淼淼吐了吐舌,又道:“也是奇怪,那妇人虽然打扮朴素,但以我阅人无数的毒辣眼神看来,她的相貌气质绝不是普通下人,难道……是何御史的正室?”
燕飞摇了摇头,随即闭上双眼,似乎是累了,淼淼见他不再开口,也懒得多说,她今晚也是累得够呛,上好药起身要走,燕飞忽然睁开眼,“淼淼,你说……人的脑中,会有两岁前的记忆吗?”
“两岁前的记忆?”淼淼怔了怔,咬着手指头很认真地想了片刻,“我最早的记忆……不是追着你打,就是被你追着打,然后白槿姐姐拉开我们,罚我们扎马步,也不晓得这是几岁的记忆了。”
她出生没几天就被阁主捡回菩提阁,自然所有的记忆都与菩提阁有关,但燕飞不同,她记得白槿姐姐说过,燕飞比她早一个月来菩提阁,来的时候已两岁了,“为什么忽然这么问?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燕飞沉默,把两手枕在脑后,看着屋顶怔怔出神,良久才轻声道:“没什么,我累了。”
“哦,那你早点睡。”淼淼转身出去,“明天你出城的事,包在我身上。”
何御史在自己家中